作者:我想吃肉
钟茗挑了半天,便留了两个大宫女染墨、青蛾,两个嬷嬷萧嬷嬷、蔡嬷嬷——原是十三阿哥名下的教引嬷嬷,十三阿哥薨逝,那拉氏见她们行事还稳妥便留了下来,还有两个太监小顺子、小凌子。这几个人负总责,打点钟茗离宫期间坤宁宫的诸多事务。细细嘱咐了诸如不许惹事生非之类的话,另让时刻注意宫中动向之类,钟茗才带着出行的人离开。
兰馨、永璂各有自己的车驾,只是长途寂寞,钟茗有时会把两人喊到自己的车上聊天。两人少有出宫的机会,很是好奇,尤其是永璂,不时掀开帘子伸出脑袋到处看。凤舆极稳,虽然没有现代防震的充气轮胎,走起来也不算太颠簸。
木兰秋狝在康熙的时候已基本上成了定制,雍正在位十三年虽然没有出过北京城,遗诏却命要守他的皇考之制,乾隆又是个好动的皇帝,几乎每年都往木兰跑。几十年下来,从北京到木兰一路上修了不少行宫,以备长途驻跸之用。也因为这样,钟茗一路上没受什么罪,还因为是去联络蒙古,既要显得重视又要摆出气势来,乾隆、老佛爷、钟茗都用的全副卤簿、仪驾,算上随加的八旗兵丁、宗室、大臣,逶迤数十里,走得极慢,一日行不了多远便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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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却不是先到避暑山庄修整一番再去木兰,大队人马直奔木兰围场,在那里,钟茗平生第一次住进了帐篷。皇帝、皇后的帐篷当然不会是简简单单的野营帐篷,如此巨大的帐篷里还设有隔间,可被称为“帐殿”了。香炉里燃着驱蚊虫的香料,地上铺着毡毯,宫女太监伺候着,木兰秋狝,绝对没有“忆苦思甜”这一说。
稍事休息,便要接见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蒙古各部。因到草原上,所有宫眷便都去了花盆底,老佛爷、钟茗也都改着朝服、朝靴。到了草原上,也不好严格执行紫禁城里的规矩,皇太后、皇后见来朝诣的诸部也都是在大帐里,并不设屏风帘子之类的隔挡。
召见完了,寒暄完了,照例是围猎。第一场当然是要所有有份量的人都露个脸儿,好比奥运会开幕、体育馆剪彩,老佛爷和钟茗都到了,一左一右地杵在乾隆身旁。乾隆先讲话,底下鸦雀无声,哦,还有传话的声音——没有扩音器,乾隆就是嚎哑了也不能保证在大草原上的几万人都听得到,隔一段距离便有几个人负责传达上级指示。
这样的讲话,每年都有,无非是强调满蒙友谊源远流长,都是马上民族,大家要保持尚武精神,继承先辈光荣传统bulabula……然后是检阅,乾隆骑马从队伍头跑到队伍尾。然后,是让各旗表演一下自己的实力,最后宣布狩猎开始——这个开始却不是当天,而是次日,一个朝见加检阅就用了几乎一天,再狩猎,你当是夜游啊?
这样的流程,每次都有,很多人都熟悉。事先估计也是彩排过的,照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就像卖苹果的,谁不是把没长虫的那一面儿摆在前面呢?但是,如果这苹果四面都长了虫呢?检阅还好,嗯,乾隆的马术还是不错的。到了各旗表演,就坏大了……
若非碍于身份,钟茗几乎要捂脸奔逃了……
说明一下,能在皇帝跟前露脸的,不是有本事的,就是有背景的。有真本事的当然不会出纰漏,有背景的么……“呯!”有人落马,虽然他的位置不是正面儿,只是在队伍的一边儿,可一个大活人儿落地,这声儿也不小,兼之鬼哭狼嚎的呼痛声与“传太医!快传太医!”的惊惶之声——这是伤者自己喊的,声音还挺大。钟茗翻个白眼,以你这分贝,说你受伤了都没人信!
乾隆的脸上挂不住了,本来嘛,这人没有排在露脸的正面,落马就落马,悄没声的拍拍灰尘再爬上去跑完或者悄悄地躲一边儿划圈儿去,就当没发生这回事儿,大家面子上能过得去就罢了。可他不,偏偏叫得大家都听到了。被他这么一搅和,原来的队形也乱人,马也惊了,扑通扑通又下饺子似的落了好几个倒霉蛋下来——没人搅和他们这破水平还能很光鲜地撑到最后得一份赏银,有了个搅和的,不打板子算不错了。
乾隆眯着眼睛:“那是谁家的?!”
“回皇上,是固山贝子多隆。”高无庸认了一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多隆?这个名字好熟啊!钟茗心下嘀咕,似乎有印象?那拉皇后的印象里对这个人也没多少记忆。爱新觉罗家繁衍至今,亲王、郡王就一大把,光铁帽子王就有九个,下面还有一堆贝勒爷,接下来才是贝子一级,实在是数不过来,也不可能一个一个的记下来。
“谁家的?!”
“万岁爷……”高无庸小声道,“贝子的阿玛已经过世了。”
多隆早年丧父,降一级袭爵成了贝子。关起门来他是爷,走出门去大小也算个“爷”,他亲娘早死了,竟是无人管束,除了斗鸡走狗、逗鸟玩蛐蛐,就没认真读过书也没认真习过武。好歹,他还是个贝子,上下活动一下,弄了个随驾的名额也不是难事,结果么……
丢人现眼了!
无语问苍天,有这样的草包衬着,绣花枕头都显得可爱了。
乾隆一听多隆的父亲早逝,脸上倒是缓了一下儿,仍是不高兴,却不是铁青色了:“叉下去!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高无庸躬身退了两步,一转身,一个挺狠的眼色下去,几个小太监还有两个侍卫直冲多隆而去,捂嘴的捂嘴架人的架人,结束了这场闹剧。
从多隆身上转过去,乾隆脸上有了笑影,八旗也不是全都无能的,比如,硕王府的两个儿子,至少,马还是骑得很稳的。再比如,五阿哥的伴读、养心殿的御前侍卫,也很能看得下去的。钟茗这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情圣”,长得确是一表人才,尖挺的鼻子、高高的个子,眼睛也挺有神儿,胸脯挺得高高的,顾盼之间很有些青年俊彦的气派。
接下来就是射箭了,满洲的骑射,比起蒙古,要是在后金建立之初确是不遑多让,现在么……可竟然看起来蒙古并没有胜太多,奇也怪哉!明明满洲这边儿有不少脱靶的好吧?真是难为蒙古人了……天天混草原打猎的,跟打固定靶都脱靶的要保持同样水准,真不是个容易的活计。
回到营地,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儿。
据说,多隆贝子是带伤上场的,充分体现了满洲男儿的尚武与不服输精神,皇帝很满意,赐了伤药和不少慰问品给他。
钟茗目瞪口呆,真不愧是康熙养大的乾隆啊!玩了这么一手,白天丢的面子就转回来了。
“娘娘,您发什么呆呀?晚宴要开始了。”也就容嬷嬷能这么催皇后了。
钟茗这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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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式围猎,女人是不要想着去了。不过,久居宫墙之中,能呼吸一下四角天空之外的新鲜气息,已经让大家很兴奋了。还有撺掇着皇太后、皇后、公主打发小太监去打听新闻的,营里也的空气也很快活。
老佛爷也高兴,钟茗也想知道前面又有什么笑话,晴儿和兰馨倒是老老实实站一边并不插话,可眼神早就透出了想听听的信息。永璂还小,尚未学习骑射,被留在营地,早就坐不住了,扭股糖似的在老佛爷身上蹭完又跑到钟茗怀里直扭。
“罢了罢了,拧不过你!”老佛爷笑骂一句,“年年都有的事,有这么新鲜么?”
“孙儿第一次来么~”拖长了调子,眼巴巴地看着,嘟着嘴,“好么~好么~老佛爷~”
“皇后,遣人去问一声儿罢。”
“嗻。”说完,揪揪永璂的小辫儿。
能跟着主子出宫的,都是拔尖儿的,遣去的小德子没别的长处,就是记忆好、口齿伶俐。一五一十地说:“回老佛爷、皇后娘娘、十二阿哥、晴格格、兰公主,今儿皇上最先猎到一头鹿,接着就是硕王府的祯贝勒猎到了另一头,三阿哥、四阿哥、六阿哥各有斩获……”
虾!米?!(请用《东成西就》里欧阳锋的语调来读),咆哮教主得了第二?这不可能吧?乾隆第一个猎到东西,那是属于政治惯例,所以,这个第二就是实际上的第一了。就算蒙古让着满洲,不用全力。八旗真的就再难挑出一个能看的人了?
八旗再蠢,此时还不至于让个养在王府,没事儿跑去跟歌女山盟海誓的家伙争了先吧?
第31章 着手选额驸
八旗再蠢,此时还不至于让个养在王府,没事儿跑去跟歌女山盟海誓的家伙争了先吧?
钟茗分明看到老佛爷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忽地悟了!这不是费厄沷赖啊!这是走秀啊,还是政治秀!
还是那句话,八旗再蠢,到底还是正规军,现在还没有烂透,断不可能先冒头出尖儿的都是权贵!分明是有规则的!就像是剪彩,要站正中的、地位最高的先下剪子才行。那位贝勒爷真是脑子进水了,哪怕你是贝勒,也没这样出头的道理,皇帝的儿子还在一旁呢,等让他们里至少有一个出了风头,你才能争先好不好?木兰之围,本就是旁人把鹿等猎物赶到一起,然后才让这些人射杀的,否则,没有设围的帮手,这些长在深宫高院里的人能不能自己找到一头鹿还是个问题呢!
[没规没矩的东西!]钟茗几乎能猜到老佛爷心中所想了。老佛爷当然更希望自己的孙子出风头得夸奖,自家孩子好了,才有闲心说说某某家的姑娘漂亮、某某家的小子聪明。可一旦有人抢了自家孩子的风头,老佛爷心里不高兴了。
至于乾隆,或许会为八旗子弟里尚有勇武者感到欣慰而暂时忽略皓祯的无礼,只是不知道落在有心人眼里,对这位一心向前、不懂半点人情的家伙是个什么评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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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围回营,永璂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皇阿玛还有他哥哥们那里问信儿。
“给皇阿玛请安,给诸位哥哥请安,”永璂马马虎虎地行了个不标准的礼就起身道,“皇阿玛,儿子在老佛爷那里听说了,说您亲手猎到了第一头鹿是吗?是吗?”一个劲儿地问,一扭头,看到旁边抬着的鹿,“好大啊!我什么时候也能猎鹿啊!”
看到永璂如此“上进”又等于是夸了他,乾隆面上光彩心里也高兴,兼之亲手猎到了第一头鹿,低头看看自己儿子崇拜的目光,龙心大悦:“吩咐御膳房,把鹿肉做了,赏十二阿哥一条鹿腿!鹿尾和鹿角收拾了,都赏十二阿哥了!剩下的鹿肉分给老佛爷、皇后、各阿哥、格格,让快马送几条熏好了的鹿肉送到宫里赏给和敬、纯妃、令妃,”又转脸,“你们也都猎了不少东西,今儿晚上就吃猎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配上菜!”
“嗻。”
独永璂得的那一份比别人的要多,不免有人私下眉眼交流一番。
晚宴的肉类有不少是今天的斩获,大家吃着自己猎到的东西,别有一番滋味。
吃着自己猎到的东西,不免就说到今日猎场上的情形来了。蒙古王爷就夸皇帝实在是英武,皇帝回说蒙古勇士不凡。几碗酒下肚,气氛热烈了起来,在座的人的感情仿佛也亲厚了起来,互相吹捧的就不限于皇帝和王爷、台吉们了。
便有人说起今天表现出色的祯贝勒了:“真是少年英雄。”“虎父无犬子。”等等言语,夸得位次并不靠前的皓祯面露得色又极力遮掩,连连谦逊。站得高就看得远,座得高,看底下也同样看得清楚。老狐狸们夸完人之后嘴角的那抹冷笑,眼中的不屑钟茗看得清清楚楚。
换了钟茗也会这样做啊,不懂掩饰、不知道别人都在相让还自以为得意、凡事要争个先的人,总是招人想抬起脚丫子往下踩的,能照准了他的脸踩才是最好!这点涵养城府都没有,有出息也是有限了,对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有多少敬意。
乾隆喝了几碗酒,来了兴致,亲赐了三碗酒给皓祯,高无庸端着托盘送过去。皓祯离席谢恩,一口一碗地干了,满堂喝彩。
“你今儿做得很好!”乾隆高兴了,有人替他挽回了昨天多隆丢掉的面子。
“是赖皇上洪福,奴才方能有所收获。”回答得也还不错。
“你不是那个捉放白狐的么?这回怎么倒下了狠手了?”也有鲁莽人,是蒙古的一个台吉。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来表现,但是要让最需要表现的人表演完了,才轮到大家下力气。蒙古人自认为很给面子地先让一步了,皓祯倒好,趁着大家相让的空子拣了便宜,让一直被清廷优容的蒙古人不高兴了——咱们是给大皇帝还有阿哥们面子,你算哪根葱也值得我们让?看吧,一向有憨直纯朴之美誉的蒙古人,肚子里也会有些弯弯绕绕的。
“祖宗遗风、君父之命,怎能辞避?敢不尽力?”回答得无可挑剔。
抿了口马奶酒,钟茗偏头对兰馨道:“这回他倒不怜惜那鹿了,是不是鹿没求他的缘故?”
兰馨一撇嘴:“没了鹿,他怎有如此风光?想要风光,又怎会不尽力猎杀?至于慈悲心肠这回事儿……”也抿了口酒,不说话了。
钟茗笑笑,抬高了一点儿声音对乾隆道:“听说,上次不是还有个富察家的福灵安也很出挑的么?他怎么不见?”
乾隆也不愿意让两边儿吵起来不好收场,给了钟茗一个“插话插得很合适”的眼神:“是啊,傅恒。”
“回皇上,犬子现在兆惠麾下历练。”傅恒起身回道。钟茗看过去时,见傅恒回话并不慌张却又显得极恭谨,嘴角没有肉渣,声音清晰,显然不是嘴里含着东西回话的。就是说,他是在没有吃东西吃到一半的时候回的话。是凑巧呢,还是掐准了回话的点儿?大学士,果然是要有一套的。
乾隆很满意,这才是真正满洲男儿该有的样子呢!比较起来,乾隆对于孝贤皇后的娘家可是亲近得没话说了,偏偏人家又争气,乾隆更是有种伯乐的感觉。话题就开始转到从军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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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草原上一住好几天,行猎、赛马、晚宴,十分和乐。不几天,有好消息传来“巴雅尔、达什车凌伏诛”,接下来“九月癸巳,克埒特、乌噜特各部俱平”。钟茗不知道巴雅尔、达什车凌、克埒特、乌噜特都是什么跟什么,却明白了一件事——精锐部队平叛去了,怪不得会有多隆这样的滥竽来充数,也怪不得皓祯这样的猴子能称大王。
得到了这样消息的乾隆极高兴,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哈萨克阿布赉等使臣赶来入觐。乾隆便在行殿里接见了使臣,末了还赐了宴,由五阿哥主持宴会。风向又是一转,一般来说,能代表皇帝赐宴的皇子,身份地位圣宠都是不一般的。不少人看在眼里,不免又是一番私下交流。
不管底下的暗潮怎么汹涌,至少表面上还是春光明媚的。众人心里还是极高兴的,随驾的庆嫔与婉嫔因为乾隆心情好、皇后突然“贤惠”代表皇帝整天在老佛爷跟前尽孝而受益良多。
然而高兴了没几天,乾隆的脸就阴转多云了。老佛爷心疼儿子,叫过高无庸来询问。钟茗正在老佛爷跟前,虽然有规矩说是后宫不得干政,可也挡不住皇帝的老娘和老婆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丈夫都在忙些什么,又为了什么而不高兴。高无庸早练出来了油滑的回话功夫,一字不多说:“皇上接到军报,珲齐等复叛,不久额鲁特沙喇斯、玛呼斯二宰桑叛。”
再问,直摇头:“奴才一个废人,什么也听不懂。”
老佛爷一挥手:“你去吧!”叛字还是听得懂的!有造反的,皇太后当然不高兴,这不是拆她家的台么?钟茗也只得装出一副愤慨的样子来,事实上鬼知道叛的都是什么人呐!
皇帝和皇太后、皇后的心情都不好,秋狝也狝完了,走了!
一堆人又收拾好行李跑去避暑山庄了,都九月了,也不知道避的什么暑。
避暑山庄已修得差不多了,明明是北地却偏有江南水乡风韵。钟茗住得很惊喜,整天看着故宫那黄瓦红墙花花绿绿的彩绘,一天两天是新鲜,看多了,也觉得腻,尤其紫禁城里还没什么人情味儿,几乎要觉得自己成了庙里泥胎金身的塑像了。
只是,这烟雨楼怎么越看越眼熟?
还没等钟茗看明白,那位生命不息折腾不止的乾隆皇帝又要回京了。
临行前,乾隆的一句话把钟茗吓了个半死:“朕瞧着行围的时候有几个看起来不错的,再琢磨琢磨,许就是兰儿和晴儿的额驸了呢……你再仔细看看,回京后尽早定了下来吧,两个丫头都不小了,和敬十四的时候就下嫁了,再拖下去,两个丫头该被说是老姑娘了!”说完,抬脚走了,“朕那里还有紧急军务,这一路上你可使人看一下这次出尖的人。”
行围表现突出的……富察家的皓祯、福家的侍卫……钟茗脸都绿了。
第32章 回到紫禁城
乾隆在木兰的这些日子,也没断了跟随驾的庆嫔、颖嫔那啥啥的。更兼着出门在外,没了紫禁城里规矩的约束,好歹乾隆还算知道收敛,没有弄出不好的传闻来,钟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去了,自己就天天粘着老佛爷说话。乾隆为此在老佛爷面前没少夸皇后大度,给钟茗的赏赐也格外的周到丰厚。老佛爷见到钟茗也笑得越发的真心实意了,在乾隆面前也没少说皇后的好话。
倒让钟茗找着了机会在回程的路上跟老佛爷略提了一句额驸的事情:“两个丫头都不小了,皇上的意思,回京后就要着手选额驸了。”晴儿和兰馨听了这话,都红着脸,低头不语。
老佛爷道:“这是正事呢,皇上有什么说法没有?”
“皇额娘,皇上觉着今次秋狝,倒有几个看着好的,让媳妇多留意一下。”
众人都开始回想,秋弥出挑的都有些什么人了。
“你呢?又有什么看法?”
钟茗一顿,姜到底是老的辣啊,老佛爷的语音里像是透着看出了自己不甚赞同来了,小心地回道:“光看着打猎又不能代表什么,媳妇儿还是觉得,要能上得了战场,自己挣得来荣光的才算数儿。您想啊,靠军功尚主与靠行围得青睐,哪个更好听?老佛爷和皇上既把两个丫头放在媳妇名下,媳妇儿少不得要多思量才是。弄个光会打猎的,媳妇儿还真是不放心!肯下军中历练的人,至少是个有担当的。”
老佛爷犹豫道:“上战场,岂不是很危险?”
钟茗拿帕子捂嘴一笑:“又不是大婚后上战场,看皇额娘的意思,是不大赞成额驸出战的,不能挑个已取了战功的额驸么?这样,一来也证明咱们没挑错人,二来也省得一起子小人说额驸是沾了公主的光,三来,也显得朝廷英明。再者,战场上能取了功劳又配得上两个丫头的,定是少年英雄了,刀枪里挣出命来的人,格外会顾家呢,血火里磨炼出来的人,万一下次要用得着他们出征,也会觉得是老马识途,可不是也少些担心?”
老佛爷若有所思地点头,晴儿与兰馨对望一眼,有些羞涩又有些担心,也各有思量。钟茗猜不透老佛爷的心思,也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用,更加不知道老佛爷会怎么跟乾隆说了。撇撇嘴,当穿来的这几个月,就大小战事不断,也不见“文武双全”的那个去“武”一下,为国效力才算是真男儿罢,那样的武,才是真的武吧?至于另一位,普通的侍卫,外放出去也差不多是个将军了,想要建功立业,怎么也有了个好的基础,也没见他要去立个军功,非得等到当了侍卫头、当了额驸了才要去云南,切~~~————————————————————————————————
一路上,钟茗尽琢磨着未来额驸人选的事儿。却没有找到机会跟乾隆说一说她不满意这两个人,当然,就算有机会,她也没有什么一说就能让人信服的理由能说服乾隆相信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鸟。钟茗一面咬着指甲套,一面分析。
福尔康还好说,现在只是个普通侍卫,家世也不是顶好的那一种,如果晴儿不乐意,老佛爷怕是要反对的。据观察,乾隆对晴儿与对兰馨虽然都不错,却仍有个亲疏远近之分的。自己养的闺女和养在老佛爷身边的格格,还是有些分别的。乾隆待兰馨更好,而老佛爷对晴儿格外上心,老佛爷现在很难对个普通侍卫松口要晴儿下嫁。
钟茗仔细想了一回,以福尔康的身份,今年初的时候是无可能在老佛爷跟前蹭前擦后,顺便还能跟老佛爷身边的晴格格谈人生谈理想的。所以,福尔康与晴儿的接触,应该是在即将到来的冬天,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尽早透个风声给晴儿,她自己就能想很多,比如,开始选额驸了会不会有人故意在她面前出个彩儿什么的,再比如什么样的人更可靠,到底是这一头是不用担心的了。
至于富察家的皓祯,就比较麻烦了,从秋弥的表现来看,乾隆对他还是很满意的。须知乾隆正在为八旗一代不如一代在发愁呢,加上贡献自己衬托别人的多隆的无私表演,又有上回秋狝里还算不错的表现,至少,乾隆是把他列入候选名单了。也不知道现在他跟白吟霜接上头了没有……
拍拍脸,反正,这两个目前算是“不求上进”的,大好男儿,边疆有急,不思上阵,就是求着官爵的上进,也不算是真的上进!话没明说,意思,老佛爷怕是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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