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陈一发在被押至汴京的半路上逃狱之后,就悄悄赶到汴京找天机阁备用的落脚点,随后莫追风就出现了,就将他安排到了广贤楼。为保证自己这张脸不能被外人见到,他已经有半个月足不出户了。
莫追风:“收拾一下,这就跟我走,有重要的事交代你。”
第144章
陈一发被莫追风带到金明池畔后, 冻得浑身禁不住打哆嗦。早知道会走这么远,他就多穿点了。
“带我来这作甚?”
“正月十五,这里有元宵灯会, 官家会来此赏灯。”
陈一发动了动眼珠儿, 顿时反应过来, 惊诧地看向莫追风,“难道说我们要——”
接下来的话不用问出口, 陈一发已经从沉默的反应中读到了答案。
“这未免太着急了,天机阁刚受到重创, 总舵被抄——”
“正因如此, 才应该尽快为他们报仇。他们敢偷袭,灭我天机阁总舵, 我们就杀了他们的狗皇帝。莫不是你怕死, 想做缩头乌龟?”莫追风反问。
“当然不是!”陈一发马上表忠心, 他誓死忠天机阁, “我若说了实话,你可不要怪我。”
莫追风点头。
“我以前从不知少主的存在, 也从未见过少主, 现在突然知道这些消息,我心里有点迷茫, 怎么都踏实不起来。”陈一发说完这话,便去小心观察莫追风的脸色。
莫追风从始至终都冰冷着一张脸, 很难让人察觉到他的情绪。
“你想见少主?”
“万万不能见,我现在是通缉犯, 开封府的人都在四处找我。我只是……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心里不踏实。”陈一发惴惴不安道。
莫追风收回藏在袖中的匕首,冷淡地打量两眼陈一发。若非他将自己在京中暗藏的产业如数上交,忠心可表, 他早就把这个人杀了。话太多,惹人生疑。
“林尚书。”
“什么?”
“你为之效忠的少主。”
陈一发愣了下,“可据我了解,林尚书已经有些年纪了。”
“提到少主,人们自然就想到年轻的主人,但谁会料到其实真正的少主已经不年少了?”
莫追风的反问令陈一发又是一愣。
“对,妙,真是太妙了!谁能想到这简单的称呼里竟有此玄机哈哈……”陈一发尴尬地笑两声。
莫追风勾起一边嘴角,“如今可能安心做事了?”
“能,肯定能!”陈一发连忙应承,“但这么大的事,咱们一定要周密计划才行。”
“这些你都不必操心,只听我吩咐便是。”
陈一发应承。
莫追风从袖中取出一张图来,递给陈一发。
陈一发看不清图上画的什么,欲点灯笼来瞧,却被莫追风制止了。
“深更半夜,你我二人驻足此处,若被瞧见必会引起怀疑。”莫追风令陈一发回去再看。
陈一发应承,这边要跟着莫追风一起回城,却再一次被莫追风制止了。
“此处往东十里,有一处岔路,岔路边的槐树挂着一盏灯笼,下了岔路再走片刻你便能看到房舍。”莫追风令陈一发此后就住在那里,不必再回京城。
“那我的行李——”
陈一发感觉到莫追风冷飕飕地盯着自己,晓得自己不能再多问了,他的行李应该已经有人安排了。他马上告别莫追风,骑马去了。
次日一早,王钊急匆匆来禀告韩琦,他们已经查到汴京周遭的几处地方,都有异常人员流动的情况,而且数量不在少数。
韩琦:“都有哪些地方?”
“荥泽、陈留、中牟、酸枣、定陶、巩县、河阳、河阴……”王钊感慨这些地方有远有近,似乎毫无规律可言。
“有,都在漕运路线上。”韩琦只思量了片刻,便答道。
王钊愣了下,随即拿来地图仔细一看,果然都如韩琦所言那般,这些地点都在漕运线上。
“莫非还跟漕运有关?”
“觊觎过盐运,和漕运有关也不奇怪。”
“可是这些人往京城来都是走得陆路,年后诸衙门放假,并无漕运船只来京,那就更不可能载人来了。”王钊有点费解。
“便不是年节,官船也不可能随便运送这么多外人,太扎眼。”韩琦思量了片刻后,只想到最有可能的一点,“武器。”
王钊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是了,这些人乔装百姓朝汴京而来,肯定能随身携带铁器,更不要刀剑这类的武器了。”
王钊立刻就去排查年前所有漕运船只。
虽然这时候查很可能已经晚了,但任何蛛丝马迹和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陈一发昨晚被人带离了广贤楼,具体什么人,因夜里黑,那厮动作飞快,没瞧清楚。”张昌和韩琦禀告他最新获得的消息。
安插在广贤楼的探子没有办法及时跟上他们俩,俩人都骑着马,速度飞快。他跟快了对方必定会有所察觉,跟慢了,稍不留神拐个弯儿就跟丢了。之前韩琦对他们有过交代,宁可跟丢了,也不能让对方察觉,所以保险起见,探子都没敢跟太紧。
“但他们可以确定俩人最后往城西去。”
“城西……”韩琦问张昌,“陈一发还没回来?”
“没有。”
韩琦负手徘徊几步,脑子里将城西挤出可能的地方过了一遍,最终定格在了金明池。
若真去了金明池,那他们二人极可能出城了,韩琦命张昌去找昨晚当值的守城门的士兵询问。随后得知昨夜那个时间,确实有人拿着尚书府的令牌出城了。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则是一个人。因夜里黑,俩人都带着帽子,更因为他们拿着尚书府的令牌,士兵没细看俩人的长相。
“看来叫走陈一发的是尚书府的人。”张昌道,“林尚书跟天机阁的干系肯定撇不清了,深涉其中。如今我们只要找到陈一发,再缉拿孙知晓和他的表弟,林尚书的罪便定死了。”
韩琦应承,令张昌先将孙知晓及其表弟暗中擒拿,拷问出口供后,再考虑如何对付林尚书。品级高的官员,势必要先行奏报,得了批准才能缉拿,在此之前只能暗中监视。
孙知晓的表弟在窑厂做工,既然不能打草惊蛇,便是要连窑厂那边的人都得瞒着。张昌便去崔桃那里求了一味服用后便可令人腹痛、腹泻并着精神萎靡的药。
崔桃边写药方边问张昌,“那孙知晓平常爱吃什么?我直接做了,把药下进去。”
“倒不知他特别爱吃什么,不过男人嘛,没有不爱喝酒吃肉的。上次崔娘子做的蒜肠,那些衙役们都爱吃,时常提及,孙知晓是后来的,没尝过,听多了大家念叨想必也好奇。他表弟近两日都在他家住,若给他肉肠,他表弟肯定也能吃到。”张昌道。
一个时辰后,崔桃将做好的甜枣肠给了张昌。并告诉张昌,只有系活绳结的两根有药,其余的都没有。
“换了个新鲜口味,咸甜的,剩下这些都是给大家都捎带的份儿。”
这些枣肠一截一截的,每一个都类圆形,有小山梨那么大,呈诱人的棕红色,每五个‘球’算一串。
崔桃切了一块给张昌品尝。
“唔!”张昌入口嚼了一下,眼珠子就禁不住瞪圆了,“我还想着这咸甜口的肉肠味道会什么样呢,居然这么好吃,跟蒜味肠口感不一样,这种更细腻,甜丝丝的,不用就菜,这么空口吃也香,小孩子们肯定会喜欢这种肠。”
崔桃笑应,“那我回头把配方卖给八仙楼的时候,要价高点。”
张昌马上附和必须高价才行,不然不配。张昌拎着一大袋肉肠走的时候,再提到开封府的衙役们。“他们这也算借了我的光了,我得让王钊、李远他们好生谢我才行。”
次日,待孙知晓及其表弟药性发,托人去告假之后,张昌就将二人悄悄擒拿,押回开封府。
起初俩人装无辜不肯招,后来得知开封府的人早就跟踪孙知晓的表弟进行监视,其偷偷去尚书府的行为都被察觉之后,只得认下罪名。
“小人的大舅母在司谏府做事,司谏府的主母林氏正是林尚书的长女。她得知我在开封府府库做事,便告知了林尚书,林尚书给我重金,令我自己想办法从府库调到韩琦名下做活。”
孙知晓还表示他表弟是他大舅母的次子,配合他一起办事。
“林尚书吩咐小人,开封府这边的动向都要及时回禀给他。”
“你若跟林尚书只是这等浅显的关系。当初安定村探洞的时候,你为何再三阻挠大家前进?”
“林尚书还吩咐小人,倘若是开封府急于办的事情,就想尽办法阻挠,不管什么事,越急就越要阻挠。”孙知晓继续交代道。
“我呸!这个老匹夫,还真阴损!”李远气得狠狠啐一口。
“所有跟踪的情况都记录在册,加之俩人的招供,足够指证林尚书了。”
王钊建议趁热打铁,赶紧将林尚书缉拿。这厮当官多年,一直养尊处优,一般这类官员都经受不住审问,估计审几下就能问出大事儿来。
韩琦便起草奏折,并着证供一起呈交到大理寺核查,再由大理寺卿上奏皇帝,请求将林尚书革职查办。
这本来该是铁证如山的事,却还是出了差池。
林尚书早一步向太后和皇帝哭诉,韩琦滥用职权公报私仇,欲联合属下一起诬陷天机阁的细作跟他有关系。并且其告状的时间,早于韩琦呈折子给大理寺的时间。
正月初八,韩琦受诏入宫,与林尚书对质。
林尚书对于韩琦掌握的证供一概否认,并表示孙知晓的表弟虽去过尚书府,但那一日刚好他长女回门小住一日。表弟去那里,只是为了找他母亲。随后其母便作证,表示她那一日确实只是在见自己的儿子,没干其他的事。
“据我调查,这孙知晓的确是天机阁的细作,其大舅母跟我家是有点关联,但天机阁细作渗透到官员家中已经不是一例两例。若凭这就能指证我跟天机阁勾结,有谋反之心,岂不是这些官员都跟我一样有罪?如此的话,韩推官也逃不过了,孙知晓还是开封府的人,在你的名下呢。”
林尚书当即要求跟孙知晓当堂对质,“臣倒要看看这孙知晓在何时何地见过我,听到我对他有过交代。”
在林尚书的三两句质问之下,孙知晓惊惶地满头大汗,随即跪地承认:
“小人早些年穷困,受天机阁的人帮助,便成了他们安排在京细作,但小人不过是一名小喽啰,知情的事寥寥无几。被韩推官发现小人的身份之后,韩推官就逼着小人指认林尚书。
韩推官了解到小人的大舅母在司谏府做事,便唆使小人让表弟去一趟尚书府。小人万万没有想到,韩推官欲把小人表弟也诬陷成天机阁细作。他们说既然小人是细作,那小人一家子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还叫我乖乖认罪招供,只要指认了他们要我指定的罪,小人和表弟都可以从轻处罚。便是日后要坐两年大牢,也会受到优待,每日好酒好肉,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小人怕死,便只得从命了!”
第145章
孙知跪地的阐述的时候, 双手伏地,露出小臂上大片的淤青,呈近黑的青紫色, 被说成了是严刑逼供的证明。
“且不说这淤青并非衙役用刑留下, 即便是,已定罪名的嫌犯适当用刑逼供,也并无不妥之处。”韩琦虽然面色还算冷静, 但语速明显加快, 不似往日那般从容淡定。
很显然今日的状况在意料之外,他这回心中也没数了。
林尚书看一眼今日跟他同来的宋尚书,便呜咽了一声,颤颤巍巍地跪地, 磕头声却分外响亮, 让人听着便觉得疼。当听到皇帝惊讶追问“林卿怎么了”,林尚书这才声泪俱下地恳请赵祯为自己做主。
“开封府针对臣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开封府的人自诩正义,都觉得臣的三子犯下大罪, 臣也脱不了干系,臣也不干净!子不教,父之过。臣觉得他们的想法也不全错,臣没教好儿子,臣确实有错。他们怀疑臣、刁难臣、暗中监视臣,臣都可以忍,甚至可以试着理解他们。清者自清,臣倒也不怕被查。”
“可臣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强加罪名在臣身上,冤枉臣, 这还是正义么?这还是公正廉明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纵然是贤德的圣人却也有教不好孩子的时候啊,为何要这么针对我?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何止是有点过了,是太过了!”宋御史突然高声斥道。
赵祯没做防备,突然被吓了一跳。他不满地瞥一眼宋御史,但碍于他正说要紧事,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
“掌推勾狱讼者,当秉公执法,为民伸冤。反而滥用职权,触犯法令,构陷他人,这样的为官者与为非作歹的恶徒又有何区别?”宋御史每一句斥责都用足了劲儿,脖子红了,青筋突出。
上一篇:这个世界需要更多英雄[综英美]
下一篇:截教小师妹[洪荒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