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走吧。”
朱棣说罢,便拂袖先走。
“说好了,别再揪耳朵了!”徐青青追上他,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朱棣的小拇指。
客栈大堂内正宾客往来,好不热闹。徐青青这般‘大胆’,反倒愉悦了朱棣。他面无表情地跟徐青青并肩往外走,却在所有人不察觉的时候,温柔地笑了一下。
丘福再看到王爷的时候,见王爷一如往常,且与王妃之间的感情没有一丝隔阂,终于放下心来。驱车时,他挥舞马鞭的胳膊都分外有力。
“避让!避让!”
迎面突然有喊声传来,丘福见飞驰而来的马车,立刻勒停了车。谁知那前头马车没有减缓趋势,直直地往他们的马车上撞,丘福连忙驱车向一侧躲闪。
“‘避让!你们聋——”
‘咚’的一声巨响!
马车剧烈摇晃,马嘶鸣,马蹄声杂乱,还有什么轰然倾倒的声音。丘福正勒缰斥马不要乱动,马车随着马匹的躁动摇晃了两下马车,终于消停下来。
“不好了,车翻了,快救人!”
“你们怎么回事,分明看到我们将军夫人的马车,却不知避让!”有女子跑到马车前声讨。
那厢又有几名女子杂乱喊着‘夫人’、‘请大夫来’,街上的百姓也都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好奇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蝉,不必请大夫了。我没事,不过擦破些皮。”若莺叫般动听的女声响起时,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因为这女子不止说话好听,还有一股子沉稳大气,当这女子从侧翻的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大家更加噤声了,好一位貌若天仙的妇人。肤白赛雪,杏目桃腮,仪态落落大方,美到竟叫女人们都不忍心嫉妒她了。
“夫人手背都流血了!”丫鬟秋蝉看见自己夫人红肿流血的手背,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边怎么回事,不晓得避让也罢了,竟这会子了,马车里的人竟不知道下来给我们夫人赔罪?”
此话一出,得到了周遭围观百姓们的纷纷应和。大家都指责那普通马车里的人不懂规矩。身为平民,把如此尊贵又漂亮的将军夫人给冲撞了,以至于车翻,差点害了夫人的性命。都这工夫了,那马车里的人居然还不出来道歉,就该报官处置他们,狠狠把他们打个半死都不过分。
丘福本不把这拨人看在眼里,至于围观的百姓,他更不会入眼了。王爷从不喜被喧闹叨扰,遇到这种事,后续事宜都由他来直接处置。今天丘福本也打算这样做,但当他看清楚那位将军夫人的容貌后,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丘福,怎么是你?”在丘福发怔的时候,将军夫人先笑着发话了。“给你家王爷办事?”将军夫人随即告诉秋蝉是老相识,都是误会,让她先把围观的人都打发了。
“莫非王爷在车里?”眼前只是一辆普通马车,不能通过外表来判断尊贵等级,将军夫人只是根据丘福的反应做出了合理推敲。
徐青青凑到窗边,欲掀开帘子瞧一眼那将军夫人的样貌,却被朱棣拉回怀里。
“走。”朱棣冷声道。
马车外的丘福立刻应是,随即马车就行驶离开,不管后头那些人如何了。
徐青青观察朱棣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一向是这种脸,所以也并不能不代表没异常。
上次出宫的时候,晋王曾特意跑到马车上,告诉朱棣,说紫英要回来了。莫非他们刚刚遇到的这位‘将军夫人’,就是紫英姑娘?
“王爷和那位将军夫人似乎以前就相熟?”徐青青问。
朱棣:“不熟。”
“不熟?也便是说你们其实是互相认识的?那是小时候的玩伴?”徐青青再度问。
朱棣本在漫不经心地在把玩腰间的玉佩,忽听到徐青青的追问,倏地抬眸睨向她。
第68章 第一
徐青青被朱棣这一眼看得反倒心虚,好像她鬼鬼祟祟在窥探他的什么秘密一样。她可是出于好意,为了治他的病。
“当然王爷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只是奇怪,既然是老相识,刚才王爷为何连个招呼都不打。”
徐青青解释完,见朱棣脸色转沉,她也面色严肃下来。她知道朱棣看出来她说这些话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探知他和紫英当年发生的事,这对于朱棣来说,想必是个很大的忌讳。
“王爷虽有了书生的记忆,看似和书生合二为一,但王爷内心深处的结其实并没有解开。只要有这个结在,早晚会出问题。或许书生还会再出来,像以前那样,又或许他会以新的方式出现。”
徐青青才意识到自己高兴太早了,书生只是分裂出来的副人格,他的包容接纳,并不能解决主人格的问题。只要主人格的心结还在,这问题‘蓄水’久了,势必还会泛滥成灾。
徐青青等了会儿,见朱棣没有坦白的意思,转身就走。
这狗男人太麻烦了!
懒得管他,她要先去补觉。
熬了一天一夜,真的会有后遗症,接连下来几天都会没精打采,总是觉不够睡。
所以徐青青这几天除了吃饭,逗弄孩子,就是打哈欠犯困,跑去补觉了。这日子过得太充实,以至于她不知不觉‘冷暴力’朱棣四天而不自知。
在俩人谈话后‘不欢而散’的第一天,朱棣处理完政务回来,远远就见徐青青的寝房漆黑,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唯有俩个婆子在门口守着。
朱棣犹豫了下,便转身走了。
第二天晌午,朱棣随太子去京外巡查,路过阳水客栈的时候,顺便就叫人买了酥骨鸡翅给徐青青送过去。
傍晚,朱棣回府,负责送鸡翅的侍卫连忙向朱棣复命,说是王妃忌口,那鸡翅吃不得。
这话音刚落,屋里的氛围骤然凝结了。
回话的侍卫屏息垂首,虽瞧不见王爷的脸色,但他觉得王爷定然很想杀人。他缩着脖子,极力拉低自己的存在感,半晌没得到王爷的回应,才如获大赦,赶紧轻踮着脚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两日后,王妃那边一点找王爷的苗头都没有。王爷的脸色则一日比一日阴沉可怕,府里的下人们都吓得心惶惶,夹着尾巴做人。听说昨日有个上茶的小厮,不小心打翻了茶碗,转头就被王爷下令乱棍打死了。太可怕了,大家都万万不敢在这种时候招惹王!王爷不快,更要祈求王妃别再跟王爷置气了,否则阖府都不好过。
第五日,清晨。
碧螺来厨房交代王妃今日的饭食安排,忽见一婆子笑眯眯搬着凳子来请她坐,接着又有两名丫鬟奉了热茶点心来。另有专门负责伺候王爷的两名一等丫鬟,白露和秋霜,这二人平日里在下人们中间那都是最有脸面的,常拿下巴看人,从来只有别人问候她们的份儿,如今竟也赔笑过来问候碧螺。
“且等等。”碧螺忙起身从厨房出来,望向东方。
众人都奇怪,跟着出来询问碧螺缘故。
“我瞧瞧这太阳打哪儿边出来的,也没从西边出呀,你们今儿这是怎么了?”碧螺掐腰,让她们赶紧老实交代。
紧接着,碧螺就听这些人七嘴八舌问候王妃,委婉夸赞王爷。碧螺起先没听懂,直到她们开始委婉地询问王妃什么时候消气,才反应过来这些人都以为王妃跟王爷置气呢。
“没呀,我们王妃真没跟王爷置气。”碧螺挠了挠头,正经脸色问她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还用从哪儿得消息么,全府人都知道,连我这个做饭的都晓得。”
厨房负责做面食的赵大娘告诉碧螺,王爷习武出身,饭量自不必说,如今吃饭却跟猫儿一样。近来,她每天烙好的香喷喷的芝麻大饼怎么送去的,就怎么送回来。
“是么?我们都以为王爷这几日忙。”碧螺再次挠头。这府里的下人们都很规矩,甭管有什么事,都鲜少碎嘴,除非你特意去打听。这两日她和碧溪等几个丫鬟,除了专心伺候王妃,便都花心思在小世子身上。
王妃担心小世子突然换了环境,加之冬日天冷,会引发身体不适。因怕奶娘照顾小世子有不周全的地方,才让她们也帮忙看着些。再说王爷上次回京,总有几日忙得见不着人,所以碧溪等人这几天没见到王爷,也没多想,该怎样就怎样。最要紧的是,王妃同样也没多想,更没有吩咐她们关注王爷动向,碧溪等人断然不敢擅自窥探王爷行踪。
碧溪把该喝的茶,该吃的点心,都享用完了,擦擦嘴让她们放心,这事儿她自会跟王妃好生商量。
白露和秋霜二人连忙恭请碧溪一定要帮这个忙救命,不然最惨的就当属她们这些在王爷身边伺候的人了,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丢了。
“这么严重?”徐青青听了碧螺的叙述之后,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王爷乱棍打死了一名!名上茶的小厮?”
“王妃不必自责,您也不知道王爷生气了。”碧螺哀叹,“唉,我们这些做奴的命真惨!”
徐青青瞥一眼碧螺,思量了片刻,又把苹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她不信朱棣会随便杀人,其中必有理由别人不知罢了。
“要不王妃哄哄王爷?”碧螺忍不住为那些跟她同样出身为奴的下人们求情。
“可是……”碧螺战战兢兢道,“前院都死人了。”
“你们只管尽本分了,便不会有事。”徐青青洗手后,便去抱小冬瓜。
魏国公府来了婆子传话,说是三日后沐府便会下聘,待年后待沐景春回来,便迎娶徐妙书。再有明天是胡母六十五寿辰,连皇帝都下口谕贺寿了,京城内的勋贵们怕是都要前去赴宴。谢夫人特来询问徐青青明天是否要和她同去。
“自要去,你回去嘱咐娘一声,别带小的去,特别是妙书姐,以免在这种当口闹出意外。家里头也要防着些,谁知他们会不会再一次在府里安插奸细。”
碧螺闻言后,眼睛顿时亮了,马上询问徐青青:“那这事儿是不是要跟王爷知会一声?”
那她就有机会去暗示王爷一下,王妃其实没生气。
徐青青一眼看破她的小心思,“是要说一声,你只管告诉万春便罢。”
碧螺的脸立刻垮下来,“是。”
晚上,徐青青亲自哄着小冬瓜睡了,才打着哈欠回房。她刚更衣预备睡下,便听外面人传话说王爷来了。
徐青青扭头看向门口,朱棣身披着斗篷迈大步进屋,带进来一阵嗖嗖冷风,该是从外头刚回来就来她这里了。
两厢四目相对时,静得有几分尴尬。徐青青甚至从朱棣清冷的眸子里,清楚了看到自己的影子。
“王爷用过晚饭不曾?”
“没有。”
徐青青便打发碧溪去安排。
碧溪连忙激动地应一声,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燕窝冬笋烧鸭丝,片饽饽和鸡肉烫面饺子便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帝后崇尚简朴,王府里的餐食也不会过度,饭菜都讲究够吃刚刚好,举桌摆满的情况只有在年节和宴席的时候才会有。
徐青青就坐在床边,拿!拿着花绷子研究绣花,她手艺不行,尝试了几天才绣出一朵简单的桃花勉强能看。这还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最近都没绣。现在徐青青趁着等朱棣的工夫,就琢磨着绣第二朵,反正没事儿可干。
绣着绣着,光突然暗下来,徐青青才发觉朱棣走了过来。
徐青青把针插在绷子上,放到一边。花绷子却被朱棣拾起来看了两眼。
“绣着玩的,不好看。”徐青青道。
徐青青愣了下,她真就是绣着玩儿,没想过拿出手,所以也没有想过要给谁。不过既然朱棣这么看她,她好像只能说是给他的了。
“给王爷,怕王爷不愿要。”
朱棣禁不住冷嗤一声,“本王和王妃不同。”
徐青青起先没明白朱棣的意思,后来很自觉地反思这几天的情况之后,她好像猜到一点了。
如今看来,朱棣早就以为她在跟他置气,所以特意送了酥骨鸡翅来缓和关系,结果被拒绝了。因此很介怀,在这种时候暗讽说她。
“王爷前几日没闹肚子?”徐青青见朱否认,便解释了缘故。眼瞧着朱棣听着听着垂眸了,似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没生气,是王爷自己以为我生气了,才会多想。只是王爷为何会这样多想?”
徐青青直指朱棣在心虚。
“王爷跟紫英姑娘现在可以说是不熟,以前呢?从我嫁给王爷开始,不知有多少时候都在操心王爷的病。而王爷呢,因为跟第一名女子有过不好的回忆,便把产生的不愉情绪加到无辜的第二名女子身上,这对第二名女子来说公平么?想必王爷自己也觉得不公平,所以才会误以为我生气了。”
徐青青这番话后,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滋滋声。
半晌之后,朱棣又没动静。
徐青青真困了,不想跟他耗。
“那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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