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菜
只能说平时一期一振的一举一动都太守礼太能忍耐了,隐忍到直到现在宁宁完全没察觉出他对她有什么不同。
“是的,”一期一振抬头看向宁宁,金色的眼睛在回廊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凝聚着温柔和坚定,“我对您并不仅仅对主君的仰慕,”他脸上染上薄红,却没有移开视线,看着宁宁的样子就宛如刻在心底,“而是情不自禁的爱慕着您。”他知道主人并不只是有他这么一把刀,甚至本丸里对主人抱有爱慕之情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但情不知所起,当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情难自已。
“你……”一时之间宁宁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气下去,跪在她面前的水色头发的太刀看着她的眼神绝不会让人错认其中饱含的感情,他没有也不会撒谎骗她。
一期一振深深的看了宁宁一眼,随即重新低头,“十分抱歉!请您责罚!”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失礼多冒犯,什么处罚都甘之如饴,但是……并不后悔。
宁宁低头看刃,作为礼仪典范的太刀,跪在她面前认错的态度无可挑剔,宁宁知道,不管她说出什么样的惩罚方式,他都会按照自己说的愿意接受。
他清楚的知道她是刀剑之主的审神者,若她真的想要责罚,他根本无法反抗她,哪怕她甚至是解除他的显形或者碎刀。
但是,她又为了什么惩罚对方,就因为对方喜欢她,喜欢到甚至愿意为一时的情不自禁付出高昂的代价吗?
宁宁早就已经不是没谈过恋爱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喜欢过人也被人喜欢过,但从未见过如此心甘情愿到这种地步的感情。
狭窄的回廊之上,宁宁站着,她面前的刀剑跪着,从她居高临下的视线只能看到他低头之后露出的漂亮的水色头发,据说那是大阪城琉璃瓦的绚烂色泽。
她知道,如果他抬起头来的话,就会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再加上常是含笑的金眸,她还笑称过他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殿下。
而其实这样的刀剑,也有在战场之上傲气又锋利的一面。只有在她这个主人面前,才会这样如此甘愿的低头。
片刻之后,宁宁狠狠的甩了下手,像是发泄被憋得无处发泄的怒气,然后才凶巴巴的开口,“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等会儿饭真的糊了,你今天中午就把糊掉的饭一个人全部吃掉。”顿了顿还是觉得气不过,“你下次再敢这样的话,我就,就……重伤放置不给手入!”
说完之后也不等人反应,转身就往更里面冲田总司的房间走去,只是脚步声怎么都比平时踏得要重得多。
一期一振在听清楚宁宁的话之后有些诧异的抬头,正好看到自家主人转身离开的背影。
片刻之后,水色头发的太刀才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向着厨房走去的时候,他无意识的抬手,抚过自己的唇。
主人的唇很软很甜,比他获得人身之后见识过的所有东西都要让刃眷念。
一点点的笑意,从金色的眸中慢慢流泻了出来,没有被惩罚的话,至少他家主人是不讨厌他的吧。
一期一振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家主人对刀剑们都非常好,不然之前也不会宁愿自己受那么重的伤,也不让山姥切君折断,甚至有时候对刀剑们的态度称得上是纵容。
大概就是因为有着某种有恃无恐的存在,才使得他敢在之前主人受伤的时候,以那种方式查看她的伤口。所以所谓重伤放置不给手入的说法,他也没多当真。
这个时候已经转身去叫醒冲田总司的宁宁大概也没想到,不管是男人还是男刃,天生就会为自己寻找主动进攻的时机的。
而作为刀剑,甚至比普通的男人还要具有攻击性,他们是刀剑,当然要一往无前才不负刀剑之名。
而这种主动性,用一个很容易理解的词来说明,就叫做:得寸进尺。
当天的晚饭因为土方岁三的突然到访和后来发生的事,到底还是烧糊了。
但就是这样宁宁一看就很拒绝的饭,水色头发的付丧神却一口一口吃得很开心,连眼底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流露。
宁宁看得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相当明显的嫌弃之色,不不不,她是真的对一期一振这样的表情十分的嫌弃,“别吃了,不然回去之后药研该说我虐待他哥了。”
一期一振闻声抬头,看到自家主人现在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算不上好看,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微笑,“这是我烧糊的饭,我理应负责的。”
你……能不能别这样笑了,感觉好像你对这碗糊掉的饭是真爱一样。
没眼看的审神者微微瞥开视线,“不用勉强,我刚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吃坏了肚子,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修。”
如果刀剑男士们受伤了,她各种手入修复都很有经验,就算现在这里没有手入室没有打粉棒,直接用灵力修她也可以。
但是!她还真没见过刀剑男士们生病的样子,更别提这种吃坏肚子什么的了,如果不能修怎么办,去找个医生吗?
其实烧糊的饭真的谈不上好吃,不过之前自家主人说过自己烧糊自己吃下去,所以一期一振才准备按照她的命令来。
现在既然主人说了可以不吃,聪明的付丧神当然不会再勉强自己去吃烧糊的饭,肯定是从善如流的放下饭碗了,“好。”
一期一振当然不会让宁宁吃烧糊的饭,之后又重新烧过一次,所以现在重新添过一碗后又回到了桌边。
宁宁刚在一期一振重新烧饭的时候,已经看着冲田总司喝下粥重新睡下了,看到一期一振换回正常的饭菜便再次开口,“我看冲田君这两天的精神稍微好了不少,按照历史的记载,宇都宫城一战的时间也快到了。”宇都宫城是薄樱鬼冲田线里最后的剧情,之后再砍掉南云熏,找到可以解除变若水的溪水,整个主线就结束了。
一期一振也明白宁宁的意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也快能回到本丸了。”
“嗯,”宁宁点点头,“现在就看冲田君什么时候恢复了。”
原本很是介意冲田总司的一期一振闻言却是一笑,之前所有的忍耐都化为现在的笑容,“希望他快点康复。”
宁宁没忍住为之侧目,“之前你们关系不是不好吗?”她记得两人之前挺剑拔弩张的,现在一期一振竟然说得这么诚恳,原来她家刀剑胸怀这么广阔了吗?
不,她还是感觉一期像是吃错药了,但是实在很抱歉,她没有办法可以治。
一期一振笑容不改,“并没有关系不好,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只是个游戏人物而已,只要他家主人不在意,他根本也无需在意。
虽然搞不懂一期一振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宁宁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而是说起了其他话题。
而水色头发付丧神的目光,则一直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金色的眸中宛如春水漾漾,那是看着心上人,才会有的温柔神色。
冲田总司的身体在渐渐恢复,就在这时,近藤勇被斩首的消息传来。
饶是宁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旧是止不住的叹息,这个游戏里的近藤先生对她一直都很温和也很好,现在听到故人不再,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比起宁宁的遗憾但到底能够克制,冲田总司则完全被这样的消息给点炸了,他所有的悲伤都化为了愤怒,一股脑的倾泻在了土方岁三的身上。
然后一厢情愿的认为,近藤勇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土方岁三的责任。
宁宁简直被这样的迁怒给惊呆了,土方先生有多敬重近藤先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看出来,只要能救近藤勇,宁宁相信土方岁三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会去救的。
但任凭她好说歹说,冲田总司仍旧是认定了这是土方岁三的错,然后一意孤行要去宇都宫城找土方岁三给近藤勇报仇。
宁宁见她说不通也就不说了,反正冲田总司也就是嘴硬,他其实也很了解土方岁三,到最后就算去了宇都宫城也不会真的拔刀,只不过他过不去心底那道坎罢了。
毕竟近藤勇是他最敬爱最重要的人,如果不找个人发泄他的愤怒,他会倒下的。
“你跟着我干嘛?”冲田总司生起气来不管不顾,连宁宁一起怼,“就这么害怕我杀掉土方先生吗?”
宁宁充耳不闻,“土方先生把你交给我来照顾,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不管。”现在不管冲田总司想去哪,她都得跟着对方。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见到他!”冲田总司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想见去就去见,”宁宁也觉得这一面是必须要见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明白,我也不希望你留下什么遗憾。”
冲田总司怔了下,随即挑衅的看了一眼宁宁身后的一期一振,“小千鹤就这么关心我吗?我都要同情土方先生了。”
宁宁直接就是一个白眼,“我只是相信土方先生而已。”比起冲田总司,她更信赖怎么都很靠得住的土方岁三。
“你干嘛这么相信他,他哪里值得你这么相信啊?”冲田总司闻言立刻就转为了不满。
“因为,”宁宁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久违的金字闪过,“因为他长得好看啊。”大概是实话,所以宁宁说得还有点理直气壮。
冲田总司气得咬牙切齿,“小千鹤!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而宁宁身后的一期一振则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微笑ing~
第179章
看着冲田总司拼命拽着土方岁三的衣襟生气质问的样子,宁宁非但没有半分上前阻止的念头,甚至想要弯起嘴角,“会说只要土方先生愿意,一定能救出近藤先生这种话,其实冲田君是很信任土方先生的吧。”虽然每次面对土方岁三的时候,冲田总司都像争宠的小孩子,能怼就怼的,但哪怕到这种时候都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一期一振静静的站在宁宁身边,“啊。”他也是心思细腻的刃,这一路走来早就看得清楚,虽然自家主人现在对冲田总司的态度有所转变,但就是把对方当个不成熟的孩子看待。
有时候会顺着对方的心意,就像哄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从来没有把对方当成男人来看,这当然是件好事,他不会点破的好事。
宁宁的注意力还放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咦?真正的武士,原来土方先生一直在意的是这一点吗?我以前是听新选组的其他人梦想是成为武士,但没想到土方先生也……”
她是维护历史的审神者,知道的都是被写进教科书里的枯燥文字,而那些赞扬新选组的人,总会用最后的武士来形容他们,所以宁宁也没想到土方岁三竟然到最后都在意这一点。
一期一振作为一把战国刀,倒比生长在武士阶层已经完全消亡时期的审神者更能明白这一点,“因为从身份上来说,他们并没有得到真正的授予。”
宁宁这才恍然,“也就是说从精神上已经得到了武士精神的传承,”新选组的诚字旗下,聚集了这个时期最后一群能被称为武士的人,“但是身份上却是没有官方认证的,所以土方先生才会在意。”
“是的,”一期一振也抬头看向那边的土方岁三和冲田总司,“但土方岁三确实是值得尊敬的人。”就他看来,无论是历史上的那位,还是面前的这位。
能够在这样的逆境中战斗到底,不改初心,已经足够得到他们的尊敬了。他没办法对冲田总司有好感,但也不会抹杀这位新选组副长值得尊敬的地方。
“土方先生确实是,”宁宁跟着点头,在整个新选组的干部当中,其实她跟着土方岁三处理事情的时间最长,也知道他私底下到底承担了多大的责任,也是最敬重他的,“虽然至今没有上层人士承认他们,但新选组已经比这个时期绝大多数所谓的武士更像真正的武士了。”
正当宁宁说着这句的时候,冲田总司突然放开土方岁三,变成罗刹之后狠狠的一拳将人打飞出去。
宁宁也没忍住嘶了声,总觉得这一下土方先生好痛,毕竟那可是罗刹的力量,足够将普通人打得鼻青脸肿了。
好在看起来冲田总司也不是完全没有分寸的下了死手,在摔倒在地之后土方岁三很快就翻过身来,除了嘴角破了之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冲田总司狠狠的偏过头,语气仍旧相当不好,“这样就算放过你了,”顿了顿,又特意加了句,“但并不代表原谅你!”
近藤先生这件事,他永远没办法原谅任何人,包括土方岁三,包括其他人,包括甚至是无法上战场的他自己,他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土方岁三晃晃悠悠的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脸上的表情犹如钢铁浇筑般的冷然,却并没有还手的打算。在他心底对近藤勇的死,可能同样永远无法释怀。
“以前的我一定会杀掉土方先生的,”冲田总司看着土方岁三微微眯起眼睛,随即冷哼了声才不情不愿的道,“不过现在……”
土方岁三默默的听着冲田总司的话,虽然脸色上的表情不悦,却也没有开口。
倒是宁宁见状就笑了出来,“哎呀,冲田君感觉成长了不少呢。”之前真的像个孩子似的,现在也学会用更成熟的方式看待问题了。
一期一振闻言也跟着笑了,“您说得对。”
土方岁三要继续往北,因为近藤勇将新选组托付给了他,以他的责任感就会一直负责到最后一天。
冲田总司只是来质问土方岁三,并没有跟随他的打算,土方岁三大概也是知道这点,所以也没勉强,只是在问过冲田总司之后又转向宁宁,“雪村君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宁宁早就想好了,“我父亲可能会知道怎么解除变若水的毒性,我想帮冲田君解毒。”
哪怕是肺痨生病也好,总比那种随时会发疯的怪物来得强,更何况变若水不但不治疗肺痨,还会加重病情。
“小千鹤,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冲田总司立刻就转过头来,“你不要自作主张。”
宁宁转头瞥了眼什么时候都很傲娇的冲田总司,“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来找了土方先生之后就去找我父亲。”
因为宁宁确实是提过这件事的,冲田总司也不能说她没说过,只不过,“我又没答应。”他那个时候一心只想着近藤先生的事,根本没就无心想这些。
“你也没反驳啊。”宁宁直接就是个白眼翻过去,“你难道还想一直是罗刹的样子,然后随时可能发疯到连我都砍吗?”他要是敢答是,她就揍他。
“我……”冲田总司被她怼得无话可说,半晌愤愤的转过头,“随便你。”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对小千鹤动手。
土方岁三一直看着宁宁和冲田总司两人的互动,见状眼底也是闪过笑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总司会对除了近藤先生之外的人低头。
“雪村君,”土方岁三叫了声,在宁宁回头的时候就朝她慎重的点点头,“总司就拜托你了。”
“我会努力的,”宁宁也认真的回应道,“土方先生自己也要保重。”大概,不会再见到了,所以请一定要保重啊。
难得的,宁宁第一次见到这个常年深锁着眉头的男人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也不再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宁宁突然想起什么,“土方先生,等等。”她叫了句之后转头对两个男人说了句,“等我一会儿,我有话和土方先生说。”说罢也不等人反应,拔腿就追了上去。
土方岁三在听到宁宁声音的时候就停下脚步回头,看人追了过来干脆就转身等待,“雪村君?”
宁宁气喘吁吁的跑到人面前,“我,我想起一件事来,你稍等一下。”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土方先生你有印泥吗?”
“你要印泥做什么?”土方岁三这么问着,还是从怀里摸出和自己的私印放在一起的印泥递了过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