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医院内务有宋恒斌,外面的事情有顾鑫处理。她不见得清闲,但是把至少时间规律了,作息正常了。
一家三口,也就是早饭在一起吃,晚饭林雨桐回去玩,没时间。一般都在林家吃。
林家也养成习惯了,总是等她回来才开饭。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注意林阳,在家林阳也是素面朝天,很容易就能看到真实的面相,连着看了好几天,林阳都被看的发毛了,林雨桐才说:“报的这几天有雪,你走路小心点。也别跟着学生去操场跑步了,早孕,小心着点。”
啊?
苏南的筷子吧嗒一下掉桌上了:“有了?”
林雨桐伸手拉过还没回过神的林阳的胳膊,诊脉了确认一下,“嗯!有了。”她叮嘱林阳,“凡是别逞能,早起是得注意。高跟鞋都别穿了……”
“我马上去给买一双防滑的回来……”苏南蹭的一下就起来,饭也不吃了,拿了衣服就往外跑。
不至于的。
至于的!至于的!
三十好几的人了,真是做好了一辈子没孩子的准备。虽说是能生了吧,但是这没怀上,心里都是悬着的。两边的父母谁都不问,连林阳都一脸的淡然,好像有没有的都那么回事了,可其实两人备孕这都大半年了。终于有了好消息了,突然之间……有点想哭。
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走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又一圈,走了大半个小时,心情才算是调整过来。他从来不知道,心里原来这么期盼。
林忍让就说林阳,“要不然就请一年假?”
生孩子请一年假?养孩子至少得请三年假?这根本就不现实。
林雨桐就说:“不至于的,她现在怀上,也就是明年暑假生。等明年秋季开学了,月子也早做完了。不耽搁事。”
林忍让就觉得不好:“学校也太远了。”
结果说了这话没几天,林阳的工作调动了。苏南家给使了劲了,把林阳的工作从原来桥头村那边拆迁之后的小学,给调动到离家最近的公立学校。
小区里面带的学校都是私立的,教学质量好是没错,但性质上来说就是挂靠在重点公立学校下面的私立学校。而林阳去的中学,距离住的这边也就一站多路。平时去超市买菜,溜达都能溜达过去。
到了中学,她也不带毕业班。就是初一年级的数学,带了一个班的。上午上一节课,下午一节自习课,另外还兼职了一个兴趣班的辅导员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为了给少上课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因为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嘛。课少,站里的时间就少,上午四十来分钟,下午四十来分钟,剩下的时间坐着也挺好。
齐芬芳就跟小四说:“看看,这就是找一个好对象的好处。你看你二姐,你姐夫能挣钱,也会在外面来事,你看你二姐怀孕的时候,多轻松的。那就是在家养胎呢。你再看看你三姐夫,到了要紧的时候,人家就是能使上劲。照你三姐这样,怀孕轻松就不说了,这孩子吃奶的问题是不是也不是问题了。你爸开车带着我,我们开车去学校门口,三两分钟就到了,你三姐出来在车上把孩子一喂,这不就是齐活了。她不受罪,孩子也不受罪。你大姐呢,那时候是赶上我跟你爸年轻,啥都伺候的周到。也没受罪。为啥跟你说这个呢?就是告诉你,这找对象,找个条件好些的重要性。你自己掂量着办!”
小四也烦啊,老三家一添孩子,这家里就多一口人。爹妈跟老三住,可没道理妹妹跟姐姐姐夫过日子的呀。
早点结婚……她其实也想呀。
齐芬芳私下还问四爷:“我看跟你一块干活的一个小伙子都不错,你们年轻人好说话,带着跟小四认识认识。”
四爷就奇怪:“您看上哪个了?”
这些小伙子里,除了书生和小幺,长的可都不怎么样。
齐芬芳就犹豫:“也不是看上。就是吧……那个书生,住在咱们小区的那个……”
嗯!怎么了?
“我跟那孩子的妈妈聊的还行,听那意思啊,是他们家的准儿媳妇吵着要装修房子,要不然就不结婚……她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是不是叫我给你捎话呢,觉得快年底了,项目的钱该给了还是怎么的?”
不是这个意思。
林雨桐带着暖暖在一边认药材,才道:“那是不想叫她儿子跟那姑娘结婚。她以后要是说啥,您就听着,别回话。她就是想叫人知道,将来没成,那责任也不在她儿子。”
那就是一环卡着一环的扣,说是因为怀着孩子,所以不装修。把装修的钱还债了,然后不要孩子了。孩子拿了,不张罗结婚了。也不说不结婚,反正就是没钱装修房子。以那姑娘的折腾劲和虚荣劲儿,不装修房子成吗?不成就得天天吵,吵来吵去的,这情分自然就淡了。女人攒够了失望,男人也在争吵中消磨了感情,然后该分手的时候自然就分手了。
说的齐芬芳打了一个冷颤,“虽然吧,我这当妈的能理解她为了儿子的心,但我闺女要是找这么一家,我心里就怕。”
她再跟小四说找对象的时候,甚至把爹妈明理这一条,摆在了家境好的前面。小四还惊讶于她这说变就变的能耐,人家却淡定的指出:参照你二姐。
你看,尹家别的不行吧,但在明理这一条上,做的就很好呀。
家里日子能过了,这边给的钱,尹家总是想法子就给这边花回来。在女儿跟儿子之间平衡的也很好,当父母站的中正,也就显得几个孩子处的好,做弟弟的对姐姐好,做姐姐的也老念着弟弟的情。他家的小儿子那工作,前段时间,桐桐那边接诊的人里有那小儿子的领导,还隐晦的提了说是可以给虎子加担子。桐桐就给虎子打电话问想法,结果直接被尹家亲家给拦了。人家就说了,要是能升,那是本事。要是没那本事,你就踏实的干活,拿你的工资去。今儿人家给你个馒头,你明儿就想要一个包子,没了那包子你就不自在,你不自在就闹腾的三亲六故跟着不自在。为了往上走你得带累多少人情。直接给拦了!
齐芬芳就觉得这一点做的真好,在小四面前念叨了不止一回了。
小四就发现,只要她不找对象,那她每天都会被叮嘱一遍择偶标准。而且只要去细听,好像这个标准永远是上下浮动的。
她问她二姐:“你是靠啥标准选的我姐夫。”
你这话问的?
林雨桐就说:“对的人出现了,标准就出来了。啥是标准,那个人就是标准。只能是他,别人都不成的时候,就对了。”
小四满脸惊悚,开玩笑呢。现在上哪找那种非你不可的去?
那种非你不可,离了你就活不了的,怎么听都像是哄人的甜言蜜语。她自己就觉得,她不会离开谁过不下去。而谁要是说,我这辈子离开你就得打光棍……那她也一定认为这又是一满嘴跑火车的。
是自己不信爱情了呢?还是现在这世道不太适宜爱情这种东西生长?
但是,有没有爱情,有多少爱情,跟想不想结婚是两码事。
有人有爱情,未必想结婚。可有人没爱情,还总盼着有婚姻,总想着,哪怕没有轰轰烈烈,至少也有婚后的相濡以沫。
小四觉得,她现在就处于那种状态。她想结婚了!
她这么一说,林雨桐就点头,“那你就快结婚了。”
目的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那目的就快达成了。总好过漫无目的的去寻找爱情。爱情这东西吧,你或许一辈子都得在寻找它的路上。
小四找四爷:“姐夫,给我介绍一个。”
行啊!四爷随口就应了,他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什么类型的手里都有,“说谁标准,我按照标准满世界给你淘换去。”
小四乐了,想了想,“大姐夫那样的不行,太碎嘴。大毛病没有吧,小毛病不少。当然了,配我大姐是白瞎了那么个人,可到我这里,我瞧着就别扭。二姐夫你这样的吧……你是好啊,我长这么大,就也没见过你这么好的……”
嗯!这么马屁拍的深得朕心呀。
“可你这样的,我驾驭不了呀。而且,姐夫你这样的,要是自家哥哥呢,那我浑身舒坦,啥事都有你撑着,那能过的很自在。可要是夫妻,我压力太大,不成。我三姐夫那样的……他就爱在外面交际,现在也没好多少。也就是我三姐,不仅没觉得不好,反而觉得人就该有朋友。现在倒是跟南哥那边的兄弟朋友的也熟稔的不得了,她不是迁就,就是觉得那样好。那就是合适呗。要换我,我的天啊!他爱交朋友,我也爱交朋友。他得有时间陪朋友,我也得有时间陪朋友。然后这日子还能过吗?这也不成。”
四爷就总结,“要个不碎嘴的,最好长的还可以的……”跟我这样的有的一比?
“长的不能跟您比呀,小帅就行。”
这话舒服,“不碎嘴,长的还可以,要得顾家,要得能照顾人,要得在外面撑得住,要得善于交际,但却不会太过……”
嗯嗯嗯!这个标准一出来,大致上男朋友的标准就越来越清晰了。
小四还补充,“家里不能太复杂,要不然我嫌麻烦。家境不能太糟糕,不是嫌弃人家没钱,而是消费观念和生活习惯很可能存在很大差异。学历不一定得高,跟我一样也行,但一定得有正事干。人呢,幽默一点,风趣一点,不用老是跟我一板一眼,这就最好没有了。”
暖暖就双手一拍,“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呀?知道我男朋友在哪呀!
暖暖咯咯咯的笑,手继续拍着,“快递叔叔……快递叔叔……快递叔叔好玩!”
去去去!
合着我就只能找个送快递的呀。
这么说完了,才想起来了,暖暖说的快递叔叔不是指广义上的送快递的,她是有特指的,“他?他那哪里是风趣幽默,他那就是嘴贱!小丫头懂什么呀。”
然后直接往出走,“我先回了啊!今天还真挺困的。”
可脸明明红了,暖暖做羞羞脸的动作对着她小姨,小四瞧见了挥着拳头威吓她,孩子却越发的笑的欢了。
第二天,小四瞧着路天章,时不时的对着人家出神。
路天章被瞧的去了卫生间六回,只有那里有镜子,他得看看是脸脏了,还是胡子没刮干净,再要么就是一副扣子没扣对,裤子拉链没拉?
没有啊!都挺好的。
是觉得穿的脏了?这个就是天天换,到了这里到处都是快递,能干净呀?
于是,吃饭的时候,他叫了小四一块,“对面吃饭去,去不去?”
小四跟着去了,跟往常一样。
对面有快餐米饭,也有面馆。
路天章问说:“今儿想吃什么?”米饭和面,自选一个。
“吃面吧。”这家的菠菜手工面很好吃,仅次于二姐做的。
两人选了面馆进去,找了老座位坐,路天章朝里面喊:“老板,两大碗菠菜面,三合一。”
一般分为油泼面、素臊子和肉臊子三种,同一碗面,三样都要,先用油泼,再浇上臊子,那味儿别提了有多香了,这就叫三合一了。
喊完了还不忘补充,“先来两碗面汤来,滚热的……”说着搓了搓手,跟小四道,“在库房里还罢了,这一出来,是冷哈。天说变就变……”
小四一向过冬穿的少,嘴唇都冻成青的了,面汤一上来,手就抱在汤碗上。
路天章搓了手,把饭馆桌子上放的窄窄的一卷餐巾纸拿起来撕了一匝长,铺在桌子上,然后从一边的老粗碗里扒拉了几瓣蒜,剥好了就放在卫生纸上,“我说姐姐,你今儿盯了我一上午了。想干嘛?您直说就是了。跟我呢,不用太客气了。”她以为是小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好开口。
小四不屑的一瞥,因着暖暖的提醒,她今儿早上注意路天章的时候是多了点,但也没盯了一早上。她敷衍的道:“就是看了两眼,咋了?还不让看了。”
“咋还不让看了?想看随便看,怎么看都行啊。”说着还贼兮兮的笑,“我就问问,看出什么来了没?您姐姐那功夫了得,看人就能断癌症,一针下去百病全消,您要是能得一分真传,那可了不得了。您就说,您要看哪,要怎么看。大雪天光膀子在外面都没问题呢。只要您看的高兴。”
贫嘴!
小四还没还嘴呢,面条就上来了。面香油香臊子香,刺激的人嘴里不由的分泌出了口水。
小四抓着筷子看着面没动,路天章拎了醋壶,给小四点了点醋,然后放下醋壶,小四这才开始搅动面,尝了一口,“嗯!刚刚好。”
那是!哪天出过错?
路天章把唯一一颗独蒜递过去,小四抓了,一口面一口蒜,再来一口面汤,这个舒服自在。
“我以前在村里住的时候,就爱在村里的小馆子吃饭,价钱不高,味道还好。”什么卫生不卫生了,压根就没考虑过。反正就是吃的舒服自在随心就好。
路天章对此深有体会,“刚毕业那两年,我也在城中村住的。”对那环境,说不上留恋,但至少也不反感。反正已经是走过的路了。他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把肉臊子里的肉都没动,在碗边上一直放着呢,小四吃了她的面,就来又夹他碗里的肉。肉臊子里的肉都不大,指甲盖大小的,要想香,不能都是瘦肉,大部分都是肥肉丁。但因为做的好,多是肉皮部位的,一点也不腻,小四就爱吃这个。可人家这肉臊子不单独卖呀。每次来吃,都是这么着。
老板娘出来给续面汤,看了这样就笑:“虽然不单卖,但是小伙子不爱吃肉只爱吃肉臊子的汤汁也行啊,喊一声,给一舀点汤添味,把肉都给小姑娘放碗里。”
说的两人都一愣,其实两人都不是呆板的人,这法子喊一声就行,但谁都没想着去喊。一个要了不吃,就搁在碗里,一个伸筷子就夹,也不别扭。
反倒是被人说的有些不自在。
老板在里面喊老板娘,“赶紧的,一会子上客人了。”等人进去了,他就说婆娘,“就你事多,人家小伙子大姑娘的事,你管得着吗?”
声音不大不小的,外面的两人更尴尬了。
路天章干咳一声,想打破这个尴尬,主动问小四:“到底想叫我帮啥忙直说。”
“我能有啥事呀?”小四就道,“没事。”
别不好意思呀,“有事你就说,跟我你客气什么呀。”
谁跟你客气了,“我真没事。”
“没事你盯着我发愣呀?”路天章将肉都扒拉到小四碗里,“我的房租可是按时交的。”
谁说房租的事了?帮自己最多的就是他了,只那些忙都能抵一半的房租了。她气道:“我就是想结婚的事呢!我妈老催,我三姐也怀孕了,以后家里还得再添个孩子。我不想在家住,想着干脆结婚算了。我想这事了,你帮啥忙帮忙?这事你能帮忙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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