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陈廷敬无奈之下,只能请帝王再等待他两天,待整理完全,再次给帝王送来这一本名单。
离开御前前往部院的路上,陈廷敬心情沉重,他知道前路荆棘,也知道孤军奋战的危险,眼前强势的敌人令他心惊,庞大的敌人集团令他感到前途灰暗。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连累了别人,更怕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
“陈大人,等等孤再走。”
身后,小太子欢快地追了上来,与陈廷敬并肩。
“陈大人要去督察院吗?正巧孤与您一路,孤要去找右督御史科尔坤。”
陈廷敬心中一动:“太子殿下与科尔坤认识?”
“孤认识,但他不认识孤。不过孤知道,他是明相的亲戚,”胤礽笑呵呵地说道,然后在自己身后掏啊掏,掏出了一本令陈敬廷脸色大变的册子。
“这本书孤花了一个时辰都背下来了,现在孤将这书还给大人,您可要好好保管,当然,如果您怕被偷走,还是早一点烧掉吧?”
胤礽笑着将书大大方方地还给陈廷敬,还道:“大人这话本挺有意思的,孤很喜欢,打算晚上当睡前故事,说出来哄汗阿玛睡觉。”
【小美截图了陈廷敬表情包,大朋友快看!(瞳孔地震。jpg)】
第176章
“太子殿下,你可知你还给微臣的‘话本’代表什么?”
陈廷敬压低了声音,紧张地左顾右看,生怕被人看到了这要命的一幕。
胤礽被他连带着也压低声音道:“知道,这不是就是讲《科学养猪》吗?”
陈廷敬怔了怔,低头一瞧,只见自己那“名单”外头被包裹了一张封面,上书《科学养猪》。
陈廷敬:“……”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他艰难地开口,喉间干涩。
他闹不懂太子想要做什么,待将那名单藏入袖中,正色道:“殿下还给微臣,微臣定会再次将它送到皇上面前。”
“时辰不早了,”胤礽看看天:“汗阿玛现在在召集臣子商谈龙兴江城及雅克萨之战的后续,你今天是见不到他了,等你明天见他的时候,会发现汗阿玛已经知道了话本中的故事。”
陈廷敬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殿下为何要帮微臣?”
他处在这风口浪尖,还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但凡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都与他划清了界限,要说索额图帮他,陈廷敬是不信的,就他所掌握的名单之中,索额图的党羽也不在少数。
胤礽歪歪头,打量起陈廷敬来。
胤礽:他好像特别较真。
【这类臣子都有一个通病,较真、认理,公正,廉洁,就像动画片里的包青天一样,不惧权贵,一身正气。像这样的稀有臣子,如果没有人护着,可能会在碰个头破血流后死掉吧?】【要说朝中能活得最久的,当然还是圆滑处世的老狐狸,可惜陈廷敬他太有正义感了,他学不到王熙的难得糊涂,也学不会吴正治的以退为进。】胤礽:所以,孤想摸一摸陈大人这条鱼。
【……】
“孤保护你,是因为这事是由孤引起的,”胤礽小声提醒陈廷敬:“如果不是孤平了国库,就不会要债,如果不是要债发现了孝敬,就不会想起来禁止孝敬,查清吏治。”
陈廷敬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查吏治之事,是皇上的意思,殿下平国库,也是皇上的意思,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怪殿下。”
胤礽一愣,猛地回味过来:咦,好像大家都以为一切都是汗阿玛在下棋?
“汗阿玛是支持这事的,孤也认为肃清吏治是大清目前需要严厉执行下去的任务,早肃清早治理,拖得越久,腐败越严重。所以孤才要索相帮助你,孤也会帮助你。”
陈廷敬恍然大悟,对于索额图而言,太子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太子好,他才好。所以太子希望肃清吏治,索额图自断臂膀,看似是坏了脑袋,实则为自己与太子在皇上面前赢得了信任。
陈廷敬叹道:“皇上将殿下教得极好,微臣现在放心了。”
知道索额图不是在针对他,陈廷敬若有所思起来,他坚定道:“但微臣名单之上记录的犯事之人中亦有索相的人,微臣不会因为殿下与索相帮助微臣而通融一分一毫。”
“那是肯定的,依法查办才对,不能让‘人情味’将规矩给腐蚀成豆腐,铁面无私的纪律,才造就清明的朝堂,清明的朝堂风气,令贪污受贿没有发展的土壤,陈大人敢于自身去改变环境,未来史书中定会给您记一笔光辉的政绩。”
“微臣不求名垂青史,微臣做官,只求问心无愧,”陈廷敬淡淡道,对胤礽的夸奖无动于衷,真正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胤礽有一点遗憾:陈大人的防线太坚固啦!孤摸不到他。
二人同路走了约一炷香时间,陈廷敬率先告辞离去,分明都是在督察院中,胤礽往西边走,他往东边走。
胤礽:也用不着这样怕孤把?好似巴不得与孤撇清关系似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众人的焦点,胤礽习惯了大家捧着他,夸奖他,一边自己变得优秀,一边享受着做“吉祥物”的快乐。
然而今天,他竟然受到了挫折!
胤礽:陈廷敬,就是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他成功引起了孤的注意!
【大朋友还是不要摸陈大人了,陈大人也不容易。】既要面临狂风骤雨,又要抵御来自太子的“糖衣炮弹”,不肃清吏治他粉身碎骨,肃清了吏治他就要面临考试,还要被其他考试的同僚们埋怨。
胤礽坚定信念:不,就没有孤拿不下的毛驴,孤就不信了!
小美都阻止不了胤礽想要摸陈大人的决心,康熙哪知道自己那小倔驴一样的儿子脑袋瓜又在想一些什么。好不容易有个索额图能规劝太子,影响一下他,他又受到了太子蛊惑。
索额图告诉自己的兄弟们:“太子殿下心有沟壑,他是真正的天才,生而知之,又有仙人教导,不要企图糊弄殿下,他比所有人都要通透,一眼就能看穿你们心中所想。”
还没有与胤礽接触过的弟弟法保本不太相信这话,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能通透到哪里去?
可是身为銮仪卫指挥使的心裕竟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起了兄长,并且暗中透露:“陈廷敬所为,亦有殿下在其身后推波助澜。之后几天,朝中必有大变故,三哥与五弟需小心一些,收敛自身,谨慎为妙。”
现在最接近太子的就是心裕了,他手中有皇上给的銮仪卫,还有足够的人脉来为太子做事。
索额图的人脉处于朝堂中心,处于明面之上,看上去就显得损失惨重。
而心裕的人脉隐藏在暗处,完好无损,还有来自皇上的帮助。
“三哥损失了多少为太子培养的亲信,皇上都记着,您全心全意为太子做事,不在其中谋取私利,皇上反而会动手,将家族子弟捧上去,这就是以退为进。”
心裕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还懵懵懂懂,光长力气不长脑子的法保。
“最近小心一些,别总惹事生非,明珠的人为难你,你也得忍着。”
法保恼羞成怒:“这怎么忍得了?我那脾气是能忍的吗?”
“都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的忍气吞声,”心裕笑道。
“为了家族大计,委屈一下吧,想一想你家夫人刚为你诞下的龙凤胎,你也长大了,不可再意气用事。”
家族兄长病逝,行三的索额图对幼弟法保就像是严父对自己儿子,索额图一板着脸,法保就不敢说什么了。
赫舍里一族根基并未动摇,只要家族子弟都还身居高位,于索额图而言,损失再多的人,那也只是随时都可以舍弃的棋子。
胤礽找到了右督御史科尔坤,笑着对他说道:“陈大人忙于查吏治,现在只有大人还有空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了,孤这儿有一片文章,是关于赞美朝廷肃清吏治,惩治贪官污吏的宣传,文章是孤写的,代表着孤支持汗阿玛的决心。孤不将它递给汗阿玛,也没有将它送到容若哪里,反而来找大人,您知道为什么吗?”
科尔坤神色不变,温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御史大人您最闲啊!汗阿玛与容若都没空。”
太子理所当然的话将科尔坤说得神色一僵。
“殿下,微臣也有公务在身。”
胤礽摇了摇头:“您是督察院御史,做的事执掌监管的活儿,现在都已经闲到盯着同僚们了,可见手底下能人众多。陈大人与您共为督察院御史,如今忙得脚不沾地,您也不能落于人后不是。宣传肃清吏治这事儿交给您,由督察院来更为合适。孤已经请奏了汗阿玛,将这事交给您来做,今日特地走一趟督察院,顺道看看督察院之中是什么模样。您别看孤在户部做事,其实孤对督察院非常向往,孤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与大人做一做‘同僚’。”
胤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等弟弟们长大了,全都丢到各部干活,上边有汗阿玛总览大局,而他每天到督察院点卯,负责监督兄弟们干活。督察院御史有弹劾满朝的权力,就像是手里有小皮鞭,谁敢偷懒就挥舞起来。
科尔坤:“……”
太子亲自前来,莫非是为了敲打我?
他笑容满面地接过那宣传文书,语带讥讽回道:“殿下想要微臣做什么,恐怕还需要皇上的圣旨才行。”
“你是说,这事要汗阿玛特意为你写一份圣旨,请你来做是吗?”
胤礽笑道:“内阁请奏,汗阿玛准奏,这还不够,还要汗阿玛亲自来请?”
科尔坤笑,胤礽也笑,一个笑得假惺惺,一个笑得如沐春风,假惺惺的那一个,给如沐春风的一吓,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大人莫紧张,如果您真想要一份圣旨,孤也能为您去请来,如果您不想要,孤也不是小孩子,非得去找汗阿玛告状说您怠慢了孤,做一点儿事内阁请不动,还非得要他的圣旨才肯干活。所以大人您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呢?”
胤礽较真问他:“您得给孤一个准信,是想,还是不想。”
科尔坤感受到无形的压迫压在自己肩头,为官数十载,竟在年幼的储君逼迫下要紧牙关不发一言。
是认下怠慢太子,还是老实听从太子之命做事?
科尔坤不说话,胤礽却要催促他赶紧表态别墨迹:“孤时间宝贵,您快给个准话,您要是不说,孤就当您是想要,这就去问汗阿玛请圣旨。”
眼看胤礽转身要走,科尔坤心下一惊,厉声道:“不想要。”
“原来是不想要,那您早说,何必拖延至今,”胤礽恍然大悟,心满意足地走人,徒留科尔坤半晌没回过神来。
【大朋友,你在拿着鸡毛当令箭。】
胤礽:不不不,孤这叫“狐假虎威”,谁让孤是汗阿玛的儿子呢?
他说起来还有几分小得意,要不是这些年办了那么多“好事”,胤礽在各部院行走的自由度可不会像现在这么高。现在他即使是到六部绕一圈参观参观,汗阿玛也是不阻止的。
从来都只有臣子避嫌,没有太子自己避嫌的道理,储君也是君,臣子不敢怠慢。他去礼部转了一圈,不仅没有经营起自己的人脉,还让礼部官员们因为“加班干活”对他心生畏惧,敬而远之。
沙澄更是差点没有普天同庆一番,庆幸皇上终于将太子给离了礼部。
胤礽白天干了什么,都不需要其他人对康熙说,等傍晚的时候,他自己就叭叭叭地将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全吐露了个干净。
一会儿问康熙:“汗阿玛,儿臣这么做对不对?”
一会儿又懊恼:“哎呀,当时儿臣不该这么威胁科尔坤大人的,现在回想起来,儿臣说得话太幼稚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科尔坤大人,‘你要是欺负我,我就找我阿玛收拾你’吗?”
康熙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嫌弃似的推推他:“你能长话短说吗?叽叽喳喳像个妇人!”
胤礽痛心疾首道:“儿臣才十一岁,汗阿玛就嫌弃儿臣烦了?之前是谁说愿意再为儿臣操心几年的?”
康熙嫌弃地摆摆手:“去去,自己回毓庆宫学习去,莫要事事都与朕说,你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你是储君,科尔坤怠慢你,你就该罚他,而不是想到要找朕告状。”
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事事都要找老父亲,这粘人精,差点没愁死康熙。
胤礽伸出爪爪拉住了康熙,眼巴巴:“儿臣今晚要与汗阿玛一起睡。”
帝王一挑眉:“朕要招幸后妃。”
胤礽恍然大悟,一副很懂的样子,乖巧道:“儿臣去昭仁殿,等您完事。”
康熙一个没忍住,手指往胤礽脑袋上一敲,笑骂道:“人小鬼大,还不回去?你都十一岁了,还要扒着朕一起睡吗?也不嫌丢人,让你的弟弟们瞧见了,都要笑话你。”
“弟弟们瞧见了,羡慕还来不及,”胤礽笑道:“今晚打雷,儿臣害怕,要与汗阿玛挤一个被窝心里才踏实。”
康熙听他鬼话偏脸,抬眸往窗外看去,只见外头傍晚的黄昏暖人,日落西山,万里无云,一看就是个不会下雨的天气。
原本打算招幸后妃的心情被胤礽打断,康熙索性让人将字帖拿出来,拉上胤礽一块练字。
知子莫若父,康熙坐于书案前,边写字帖,边道:“你今夜非得粘着朕,到底有什么事儿要对朕说,现在没人打扰,还不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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