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娘子/谢娘子
语气颇有些遗憾。
邓九公也白了他一眼，还不肯放弃，“当真没有？”
“……没有。”
婵玉默然片刻，还是否认。
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抿了抿唇，略有些恍惚地道，“我一心只向往……上清大道。别无他想。”
说到“上清”之时，婵玉目光稍亮了一些，嘴角微勾。转而又黯淡下来，郁郁寡欢。
这一副为情所困的忧郁模样，让人看得着急。
两人还欲再问，婵玉却是一脸厌倦，别开了脸。明显不愿多说。
她自幼离家，虽然看似没有与父兄生分，但到底不是长在膝下。又是个女娃，许多话他们也不好开口。
邓秀和九公面面相觑，只得暂且放下这个话题。心里却如百爪挠心，焦虑得很。
垂眼的婵玉，在心里默默对父兄说了声“抱歉”。若非九公二人对师尊带有偏见，她也不想让两个至亲之人为她担忧。
往后二十来天，婵玉随大军启程往青龙关而去。
她自驾着匹青鬃马，红衣如火，宛若雪地里盛开的一朵红梅。走在人群之中，却好似超脱世俗之外，无端透出几分寂寥。
邓九公操心着行军之事，不能抽太多时间来跟女儿谈心，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被委托给了邓秀和本部原先行官太鸾。
太鸾曾经指导过婵玉武艺，自小跟她关系就不错。
在军中切磋了两回武艺，经年的生疏立马扫空。
婵玉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哥哥，别问了”——这种彻底否认，渐渐地，隔几天也能挤出句真心话。
诸如“一开始，就知道是没有结果的”。
抑或是“我只见着他，便觉得欢喜，不敢奢求其他”。
这般言语，直叫几个男人听得憋闷不已。
约摸一个月后，到了青龙关外安下营扎好寨，三人便分别来找她谈话。
邓秀——
“我家小妹这么好，有什么男子求不得？听哥哥的，索性放弃了那谁。天底下优秀男儿多得是，找他三个五个算什么。就算是那个特别欠揍的陆压，哥哥也认了。”
婵玉嘴角抽搐，还得做出羞恼之态，“什么三五个，我就只要一个。”
又垂头丧气，“我再好又如何，圣——他是没有凡心的。”
邓九公——
“咳咳，女儿啊，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婵玉还当他是猜到了通天，自然是做出脸色微白，被说中什么的模样。“父亲知道了什么？”
邓九公叹气，“你已是仙人，子嗣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必要。若真喜欢上了女子，为父也不会太反对。只要你高兴就好。”
婵玉：爹爹的脑补能力还是那么强大。
正如当年离家求道时她没想明白邓九公怎么会想到三只眼上去一样，现在也搞不懂九公为何能脑补她喜欢女子。
遂否认，“不该喜欢的人是真，但是不是女子，爹你放心，女儿的取向是寻常取向。”
至于太鸾就简单粗暴的多了——
“小姐既然说自己已经是洪荒少有的准圣修为，何不直接把那人绑了来，生米做成熟饭。就算他还是不想认账，咱们也得偿所愿了。”
婵玉仰头望天，不得不说，太鸾的提议甚合她的脾性。如果不是师尊是圣人，又跟她两情相悦，她还真想绑人来试试。
这次她是真真切切的遗憾道，“不行啊太鸾叔，我虽然是准圣，也还是打不过他啊嘤嘤嘤。”
三个单独聊过皆失败的男人聚在一起，整合了所获线索。
线索一：没有凡心的，带个“圣”字。
线索二：是不该喜欢上的人。
线索三：修为比准圣还高。
三个线索摆在一块，正确答案昭然若揭。
邓秀倒抽一口冷气，“这，小妹喜欢上的莫非是她那个圣人师尊？”
太鸾叹息，“十有□□。唉，可怜的小姐。”
邓九公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要是喜欢个女子还有捂热乎的一天，她那师尊……”
圣人无凡心。绑又绑不得，打又打不过。且还有一重师徒身份。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
“这孩子，怎么偏偏喜欢上那位……可如何是好啊！”
经过婵玉一个多月的唱作俱佳，邓九公父子已然成功由希望女儿/小妹找个他们认可的。转变为只要女儿/小妹能得偿所愿，就算他们不喜欢，同性皆可。
婵玉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心烦意乱的邓九公，在女儿那里屡屡失利，将一股子火气都发到了战场上。
在黄飞虎升帐点将之时，邓九公便站出来，主动要求打头阵立功。
婵玉算得九公杀劫就犯在青龙关，自然是要跟在后头瞧着的。
邓九公领一支人马出营地，到关外搦战。
那青龙关镇守大将乃是丘引，旗下副将有马方、高贵、余成、孙宝等。
不肖片刻，副将马方领命而出。迎战邓九公。
两将战了二三十回合，婵玉就眼睁睁看见她爹爹一刀砍了马方首级。
待到丘引领大军与黄飞虎两军对峙，混战之时，邓九公又一连砍了余成孙宝二个。都是一刀枭首，力压一众青年将领。
那气势如虎，杀气凛凛。发泄得相当彻底。
回程时，老父亲提着三个血淋漓的首级。直看得婵玉脊背发凉，暗思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了。也是时候，给点进展了？
她这有思量，不想邓九公战场得利后也有了一腔豪气。决定找女儿好好聊聊。
当夜里，便叫上了邓秀太鸾一起，给婵玉来了个三堂会审。
本来也打算开展下一步计划的婵玉：只能说不愧是她爹？
营帐内，婵玉面对三个人高马大的武将，显得格外乖巧。
邓九公单刀直入问她，“说实话，你喜欢的人，可是你那师尊？”
这一回婵玉没有否认，脸色发白，咬牙应了声“是”。
邓秀问，“圣人知晓吗？”
婵玉点点头，眼里已然聚上水汽。
这模样，仿佛就是被拒绝过的模样。
邓九公看得一阵心痛，“那你还——”
“爹爹！”婵玉打断了他，“我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圣人无凡心，可是——爱慕之心不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
邓秀道，“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痴恋最不可能的。”
婵玉反问他，“好男儿？能比圣人修为高吗？”
邓秀：……
“不能。”
婵玉又指一一指了自己身上的赤霞仙衣、弑神枪，且还学着通天那般，秀了一波乾坤袋里的诸多宝物。
又问邓秀，“大哥以为，有哪个好男儿能对我这么好？”
直面通天教主之财大气粗的邓秀九公太鸾：……卧槽！
不说有没有那个心，他也没有那个财力啊！
邓九公欲挣扎一下，“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感情要比外物可贵。”
邓秀太鸾纷纷表示赞同。
婵玉也点头，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开始主动讲述感情。
她道是，“我恋慕师尊，久矣。”而后就把那日火云洞中，通天为了逼她不装失忆胡诌的话讲了出来。当然，只说到灭世黑莲部分。
后面她续上的是，“那之后很久，我才从后土娘娘那里知晓是师尊代我受了万魂怨念。”
听到此处，三个大男人无不动容。
邓九公若有所思，“这般说来，也许你那师尊，对你不见得没有情意。”
婵玉苦涩，“我也是这般认为。便鼓起勇气，去找师尊表白了。”
邓九公、邓秀、太鸾：！！！
“然后呢？”
婵玉冷漠脸，谴责地看着三个男人，“然后就被拒绝了。”
听故事听入迷的三个男性长辈：……
哦，意料之中。
“师尊说，对我只有师徒之义，没有男女之情。令我离开金鳌岛，自行外出游历。”
她悲伤地说完这段，话锋一转，“但是，上次我被西方接引佛祖抓去灵山，却还是师尊去救了我……”
便几句话讲了一下为了救孔宣反而搭上自己，差点被度去西方的经历。
最后总结，“师尊爱我，护我，是世上最好的男子。纵使永远不能跟师尊在一起，我亦不会再喜欢别人。
终我一生，只求上清大道！”
说到这里，少女一改先前悲伤，眼中星光璀璨，无比坚定。
可是邓九公三个看见却更心塞了。
上清大道，那不还是上清圣人吗？没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