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董氏等听闻令妃来了,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一个不算太老的妃子,跑到成年阿哥的住处,还关起门来密谈?!永琪心腹太监与令妃带来的人都守在门外,显然没说什么好事。董氏命准备好茶点,亲自端到门口送进去。小桂子等伸手拦信,董氏眉毛都没抬,扬声道:“爷,令妃娘娘过来,奴婢见无人奉茶,已经备下茶点。”
里面令妃与永琪刚刚打过招呼,正在分析情况。永琪皱眉想赶人,令妃却道:“有劳了!”低声提醒永琪,“让她奉完茶就走,不要引她起疑。”
董氏进来,瞄见令妃与永琪都是站着的,谈话居然不坐?显然是有急事了,茶都没让人奉。
董氏一边奉茶一边对令妃道:“令妃娘娘是稀客,居然都没人奉茶,真是怠慢了,跟您来的人,奴婢这就招呼着去奉茶。景阳宫许久没有女主人了,奴婢只得僭越了,请娘娘海涵,不要怪咱们不懂规矩。”这是常规,主人招呼主人,仆人也要被招呼一下的。令妃急着与永琪说话,不想在这上头纠缠,匆匆点了点头。董氏也不停留,小桂子急忙关上门,董氏与赵氏会合,想探探令妃奴才的口风,可惜人家不配合。还没打听到重要的内容,乾隆来了,悄悄地来的!大内侍卫扑上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小桂子。
延禧宫里留下的是令妃觉得不可靠的人,这些是老佛爷派来的,令妃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到慈宁宫报信,慈宁宫在西,延禧宫在最东边,往西边去的道上,必定会经过庆妃所居的永寿宫,可经过永寿宫门口儿,一点儿令妃到该的迹象都没有,疑心更重。
老佛爷与乾隆刚刚商量完善后事宜,正在商量着额色尹所提的和卓氏女儿入宫的事情。坤宁宫与延禧宫两拨人来回报,坤宁宫说为怕流言传播,紧盯景阳宫,结果,令妃去了;与延禧宫说令妃出门看庆妃,永寿宫外无痕迹相合。钟茗说一句:“知道了。”就恨不得把自己真的变成个雕塑,乾隆的脸色实在可怕,老佛爷的脸也变得有‘降魔’的威力了。
福尔康是令妃的亲戚,跟永琪商量着偷运含香出宫,令妃风生了儿子又解了禁足令,香妃一消失,令妃至少是受益人之一。可这里头有永琪什么事儿,他怎么这么积极?难道有隐情?乾隆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听一听。令妃行迹太可疑了,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看永琪?她要做什么?所以,乾隆出现在了景阳宫。
“他们到现在还没消息,一定已经被抓起来了,今天早上皇后也到了慈宁宫,这事恐怕没有好结果了,不能等到他们商量出了结果再行动啊。现在逃一个是一个!等到皇上气消了,你再回来!你快走,去找福伦,安排一切。放心!我好歹有个小阿哥,帮我撑腰,我不怕!皇上再怎么生气,不可能把整条船打沉的!你收拾一点东西,快走……”乾隆听到这一句,再也忍不住了!太好了!有个小阿哥撑腰!令妃,你好!弄走了老五,该你儿子出头了,是吧?整条船?朕都不知道朕的儿子已经上了你的贼船,要跟你共存亡了!你的船上有多少人了?对永琪的厌恶降了几分,令妃却是不能饶恕了,乾隆觉得听也听够了,一脚踹开了门。
“虎毒不食子!爱新觉罗家不兴杀儿子!只是朕不知道,你令妃哪里来的小阿哥撑腰?”乾隆冷笑道,“十五阿哥不是鄂常在所出么?朕倒忘了,玉牒未修,致使有人冒认,当快点定下名份才是!”
令妃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乾隆再不理会她,命把令妃送回延禧宫。永琪震惊了:“皇阿玛,为什么要这样对令妃娘娘?”令妃为小燕子等筹划,永琪转而感激起她了。
这还是朕的儿子吗?脑子笨成了这样!你不会真要去找福伦吧?朕关了他的儿子,你自个儿送上门去当人质!太失望了,永琪傻得不适合生活在皇宫里。永琪这会儿再问小燕子的下场,乾隆也没力气跟他叫嚷了,深深地反省自己教育的失败、眼光的失败。
乾隆不想再拿这些事情烦老佛爷,带着一身怒气回去拟圣旨,还要想出一个让人想不到含香身上的惩罚名目。含香当然是病亡,随从知情者安上一个‘忠仆自请殉葬’的名头,蒙丹与小燕子一块儿被弄到里面。不要说‘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么?好!朕成全你!余下的人的罪名就含糊不清了,福伦一家辜负圣恩,发往伊犁将军处效力。令妃行嫉妒事,着降位为贵人。
令妃的“令”字是没了,做回了“玉贵人”。贵人是不能住主殿的,被搬到侧厢居住。妃子品级的铺宫被换成了贵人一级的,银器被收了回去,换成铜器,黄地绿龙的磁器变成了绿地紫龙的,数目都减少了。伺候的人又换了一轮,面孔生了,数目当然也少了。
这些都已经不值得关心了,最让令妃,呃,玉贵人绝望的是,儿子不是她的了。
听乾隆的口气,玉牒里十五阿哥的亲娘不会写她的名字了。十五阿哥刚满月,还没赶上收录的时候,如果在根子上定了,那一切都完了。
即使乾隆不改十五阿哥的生母名氏,贵人也是没有资格养自己的儿子的。令妃木木地坐在一旁,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一无所有了。还有那个凭空成了自己儿子生母的鄂常在西林觉罗氏,出身不低,她父亲是巡抚,可是从乾隆十五年入宫封了常在,到现在混了十年还是个常在,儿子跟着她,有什么前途可言?鄂常在也是不能亲自抚养十五阿哥的,鄂常在跟在婉嫔身边住,那是个资格比皇后还老的人,可到现在还是个嫔!十五阿哥的前途没了,日后连听到流言找回生母的可能性都没有,皇帝这是不给自己一点翻身的希望了。
谁能想到皇帝没事跑到景阳宫去听壁脚呢?还让他听到了最不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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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贵人在伤感的时候,后宫里有点儿人心不安。令妃撺掇小燕子闹宝月楼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安她个嫉妒的名头不算错,香妃薨逝,皇帝想算旧账,宫里人顶多嘀咕两声。可是十五阿哥居然易主,还给了个没有存在感的鄂常在!这就太奇怪了。
鄂贵人被天大一个馅饼砸中了头,整个人处于一种晕眩的状态。那个据说是她生的儿子,她一眼也没看到,就被抱到婉嫔那里了。婉嫔也晕晕乎乎的,满腹疑问地接下了烫手山竽。与此同时,庆妃接手了七格格、舒贵妃接手了九格格,两人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可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的感觉犹如百爪挠心,实在难受。
老佛爷与钟茗是看着乾隆去了景阳宫的,于情于理,也要略问一句。乾隆含糊着没有说明白,跟老佛爷还好说,对钟茗就不能全说。两个女人也能猜到,一定是在景阳宫看到什么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皇帝又不像是想说的,那就……过两天再问吧。
第97章 晴儿的归宿
香妃没了,大家的日子还得照过,而且都过得比以往要舒服得多。钟茗现在才有心情感叹世事无常。实话实说,不知历史上的令妃为人如何,至少,自己面前出现的这个令妃,凭她做过的事情,有现在这个结果也是正常。先是掇撺了乾隆认下小燕子,而后是有意无意刺激得小燕子闹了宝月楼。钟茗终于想起来了,原著里令妃不但帮忙永琪逃跑,福尔康也是她带着小太监去牢里掉包出来的,最后福尔康伙同永琪、箫剑劫法场,乾隆选择性地失忆居然没有想到问一句福尔康是怎么从牢里大变活人出去的。
玉贵人倒是不劳钟茗操心了,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招了乾隆讨厌,儿子也成了别人生的了,更要命的是,韶华不再,三十四岁,在清代当祖母也不是稀罕事儿了。经此打击,想要翻身是难上加难了。鄂常在位份不高,婉嫔也是人老珠黄,只能老实听话,可是舒贵妃与庆妃两个,怎么会做为人作嫁的事儿?辛辛苦苦养大个女儿,一转眼又认了亲娘去?不下黑手也要对七格格和九格格不停洗脑。七格格四周岁、九格格两周岁,都是不记事的年纪,洗脑这事儿并不费力。
钟茗现在要做的,是与老佛爷商议一下鄂常在的位份问题。既鄂常在“生”了十五阿哥,就不能再是常在了,至少要封个贵人才说得过去。当下,老佛爷点头:“且给西林觉罗氏贵人的铺宫、份例,忙过了这阵子,再下旨吧。这几天乱糟糟的,大家心里都烦。还有,那个回疆又要送进宫一个,过几天一起办了吧。”
“听皇额娘的。”
“令——玉贵人,让她闭门思过,好好想想什么是妇德!”老佛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乾隆处置玉贵人的原因,如果还能跟一个女人说的话,那个女人就只能是老佛爷。即使孝贤皇后活着,乾隆都未必会把这样争储的事情跟孝贤完全坦白。钟茗只是猜测玉贵人触了逆鳞,老佛爷却是心里透亮,更知道这宫里跟红顶白的习惯,只要稍微表示一点对某失宠人士的不满,相信会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人去踩几脚的。
“嗻!”
“永璂你不要太担心了,皇上心里有数,虽然小时候身子不好,如今看着是健壮多了。”
“听皇额娘的,”钟茗嘴上应着心里另有盘算,怎么着也没打算完全撒手,“回疆来的新人,宫里需要准备些什么呢?是住在大内,还是仍旧栖身宝月楼?是什么样的品级呢?请皇额娘示下,媳妇也好心里有数。”
“我跟皇帝的意思是,封个贵人也就罢了,且放到翊坤宫的东配殿里。天气炎热,诸多事情又忙乱,快些撕掳完了,咱们去木兰散散心。”
“嗻,媳妇这就去安排。”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再提永琪的事情。
回到坤宁宫,仍是吩咐对景阳宫的一应供给不得短少。未分封的皇子,待遇比照亲王,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永琪确实是皇子,钟茗也没兴趣虐待他。景阳宫里乌云罩顶,光凭乾隆亲临景阳宫把独处一室的永琪和令妃抓了个正着,就让人百口莫辩了。接着又有旨意命永琪去守陵,侍卫把景阳宫围得连只苍蝇都钻不出去,只等着收拾好了陵园附近的屋子就把人押过去,这几乎就是圈禁的意思了。至于永琪在景阳宫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装病、硬闯种种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没能出来,乾隆与老佛爷都不甚关心了。这么闹了几天,永琪也觉得不能奏效,老实了不少。
乾隆匆匆地给鄂常在晋位为贵人,这让玉贵人更绝望,鄂贵人现在与她平级了,十五阿哥的事情就更无望了。另有郭常在霍硕特氏,也晋为郭贵人。与此同时回部台吉和札赉女和卓氏被封为和贵人,贵人非主位,无宝册,唯下旨而已。礼仪非常简单,和贵人与鄂贵人晋见两宫的时候,钟茗拿眼前的和贵人与香妃相比较,微微点头,这位识趣多了。穿的是旗袍,面色平和,长得怎么样另说,只气度就称得上‘弘毅沉静’四字。老佛爷与乾隆起先还有点儿迁怒的意思,真见了人,倒把不悦去了一两分。此后,每日请安,和贵人都很准时,并不多言,只默默地听着大家闲聊。老佛爷见她安守本份,也觉稀奇,还对钟茗说过:“回疆的女子,可真是奇怪,到底是含香那样的多,还是和贵人这样的多呢?”
钟茗笑道:“这个,媳妇可说不好,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可是呀,我寻思着,这世上终归是守规矩的人多一点儿。”
老佛爷点头:“这倒是。对了,你那宫里都收拾好了么?明儿可就要动身了。”
“媳妇省得,都收拾好了,就是永璇、永瑆、永琪,还有格格们的行李也都吩咐着准备了。这次随驾的,尚有豫嫔、和贵人,宫中之事交与舒贵妃代管,庆妃襄助。”
老佛爷闭上了眼睛:“这些事儿,你看着办吧。这回兰儿去么?”
“惠佳还小,她不宜远行。”
“唔,兰儿比晴儿大不了多少,儿子都有了,我在想,再留她几年是不是不妥当?可是一想到她要嫁出去了,我又舍不得。”
“前两年兰儿下嫁的时候,媳妇也是舍不得,可如今看到她也当额娘了,心里又欢喜。皇额娘若是舍不得,不必让她远嫁就是了,京中才俊多得是。晴儿最是个让人省心的,只要额驸人品不坏,她必能把日子过得妥妥当当的。”
“看了这两年,你心里有数了没有?”
“媳妇琢磨着,晴儿不能嫁得低了,也不能嫁得远了,从满洲勋贵里挑一个额驸才成。”
“人选呢?”
“这回去木兰,老佛爷许能见到,”钟茗小声道,“三等侍卫丰升额。”
老佛爷不满了:“三等侍卫?”太低了!
钟茗解释道:“钮祜禄氏,满洲正白旗人,丰升额这个名儿满人里常见,老佛爷许是想不起是谁,提起他父亲,您就知道了,是前几日遣人报捷的一等果毅公阿里衮。曾历任刑、工、户三部尚书,兼镶白旗汉军都统。去年十二月,授兵部尚书、正红旗蒙古都统。丰升额正是他的嫡长子。”
老佛爷开了脸:“这样的人家,竟让你给寻到了!”
钟茗笑道:“可费了一把子力气,这样的人家,实是少见。”
老佛爷笑了:“这一回可要好好看看这个丰升额是怎样的人品,可靠了,就指婚,明年我就七十了,能在七十岁的时候看到晴儿下嫁,我也安心啊!”
钟茗舒了口气,如果丰升额还不能让老佛爷满意的话,她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人了。丰升额的钮祜禄氏,与老佛爷的家族,八竿子找不到一块儿。要不是老佛爷生了个皇帝儿子,那是拍马都赶不上丰升额的家世的。如果阿里衮还让人觉得耳生的话,那么,咱们拎一下他们的家世,这一支的始祖,是努尔哈赤时期开国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其子图尔格积军功在皇太极时期就封了公爵,图尔格也是个生名字?图尔格的弟弟、顺治托孤四辅臣之一的遏必隆,大家都不陌生了吧?她是康熙的继后孝昭仁皇后的生父。遏必隆还有个强大的儿子,阿灵阿,死忠的八爷党。混成这样,雍正都没夺了这一家子的爵位、连降级都没有,大家该知道他们家有多不好惹了吧?
从人堆里挖出一个年龄合适、尚未婚配、家世过硬、还要自己有一点官职本事的人,真是累人啊!还好,找到了。
“好!好!好!既是侍卫,应该在宫里的,寻个机会相看一下,再暗中寻访一回,”老佛爷来精神了,“还要问一下皇帝的意思,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儿,咱们就要着手准备嫁妆了。古董、首饰什么的都是有的,礼服什么的却是要现做的。”
“好。”
老佛爷说到做到,出发前就召来了丰升额,借口是问皇帝这些天的活动情况——因其父功勋丰升额被乾隆点名到跟前伺候。对答之际,丰升额口齿清楚、思路清晰,既不怯场,也不急于表现自己,很符合老佛爷心中可靠孙女婿的形象。老佛爷恐怕是跟晴儿透了口风,晴儿这几天都有些儿羞于见人,经常闷在房里不出来。钟茗与老佛爷逼问得狠了,钟茗连:“喜欢不喜欢的你倒是给一句话啊,我连御史都撺掇着你皇阿玛派出去了,他并无劣迹习。你要是真不喜欢,咱们再另寻人。这不是害羞的事儿,这里老佛爷和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真不在意么?”都说出来了。
晴儿这才道:“木兰看过了,才知道……”
老佛爷与钟茗对视一眼:“也罢,父祖的本事终归不是自己的,再看这一回。”
晴儿这才低头“嗯”了一声。
如果说,晴儿不同寻常的安静是出于一种待嫁少女的矛盾情怀的话,紫薇的沉闷就是另一种原因了。小燕子死了,无声无息,就像一颗小石子没入湖水里,涟漪散去,不留一丝痕迹。就连金锁也有些怅然,她们对小燕子是无好感,也只是想让她受到教训,不要再给自己惹麻烦,去好好过她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真让人死,她们还没这么狠心。真要听说她死了,心里又有一点郁结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紫薇打包随着大队奔赴木兰。
永瑆与永璂得了乾隆的允许,每日可以骑马随行一段时间,不用一直闷在车里。队伍行进并不快,两人骑在小马上,倒也不会掉队,更兼周围一堆的侍卫把眼珠子全放到他们俩身上,安全问题并不用十分担心。虽然马术只是勉强能看而已,但是鉴于两人的年龄与身份,倒是夸赞的居多。钟茗眼看着两人在外头跑累了,下马进车,这才放下心来。
晚间安营,因在宫外,规矩松了些,乾隆心情舒畅,把全家人拢到一块儿开了个小家宴。钟茗与乾隆分坐在老佛爷两侧,向下望去,只有紫薇表情与众不同,暗暗记下。
第98章 撞南墙理论
出行在外,不必像宫里那样谨守规矩,所有人的心情都轻松了起来。即使是作为规矩的代表人物的老佛爷与乾隆也像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这倒不是他们俩对紫禁城有什么厌恶,而是这一年多以来两位被折腾得够呛,离了紫禁城里那里烦心事儿,再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乾隆心情好,整个队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今天侍寝的是豫嫔,钟茗就带着容嬷嬷与几个宫女到了紫薇的住处。紫薇没想到钟茗晚间会到,急忙迎了出来。钟茗进了紫薇的屋子,四下打量了一下,又询问紫薇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此处行宫是专为从北京到秋狝之地的路修建的诸多宫殿之一,就是专为这次出行准备的,再没有不妥的道理。
看了一回,钟茗才切入正题:“这几日,我瞧你不大有精神的样子,是天气热的缘故么?按例分给你的冰,没有到?”
紫薇摇头:“皇额娘,我住得很好。”
“那是为什么呢?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两周年没能做法事?这事儿当时是有点儿难办,不过,这回还是要去承德的,那里佛寺多,菩萨也灵验,到了之后挑个好日子你去舍些香油钱。”
紫薇扯出一抹笑:“谢皇额娘。”仍是不太开心的模样。
钟茗干脆问了:“直说吧!你这个样子,是谁也瞒不过的,一副愁苦模样反而惹人注意,倒不好了。说出来,排解了,早些跟大家说到一处,对你也好。”
紫薇这才犹豫地说出了对小燕子的复杂感觉,小燕子在时,她有些不喜欢小燕子,小燕子不在了,她忆及小燕子当时义字当头帮她找爹,又有些惆怅了。一句话,紫薇觉得小燕子此人,其行当罚,但是罪不至死。
“你从哪里得的消息,说是小燕子不在了的?”钟茗关心的是这个,明明是秘密处决的。
“宫里不是说,还珠格格,逝去了么?”
“那个时候可没见你这副模样,怎么过了许久,你倒想起伤心来了?”
紫薇脸上微红,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传说还珠格格病逝的时候,五阿哥只是着急,并不伤心,更兼有几丝流言说是小燕子拆完景阳宫的书房自己走的,紫薇一印证,就知道这事有七八分是真的。后来,又有柳青、柳红被拘来审问,事后,紫薇还遣金锁去问候过。两兄妹把知道的都告诉了金锁,金锁回来一说,紫薇对照着永琪被关,香妃薨逝,本能地想起了那个“偷香妃”的计划。此后又再不闻小燕子的消息,紫薇知道,如果真是要执行计划,小燕子是不可能呆在后方的,其下场可想而知了。
“小燕子,是在宝月楼里被你皇阿玛撞上的,”钟茗沉默了一阵儿,决定说几句能说的话,“当时,香妃穿着汉人的衣裳。”
紫薇也沉默了。
“这宫里就是这样,规行矩步尚且可能出差错,何况她扎了满头小辫儿。说她薨了,让她出宫,重新做回小燕子,对她没什么不好,可她偏要再搀和宫里的事。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你皇阿玛怎么饶她?”
紫薇嗫嚅道:“让她得个教训,以后好好过日子,也不行么?”
“板子不是没挨过,打过了,她也不改;规矩不是没教过,教完了,她忘个精光。非要拿脑袋撞南墙,以前,墙怕她伤着了,自己挪开道儿,不让她受伤。她却追着墙非要撞,硬要考验一下别人的耐性。让来让去,南墙也烦了,墙根本不需要躲着她,更没道理凡事都得让着她,墙不想总是躲来躲去了。本来,墙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她自己不上赶着,墙也懒得主动去撞她,可她还不肯罢休,非要往上撞,砰,头破血流的……”
紫薇强笑道:“皇额娘,道理我都懂的,可是,心里还是会难过。曾经是那样的生过她的气,为什么传个话能传成一段奇谈。可是,她一下子不见了,我心里还是难受……如果不是因为我,小燕子恐怕还在外面活蹦乱跳呢。”
这姑娘不是个会草菅人命的主儿,本来就有点儿过度善良,钟茗明白这种感受。即使是自觉理智的钟茗,在听闻乾隆杖毙小太监,老佛爷又打发了谁谁之后,也会觉得不适应。钟茗一下一下地拍着紫薇的脊背,紫薇能把心事说出来,就不会太压抑,慢慢的也能走出愧疚来。
“……”还是让晴儿来开导她一下吧……钟茗有些词穷。
晴儿这几天有自己的心事,被钟茗一说,才暂时放下心事,去寻紫薇。听了紫薇的缘由,晴儿也叹息:“还珠格格是个活泼的人,与这个皇宫格格不入。在宫里真正冤死的人都有,何况是她?你心里难过,当然可以,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但是,也同情她的同时也要明白她这样,并不算是冤枉的。这一回的事儿,做人子女的不好评论,紫薇,你多想想皇阿玛吧!他是那样的……听说,永琪也参与其中……皇阿玛,他受了双重的背叛,他在老佛爷面前失声痛哭……”
还是亲爹比较重要,紫薇的心智清明了。要说可怜,乾隆也是个可怜又可笑的人,恨不得把心扒出来的对待香妃,结果呢?永琪参与,八成与小燕子是脱不了关系的,再添上一个一直哄着他的香妃……真像晴儿说的,儿子与妃子,双重的背叛,不要说是一个皇帝,就是一个普通男人,尊严也受了严重的挑衅,自信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如果他真是个好人,为什么这些至亲要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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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界,帐篷搭了起来,紫薇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奇景,眼睛有点儿不够用。营地扎好了,下面的就是按照流程来演一回秋狝了。
老佛爷母子与钟茗三个人,对于打猎这档子事儿都有一点心理阴影。第一道是已经不知道死到哪里的皓祯带来的,这家伙的名声是从打猎上建立起来的,结果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险些误了兰馨一生。第二道阴影则是缘于小燕子,五阿哥那一箭的风情,让皇宫里鸡飞狗跳,到现在才渐渐平息。
然而该作的政治秀,还是要作下去。乾隆跨上马,检阅了一回八旗,八旗又策马齐奔,让乾隆看一看他们的骑术。这一回,西征的大军已经回来大半,唯阿里衮至今仍在督着余部在回疆欺负人。自多隆坠马以来,为了乾隆的面子着想,拿上来充场面的骑兵都经过更加严格的挑选,这一回更好,真正的八旗劲旅、百战之余回来了,跳上马,一路狂奔而过,乾隆看得非常满意,打赏起来格外丰厚。
接下来就是行猎了。这回没有人乱抢风头,组织有序。
此次出行,乾隆留下极信任的大学士傅恒镇守京中,带上了此番在西征中立有大功的兆惠与傅恒之子福长安、福隆安。兆惠与阿里衮有袍泽之谊,丰升额是他晚辈,又与他的儿子的年龄不相冲突,更想让丰升额出个风头什么的。福长安、福隆安两人,身份已高,再上赶着表现自己,未免显得浅薄,此时也自持身份。更兼武人之间,颇有默契,也想给回来之后必定更上一层楼的阿里衮一个人情。丰升额与其弟倭兴额就这样,被委以重任了,尤其是丰升额,身为阿里衮之嫡长子,更是受到不少人的关注。
丰升额也是个人才,在乾隆看来,他几乎是个将才了,虽然他现在还没上过战场。秋狝之本意,除与蒙古联谊之外,还有一条,就是通过这样的狩猎活动,培养尚武精神,也是进行一次非正式的军事演习。丰升额受命,以三等侍卫的身份,襄助组织小型的围猎,何处安排人手驱赶猎物、何处设围、何处地型险要需要注意安全、某人负责什么事务,虽然是按照固定流程来的,他仍是做得一丝不乱。最难得的是没有急于表现自己,急吼吼地捞着弓箭上去露个脸儿,还能按耐得住,及时注意四周有无异动,很有统观全局的格度。
如无意外,这样的丰升额,当额驸是没有问题了。
因为有这样暂时不能宣布的喜事,几个知情者都有些高兴与故作平静。这样的心情需要有一个宣泄的管道,永瑆与永璂两个人挽着小弓箭射中了猎物,就被大力表扬。这绝对是组织者精心安排好的,钟茗非常肯定,即使永瑆和永璂两个人的骑射还能看,也不可能在九岁的时候这么勇猛的,以他们的本事,射固定靶还行,移动靶?在这种万马奔腾的时候,两人能骑在马上跟着大部队就不错了!两人稍稍落后一步,居然还能猎到小鹿,绝对是作弊!连时差都算得很好,两人被侍卫拥簇着,一向东一向西,永璂先猎到,接着不久,永瑆也有收获。再联系一下,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与组织者有关系能对组织者施加某种影响的人……
然而也高兴,鹿这个东西,是有象征意义的,无怪乎乾隆看着永璂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了。得了,福隆安,这个人情,总要有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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