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机会在哪?是不是除了自己还有人要做点什么。
这一等就又是五天。
这天晚上,皇后宴请杭州城里不少的夫人。有些人为得一次这样的机会,花了很大的价钱。
整条船都灯火通明的。夫人们兴致好,夜游西湖。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佟氏一晚上都心神不宁,未知的才是最叫人不安的。
因着令妃的插手,皇后并没有提什么如烟不如烟的事,只叫如烟在身旁伺候,一幅妇人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宫里贵人的打扮。这就是普通的宴请,拉近一下跟臣下的关系,全程并没有哪里不对。
佟氏这幅紧张的样子,容嬷嬷皱眉好几次,心里有些瞧不上,这不就是上不得台面吗?
这边正热闹呢,远远瞧见一条船朝这边行来,到了近前才知道,是几位皇子阿哥夜游西湖,也没看朝哪个方向,跟几个当地的学子随意的泛舟,结果正好碰上了。碰见了就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皇后一听,还挺高兴的。跟夫人们开玩笑说,“我家老四老五还都没有说亲呢。你们瞧瞧,可瞧的上?丈母娘来认领小女婿,瞧上的就带家去……”
说的诸人也都一笑,还真就冲着要上这边船上的一群少年郎看去。
前面打头的是阿哥,后头跟着的还有这里一些夫人的儿子们,看见儿子们陪着阿哥爷,一个个的也都是与有荣焉。
都给皇后见了礼,然后皇后叫几个阿哥给几位老夫人见礼,摆着一副亲厚的模样。几个阿哥也乐意在人前表演一些母慈子孝的戏码。
正说的好呢,就听到少年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如烟,你怎么在这里?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佟氏激灵一下子,正戏开锣了。
就听那如烟呜咽一声,“夫君!是你吗?夫君!”
她背着光站着,此时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光影下。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在晚上更显得素淡。整个人脸上都是悲苦,眼泪滚滚而下,“夫君,若不是为了能见你一面,我早不想活了。”
所有人几乎都怔愣当场。皇后脑子嗡嗡的疼,这些日子,皇上没有叫如烟过去,每晚那边都有新人,她也没有特意送如烟过去,就留在身边打算笼络此女的。结果现在什么情况,这如烟是别人的妻子!
那岂不是皇上抢夺人|妻。
不!绝不能传出这样的话来。
她才要张口说话,佟氏立马就道:“你这姑娘怎么还哭了?娘娘好心救你,一直留你在船上,好好的待你。如今夫妻团聚,该是叫人欢喜的事,怎生还哭了起来?”
那青年一把将如烟搂在怀里,挡在身后,躬身对佟氏道,“好叫娘娘知道,小子乃是杭州书院的康|生。如烟乃是我那新婚妻子!因如烟父母突然亡故,留下遗言让我们热孝成亲,如烟好有人照顾。我们便依父母之命成亲……但到底是要守孝,因而,不曾圆房。我因忙着学业,便去了书院,只留如烟和下人在家。大约二十日之前,下人送信儿,说是如烟要去乡下的姨妈家小住,我也没在意。毕竟没了父母,她一个人孤单,我觉得也好。等休沐之日,我寻去乡下,才知道他们并不曾见到如烟。”说着就看向妻子,“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可是遇到了变故被娘娘所救?”
容嬷嬷急道:“正是被老奴所救……”
那如烟却不住的摇头,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夫君,我对不住你。我也想与你白头偕老,谁知……如今我清白不在,哪里还有脸面再见夫君。可又恐那般离开,叫夫君一世为我牵挂……我又怎么忍心?我也不曾想,会有一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外来’。我只恨,老天给我的这幅样貌……若有来世,我愿生的普通些,只愿与夫君携手白头……”说完,整个人朝船边跑去,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的跳下船去。‘噗通’一声响起,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人下去了。
那康|生不要命的冲过去,一边喊着‘如烟’,一边跳了下去。
这一跳,众人才反应过来,皇后急忙道:“救人——救人——”
出来带的都是船娘,有这么多少年在船上,也不便脱衣裳。连人带衣下去,一个个的上来说天黑了,根本找不见。
必须找见!
五阿哥将外套脱了,只穿了里衣跳了下去。皇阿哥们都会游水,他一下去,就都跟着往下跳。
是啊!人必须找见,还得是活的。
要不然说不清楚了。那如烟的话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就排除了她主动出门,然后遇事被救的可能性。
可她为何在皇后船上的?如烟的话说,她的美貌惹了祸。
这话意味深长了!这分明就是说皇上搜罗美女,她哪怕是已经嫁为人妇,也没有逃过这样的厄运。
更可怕的话是,他们夫妻没有圆房,但是她失去了清白。在皇后的船上,谁能叫她失去清白?
答案只有一个——皇帝。
那么,是皇帝在搜罗美色,还是皇后为了固宠从民间搜罗美色以供上用?
佟氏看向皇后惨白的脸,她想到的这些,皇后必然也想到了。若是没有意外发生,皇后彻底的废了。
皇后废了,两个嫡皇子也就废了。
通往皇位的两个最大的绊脚石就这么被清理了。
果不其然,下去的人一拨一拨又一拨,五阿哥在水里泡的都打摆子了,也没有找到如烟。倒是船娘把康|生给救下来了。
佟氏赶紧道:“娘娘,赶紧回去!几个皇子要紧!”
都下了水了,这回要是出事了,可就把皇宫的皇子一网打尽了。不是你的罪过也是你的罪过了!
对!对!
皇后这才如梦如醒,“赶紧的!备热水。”
皇子们一个个的不等到地方,果然就起了热,抱着被子还浑身都哆嗦。船上整个都乱了,都顾着皇子们呢,到了地方那些夫人和少年郎几时下船的,都不知道。反正乱哄哄的一哄而散。这边紧急的叫太医,乾隆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吴书来脸色也白了,“奴才已经叫人去打捞了。那个康|生还在船上扣着。皇上,如今——”
“先叫太医去瞧瞧!”乾隆说着就起身,走了一半了,又交代吴书来,“飞鸽传书给皇额娘,就说几个皇子的情况不好,请她老人家折返来杭州。”
吴书来应了一声是!也只能如此了,这样的天气泡在水里那么长时间,一个弄不好,真会出人命的。孝贤皇后就是个例子,半路上由小病拖成大病,很快便没了,这怎能不叫认心惊胆战。
皇后惶惶不安的看这皇上,“万岁爷,咱们这是叫人给算计了。这分明就是冲着皇上您来的……”
紧随其后的令妃便接话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皇上何曾见过什么如烟如灰的?臣妾一直陪着皇上,一日都不曾离开。这样的脏水可泼不到皇上身上?反倒是娘娘,臣妾不过是找几个能歌善舞的姑娘,给太后娘娘解闷。皇后娘娘便打发人日日来探听。怎么?您以为臣妾是给皇上物色新欢,所以这才找人弄来了容色绝佳的女子?皇后娘娘将皇上当做了什么人?皇上岂是那等贪花好色之人?若是想要美貌女子,宫里小选便尽可挑选,可这些年,皇上励精图治,勤于政务,连后宫都甚少涉足。这几年生育的不外是皇后,妾身还有忻嫔。天下人不是瞎子,皇上是什么样的,皇宫中孩子的出生便是明证。您这么做,是生生的误了皇上!”说着,就跪下来,“皇上息怒,臣妾不过是心中不忿皇后的作为,这才以下犯上。臣妾甘愿领罪。”
“令妃何罪之有?”钮钴禄太后从外面进来,冷哼一声,“皇后何曾有一丝皇后的样子?这般想以美色笼络君上的作为,不配为大清国的皇后!”
佟氏饶是知道结果,也不禁有些心凉。到了这份上,真真是一个个的扑上来,恨不能将皇后给撕碎了。
她缓缓的跪下,“皇上,娘娘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清楚的。不管如何,保娘娘体面,便是保皇上体面。”
乾隆看向皇后,目光冰冷。
皇后眼里最后一点期翼没有了,嘴角显示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继而哈哈大笑,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便是臣妾放在心里,心心念念的男人?便是庄稼汉,也知道风雨来了为妻儿遮挡。可笑我拥有天下最尊贵的夫婿,可我的夫婿不仅不能给我遮风挡雨,反而在风雨来的时候需要拉了我挡在身上做盾牌?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若早知道会是如此,我便是嫁鸡嫁狗嫁路边的乞丐,也好过嫁你——爱新觉罗弘历!”
第414章 故国神游(75)三合一
“娘娘!”佟氏喝止了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她跪下,朝皇上的方向磕头,“皇上,突缝大事,几位皇阿哥此时高热不退,娘娘又急又怒,慈母心怀,这才进退失据。臣妾听闻,自娘娘被指进府里,小心恭谨,并无错处……”
她将‘慈母’和‘被指进府’这几个字咬的格外重,前者是说给皇后听的,叫她别忘了,她那三个孩子还在京城呢。以后还得在皇家过活。没了额娘,又没了皇父的照佛,孩子的日子怎么过。而后者是说给皇上听的,告诉皇上对皇后的处罚别太过分,别忘了她是老圣人当年指给您的侧福晋。不看一面还得看另一面。
可这话出来了,才发现乾隆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时间,倒是不好猜测他要做什么。
令妃心里一突,她倒是宁肯叫皇上废了皇后,然后留着她。可千万不能脾气上来了,骂出太难听的话。皇上当然是不会杀了皇后,可以皇后的性子,真要是骂的难听了,气极了真能一头给撞死了。
撞死了……你她可就还是皇后,死在了皇后的位子上,她的孩子就还是嫡出。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于是令妃赶紧道:“皇上,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呢。就算是娘娘犯了再大的错,也请您饶她一命……”
佟氏心里一突,愕然的看向令妃,皇上之前并没有说过要怎么处罚皇后。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叫皇上饶了皇后一命了?这人心何等的可怕恶毒。皇后正在气头上呢,这会子心神尽失,她这话会误导了皇后的。
果然,皇后笑的越发的凄凉,在她看来,还是令妃更了解皇上。令妃的解读里,皇上要杀了她,那皇上的心里就是真的已经动了杀念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皇后就只觉得心口疼的喘不过气来。不就是一死吗?死很容易!她也不想活了!
不用你杀,我自己去死!
皇后蹭的一下起来,抓起了小几上一把剪刀。这剪刀是插花修剪花枝用的。此刻就摆在梅瓶的边上。
“不可!”佟氏一把扑过去,可剪刀还是被皇后一把抓在了手里。
令妃怎么也没想到,皇后这般的烈性,不等她把话说完,这就真要寻死。
佟氏已经扑到了跟前,见皇后拿着剪刀放在脖子上,忙道:“您想想孩子!您想想孩子……百姓有句俗话,叫宁肯跟着讨饭的娘,不能跟着当官的爹。为啥呢?因为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有娘的孩子有人疼。人啊,别管什么时候,不能走绝路!您在,几个孩子就有娘。您要不在,他们就没人疼了。娘娘!”
令妃忙不跌的看着皇后,不住的点头。她紧张的这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也多了几分害怕,她怕逼死了皇后,这个罪名给摁在她的身上。
钮钴禄太后却一声冷哼:“这是用死在吓唬谁?堂堂的一国之母,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就是你的作为?这与那市井泼妇有何不同?当时,本宫就不同意册封你为皇后,你身上有哪一点堪配为后?是你自己口口声声不生嫡子,可结果呢?坐上后位你就汲汲营营!皇上那么些个皇子,哪个不是你的儿子?你非得生个嫡子出来,为的什么?你打从一开始,谋算的就是储位。你就是那个窃国之贼!”
皇后握紧了剪刀,是!这事上她好似是理亏!可她是他的妻子,她跟他有夫妻之实,她生他的孩子,养他的孩子,哪里还错了?
她这么想着,就看向皇上,“这三个孩子的出生,你可有一丝欢喜……”
乾隆转过身,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像是在思量着什么,而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一场戏。他游离于戏外,冷眼旁观。
钮钴禄太后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这会子想的是怎么善后才体面,哪里会管如今怎么争执。之前自己说话他没拦,于是,她知道她可以说话,“一国的皇后,不仅仅是皇帝的妻子。你至今都没有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先是皇后,才是弘历的妻子。你的所有的一切,都得是先想到大清国。朝廷需要稳的时候,你却只想着怎么生孩子……一个出身便特殊的孩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康熙朝的教训就在那里摆着,可笑你出身满洲后族,竟是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皇后握着剪刀的手气的打颤,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佟氏看的心惊胆颤,她看见皇后的脖子已经被剪刀戳伤了,可皇后对此似乎是毫无所觉。她急忙起身,“娘娘,皇太后就要折返回来了。娘娘,皇阿哥们成了这般,皇太后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的。还有老圣人,老圣人疼爱皇孙,知道了哪有不陪着皇太后一起折返的道理……”言下之意便是,你别急。不要急于寻死觅活的。事情还有转机,一切可能还有转机。
皇后双眼迷茫的看着佟氏:“皇太后?”
“对!皇太后马上就会折返回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很快很快!”
这话却生生叫乾隆一个激灵:是了!皇额娘会折返的,皇阿玛八成会跟着一起回来。回来之后,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这都是未知的。因此,这事非得速战速决不可!
他缓缓的起身,朝皇后走了几步,“皇后自册立以来,虽无失德之处,然而奉太后南巡时,竟不尽孝道,不尊礼法,举动乖张,类似疯迷……不配为后。今废黜其皇后之位。然念其生育有功,存皇贵妃之位……钦此!”
佟氏替皇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叫她看来,从皇后到皇贵妃,只差半格。她依旧是宫中第一人。又是给皇上背了黑锅的,只要皇上还要点脸,那在别的地方就得有优容。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到她身上,皇上只怕都不能答应。
这已经是不好的结果中最好的一种了。
而那边,只要废了皇后,那么对太后和令妃来说,怎么处置都没差别。因而,两人都没有说话。
皇后却不住的摇头,眼泪又下来了。不用死,还能见到孩子,确实……不算最坏!可,叫自己继续做这个男人的女人,不!她恶心。
她一手扬起剪刀,一手拽下了一缕头发,手起剪刀落,一缕青丝瞬间落地,她盯着皇上:“你我夫妻之情今日断矣!”
佟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是想不明白这种女人的。以为她看透了男女的事,其实她还迷瞪着呢。你管他怎么样,只要他能保证你,保证你的孩子都好好的,你在这些事情上妥协一二又能如何?
蠢!蠢不可及!
愚!愚不可耐!
可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特别羡慕这种愚蠢的人。至少在蝇营狗苟的背后,总还有一点东西是真的,是不想被沾染的。
这东西,皇后有,而她没有!
乾隆低头看了看那一缕头发,再深深的看了乌拉那拉一眼,然后冷着声音喊吴书来,“叫人拟旨,昭告天下!立刻!马上去办!”
吴书来对着皇后磕了三个头,不知道怎么的鼻子就酸了,他掩饰着,头低的低低的退了出去。
紧跟着,上上下下炸开了锅:皇上废后了!
这是大清朝自立国以来,废黜的第二位皇后。
第一位是顺治皇帝的第一任皇后博尔济吉特氏。那时候废后,是有一定的历史背景的。当年,满蒙联姻那是大清在关外便定下的规矩,满人皇室是在与蒙古结盟。可大清入关,入主中原,蒙古便不再是盟友,而只能是臣下。由合作到从属关系的变化,从废后中能看出顺治皇帝的心中对蒙古的定位。
在这样的国家大事的前提下,废黜皇后那也是大费周章的事。
何况是如今!皇后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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