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军队制度的改变现状还不是胤礽有这个魄力去动的地方,比起如同庞然大物一样的八旗之制,他还太过稚嫩,想要改变它,得从点滴做起,好在他在最适合的年纪,迈出了第一步,阅兵。
根据八旗之中的地位不同,出场的先后顺序,也将是由上三旗,之后才安排到下五旗。
这种出场顺序,已经足够引起有心之人的深思,借助此次阅兵的机会,杜恭俊所上奏的“收台湾之海域商贸,成大清国内贸”的建议也拿到了台前来说,胤礽趁机提议:“不如成立海军,编入新军,以掌东亚海域之贸易。”
到了礼部历练大半年,太子成熟了许多,于朝会上也时常发表自己的见解。
应不应胤礽的提议,这个再说,反正康熙是挺满意胤礽的表现。
老父亲看到终于成熟稳重,再也不给他闹出烂摊子的儿子,欣慰地心口发胀。
自康熙采纳胤禔提议,责令两部尚书共同负责阅兵以后,八旗子弟迎来了哭爹喊娘的加训。
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骂皇长子,又不知有多少人借着此次加训,表现优异而得上官看中,由此升迁。
秋天即将临近,在京城最大的重事,殿试完成后,郑克塽降清的队伍也在大军的护送下到达了天子脚下。
迎接郑克塽的,除去本就准备好的迎宾礼官队伍以外,大清还为他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八旗阅兵!
凶悍的骑兵,高壮的骏马,闪烁着寒芒的锋利兵器,无一不彰显着虎狼之师的魄力。
郑克塽出身于海边,一辈子与海军为伍,几时见过这样威风凌凌的陆军骑兵?
除此以外,更有长矛兵,人人手中配一把锐不可当的“丈八蛇矛”,从外形来看,是仿三国时猛将张飞的武器而制。
弩兵手中的连弩,瞬息发出,整齐划一,准头皆入靶心,射击效率比之火器枪兵也差不离了,而连弩的制造成本,比火器可要低廉许多。
郑克塽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地跑来京城投降,做好了接受大清帝王的册封称臣,竟迎来这样盛大的“迎宾之礼”。
能够在兄长与舅舅的交锋夹缝中生存至今,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
身边的人一直都在宽慰郑克塽,只要他识趣,大清帝王会厚待他,他的小命说不定比留在台湾更加安全,至少在京城,不必担忧被刺杀死于非命。
可如今,郑克塽又不确定了,大清威风凌凌的陆地雄师比海军的战斗力更加强悍,清帝邀请他一同观看阅兵,是在威胁他,还是在恐吓他?
郑克塽脸色煞白,本就如鼠的胆子,这一回更加瑟瑟发抖起来。
阅兵之盛大景象,可振军之士气,扬军之威风。
平定台湾后,施琅作为守将留守在外,而姚启圣则随军回到京师。
礼官为气势恢宏的阅兵仪式唱辞,提到“庆祝收复台湾”,这仿佛是个欢迎礼,欢迎他一别经年,离京城多年掌平台事宜,而今终于凯旋而归!
康熙特命胤祉与胤禛也来参观此次阅兵,其景象之盛,比之胤禛记忆中的八旗军更加有锐意。
看到尤有锋芒的八旗军,胤禛一阵恍惚,原来这个时候的八旗,还有虎狼之师的模样,他们还没有堕落成他记忆中的安逸模样,现在这个时间,可真是个好时候啊!
胤禛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注视起了最后一队映入视野的火器兵。
掌火炮、枪,大清的火器营比上一世提前了整整七年问世!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历史的交叉路口,重活一世才发现,原来在早些年,大清错过了那么多的机遇。
而现在,“得天所授”的太子,用他那双手,硬是扯着汗阿玛的裤腰带,去将这些的流逝在记忆中的机遇一一抓在手心之中。
阅兵仪式过后,将举行国宴,为凯旋归来的姚启圣所带之军庆贺。
这也是第一次不是在朝堂场合,而是在国宴开始之初对有功之将进行奉赏,圣旨一下达,气氛更为浓烈。
从恩怨分明的侠义青年,帝王眼中的天才刺头,到战功赫赫的平台心腹重臣,姚启圣将自己一辈子的时光花在了为康熙披荆斩棘上,临到老年,一身伤病。平台之功,功劳最高在于他,帝王赏赐了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他。
功高不赏,是已无可赏,还是帝王心中另有芥蒂?
姚启圣猜测不透,郁结在心。
他已经做到了福建总督的位置,若进一步,则为兵部尚书。三年前,他本已经被授予兵部尚书虚衔,却最终调任回了福州。
而今兵部尚书之职已有李之芳担任,姚启圣进不得。
康熙不止一次在胤礽面前吹嘘自己年少时的“丰功伟绩”,说他费劲千辛万苦收服了才高孤傲的姚启圣,这才有了一位才华可堪在世诸葛亮的“军师谋臣”。
胤礽回忆起康熙曾经对他说的话。
“冲锋陷阵,功在施琅,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功在姚启圣。(1)”
所以,当听见康熙招姚启圣来御前喝酒谈话时,胤礽顿时来了兴致,目光炯炯有神地投向了这一位“当世诸葛亮”。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出自陶元藻:“迨台湾之乱,冲锋陷阵,虽施琅功,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应时以输军饷,重犒以收士心,俾琅用兵多寡,出师缓急,靡不如意者,皆少保(即姚启圣)之力也。刘国轩败,澎湖凯旋,琅于海道奏捷,七日而抵京师,少保遣飞骑由内地驰报,迟琅二日,琅已先封靖海侯矣!”
第150章
胤礽竖起耳朵听康熙与姚启圣说话,帝王看到姚启圣两鬓斑白,感慨良多。
当年姚启圣还是个“行侠仗义”的青年,他则还是个刚继位的幼帝,而今锋芒毕露的青年两鬓寒霜,佝偻着背,幼年的帝王却已经长大成了锐意锋芒的雄狮。
岁月会无情的催人老,也会在磨砺中,将一个人雕琢成熟。
康熙轻叹道:“熙止这一回,可给朕出了不小的难题。”
姚启圣的字为熙止,得帝王亲切地称呼为字,时光顿时倒流回了从前他们君臣相得的时候。
姚启圣微微一怔,红了眼眶:“臣,知罪。”
胤礽歪歪头,一头雾水。
他不是平台湾的大功臣吗?怎么又变成有罪了呢?
“四万七千余两帑金,”康熙摇了摇头:“户部不批,你就自己挪用,如此作为,视国法于何地。”
姚启圣跪拜帝王,坚定不悔:“时不待人,军机不可失,将军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为了胜利,臣不得已为之,此番回京,便是要当面与皇上请罪,功过是非,臣之身家性命皆系于皇上。皇上会给臣一个公道。”
“公道?国法比公道更重要,你这难题出给朕,是料准了朕不会动手杀你?!”
康熙气笑了,盯着姚启圣那张至今都能看出几分桀骜不驯的老脸,血压蹭蹭地往上飙。
小美给胤礽汇报康熙不那么稳定的高血压,发出了赞叹。
【原来不止大朋友会把爸爸气得血压升高,还有大臣有这样的胆子,会将皇上气得血压升高啊!】姚启圣还是道:“臣自知有罪,却并不后悔。”
就是这桀骜不驯的臭脾气,这从年轻时候就让康熙又爱又恨的耿牛脾性,让康熙脾气也跟着火了起来。
太子气他,康熙还能动动手揍他小屁股,给儿子一顿父爱如山的问候,姚启圣气他,他总不能揍姚启圣一顿。
老臣年岁大了一身病痛,说不定折腾折腾就死了,康熙哪儿会在这个节骨眼对功臣下手?
姚启圣这次回京城,不仅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封赏,其实最开始,康熙压根就没打算将他召回来。
除去功劳太高,赏无可赏以外,姚启圣还背了接近四万七千余两的“帑金”。
帑金可不止是金子,那是国库中的金子啊!
这一大笔钱被他用来建船、改造军械,这是大臣擅自使用国库财富,这回他回京城,户部两位尚书来劲了,第一件事就是参奏姚启圣,要求他还钱!
帝王念在姚启圣功劳高,所花之财富皆用于打仗,如今胜仗给他打下来了,不封赏已经说不过去,可不罚他,康熙又觉得不甘心。
这种大臣擅自搬空国库的事儿从律法、道德两面都说不过去。得罚,还要狠狠地罚,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否则日后谁都可以挪用国库,国法的地位岂不成了笑话?
现在姚启圣将问题抛给了帝王,一副为康熙赢取胜利不择手段的模样,康熙气得鼻孔喷气,最终告诉姚启圣:“念在你劳苦功高,可将功抵过。”
至于户部一直催着要姚启圣还钱,还有国库的空缺,康熙只能自己掏腰包去填。
正是因为在气头上,康熙命令姚启圣,待郑克塽接受封赏安定下来后,就滚回福建去做他的福建总督。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姚启圣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到底还是因失去了帝王恩宠而感到失落。
附近伺候的宫人们听出帝王语气中带的火气,皆嘘声不敢言,胤礽眨眨眼,伸出脖子去瞧敢将难题抛给汗阿玛,让汗阿玛亲自收拾烂摊子的姚启圣。
哎哟,这只毛驴可不得了,它会反过来使唤汗阿玛研磨耶!
姚启圣灰心接受了康熙的安排,待他跪拜帝王后抬起头来,正巧看见坐在帝王身侧的小太子,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鸡圈里闯入一只鸭,而姚启圣就是那只特立独行,会飞还会游泳的鸭。
康熙拧了拧眉,一瞅胤礽那反应,嘴角猛地抽了两下。
帝王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胤礽。
小太子顿时收起了那份好奇,正襟危坐。
宴席以后,康熙就拎走胤礽回毓庆宫,边走边警告他:“姚启圣可不是沙澄这样好‘欺负’的‘老臣’,此人智多近妖,绝不是你能轻易接近的。”
说着,康熙开始细数起了姚启圣的“丰功伟绩”。
先帝年间他刚开始做官,一做官就把之前得罪他的豪绅砍了。
后来懂了点做人的道理,也可能是被现实毒打了一顿醒悟了,又一言不和弃官回了家。
屡次立有功劳,又升迁回来,结果仗着自己职务之便,在禁海之时,偷偷在自己的治下开海禁,那时候为了抵御郑成功的攻打,大清强令沿海百姓内迁,也就是所谓的“迁界令”。
朝廷下令不允许百姓回乡,姚启圣却允许治下的百姓回乡。
如此种种,这当官当的尽与朝廷唱反调,要不是他真就智多近妖为帝王立下汗马功劳,早就人头落地了。
康熙道:“几百年来,世之奇人,唯姚启圣,大清出一个姚启圣,就跟刘备找到了诸葛亮那么稀罕。”
可人诸葛亮忠君爱国,事事都为君主分忧,到了姚启圣这儿,尽瞎折腾搞一些烂摊子给康熙收拾。
尽管嘴上抱怨,胤礽却从康熙的话语中听出他对姚启圣的复杂感情。
这个人他是个奇士,世间少有的那种稀罕人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为此,姚启圣屡次犯错,康熙都忍了。
对此,康熙只能评论:“他太过自负!”
胤礽乖乖道:“可是,台湾平复后汗阿玛已经打算开海禁了,近些时日请奏开海禁的奏折也有许多,可见朝中众臣也有许多人希望汗阿玛能够开海禁的。沿海地区的百姓生存问题,大清的贸易关税都与之相关,这事儿交给姚启圣做正合适,所以您才会让他回去继续做福建总督,您打算对姚大人委以重任,怎么说出口的话像是将他贬官一样。”
康熙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口吻,心里泛起了嘀咕:“有吗?”
帝王心虚了一瞬,反驳道:“以姚启圣的智慧,他懂朕的心思。”
所以才说,帝王心,海底针,猜来猜去都猜不准。
胤礽想了想姚启圣拎走时失落的背影,小声嘀咕:“他懂您的心思,那为什么还要伤心了?”
康熙:???
“姚启圣会伤心?你当他是和你一样的年纪吗?”
康熙嗤笑一声,都是沉浮官场多年的老臣了,心早不知锻炼成了磐石多久,谁都会伤心,就姚启圣那胆大包天的老臣不会伤心。
胤礽哦了一声,趁机道:“所以汗阿玛说话要好好说,儿臣可不像姚大人,儿臣是那什么‘琉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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