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新征程 第652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BG同人

  等把人送走了,钱盛回去跟林雨桐禀报,“看着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瘦小的个儿,怕是去学里也不能服众。”

  年纪小才好呢,难得遇上这样的人才。林雨桐特别叮嘱,“明儿直接带过来见我。”

  等第二天钱盛带着人来了,一进院子,林雨桐就愣住了,“你这姑娘,好大的胆子。”

  这‘小子’瞪大了眼睛,朝后瑟缩了一下,然后又挺胸抬头,“谁是姑娘?姐姐你不能这么说话!”

  林雨桐看着她真剃掉头发的半拉子脑袋,在见到这姑娘之前,真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大胆的姑娘。

  钱盛吓的脸都白了,书院的先生虽说没明确的品级,但一样是吃着朝廷俸禄的。哪里能有女子的事?他当即就呵斥道:“你这是欺君之罪!”

  “谁?谁欺君了?”她说着,眼珠子一转,趁着人没防备,突然的一扭身就跑,钱盛赶紧就去追,林雨桐刚要喊钱盛,结果门口就哎呦了一声,是弘曕的声音,“哪来的冒失鬼?”

  钱盛赶紧道:“六爷,不能叫人跑了。”

  弘曕就把人给押来了,“怎么回事这是?”

  林雨桐叫弘曕放手,然后看抱着胳膊吓成鹌鹑的姑娘,“你跟我进来吧。”

  弘曕就看着自家皇额娘叫了那个小子进去,因不知对方身份,他就问了钱盛一句:“什么个情况?”

  “一个姑娘家剃了头发来应聘做先生的。”

  弘曕:“……”最近什么人都想过来出头,朝中好些老孺也想过来,结果被自家皇阿玛给烤糊了。这些人闹腾还情有可原,可一个姑娘家,还真是稀罕了。

  这姑娘低着头,这会子倒是不好意思自己的半拉子秃瓢的脑袋了:“我姓梅,家在安徽,我自己一个人从家里跑来的。”

  一个小姑娘数学学到这个程度,必然是家学渊源,要不然,上哪学去?

  林雨桐想到一个人,“家在安徽,姓梅……善数,你祖上可有一叫梅文鼎的?”

  这姑娘眼睛一眼,“那是我家先祖。”

  怪不得呢!梅文鼎是清初天文学家、数学家,为清代‘历算第一名家’和‘开山之祖’,在后世被世界科技史界誉为与英国牛顿和日本关孝和齐名的"三大世界科学巨擘"。

  而梅家代代出数学家,从梅文鼎的兄弟,到儿子,到孙子,个个都很有成就。

  就是现在朝中,好似还有梅家人为官的。林雨桐就看外面的弘曕,“左都御史是不是叫梅瑴成?”

  弘曕紧走两步进去,看了那姑娘一眼:“是!是叫梅瑴成。他是梅文鼎的孙子。”

  这姑娘蔫头耷脑的,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梅瑴成是我祖父,其实我说去庄子上避暑,然后偷着跑来的。”说着,她就抬起头来,也知道害怕了,“告示上也没说不要女人。我学的可好了,祖父都说我的天赋是梅家这两代人里最好的……”她委屈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父亲叔伯叫祖父失望了,我的兄长弟弟们也叫祖父很失望。只我……每次祖父看见我,都是不住的摇头,我知道,他就是可惜,可惜我是姑娘家。可是姑娘家怎么了?”

  她在这里一行哭,一边诉说着委屈。那边林雨桐给了钱盛一个眼神,叫他着人去查查这姑娘。她以考校的名义把这姑娘暂时绊在这里。

  半日的工夫,消息就到手里了。这姑娘叫梅开云,确实是左都御史的孙女。最近她祖母正给她相看亲事。说的这家人也在安徽,跟梅家是同乡,姓王。宣化太守王者辅的孙子。

  林雨桐愣了一下,王者辅吗?她还真知道这个人。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王者辅有个孙女,是清朝著名的数学教王贞仪。她想到十多年会才会出生的王贞仪,再看看眼前这个跟王家议亲的梅开云,不由的笑了。饶是时代对女人再如何苛刻,她们之中,也总有佼佼者,能冲突樊笼,活成一颗星,发出属于她们的光芒!

第371章 故国神游(32)三合一

  在这里滞留了半日,之前还有些慌乱。可自从林雨桐拿出几道题之后,梅开云好似完全忘了在哪里了。坐在那里抓着一只笔,在纸上描描画画。当真是忘了之前的事一般。

  林雨桐过去,敲了敲桌子。她无辜的抬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时辰了?”

  她的丫头还在庄子外面等着呢。

  林雨桐却已经把小丫头接来,就在院子外面站着呢。

  一看天不早了,梅开云真急了,回去晚了就坏了,被庄子上的管事抓住就糟了。

  林雨桐看了看她的脑袋,“你就打算这么出去呀?回庄子上也没人管你?你这个模样怎么避开人的?”

  梅开云抓了抓脑袋,挠挠头,“丫头准备了帽子。下人看见只当我是换了弟弟的衣裳出去玩的,最多被祖母知道了责罚一顿就是了。”

  “你剃了头发,可不是责罚一顿能过去的。”林雨桐指了指椅子,“安心坐吧。我已经叫人去告诉你家里人了。今晚住在这里也是使得的。”

  “啊?”梅开云苦了脸,“我以为我一准能考中的。等考中了再告诉祖父……剃掉头发这种事,也就不是大事了。”现在把事情办砸了,可能还会影响家里。回去怕是得跪祠堂的。这会子她可算是想起来了,这是要坏事呀。她祈求的看向林雨桐,“先生……”她也不叫夫人,随后能出这样题的女子,那就是先生,“先生,就因为我是女子,我就真的不成吗?”

  她那么执着的看着她,等着答案。

  林雨桐笑了一下,“若是不成,你打算如何呢?”

  这姑娘一下子迷茫了起来,“我自小就和哥哥跟着祖父学术数,后来,学的比哥哥要快的多,祖父就叫我先自己去学,我便自学完了梅家所有的藏书……”

  梅家光是她家先祖留下的著作,读起来也得花费不知道多少时间。这孩子也才十四岁,读书按照四年算,那基本是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读书。女子该学的都没学多少,纵着孩子做喜欢做的事。可见梅家整体还是开明的。她之前就注意到了,梅开云没有裹脚。这跟很多汉臣家的姑娘是不一样的。

  “除了读书,我好像别的也不会。”她更加迷茫起来,“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至于打算……我自己打算也没用呀。还得听家里的安排,要不然,家里人该伤心了。要是这样,那大概就得像是祖母说的那样,嫁人,然后生孩子,再然后就在家里相夫教子……”说着,她眼圈一红,可难过了一瞬之后,她又笑了起来,笑脸明媚,可无端的却叫人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的,就听她道,“说不定,我会教导我的孩子,不管是儿子或是女儿,我要把我会的都教给他们,这样也不算是埋没吧?”

  这般的乐观!“会不甘吗?”林雨桐抬头问说。

  梅开云一笑,“不会!我自己跑过来,只是希望祖父不遗憾。其实当真不用我了,我也无所谓。做学问本就是自己的事。在书院里是做学问,在后宅的方寸之地,亦是做学问。只要有放书桌的地方,便有学问可做。古来术数家,著书浩瀚,读懂,修改、订正、阐述,一生未必做的完。若是有幸,能将一生所学,也著书记载,当一生无憾。”

  可见小小女子,受家风影响不小。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样的心境,是个做学问的人。

  林雨桐沉默了良久,还是道,“你要知道,世人对女子尤为苛刻。你若是要教书,那你可曾想过,你将来的夫家可会允诺?若是不允,你又该如何自处?”

  梅开云皱眉,像是在想什么,随即又舒展开,“若不允,那边不能成夫家。无碍!”

  大有不是知己者不嫁的意思。

  林雨桐笑了,“你可得想好了。一脚踏进来,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梅开云眼睛一亮,“先生?我可以留下来?”

  “不过要等。”林雨桐看她,“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个急不来。书院里多个女先生,这是要与天下的读书人为敌。这无异于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我没关系。”

  “但是我觉得有关系。你天赋好,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给你做,我不容许你的才华被世人的流言玷|污了,这就如同折断了你的翅膀……所以,我才说要等,不要急。”

  “可是要等多久?”

  “不用太久!”林雨桐就笑道,“明年开春,还有一部分校舍要开放,那围墙我瞧着也不用拆了,在皇家书院里再添一个皇家女子书院,你先去那里做先生。”

  梅开云一乐,“真的?好啊!多久我都等。”

  “不过这得保密。”林雨桐说着就指了指边上的一个布包,“你带着这个出去,你的丫头在外面等着你。我叫嬷嬷带你去安置,你今晚只管安心住下,明儿你祖父会过来接你。庄子那边也已经有人去了,不用操心。”

  这姑娘忙不迭的点头,林雨桐那么说,她也就信了。也不问那包里是什么,她的丫头怎么从庄子外面进来的,也不问为什么她的祖父巴巴的得过来,只回身拿了桌子算了一半的题和稿纸,“先生,我能带这个走吗?”

  “当然。”

  然后果然就把桌上的东西一拿,包裹随便一拎,便出了门。

  外面主仆二人见面后如何的大惊小怪,芳嬷嬷如何的给安置暂且不提,只说弘曕在里面抓住了重点,“皇额娘……要办个女子书院?”这个行吗?

  林雨桐扫了他一眼,“你觉得不行?”

  不是!是那个……“您刚才该跟那个姑娘叮嘱一下的,要不然她说漏嘴,别人提前知道了,这不得坏事吗?”

  还话算靠谱!

  “芳嬷嬷会叮嘱的。”林雨桐看弘曕,“所以,那边的校舍建的时候多考虑两分,懂吗?”

  懂!就是不能叫人随便跑到女子学堂去。

  不过,这个校舍得多大,这是个问题。

  林雨桐就说,“不会太大。但还得办。”

  嗯?

  林雨桐轻叹一声,“有些宦官之家,尚且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更遑论其他!贫寒人家读不起书,读的起书的,培养家中的女子,多是从规矩,从女工上着手。偶尔能弹琴,能画几幅画的姑娘,对外那都得说是琴棋书画皆通。你也是读了这么多年书的,教导你的无一不是大儒名家,可你琴棋书画皆通吗?”

  弘曕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儿子愚钝。”

  这小子其实一点也不愚钝,他的老师对他的评价是善诗词,好雅藏。

  为何善诗词呢?他其他方面也不鲁钝,为何独独善诗词?没别的,因为乾隆爱作诗。做的好不好另说,但这是人家的爱好。作为早早的没有皇阿玛还被过继出去的弟弟,弘曕的选择不多。对乾隆投其所好,这边是手段。不管是诗词也罢,雅藏也罢,正是乾隆偶尔想做富贵闲人时候的两大爱好。他不求多得关照,只要他这个皇兄能在闲时想起他,陪着一起玩乐便罢了。这就是他保全自身又能维持体面的方式。

  当然了,这雅藏是特别费银子就是了。

  所以说,弘曕的机灵一点都不在弘昼之下。只是如今年岁还小,又着实缺乏长辈实心实意的教导,这才瞧着跟小白兔似的。等再磨炼几年试试?

  她没在这事上戳破这孩子,只继续刚才的话题,“读书认字的姑娘少……可这天下,要么是男人,要么是女人。凡是苦力活,体力活,大部分男人能做女人也能做。可为什么读书长学问这些事女人却不行呢?现在开女子学院,能来的都是非富则贵人家的姑娘。他们能来,目的也未必单纯。好些家世不够的,想通过在书院的几年,给身上镀一层金,涨一涨身价儿。说不得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再不济,也能说一好人家。便是只跟贵人家的格格们处好关系,拉些人脉关系,也是值得的。但哪怕是如此,这个先例也得开。得叫人看到利,他们才会知道,原来女子读书读的好也是有诸多好处的。因此我才说地方不必很大。但一定得有清雅。”

  明白!

  要是这么着的话,图纸上很多细节的东西都得改一改。这一改细节,主管这件事的弘昼和傅恒就得知道。

  当天晚上,弘曕就去了弘昼的庄子上把这事说了,“……五哥,您看这事,跟傅恒该怎么说?”

  弘昼直呲牙,“这个呀……皇额娘这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呀?谁也不知道自家皇额娘会怎么说服皇上,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干脆耍无赖,“你只管去办。需要什么从我这里直接拿条子。至于傅恒,别搭理他。等他要问的时候,叫他来问我。我这人一向糊涂惯了的,回头就说忘了。他还能咬我?”

  弘曕觉得又学到一招,他特别乖巧:“我都听五哥的。五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乖!

  等把人送走了,弘昼反应过味儿来了,这小子学坏了呀!你都听我的?那出事了我就扛呗,跟你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坏怂!果然是在皇阿玛身边养了几天,就是不一样了呀。

  他这么嘀咕出声之后赶紧打嘴,这话要是当着皇阿玛的面说出来,怕是没啥好果子给自己吃的。

  那边林雨桐晚上也跟四爷说了白天的事,她是觉得,要是四爷不见见那个梅瑴成,估计梅开云回去也没好果子吃。光是剃成瓢的事,回去打不顿板子都不算冤枉。

  四爷还真不知道如今还有如此性情的姑娘,忍不住就先笑了,“成!明儿来了我见见。”

  梅瑴成是晚上才得了信儿的。对!是口谕,不是聘书。

  可饶是如此,他也以为是让他去讲学的。左都御史职位不低,自大清入关,几经变更,最后定为从一品。一个汉臣,做到从一品的官位,这就可以了。再者,这掌管督察院,监察天下官员,说实话,这个官位在乾隆朝,做起来不容易。有问题的官员多,你参吧,皇上宽仁,回头皇上不处理,你弄个里外不是人,白白的跟人结仇了。可你不参吧,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倒霉蛋,刚好碰上皇上不高兴的时候,惹恼了圣上。一旦官员出问题,督察院这个监察部门是要受连带责任的。可问题是这么多有问题的人里,你也不知道谁会出问题对不?所以,他哪天不是战战兢兢?

  若是能去讲学,他是再乐意不过了。这么从容的退下来,赏也赏个一品的虚职。做官做到这份上还要如何?

  他晚上跟他夫人说这个,“退下来,留老大在身边侍奉。老二回老家经营,也可办一书院,简拔一些同乡子弟,也算是造福乡梓了。”

  梅夫人不关注这个,只问说:“若是如此,孙女的婚事可还是定王家?”

  王家老爷与他早年是同窗,做官却不如他。他这样的官位,想求娶他孙女的人家很多,但为何他选了一个只是官职低的同窗旧友家的孙子呢?看上的不外乎是对方的家风。他怕在这个职位上出事,那么能避讳孙女的唯有家风好的人家。而且,那家的孙子两三年前他也见过,长的斯文俊秀,很不一般。

  夫人这么问了,他就道:“婚事我还是看好王家。不过却不着急。我写封信与老友,叫那孩子也上京念两年书。于孩子的前程有助益。”

  梅老夫人别无二话,于是,梅瑴成第二天早朝完,见了皇上,将昨儿收到的口谕说了,报备一声,说要去庄子上了。

  既然叫了,那就去吧。

  可人一走,乾隆心里就发毛。说是聘先生也没见聘书,这也不是皇阿玛的做事风格。关键是一品大员呢,真要是想要,那肯定会跟自己提前打招呼的。督察院可不是等闲的衙门。这说要就要了。

  如果不是这个,那皇阿玛为的什么?

  还是说南巡时候的事皇阿玛心里还没放下。也是!南巡回来了,旧账该翻还是要翻的。皇阿玛嘛,一向是喜欢翻旧账的。

  这个事吧,还真叫人有点烦。先等等,看看梅瑴成回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