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林雨桐手里一边忙着针线活,一边道:“天灾这种事情,以现在的能力来说,那就是听天由命。若是明春再不落雨,这大周朝神仙难医……”
可能否落雨这事,便是林雨桐也不能提前小半年知道啊!
四爷就道:“我叫人盯着英姐儿呢。英姐儿将许家的存量留到了明年六月,其余的,都存起来,只要善堂要,就只管叫往出取。”
也就是说,在英姐儿的印象里,明年夏收就有新粮下来。
不属于连年大旱的情况。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那主战就没有丝毫的错处。她不由的摇头,“……至少还有点用处!”
四爷轻笑一声,“用处?用处可不止这一点。”
还有什么?
四爷却只笑不语,倒是叫林雨桐心里跟猫爪子挠似得,见天的问大郎,外面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当然,最关注的还是英姐儿那边。
英姐儿上辈子从来没关注过这件事,但她印象里,却知道,来年春上会多雨。她记得很清楚,第二年春雷滚滚,都说是吉兆,却不想是鞑子入了关。那一年她似乎忘了很多,但那衣裳因为发霉来不及晾晒的味道这辈子都挥之不去。
阿丑担心的看英姐儿:“粮食真给了?明春肯定有雨?”
嗯!
阿丑就皱眉:“这也是您叫我找的那个算命的半仙说的?”
英姐儿轻笑一声,“他是神仙,可不只是半仙。”说着,她就放下手里的弓箭,“把我请了老神仙的事要藏紧……至少在进宫之前,要藏的紧紧的,不许叫人知道……”
阿丑点头,“那这老神仙……何时能进宫?”
英姐儿朝后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就取决于徐醇什么时候去见许时念了。
每次,要见徐醇的时候,许时念都会传召自己。自己自然会带上徐醇这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当然了,徐醇不会告诉许时念,他跟自己是什么关系的。只说是自己看着皇后的面子关照了他。
随着肚子一天一天的鼓起来,许时念像个小女人一般,越发的爱使性子了,也越发的想找孩子爹了。这个时候,别管这个男人是大男人还是小男人,奇怪的很,总能从男人的身上得到些许的安慰。
上上次招见是半月前,上次召见是五天前,中间间隔了十天。这次只会比十天短,因此,可能就在这两三天内。
果不其然,第二天,宫里就来传话,说是请大小姐进宫一趟。
英姐儿打发了传话的人,“告诉姑姑,我后半晌过去,在宫里住一晚,明儿再回来。”
等人走了,才叫人叫徐醇,告诉他自己替他找了算命的半仙的事:“……她现在很慌……肚子里是男是女,决定着她以后走的每一步棋,不给她吃个定心丸,她怎么会安心呢?怎么会顺着你安排的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呢。现在,到了最要紧的时候了,她犹豫不前的时候,你得推她一把,叫她大胆的走下去……怎么?舍不得了?”
徐醇眼神复杂的看英姐儿,“万一这个孩子不是男孩,我请求你保她一条小命,可否?”
英姐儿垂着眼睑,“当然!我并不想枉造杀孽。”
很好!
“我能提前见见此人吗?”徐醇低声道,“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怕露馅了!”
英姐儿叹了一声,“其实我找来的也不全是个骗子。你见见也行,我等你。从后门出去,后巷第三家,人我安顿在那里。”
徐醇朝英姐儿点点头,默默的退出去。
什么世外高人,徐醇是不信的。但是等见到了人,他还是微微有些恍惚。
此人年岁不大看的出来,鹤发童颜这个词用在此人身上再是恰当不过。脸上的肌肤犹如婴儿一般白皙红润,偏发须眉毛全白,一根杂色也没有。一身白袍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拂尘,这不是伸向,也像极了神仙。
他愣愣的看着对方,对方却只扫了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喝茶。”
茶是热茶,就放在小几上。主人一杯,客人一杯,早预备好的。
是有人通风报信跟他一起装神弄鬼,还是他真算到有客人会来。
他上前行礼:“老神仙安!”
对方摆手,“都是俗世中人,哪里有什么老神仙。真要是神仙,焉能算不出今日之祸?”
是说被请来是被强迫的。
徐醇轻笑一声,这话他当然不能轻易信的。他带着几分试探,“以老神仙看,小子何日大祸临头?”
这老神仙只盯着徐醇的面相,然后叹气,摆摆手,便不再言语了。
徐醇忍不住追问一句,“可有不方便言说之处?”
“你死劫已过!”他一边一身一边道,“不过啊,你跟老夫一样,身不由己,半个自由身而已。”
徐醇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既然小子能不死,那前程若何?”
“能活着且活下去就是万幸,你还期望前程?”他回身看徐醇,然后说了一句,“悠悠江湖,便是你的宿命!”
是说自己将来会悠悠江湖?
怎么可能?
他也不当真,只又笑了一声,这人的脉象实在是太好了,许时念这个女人好糊弄,见见也无妨。
他也不耽搁,直接起身告辞,“在这里等消息,回头说话,记得慎言。”
从这里出去,就跟着英姐儿进了宫。
许时念并没多少精神应付侄女,月份大了之后,尿频尿急,身上的各处不舒服就都显露出来了。怀孩子怀的特别艰难。因此,只说还在歇着,叫英姐儿先自己去玩。
那丫头不能都带出去玩,该留下的还是得留下。于是,一个总低着头的丫头就进了皇后的寝宫。
许时念一看见徐醇这副打扮就觉得不顺眼,“这个样子给谁看?难看死了!换过来,给我看一眼……”
徐醇无奈,在寝宫里换了简单的白袍,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个美男子,白衣飘飘,散着一头黑发,吃着双足就那么走来,许时念眼里有了几分笑意,“这个样子顺眼多了。”
眼里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自从有了肌肤之亲,自从怀上这个孩子,许时念对徐醇的态度变化很大。原先还呼来喝去,可如今呢?倒是多了几分依恋。
她带着几分娇嗔的叫他,朝他伸手,“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夜里也睡不安稳,起夜也就罢了……关键是心里不踏实……你说,咱这要不是儿子,可怎么办?”
徐醇摸了摸她的肚子,“是不是儿子……我倒是找了个人,你不是之前也想找有道行的瞧瞧吗?反正徐家祖上是信他们的……信不信的,你先见见……叫他瞧瞧……要是不是儿子,再想儿子的法子……”
许时念低声问道:“那他……还不能死……”
是!李昭现在当然不能死。前面挡着太子呢,你着什么急。
徐醇轻声细语的安抚许时念,但这种神算子,很难叫人相信。徐醇低声道:“倒是不小心叫大小姐给撞见了,她问了老神仙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随后她就把家里的存量留够量之后全给善堂用了……”
许时念皱眉:“英姐儿还是太小,怎么能这么轻率呢?”
“是!”徐醇就道,“这事大小姐没叫人露消息。怕也是知道,传出去人家不信老神仙,只以为是许大人使了手段安定人心呢。”
许时念就点点头,“那……我去找英姐儿直接说,叫她明儿将人接进来,可好?”
徐醇点点头,“当然是最好了。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如今陛下病重,宫里宫外的也都是金家的人,叫人抓住把柄了,就坏了。我能进出自由,也就是因为跟着金家的外孙女,换个人只怕都没那么自由。”
许时念倒是听见了,“就说昨晚做了个梦,心里有些惶恐不安。叫娘家的侄女请个跟相熟的道长讲讲道法也就是了。”
将此人送进来是如此的轻松。
当这位神仙被带到许时念面前的时候,她的眼前一亮,如果这都不是老神仙,什么样的人才是。
这老神仙没行礼,只皱眉盯着许时念使劲的看。
边上的宫娥太监就要出声呵斥,许时念摆摆手,任由他看,等着他说话,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却不料这人一开口便道:“前世执念不消,叫今生如何是好?”
许时念瞬间就白了脸色,她做那古怪的梦的事,只告诉了哥哥。哥哥那个人,是不可能将这样的事告诉别人的。英姐儿不可能知道,徐醇也不可能知道。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下子坐起来,朝伺候的人摆摆手,“都出去,我跟老神仙有话要说。”
伺候的面面相觑,然后依次退出去,站的离正殿远远的。
许时念指了指边上的凳子,“老神仙请坐。”
这人就坐了过去,行动间完全没有老者的姿态。
“不知老神仙高寿几何?”许时念问道。
“九十有七。”老者坐下,随口答了一句。
九十七了?
“当真算是人瑞了。”许时念又赞了一声。
“不敢,恩师尚在,怎敢称人瑞?”老者甩了甩拂尘,“敢问娘娘想听哪一段?”
这一打岔许时念倒是问不下去了,但这师父若是活着,年岁至少该在一百二十岁上下,不由的郑重起来,“不知道尊师如今在何处?”
老者轻轻摇头,“师父隐有羽化之感,闭关了。想来,得一二十年冲关,娘娘怕是等不得的。”
这话说的仿若都不是人间事一般。
许时念到底是问了一声:“老神仙之前说前世……前世如何……”
“前世如何,娘娘何必明知故问。这些事,也只有娘娘自己知道而已。”老者摆摆手,“老道实不能答娘娘。”
可这话却是给了她最好的回答,那就是她那古怪的梦,被老道看出来了。
许时念急切的问说:“那梦……可有妨碍?”
“善用则为利,滥用则难说。”他的视线放在许时念的肚子上,“至于是吉是凶,端看此子的造化……”
许时念眼睛一亮,“……儿子……你说我肚子里怀的是龙子……”
“是小子!”老者强调了一遍。
许时念心说,小子不就是龙子,可是转念,她头上的汗就下来了,当真是老神仙不假,竟是连肚子里怀的不是皇上的种也给看出来了。
她笑了笑,“小子便小子,是小子便好。老神仙帮本宫看看,这小子可都好……”
老者不再盯着她的肚子,反而左右看看,朝东边指了指,“那边似有妨碍!”
东边?
东边住着李昭、文氏还有太子和大皇子。
这每个人对肚子里的孩子而言都是妨碍。
“可能解?”许时念急切的道。
“这得看看才能知道。”老者说着就起身,一副看过我就该走的模样。
许时念就叫在侧殿休息的英姐儿,“你呆着老神仙去转转……快去快回,别耽搁。”
英姐儿笑盈盈的应了,没有废话带着人就走。
人一出去,许时念却跟屏风后的徐醇道:“此人留不得!出宫便除掉!他知道的太多了!”
徐醇却在琢磨前世今生的事。刚才这老道明明就是说中了许时念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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