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捌葆桂圆
婵娟镇中,关于触犯镇规的扇女的惩罚,有许多传说,秦诗歆也算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她知道,只要爹娘稍微有一点动摇,大姐的命就保不住了。而且,为了大哥日后的族长地位,如果当真有人以此威胁,为了大哥能够顺利继承族长一位,爹娘什么都可以舍弃,或许也包括姐姐的命。
谁才能保住秦诗韵?秦诗歆将自己关在卧室里,关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在晕过去前,终于想出了法子。
大哥秦诗韺,或许是现在唯一能逼爹娘保住大姐的人,只可惜,他远在欧洲,鞭长莫及。
身为一个被保姆带着生活在申城的中学生,秦诗歆就算再能干,也没办法凭空给远在欧洲的大哥传信。她无奈,只好找到张北固,主动提出要和张北固合作。她告诉张北固,带着姐姐私奔是下下策,更何况他们两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小姐,能奔到哪里去?奔走后又该如何存身?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联系到大哥,让大哥知道这个消息。
对于秦诗韺在秦家中的地位,张北固也略知一二,他当下就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的一位同学认识大使馆的人,帮忙发个电报不是问题。
对于张北固的保证,秦诗歆姑且信之,可是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她在家里等了将近半个月,日日提心吊胆,张北固却告诉她,同学说电报已经发过去了,却没有找到秦诗韺的人——或许他已经不在那所学校上学了。
那秦诗韺去了哪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诗歆当场就差点晕厥过去。她嘱咐张北固,这条消息在确认之前,一定不能传回婵娟镇,不然爹娘失了主心骨,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镇子里的人一看秦家无后,败落就在眼前,秦诗韵的命当下就要保不住了。
张北固知道厉害,日日奔走,一方面是打探秦诗韺在欧洲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在想方设法,看看有没有别的能救出秦诗韵的法子。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多月,婵娟镇穿出消息,另有一位名叫娟红的扇女,趁着众人的焦点都放在秦诗韵身上的时候,趁着管事不备,同一位名叫小齐的画师,私奔了。
接连两名扇女出事,是百余年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奇闻。这样大的消息,瞒是瞒不住的,无论是婵娟镇中的自己人,还是周边诸镇,都纷纷哗然,引为奇谈。
婵娟镇中,大家日日争论,关于追捕娟红和小齐的力度,关于对秦诗韵的处置——要不要杀一儆百。好在暂且还没个定论,但是这样的僵持不会一直下去,秦族长和张镇长各有各的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秦诗韺忽然回到申城的秦家宅子,原来,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偷偷加入了红党,决心投笔从戎,为了更好的报效祖国,他选择了回国。其实,在回家之前,他已经在申城秘密藏身了许久,在完成一项任务后,才终于能够回家探望一下妹妹。
久别重逢,看到变得更加高大、俊朗、值得依靠的大哥,秦诗歆激动万分。她来不及和大哥闲话别离时的种种,当下就把秦诗韵被选为扇女、爱上张北固偷偷见面被人发现关了起来的事告诉了秦诗韺。
虽然学业半途而废,但是秦诗韺好歹是留过洋、见过世面的人,许多老旧观点在他心中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例如扇女的规定,例如婵娟镇中的种种大家自觉遵守的秩序,西方的一些开放的观点不停地冲击着这些老观念,秦诗韺早就决定,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上婵娟镇秦氏一族的族长,一定要废除这些荒谬的规定。但是现在,显然已经等不到他接人族长的那天了,改变,刻不容缓。
在征询过上司的意见,知道最近没有别的任务后,秦诗韺带着小妹秦诗歆偷偷回到婵娟镇,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秦家门口。这两兄妹的归来,注定是不会太平的,秦诗韺当着全镇宿耄的面,力证秦诗韵无罪,被关在婵娟小楼里一辈子都是毫无道理的事,更不用说接受惩罚,甚至被打死了。
一个黄口小儿的话,谁会当真?秦诗韺最后也只争取到了一次和秦诗韵见面的机会。
秦诗韵告诉大哥,她这些日子翻来覆去地思忖往事,觉得婵姐儿十分可疑。而婵姐儿又是婵娟小楼淼管事的对食——名义上的妻子,淼管事又是镇长张海城的心腹——还有,几年前,婵娟小楼内曾经有一位名叫钟婵的扇女,和画师私奔逃了出去,画师被镇子里的人乱棍打死,钟婵逃到河边,不知所踪。
这几件事表面上看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但是秦诗韵就是怀疑,婵姐儿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钟婵。如果真是这样,她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秦诗韺带着这些疑问离开了婵娟小楼,在走之前,他安慰、鼓励妹妹,她没有错,一定要坚持,不能轻易妥协,放弃自己。
在秦诗韺的居中调度下,张北固和秦诗歆也积极帮忙,三人东奔西走,甚至在申城找到了隐姓埋名的娟红和小齐——虽然只有短短十余日,但是两人已经初显沧桑。娟红告诉秦诗歆,她和小齐从镇子里逃出来后,一开始只藏身于周围的村子边缘,但是没过多久,就有玉桂镇的人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去玉桂镇,并许以重利。
娟红和小齐一心想要长厢厮守过安稳日子,如果去了玉桂镇,必定不得安宁,因此又连夜逃离村子,东躲西藏,前几日才辗转来到申城,刚租下这座小屋,就被张北固神通广大的同学找到了。
虽然同样是婵娟镇出身,但是娟红自认和秦诗韵同病相怜,并不惧怕秦诗韺和秦诗歆将她的事捅回婵娟镇。她能提供的帮助不多,只是和秦诗韵一样,怀疑婵姐儿和淼管事的身份。并且,因为玉桂镇人曾经找上门来,她的怀疑有了具体的方向。
有人给指明方向,秦诗韺和秦诗歆也没有懈怠。他们快马加鞭赶到玉桂镇周围历经几次波折,终于探明了淼管事的身份,以及婵姐儿的真实身份。
身份败露,面对婵娟镇人的愤怒,张山倾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见张海城一面。
张海城来了,他也有满腔的愤懑:他如此相信张山倾、重用张山倾,张山倾为什么要背叛他?甚至害他的独子身败名裂。
面对张海城的质问,张山倾仰天怪笑,他问张海城,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同一个支脉的后代,张海城可以在婵娟镇当镇长,他和父亲就只能在玉桂镇打散工,甚至他连后代都留不下来,有一个弟弟,也是体弱多病。
两人的疑问都无法得到解答,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许多无解的事。
眼见事情、身份双双败露,张山倾不愿意面对婵娟镇人的怒火,更不愿意死在乱棍之下,他拿出不知何时私藏的一把枪,在告知钟婵,她和画师私奔的事是自己泄露出的之后,饮弹自杀。
张山倾死了,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张山倾的钟婵也随之崩溃。她爱上真正的仇人,对不起曾经的爱人,在得知真相后,被刺激得发了疯,只好一辈子被关在婵娟小楼之中。
一心想要逃离婵娟小楼的人,因为被感情左右了神智,被人暗中控制,最终的归宿依旧是被这座昏暗的小楼禁锢一生。
而在年轻人们都种种努力后,婵娟镇终于废除了一切不合理的规定。曾经那些老去的扇女们,也被从镇外的一座高墙大院中接了出来,受到镇中居民的供养。张北固和秦诗韵,也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亲后乘坐上通往申城的河船,去申城开拓新的人生。
与他们一同上路的,还有秦诗韺和秦诗歆。婵娟镇的年轻人们,终将在申城这样的大城市中,找寻一片属于自己的新的天空。
***
虽然在拍摄过程中,剧本几经改动,结局更是将原有的完全推翻重写。但是,新的结局也有其自己的魅力所在:饶是钟婵这样的反派角色,都被塑造得有血有肉,十分丰满,更不用说几位主角了。
其中,秦诗歆因为其临危不乱、有情有义,又能在关键时刻坚持底线的表现,得到了大部分观众的好评。这个角色,为颜瑶带来的人气和关注度,超出了池若的预期,四月电视剧收官,五月初颜瑶结束了现代奇幻网剧的拍摄工作,紧接着就接到了无数大小活动的邀请。
池若原本觉得自己五月起码有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太忙的呢,没想到现在只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一天能时间翻倍,有48个小时给她处理工作上的事。
颜瑶这边四处站台、参加活动,那边《大雩》的宣传工作也已经提上日程,好在聂小倩那边的餐厅设计工作已经完成,早就开始装修了,这些事姜杨就自告奋勇地负责起来,并且乐在其中。而他又有别人帮衬,不需要聂小倩和蔡宁琛多费心。
“宁郎的这个朋友当真交得不错。”聂小倩和池若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如今好不容易因为工作上的事凑到一起,可以在去赶行程的途中聊聊天,说过各自的近况后,聂小倩就开始夸蔡宁琛的这位朋友,重义气、能力强——暗藏的潜台词,其实还是蔡宁琛有识人之明,竟能交到如此好的朋友。
池若对于【江洋大倒】这位网友也还存留着浅薄的印象,记得他是灰太狼论坛【爱倩组】的一员,出头牵线组织过【倩你一本书】公益活动,提升了聂小倩的名气,也多少为池若增加了一点积分。本着一颗感恩的心,池若对姜杨印象不坏,此时顺着聂小倩的话说他几句好,也是顺水人情。
“上次你和我说,蔡宁琛的朋友帮你租到了龙城大学里的商铺——这位朋友就是姜杨吧?”
“是他。”聂小倩点头,“他家世不错,为人也仗义,有一次宁郎带他来家里吃饭,他一听说我打算在龙城大学里开家小餐馆,就将这事大包大揽了下来。而且没多少日子就搞定了,我也挺感激他的。”
有关系、有门路,办事的效率总是要快一些。有些人不是能力不足,之所以办不成事,关键还是无门可入,根本就找不准能够办成这件事的人。在简单了解过姜杨的家庭背景后,池若就不觉得姜杨能办成这件事有多值得大惊小怪了。同样的,如果池若为了聂小倩向江骁开口,这件事对于江骁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
虽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江家接纳,但是池若还是常常将自己放在孤儿院出身,普通老百姓的位置上,觉得这样的生活距离她本人太过遥远——越是在工作中接触到这一类人,越这样觉得。
“对了。”池若忽然想起来,“今天到活动,好像投资方的公司领导也会到场。”
这天的活动,之所以必须要池若亲自跟随,就是因为这一场是开播前的记者招待会,投资方精卫影业、龙眼八台的领导,都会出席,阵容相当亮眼。龙眼八台的几位领导,池若之前见过一、两次,但是精卫影业的公司领导,池若却是第一次见。
她今天早上才得知这个消息,想要打电话给纪暄打听一、二,不想纪暄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应付即将到来的未知情况。
保姆车很快就开到了召开记者会的场地,记者会开没开始,记者们蜂拥在场地外,聂小倩和池若在几名保镖和场地保安的保护下,好不容易才突破重重包围,冲进场地内,还没整理好仪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挑的口哨,“明星就是不一样啊,那些记者看见我的时候,可没这么激动,这对比,啧啧——恨不得下一场雨,把他们全都浇成落汤鸡。”
池若循声望去,就看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一整身白西装的男人。
“三少爷,您可不能在这里随便说这样的话!万一让人听见……”他身后,站着一名年逾五十的矮小男人,他满脸焦急,苦口婆心地劝着穿西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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