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林雨桐也没多想,那边高妍就说:“人家宿舍都去聚餐去了,我们睡觉睡过头,等起来了不见你和穆安。现在你回来了,穆安又不见。”
穆安吗?
原来她叫穆安。
正说着呢,开锁声响起,人回来了。
林雨桐看她,她也看林雨桐,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穆安进来急匆匆,“里里外外的真干净,辛苦辛苦。我给咱们打水去吧,再不打水水房就关门了。”说着,就急忙去抓热水瓶,抓了这个的又抓那个的,显然,四个人的不可能一个人去打水。
林雨桐拎了自己的,又把高妍的拿了:“我跟你去吧。”自己回来的也晚,这个活自己跟着收了个尾。所以,穆安说那话,其实就是要跟自己单独说话。自己装傻充愣,她也得点自己的名。
果然,她这么一说,穆安就连连点头。壶里的热水都倒到各自的脸盆里,拎着热水瓶留率先出门了。
林雨桐跟过去,她没穿过走廊,从东边那个楼梯出去。相反,直接走了距离宿舍只有几步路的西侧的楼梯,转身下去了。
这个楼梯的上房的灯就是坏的,可见都知道这边平时是很少有人走的。
下了半层楼,她就站住脚回过头看林雨桐:“我是专门找你的。”
林雨桐脚下不停:“出去说。”
她这次跟在林雨桐身后,亦步亦趋。下到一楼,她又抢一步走到林雨桐的前边,说了一句:“跟我来。”林雨桐什么也没说,她叫跟着,她便跟着。见对方并没有再去穿过一楼那个长廊朝东走,而是一拐弯,到了往西走。西边这边有个侧门,没焊铁栏杆,怕是防火灾特意留出来的通道。侧门的门应该是锁着的,但见这姑娘手里捏着个什么,在门锁那边划拉了一下,门一下子就开了。她把门推开,叫林雨桐先出,然后才出去,直接将门给关上。
这边的路就比较偏了,一般都不从这边过。
穆安这才道:“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调剂专业,主要是奔着你来的。”
这就奇怪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我入这一行才几天。
谁能想到这姑娘坦诚的很:“我爷爷求人给我算了一卦,告诉我来这边会遇贵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跟一般人有点不一样。所以,报志愿的时候,就选了那位大师所说的地方。但是选哪个学校,我也是犹豫的。刚好,爷爷跟建大的一位教授算的上是朋友,也知道那位教授要回国的消息,而这个教授正好也算是咱们这一行的前辈。爷爷认为,我的贵人是他。所以,一开始,报志愿的时候,我们是奔着他来的。”
大师兄汪国华吗?
“你是从他那里知道我的?”林雨桐这么问了一句。
穆安摇头:“我爷爷跟他是朋友,但也好些年都不联系了。偶尔只是在工作上,他们可能有些交集,仅此而已。因为我有点特殊的关系,家里人也认识一些大师,他们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那个时候我们知道了一点关于你的消息。爷爷打电话给汪教授,他当然是跟你更亲近,没有应承爷爷的拜托。只说要用到他可以,但是要用到你……不行,说你还是个孩子。”
林雨桐点头,这是大师兄会说出的话。
“今儿……惊扰到了你,我下楼来,结果碰到个内行,再一看门上贴着的名字,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要说起来,这真是缘分。我也更相信,你是我的贵人。所以,是我打电话给家里,叫他们帮我调剂一下专业的……”
说着话,就到了水房了。人还不算是多,两人一人接了两壶水,从水房出来就不急着走了,而是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坐了,把要说的话在外面就说完。
林雨桐没听出来这姑娘的话里有假,可再不是假话,认自己为贵人,这个自己可不敢随便应承:“我连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都看不明白,哪里敢当什么贵人。”
穆安低头,苦笑了一下:“这种东西……别说你没见过,爷爷带着我,把能求的大师都求了,包括你师父……不也一样说不个所以然来。所幸这些年也过来……”
没人知道吗?
这倒是有点意思。她借着路灯的光亮去看穆安的脸,她的面相当真是奇怪,看完之后心里突然就多了四个字——一体双命。
穆安见林雨桐收回视线,就笑了一下:“是不是看不出什么来?叫很多大师看过,都没看出什么来。”
也不是没看出什么了,我这看出来了,却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
她试探着问对方:“你是不是早年遭遇过什么?”
“咦?”穆安惊奇了一下:“你看出来了?”那事每次都是自家主动说,对方才给出个含混的答案来。这次却不一样,第一个主动问的。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十岁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很严重……严重到家里给我把衣服的换上了,可后来,我却醒了。”
听起来跟穿越一样。
但她这肯定不是。
“当时我只有十岁,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了。醒来后不认识人,一点记忆也没有……连吃饭用筷子都得要重新学……那时候家里请了很多的大师,天天做法,我记得特别清楚……可是我还是我,还是得学,得大人告诉我西瓜皮不能吃,我才不去吃西瓜皮……我爸我妈都受不了,觉得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可能还觉得我是邪祟吧。有些术士就是那么说的。所以打那时候起,我跟父母就不怎么见面了……后来,差不过得有一年吧。我发现我能看见一个跟我一样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她跟我亲近的很。我吃饭,会给她留一半,哪怕她就是吸一吸味道就饱了。爷爷开始不知道,只以为我有剩饭的毛病。再后来,发现我剩下的饭倒了猫狗都不吃,才觉得有点问题。问我我才说了……然后就是不停的找大师,想弄清楚对我有没有伤害,可一直也没结论。就那样,我一年一年长大,她好像也跟着一年一年长大。刚开始上学,跟不上大家,是她晚上的时候教我。后来,改成了我教她。因为要教她,所以我得学懂……这也有好处,哪怕十岁的时候变的跟傻子一样,可努力也几年,也还算看着跟同龄人差不多。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哪个是她哪个是我,感觉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听起来很玄幻!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林雨桐就道,“你这种情况……”
“人都说猫有九条命,我感觉我有两条命。”穆安目光灼灼的看林雨桐:“或许不止两条。若是我再出事,会不会身体换成她。若是她再出事,会不会换成我?如此循环……直到身体老去?”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可正是有这种可能,“你才会更危险。”
“是!”穆安抖了抖:“我更容易招惹邪祟。不过在学校住了两晚,感觉不赖,这边很干净。这是十来年我睡的最好的两个晚上。”
“你还另外有师门。”这种异类,当然是多了解一些为好。
“是!我拜了个师父……我老家距离茅山不远,爷爷也有很多故人在那里,他交往的人多,所以我算是茅山弟子吧。”穆安说着,就皱眉:“之前我师父给我打电话,说是两个老朋友在这边出了事,叫我过去看看……我看你上了车,也看见你从那个别墅出来。到那边我也没看到什么,回来的路上,我接到师傅的电话,他正往这边赶,说出事的有一个是他的师弟……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说,钟南张家向大家发了邀请函,具体什么事情不知道,我师父这些年除了带我,早已经不干这一行了。收到帖子的是我师叔,却没想到,半路上,我师叔就出事了。”
钟南张家?
入了这一行,自然对这一行是要有了解的。王不易别的不行,但是说起行内的事,他基本是能给说明白的。
现存的这些术士,除了招摇撞骗的,剩下的门派就不多了。亦天门就不说了,近百年来,亦天门都只存在于传说中。好似很少在江湖中活跃的。而如今还活跃的,十根指头虽然不够吧,但也差不多。
门派上来说,就是茅山、三清、全真、武当、正一、崂山。这都是道家门派,一般也是俗家弟子再传弟子,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早都不是道士了,但对外说起来,依旧只提他们术法的传承。这算是一类吧。
还有一类,是以家族的模式传承的。但是也不是非得传给自家的后辈。也是以收弟子的形式传下去,但是传承上打个各个家族的标签。
如今还活跃的,有四家:河楠的李家,自称李耳的后人,擅长捉鬼、封印、行医、炼丹;泰山的石家,说是石敢当的后人,擅长捉鬼和天文星象;山熙的白家,白圭的后人。最擅长的为御鬼,据说也有五鬼运财阵。之前黄金失窃案子还想过那么一家,但是对于这个一个家族传承到如今的白家,人家看不上那点黄金,再则,布阵和用纸人是两码事。术法类似,但到底不一样。最后一家,便是钟南山的张家,自称是张道陵的后人,除了修仙就是捉鬼。修仙这事也不知道人家修成没成,捉鬼肯定能行的。穆安说的这个钟南张家,应该就是那个到现在还没放弃修仙的张家。
另外还有湘西的赶尸人,苗疆的蛊。
本来就没多少门派,玄学到了如今,又势颓。任何一个门派都是人才零落。结果要是遇上这种折损……还真是……
就是白门,你说损失的起谁。
作为官方组织,既然知道这个聚会,肯定是要干涉的。人家要杀术士,完了你们聚在一起,当然是有可能更好的自卫,或者说是找到对付幕后黑手的办法。但同样的,若是技不如人,这可就被人连锅端了。
所以,这事得管。
若是再从更私人的角度去看的话,这么大的事,白门作为白衣都不知道,黑门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可见这亦天门其实已经淡出了。
说完了,穆安忐忑的看林雨桐:“这事……你们会管吗?”
当然得管,但有些话却不适合跟别人谈论,她起身:“先回吧!”
两人又原路返回。到了宿舍穆安的一双眼睛一直追着林雨桐看,无奈,林雨桐并不给她一点回应。
这边的消息,林雨桐短信发给四爷。四爷那边应该正在看卷宗,只回了一个知道了。
正准备跟四爷再说两句,结果短信又进来了,是程昱发来的:师叔,师伯说师父去钟南山了,我现在就在钟南山,可上了山却迷路了,师父的电话打不通。我怕是误闯了什么阵了!
林雨桐蹭一下的起来,程昱的水平看跟谁比了,作为再一代弟子,他没想的那么差。可竟然还闯了人家的阵法出不来。
更何况,温柏成失联了!
林雨桐给程昱把电话打过去:“不要动了,就在原地呆着。我去找你。”
那边程昱喘着粗气,声音里明显能听出惧怕来,但却没多说,只应了一声好。
挂了这边,赶紧给四爷打过去,“……那个先别看了,留邱毅和赵基石坐镇处理那事吧。咱们得去一趟钟南山……要不然得出事。”
那边四爷连问都没问一句,只说了一声好。
林雨桐挂了电话跳下来穿鞋,穆安跟着下来:“我也去……我必须去……带着我吧。”
另外两个不知道林雨桐出了什么事,赶紧问说:“需要帮忙吗?”
“不用。”林雨桐警告的看向穆安,“你跟着谁去我不管,但是我不能带你。”出点意外,我付不起责呀。
不会出事,能出什么事呢。
林雨桐才不管,急匆匆的就朝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给汪国华打电话:“接下来是军训,大师兄帮我请假吧。程昱困在钟南山了,三师兄也失联了,情况大概有点复杂,得耽搁几天。”
汪国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老三真是……江湖都忘了白门,他何苦再扑腾进去……倒是连累你了。学校的事我帮你处理,你要注意安全。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安全重要。记住,莫强求。”
林雨桐应了,便直接把电话挂了。
上了车,被拉来的王不易不满,“你们白门丢了人,我就不跟着了。”
这老货,越来越会骂人了。什么白门丢了人……是!确实是把人给弄丢了,且把人给丢到家了!
但这次的事绝对不是单纯的白门的事。
王不易气不顺,接着挑拨:“你们师门里谁最厉害,你厉害还是你大师兄厉害,你三师兄都丢了,你大师兄怎么不去?”
汪国华没有几年是恢复不过来的,你挑拨也没用。
她懒的再听他絮叨,再怎么不愿意,该干活还得干活。林雨桐和四爷是生面孔,便是乌金也一样。见乌金躺在最后一排躺着,她就道:“要是实在身体扛不住,就别去了。”
“黑门也不是没人了。”乌金哼哼着,“去肯定是要去的。要是真有心,申请一下,给咱们弄一辆房车也行啊。”
林雨桐闭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了。她一会子得跟四爷换着开车。带着两个老弱病残就是这点不方便,没人帮着打杂,啥事都得自己动手。
钟南山距离西平市不远,出了城区,上了高速,也就是一个来小时的事。可这个点出城,车还是挺多的,这里一堵那里一堵的,等到了出城区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出了城区,林雨桐就要自己开,四爷不让:“你睡你的。到了地方你比我有用。”
可林雨桐哪里真敢睡,后面两个睡的呼呼的,林雨桐陪着四爷低声说着话。晚上高速路上的车不多,而且,来往的货车比汽车多。这个时候正是水果陆续成熟的时间,来往的拉水果的大小货车就不断。
林雨桐正跟四爷说来过钟南的事,“那时候跟我爸过来旅游的,他们单位组织的,那时候的路都是土疙瘩路,坐那种大客车,颠的我吐了一路,我记得原来这一线,都是种瓜的……”说着,手就指过去。
紧跟着,她的视线就凝住了。明明看着是果园的,这会子成了瓜地。瓜地边上,一个姑娘脖子上搭着毛巾,挥手叫停车呢。
林雨桐没说话,假装没看见,啥也没跟四爷说,车直接给开了过去。
四爷见她正说呢,却不言语了,就扭脸看她:“又看见什么了?”
呵呵!
“所以啊,你安心闭眼睡你的。”眼不见心不烦。啥都能看见,可未必是好事。
反正路不长,但是一路蛮精彩。有乖巧的坐在路边看热闹的,有不甘寂寞站在路边又唱又叫的,还有极个别的,心怀恶意,干脆跑到人家的车顶上坐着兜风的。可真是热闹。
八字轻的人遇上一个都得遭殃,稍微受点影响,路上就得出车祸。
一路差不多是忍着没睁眼的,一直到山脚下。这里算是旅游景点,有专门修的山路,但也有山下的村子,人家本来就有小路通往山上的。不能说因为旅游,不叫村民上山。
沿着景区修的路看到的景色,跟这种小路上去看到的景色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反倒是这些山脚下的村子繁华了起来。农家乐到处都是,晚上快十二点了,已经是灯火璀璨的。
可这程昱在哪呢?
他肯定是奔着钟南张家去的,但问题是张家住在哪儿?
车上四个人,只王不易许是知道。车停下来了,王不易还没醒。林雨桐将人叫醒问他,王不易左右看看,“再往前,走二里,朝东转,走小路。那边有个天师镇。”
天师镇?
张家的口气倒是不小。
再往前,可就是上山路了,一路缓坡往上,也就是二里路的样子,朝东果然有一条路。顺着这条路开进去,这路是当真不好走,宽的地方能容两辆车并排通过,窄的地方将将能过去一辆车。
上面通着镇子呢,路况怎么可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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