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hrenheit
夫妻一拍即合,干脆来了个婚后五年没动静。别说这五年了,婚后第二年宝钗肚皮没动静,袭人就已经坐不住了。
袭人自觉好不容易让二爷心爱的林姑娘另嫁他人,来了宽和但精明不亚于琏二~奶~奶~的宝二~奶~奶,她小心了一年多,总觉得能再试试……然后她吃了宝玉一巴掌,没打脸,也不粗暴,只是用力把她推出去而已。
然而这比当面打脸一点不次。
话说在那之前,宝玉便已经远了袭人一段时日,本想找机会放她出去,结果后续一大堆事儿让他没心情再为这个伺候了他许多年也深得他信任的大丫头费神。
等宝钗嫁来,能时常贴身伺候的变成了莺儿和晴雯。
宝玉跟宝钗提过早早放袭人出去,但因为宝钗在王夫人跟前立规矩的时候,王夫人多次提起袭人的名字,宝钗刚嫁来婆婆的面子总要顾忌,暂时就没处置这个已经越来越碍眼的大丫头。
不过宝钗没处置,不代表该传的话不传给宝玉。
宝玉已经知道袭人给王夫人做了好多年的探子,又在他和黛玉之间做了许多不光彩的事儿,再听了宝钗转述王夫人依旧倚重袭人……差不多就是火上浇油了。
总而言之就是宝玉再不甘寂寞,甚至饥不择食,也不会碰袭人。而袭人再一次碰壁,被瞧在眼里的丫头们轮番嘲笑的滋味……略。
反正就是宝玉时常出城,泡在工坊里的那会儿,也就是荣府上下都十分指望工坊出息度日,宝玉话语权越来越大的时候,袭人就被得了丈夫吩咐的宝钗安排了,嫁了个管事的儿子,从此搬离荣国府。
如今袭人倒还在京城,只是不住在城里,丈夫跟着公公一起管着荣府临近京郊大营的一处田庄……以现在的收成,日子过得如何无需赘述,只能说是饿不死,别的就不能奢望了。
跟袭人这个“志气高”的大丫头不同,晴雯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对照组。
晴雯是贾母属意,想指给宝玉的大丫头,不过这丫头清高得不像丫头,给宝二爷做通房她不会不情愿,但若是能嫁给管事家生子,她……还更情愿一点。
宝二~奶~奶嫁来后,晴雯规规矩矩地伺候了一年多,到了年纪她就求眼里不揉沙子的宝二~奶~奶,想放出去,但求二~奶~奶挑人,她不想再回家被没良心的哥哥嫂子又卖一回。
宝钗如何不让晴雯如愿?晴雯央求的时候,正是宝玉宝钗婚后磨合得差不离,夫妻感情渐好渐真的时候,于是晴雯就嫁给了宝钗某位得力大管事最出挑的儿子,如今夫妻两个跟着宝玉宝钗一同来到广宁,正着手为新工坊招人。
袭人晴雯这两个大丫头的下场往这儿一摆,宝玉身边的丫头们可不立时学了乖,知道该怎么做事做人了。
宝玉宝钗来到广宁都不买地,而是选择直接开工坊……那是因为现在买地种田真的不赚钱,尤其是广宁这片地神奇得很,粮食产量高,北静王又死控粮价——哄抬粮价的商人和背后靠山王爷砍死几拨后再没人胡来了,因此手里有钱想投资,一般都会到王府登记,提交申请,申请通过后开设工坊,前三年有优惠税率,同时王府还会给与一定的培训名额。
至于销路,只要能从王府买来机器,质量能稳得住,广宁这儿遍地商机,做什么都不愁卖。
因为铁路已经铺到了辽东城,而且联通了广宁周边几个市镇。秋收后可以通过加开火车来运粮,运补给还有运人,而广宁附近的居民完全可以坐火车前来广宁,比坐马车牛车更便宜更舒适也更快捷。
而坐火车去广宁的人主要目的有两个:去广宁玩,或者去广宁看镇上医院治不了的病。总之火车大多数班次都能保证相当的“上座率”。
南边的客商们眼见着王爷砸了百万两现银,再眼见着冒着蒸汽的火车呜呜呜在官道边穿过,眼见着铁道沿途有英武整装的骑兵巡视……亲自坐过也花钱让火车运过货,广宁便迎来了一波迅猛的投资潮……
总而言之就是来到广宁的客商如果要投资,一定是开厂开店铺,没人想要买地。
水溶做出一副勉励之态,同时吩咐再次扩建几大港口之外,更严令手下监管审核,避免脑子一热,生产一种产品的厂子一窝蜂地遍地开花。
小图标主动夸奖起水溶,“火车成了!”
蒸汽机和火车的应用与推广对于工业化的影响,根本不用废话,水溶笑了笑,“威望足总是有这样的好处。毕竟是几百万银子的家底拿出来,又不是去打天下,而是搞蒸汽机和火车……所以说哪怕坚定自己所作所为无比正确,总得给别人一些时间去反应去接受。”
小图标应声道:“步子太大扯着蛋?”
水溶道:“正是这个道理。蒸汽机和火车起码有识之士明白这些东西的前景,意义不凡,也能想到大投资大收益,但我要弄单片机的话,就算我把你召出来也未必管用。”
“为暴利不要命有什么新鲜嘛。”小图标闪了闪,“就是杀不死主人你就是了。”
“我不仅不会死于意外,还会很长命。”这简直不会有疑问,但他不能变身成超凡生物,寿命撑死也就是百来岁。水溶笑道,“希望我这人生百年,能避开太多弯路,”完全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但是少犯还是能努力做到的,“走完原本要花费两百年才能达成结果,就无愧于心了。”
系统给出的任务,水溶估计只要做到半封建半工业这个程度,再加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也就差不多了。
水溶不等小图标反应,继续道,“等京城里几波人分出胜负,我再去平定局势捡桃子就行。”
小图标及时道:“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没人阻挡您了!”虽然现在也是没人能阻挡主人,只不过主人还是要在意一下~舆~论~的。
“对。接手之后基本复制广宁这一套,再往南慢慢蚕食……南方不像北方,士绅都快被杀完了,活着的想吃饱饭都十分艰难,我入关执政,就算他们想对我阳奉阴违只怕也有心无力。”
说白了,就是扶持工商,保护农民利益,但打压士绅,朝堂上也要讲究文武平衡。“允许商人科举,这就足够得到商人全力支持和拥护了。”
如果南方士绅真要反抗,水溶在需要动屠刀的时候从不妇人之仁——任何变革都需要流血。国内平定且安定,就该偏向航海,开启真正的大航海时代,准备腾飞了。
这都是后话,目前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继续积攒实力,安心当个看热闹的吃瓜众好了。
结果这瓜一吃就是两年。
北静王入关时清扫了差不多整个中原加半个西北,把乱臣贼子赶向南方后,不忘把残余百姓几乎一锅端地带回了关外,而那个时候皇帝甚至无力阻拦。
其实谁不知道北静王手里有良种?然而谁又有实力去抢去夺?素来一直是心腹大患的草原上几个强悍无比的大部族,被北静王几次“拳打脚踢”之后便老老实实跟北静王做起了生意。
吴大将军和王子腾这种征战多年,深知兵事又心里有数的大将高官,见着跟精锐边军实力不相上下的大部族不约而同地怂了,西北边军自然也安安生生地继续跟北静王做生意。
当年北静王入关勤王,若有异心,当时也没谁敢说出面阻他……起码吴大将军和王子腾都不会跳出来做这出头鸟。而北静王仗打了好处拿了,就平平静静地回去了。
吴大将军和王子腾琢磨好久,倒觉得有朝一日还有联手的可能:至于京郊大营和禁军则完全跟北静王尿不到一个壶里,因为这俩一个是宗室和勋贵把持,另一个则在皇帝手里……改天换地还不好说,没准名垂青史就在眼前!
吴大将军和王子腾就这么达成了默契。
话说这两年的收成都比前一年更惨,田地出息堪称凄惨,同时大片土地因为无主也无人,逐渐荒芜,预估过税赋的皇帝也比前两年更颓丧一些。
皇帝自从气到晕过去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皇帝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哪里是大怒一次就真伤了元气?身体状态还在其次,真正不太好的是精神状态。
曾经势力极大的漕运差不多费了,夏税现在居然是通过跟北静王常年有生意往来的海商运来的……皇帝的预感更糟了,于是这比夏税他毫不犹豫地分给了禁军。
以前皇帝总算知道自己吃肉让别人喝汤,而是直接让边军和京郊大营没东西吃。可能是因为现在形势太严峻,皇帝太不安,这一次的决断当真是太“铤而走险”了,或许真有试探下各方底线的意思……皇帝究竟作何思量,水溶不得而知。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单纯觉得京郊大营那边一定忍不了,毕竟宗室勋贵和武官们都是有能力也有底气反抗的。
而文臣们别看平时在朝堂上吵得凶,在重文抑武的大势下经常压得武官勋贵喘不过气,然而真赶上天灾人祸,他们就“原形毕露”,显得分外无力。
有钱有粮有势又如何?乱军袭来,一通劫掠烧杀,族人就能死个差不多。结果多是钱粮丢了,人也没了,许多祖籍北方的京官已经很久联系不上家人了,原因自然是凶多吉少;而南方的官员正在步他们北方同僚的后尘,长江以南在这几年里忽然多了好几支乱军。
事实上,正如水溶预料的那样,京郊大营先祭出“清君侧”的名义,封地在长江以南的数位宗亲王爷以及诸位国公等勋贵立时响应。
几乎“近在咫尺”的吴大将军和王子腾掌控的边军则相对冷静地多。这俩相当于主将和军师,根据冯紫英送来的消息,他俩联手纯粹出于利益,正因为如此,他俩联手得比较真心,并不容易各自击破。
“各个击破做什么?”水溶跟黛玉念叨,捏捏女儿的小鼻尖,得到闺女一个软乎乎的投怀送抱,他心都化了,“这俩都不会种田,到时候吃我的饭拿我的钱,不做我的人?弄不死他们。”
黛玉才不会说什么“当着闺女别说这些”,长公主被帝后宠爱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利害关系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全然不知道,不过没影儿的婚事竟想要刺杀王爷,如今在西南被镇南公软禁,凭长公主那~性~子~大约过得很是生不如死,这就是前车之鉴!
“我瞧着他们颇有自知之明,以前难说有没有称帝之心,不过如今像是认命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让民夫筑墙的钱粮他们不靠咱们能拿出来吗?”
水溶抱着女儿颠了颠,冲着媳妇笑得温柔,“所以挨冻挨了好多年,整个人就彻底冷静下来了。”加上他目前骑兵足有十万,步卒超过二十万之后,吴大将军和王子腾的心气便大不如前,想必这两位在背地里也感慨过好些次,天命不在我身,奈何?
不过水溶和黛玉还有一众幕僚将军们倒是猜错了一点,他们本以为京郊大营会联系京中宗室勋贵,牵制住禁军,来一场教科书般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万万没想到,抢在那些宗室勋贵之前,先拿住皇帝的是……皇后,趁着皇帝风寒的时候。
趁他病要他命,这道理皇后怎么不懂?
皇后的弟兄们虽然实力不足,但皇后的父亲在军中尤其是禁军威望犹在,再加上忠顺王府鼎力相助,拉起足足两万多人的精锐,有心算无心之下,一举得手。
元春通过她在禁军中的关系……理解成禁军中地位不低的相好也没毛病,以及史鼎,又快又准地送来了第一手消息。
大多数宗室都因为吴大将军的缘故,都希望在清君侧,也就是一定程度上控制皇帝之后,在吴贵妃两个儿子之中挑选一个推举上前;皇后对此早有预料,联络到忠顺王府,义忠王之后以及身在南方的两位实权藩王,直接先下手为强。
皇后不仅软禁了皇帝,更一口气把吴贵妃和吴贵妃的儿子一起关了起来。吴贵妃的小儿子本就高烧,经不起折腾,宫中乱乱糟糟,担惊受怕又无及时医治,吴贵妃的小儿子就这么在他爹娘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莫说吴贵妃泪如泉涌,此时皇帝都双手颤抖,深恨皇后,只恨当年自己顾念旧情,竟留下如此祸根!
皇后如何不知皇帝恨不得她死,想起远嫁快要郁郁而终的女儿,还有沦为边缘人,艰难度日的儿子和她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宫中有子女的嫔妃与皇子皇女一网打尽。
元春见势不妙,被相好早早弄到了羽翼之下保护了起来,而甄嫔和她的孩子……则死在了皇后手中。
就在收到元春密信的第二天,吴大将军和王子腾的联名信也到了:开门见山,许了利益,分清主从,他们在向水溶求救!
水溶直接召集心腹议事……其实讨论的都是细节,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王爷这一次再入关就不会经常回广宁了。
因为早先就做了准备,水溶带兵兵临山海关,一直跟水溶“暗通款曲”的史鼎一点都不犹豫,直接开门放水溶入关不说,更准备了五千精兵与水溶一起进京……捞点功劳。
水溶让小图标扫了扫,毫不意外地在史鼎身后发现了卫若兰……听说湘云给他添了两个小子,卫若兰显然正上进呢,琢磨着拼一拼,封妻荫子。
这一路又是势如破竹,为了阻拦水溶,那些背后站着各路王爷勋贵的乱军,以及起义军,还有若干短时间凑在一起的卫所战兵辅兵,被主子逼着上前硬着头皮迎战。
这前前后后将近十万人,在五分之一约莫两万人亲身体会到了广宁连射驽机和新式火铳的威力后,剩下的都果断投降,做了俘虏——亲身感受北静王精锐战斗力的那批袍泽还是他们亲手挖坑埋下的……
数日后,水溶再次兵临城下,只不过这次的城是京城了。
京城预料之中的城门紧闭,城头上不乏来回跑动的人影。被挡在城外不得而入的吴大将军和王子腾更是等大营扎好,就上门拜访。
水溶从这两位口中得知了不少新情况:分成两半的禁军,以及早就入城的京郊大营三方……现实是保皇派那部分人数较多的禁军和京郊大营入京城的那部分能战之兵加在一起,都不能奈何皇后执掌的那部分禁军。
不是人多的这一拨硬刚刚不过,而是他们都低估了皇后,更没有皇后心狠。皇后命人烧了工部和兵部好几个库房,得了数量不详据说能把京城弄上天的~火~药……
光说不练嘴把式,皇后随手来了次“牛刀小试”:没了三个王府,大火烧了两天,前后死了几千人,这些人里几乎没有百姓,全是宗室和勋贵子弟。
从此之后再没人敢小瞧皇后,更没人轻动。
此时吴大将军已经很诚恳也比较没脾气了,“王爷这儿好东西多……还请王爷为天下着想,任由皇后恣意妄为,陛下危矣,京城危矣。”
王子腾补充了一句,“皇后应是真疯了。”但凡想着儿子继位,做事都不会这么绝。吴大将军有两个皇子外甥,而王子腾则有甄嫔所生的皇子,曾经这都是资本。可现如今这点资本……吴大将军少了一半,王子腾彻底亏光,两人在水溶面前不管情不情愿,身价都放得极低。
水溶听了点了点头,“皇后真是个人才。”之后吩咐起心腹,“休整一日,明天攻城。”
再次站在城门前,水溶故意选择了城头上最为厉害的神射手射程之内。
京城的城墙和城门,取巧当然是不行,再说水溶为了彰显实力,肯定要堂堂正正行王道行阳谋,像是从系统里兑换个匪夷所思的东西,让在场众人刷新了三观的事儿,他不想做;他要做的就是吩咐手下赶紧组装数个大型器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广宁科技实力和威力。
但是他轻描淡写地拍下直射面门的几支驽箭,不在上述“不想做”之列。
然而此时众人眼中,北静王身周已有金色光点飘飞,水溶的亲信精锐们差不多见怪不怪仍旧难免心神荡漾,至于其他人那脸色……只能说各有各的妙处,足以让人回味良久。
约莫半个时辰后,攻城神器组装完毕,水溶轻飘飘地一挥手。
巨响隆隆,声如雷霆,不绝于耳,同时大地震颤,前方更是火光烟尘交织,几乎遮挡了全部视野。
要不是水溶和他的心腹们大多安然如初,吴大将军和王子腾等人早就上前询问,但即便如此,吴大将军和王子腾也都白了脸,冷汗浸透了战甲内的衣衫。
有小图标分析图像和计时,水溶装模作样地算了算,“差不多了。”随后一抬手,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数万人跟着水溶冲锋,冲着冲着,便发现城墙已然破了个约莫是城门两倍宽,从头到底的大豁口。
这时还需要犹豫?直接进宫救驾去吧。
就在水溶带兵入宫时,缀在后面的宝玉则带着千余人奔向勋贵重臣所居住的区域——宁荣两府便在此地。
宝钗已经有孕在身不好挪动,宝玉这次跟着王爷入关,早在昨天他便领命在进城后控制住几个区域,他家也在他职责之内。
王爷故意让他照看自家,了却点心事,这份恩情宝玉自然生受了。
这次回家……见仆从跑得就剩下十几个人,姨娘通房们更是早早卷了银子消失无踪,对此宝玉全无意外之色:大难临头各自飞嘛。人家做姨娘做通房图的不就是银子,眼见着银子要没了,谁要一条道走到黑?
王夫人听见儿子回来,就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如今宁荣两府早合在一处居住,因为接二连三被“上门打秋风”,贾赦、贾政还有贾珍全都吃了不少苦头,贾赦和贾政目前卧床不好起身,宝玉一一瞧过,感觉经此折腾,只怕寿数有限了;而贾珍则干脆让人打断了两条腿,因为没能及时医治,往后必然不良于行。
毕竟贾珍任性原著里颇有体现,而一个任性之人,看不惯他的无疑不少。平时倒还好,一旦遭遇乱世,结果就是这样了。
总之目前是贾琏做主,贾蓉辅助,不是这二位没吃苦头,总归他俩年轻,得罪人不多,为人又灵透能屈能伸,吃亏也能撑得住,而且恢复得比较快而已。
倒是贾母瘦了不少却比以前更精神,整体状态也还不错。
然而见宝玉回来只行了礼,不肯上前,王夫人委屈聚在一处,自是哭诉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