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李朝乐一见韩琦,便行大礼,哀戚戚地道歉,懊悔地解释经过。
“都怪我不好,我言词重了,才令她赌气去了大佛寺。说是祈福,其实是我们夫妻间怄气。去年秋天我见她竟还赌气没一点动静,便觉得奇怪,派人去问,方知她当时在大佛寺小住了三月后就走了,可人却一直没有回家啊。
我以为她还是赌气吓唬我,便又等了几月,直至年底快过年了,我见人还没回来,才知情形不对,四处打听也不知人在哪儿。我怕此事报给韩推官会被追责,便一直瞒着没敢说。”
崔桃带着王四娘和萍儿在李家后院打听了一番,大致情况确实符合李朝乐所言的那样。崔桃还把当年俩人赌气冷战真正原因,也都盘问出来了。
李朝乐刚刚一句话掠过,说是因为家中小事,实则是李朝乐见韩琦一直没订亲,还是馋着韩琦这块‘肥肉’。
李朝乐的女儿李二娘比起她大姐李大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一见韩琦便误了终身,害了相思,愣是从胖圆的身材消瘦得纤纤玲珑。她总觉得自己以前没被韩琦瞧上,是因为容貌不够好,如今她容貌赛过她大姐李大娘十倍,她就觉得自己有可能了,该求一个机会,便整日跟李朝乐哭闹。
李朝乐便明知韩琦如今为官级较高,李家女儿的身份有点难配上他,韩琦当初也明确拒绝过。可终究是心里存着妄念,加上李二娘的连番哭闹游说,李朝乐听多了,便觉得真有点道理,惹得他又开始做梦了。
李朝乐便敦促蔡连枝再去跟韩琦说一说,哪怕不做正妻也可以考虑。蔡连枝却不愿开这个口了,当初她犯糊涂伤了跟外甥的感情,她自己都没脸再见,听李朝乐还不死心,便跟他吵了起来,因此才闹着去大佛寺‘守丧’。
韩琦闻得这些,脸色异样阴沉,便不管李朝乐如何道歉,都没再看他一眼。
账随后清算,先紧着查案。
崔桃和韩琦随后抵达大佛寺,询问当年蔡连枝离开的情况。确系如李朝乐所言,蔡连枝在大佛寺住了三月后就正常地离开,与她一同走的有两名陪同她来寺庙礼佛的婆子。
但跟女干尸一同身亡的却不是两名婆子,而是两名男子。
因为时隔久远,相关人员都不太记得当年更多的事情,难获得更多线索,一时间案子艰难,难有更多的进展。
崔桃和韩琦只能先回京,再重新梳理案情经过,看看是否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崔桃也重查了三遍干尸的情况,并且进一步确认了女干尸的身份确系为蔡连枝。方厨娘说蔡连枝小时候右腿曾摔过。崔桃通过查看干尸的腿骨,也确认了这一点。但三具干尸的致死原因仍然难确定,窒息、中毒、溺亡等所有不会造成外伤的致死原因都有可能。
又过了五日后,案子还没头绪。
……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能遇见鬼”,这护发露卖多了也能遇到挑事的。
今天铺子里就来一挑事的男子,声称用了铺子里的护发露之后,秃得很彻底。
说着,男子就摘下帽子,露出一整个油光锃亮的秃头。
王四娘和萍儿瞧见这一幕都惊呆了,彼此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同感。
要说她们老大——崔娘子,那是真真厉害啊。之前还说,这护发露使用情况再坏,最多不过是让人秃头,如今这秃头就来了。
神预测,厉害赛神仙!
经这男子一闹,铺子里原本要买护发露的客人都纷纷收回了自己准备付钱的手,改为围观。
一瞧这男子就很胡搅蛮缠,王四娘脾气暴躁地骂他找茬惹事,惹得秃头男子不服气地跟他争辩,引来更多百姓围观。
萍儿则忙在旁好言相劝,柔声道:“我们铺子的护发露用过的都说好,怎么偏偏就郎君用了就秃头了呢?郎君可按照我们的说法,轻轻涂抹在发上,于一炷香后清洗?”
“废话,我还能把涂脑袋上烧了不成?我不管别人用的怎么好,反正我用了,好好地涂了,然后就彻底地秃了!你们说怎么办吧!”男子暴躁地吼道。
“这怎么可能呢,正常人用都不会有问题。”萍儿被男子吼得眼眶红了,还是坚持认为自家的护发露没问题。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是正常人么?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还他娘的不如你旁边那个丑娘子会说话呢!”男子更加暴躁的嘶吼,被萍儿的说话方式气个半死,随即他就回身,低下他锃亮的脑袋瓜儿给众人瞧,“大家看看,都帮忙看看,我这脑袋上还有一根头发没有?”
围观的众人见状,都伸长脖子凑前仔细看。哎呦,可真是,这位郎君的脑袋瓜儿比有些娘子的脸蛋子还细腻,溜溜光,锃锃亮,真真是一根头发看不见。
“没有!”
“没有!”
“没有!”
……
众人纷纷附和。
“没——有!”一名八岁的男孩,踮脚特仔细地看了这男子的脑壳,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然后用超级响亮的嗓音,落后于众人附和声,悠长且声脆地喊了出来。
秃头男子:“……”
一脸无奈地看了男孩一眼,转即就把怒火撒向王四娘和萍儿。
“看看看,所有人都瞧见了,我脑袋上现在一根头发都没有!”秃头男子提及这点,就暴躁。
王四娘和萍儿一看这事儿她们处理不了了,再闹下去,整个汴京城以为她们家护发露不好用,那就太惨了。这生意才做了一个月,她们挣钱的瘾才刚起来。
崔桃随后就被王四娘和萍儿急急地请了过来。
秃头男子打量一眼崔桃,艳羡的目光在崔桃乌黑亮泽的发髻上停留了片刻,便愤愤地质问崔桃:“你就是这铺子的掌柜?”
“嗯,是。”崔桃笑着应一声。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秃头男子见崔桃的态度还算不错,跟她身后那两个伙计比起来,简直好太多。
秃头男子这才气消了些,指着自己的秃头,问崔桃怎么办,“就是用了你家的护发露,我现在一根都发都不剩了。”
崔桃请秃头男子低头,让她看看他头的情况。
崔桃的目光在秃头男子整个光滑的头部扫视一圈后,蹙起眉头,口气颇为同情地问询秃头男子。
“原来就挺秃的吧?”
“胡说!有头发!这,正中央,有三根!因使了你们的护发露就没了!你要是不赔,我就天天喊你们护发露不好用!”
男子听了崔桃的话,像是一朵被点燃了马上要冲天爆开的烟花,再度暴躁地叫嚣道。
第76章
围观的众人哄然大笑, 还以为这男子满头浓密的头发,使了护发露之后全秃了,结果就三根而已, 那还不是说掉就掉?这分明子在无理取闹!
大家纷纷指责这男子。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我问你们,这罐子东西叫什么?护发露, 连我三根头发都护不好,还不如清水呢,好歹用清水的时候还没掉,这算什么狗屁护发露!正是因为少,我才想仔细养护着。若不是护发露有问题,那它们怎么以前都在,偏就我用完之后掉了?不怪他们怪谁啊?”秃头男子愤愤然反问众人。
众人这么一听,秃头男子还真是有理有据地无理取闹。纷纷住嘴, 只是笑看热闹, 不说了。这秃头男子身材高大健壮, 两个胳膊特结实,瞧着就不好惹。只怕他们再说两句, 会被这秃头男子暴打上两拳。
王四娘气愤地跟崔桃道:“你瞧瞧, 他就这样, 蛮不讲理,还骂我是丑娘子!要不是崔娘子说不管客人说多难听的话, 多能闹事儿,都不能动手, 我真想抄我的大刀跟他比划两下!”
“他还说我说话难听!我说话怎么就难听了?”萍儿也跟着委屈地抱怨,眼眶更红了。
“这位郎君刚才也说了,这是护发露,主要效用是让头发变得顺滑黑亮的, 可不是防脱。郎君要留着那三根头发,每日用它洗一洗,也是有些黑亮效用的。”崔桃解释道。
“护发难道不应该保护它们别掉么?不然怎么叫护?”秃头男子狡辩质问。
“护发是保持头发原本的状态,让头发看起来漂亮。若头发本来就要掉了,可拦不住。若郎君想要它尽量不掉,该用防脱发的,不过防脱也阻止不了头发不掉。掉发生发,就跟四季更替一样,是自然之律。郎君秃成这样的主要问题是在于只掉不生,所以正确的对症方法是应当用促生发的才行。”
崔桃声音清澈,讲道理的时候音调不急不缓,让人听着觉得特舒服,也特有道理。
大家纷纷称赞还是掌柜通透宽容,这要是换做一般人遇到这么无理取闹的客人,早就气疯了。
“那你们铺子里有么?”秃头男子仿佛听不到众人的议论,只关心生发问题。
“没有,但可以为郎君特制。”
秃头男子马上一脸喜色地问崔桃能否保证他一定长头发。
“保证不了,有病请大夫吃了药,就一定能保证药到病除么?如你这般要求,这世上都不会有死人了。”
崔桃告诉秃头男子,她可以保证让秃头男子至少长回三根或以上数量的头发。如果长出来了,秃头男子便要为今天的行为道歉。
秃头男子犹豫着。
“怎么,挺大个男人有胆量闹事,没胆量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崔桃嗤笑反问。
“行!前提是你得我把我三根头发弄回来!”
崔桃轻笑,“这是自然。”
原本长期已经脱发不长头发的毛囊状态如何,崔桃不确定,但这刚脱落的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再贫瘠的土地,多施肥,令其长出三根草来肯定是没问题。
崔桃让秃头男子进铺子里等候,随即就抓药做了药膏,令男子每日傍晚来铺子涂抹,还令他规律饮食,不准熬夜。
“住哪儿,叫什么。”崔桃问。
“葫芦巷,冯友山。”
“去吧。”崔桃道。
冯大友愣了愣,然后就走了,走之前嘴里还念叨着如果长不出来他就把这铺子掀翻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萍儿气道。
“就是,崔娘子就这么放过他了?回头要是头发长出来了,他却耍赖不来道歉怎么办?”王四娘掐腰不满道。
“会回来的,没瞧他多渴望要头发?真能生发出来,他怕是要跪地哭求了。”
‘预言’没过多久,王四娘和萍儿就见识到了曾经身躯庞大、叫嚣着要掀铺子的冯大友,如今哭哭啼啼像是个失去母亲的柔弱婴孩,恳请王四娘和萍儿把那生发药膏在他脑袋上都涂一涂,可别只涂脑袋中间那点地方。
王四娘和萍儿都凑过来瞧冯大友那原本很秃的头顶,如今刚好就在她们每日点涂的脑壳中央,长出一撮青青的头发茬。
王四娘:“哟,这颗不止三根了,感觉能有七八十根了。”
“正正经经的一撮。”萍儿附和道。
“我有头发了。”冯大友泪眼婆娑,激动道。
此后半个月,就见崔七娘的铺子前,每天都站着一位秃头男子,卖力地喊着护发露好用。有人见他头秃,笑话护发露由他来吆喝不合适。冯大友便赶紧低头秀脑壳儿,给众人瞧他头顶日渐增长的一撮黑发。
护发露邻铺的掌柜和伙计们,天天都能看见冯大友吆喝,是眼见着他脑顶上那撮头发一点点长长了。奈何只有这么一撮,不过却是黑漆漆得锃亮,还别说,跟他脑壳其它秃掉的地方交相辉映,都亮了!
为期半月的道歉结束了,冯大友还是赖在铺子里不走,求生发膏。
“这我们可不负责,我们娘子说了,只管给你长回来三根以上,可没说要管你满头。再说药膏都用完了,就那么点,我们也不会配。”王四娘摊手道。
萍儿善解人意地微笑:“你可以去找崔娘子求求看。”
“好啊,那崔娘子人在哪儿,这都半个月了,我都再没瞧见她。”冯大友好奇求问。
“人好找,去开封府问一嘴就是了。”萍儿依旧微笑。
冯大友愣了愣,确认再问一遍,得知真的是开封府,后怕地满脑门子冒冷汗。原来这位崔娘子竟是官府的人,他记得之前汴京城内盛传过开封府里有一位厉害的崔娘子,莫非这个崔娘子就是那个崔娘子?
“对呀,去吧。”萍儿笑着鼓励,眼中满满地期待。
冯大友慌忙告辞,万万没想到自己惹到了开封府的人!
但到了下午,冯大友又不甘心地跑了来,小心地跟王四娘和萍儿打听崔桃脾气好不好,他如果真去找她会不会被抓之类云云。
“抓是不可能抓你,咱可都是按规矩办事的衙差。但不理会你是极有可能的,崔娘子正忙活干尸案呢,没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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