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嘉喜
田野心说,说得好好的咋跑了,自己还想着晚上蒸馒头,让小四丫带回去两个吃呢。这孩子说跑就跑了。
好长时间以后,才知道,自家这个小姑子,心思那么重,随便说一句话,人家都能给想出来一朵花。特别敏感的小孩。比自己认为的还要早熟的多。
朱会计两口子,跑到公社都是下午了。
拿着一团烂纸跟人公社的商量,能让大儿子代替儿媳妇上大学不。
人家公社的同志都懵了,还有这操作,问题就是有,也不能拿到面上,还让他们来打证明呀。
当他们什么人了。
尤其是听到田野的名字。公社的同志都恼了,好不容易出个人才,还没去上大学,在看到朱家两口子的态度,理所当然的认定,田野没去上学,被这自称公婆的夫妇给拦了。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知道田野同志什么身份吗,那是军属,那是咱们公社挂号的劳动女能人,那是报到县里,省里都挂号的。你说代替就代替呀。”
还是那句话,你咋不上天呢。
朱铁柱两口子这次是说去就去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进去容易,出来难。
公社这个地方,不是说出来就出来的。
人家公社的同志逮着两人做口头批评教育,一直到天黑,要不是下班了,人家还说呢。
尤其是最后对着朱大娘教育的特别的到位:“现在可不是老辈子了,咱们当婆婆的可不能在压着儿媳妇欺负了,你们就是住在乡下,这要是在城里,封建家长,虐待儿媳妇的婆婆,早就被挂牌子游街了。”
还有穿着列宁装的女同志在边上跟着说:“咱们都是女人,女人都解放了,大娘你的思想落伍了。”
朱铁柱两口子被一帮人围着教育,脑门都冒汗了。
人家说啥是啥,乖乖的点头。
在村里的嚣张霸道不讲理,在人家公社根本就使不出去。
朱大娘都发现了,人家公社的同志好像都认识田野,知道田野。
一听田野两字,都说一句:“上岗村田野呀,这就是田野的公婆呀。”
然后屋子里面的人,说的话就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是朱铁柱说,他们不是封建家长,没有虐待儿媳妇,两家根本就不在一起住,没准还不放出来呢。
出了公社大门,朱大娘拍着胸口:“可是了不得了,这是用了妖法了,连公社的同志都被他给邪乎住了。”
朱铁柱没说什么,这事走不通了。
朱大娘:“以后我可是再也不敢招惹这个女煞星了,回去我就同求三婶子求张符挂门口上。”她要驱邪。
朱铁柱:“走吧,咱们找老大那边想凑合一宿,明天再回去。”
两人舍不得住招待所,再说了,他们来的急,也没有开信,这年头没有村里开的信,人家招待所都不让你住,有钱都不行。
朱老大看到两口子就皱眉了,听说要住一宿:“我这里哪有地方呀。”
朱铁柱脸色不好看:“我跟你妈还能大晚上的跑回村子不成,歇一宿,明天一大早就走了。”
朱老大看看老两口子,心里那是非常不愿意把人带到场子里面去的,不过现在去场子开介绍信人家也下班了。
别别扭扭的把老两口领宿舍去了。
朱大娘:“哎呦,老大,你这宿舍还挺宽敞的呢。”
同事看到老两口子到是挺客气的,就是朱老大介绍老两口子的时候有点别扭。
感觉爸妈多让人看不起一样,连朱大娘都感觉出来儿子的不情愿了,话都少了,别给儿子丢人了吧。
人家同事看出来老两口的不自在,特别爽快的说道:“大叔,大娘,你们可别拘束,您可是养出来当兵的儿子的人,今天晚了,你们就在这歇着,我去找地方歇一宿去。”
说完利索的就走人了。比他们家朱老大热情多了。
朱铁柱看看大儿子还有啥不明白的,虚荣,平时在家把老二踩地下去了,在外面介绍家里的时候,肯定光说有出息的了。
也不怪老大,外面就这样,没看到他们在公社的时候吗。人家都说了,这要不是看着她儿子是当兵的,真的就把他们给通报了。
既然好用,为啥不用呀。而且城里不容易,没看到动不动就要游街,动不动就要贴大字报吗。
这么晚了,朱老大都没去食堂给老两口找口吃的。
老两口子就在朱老大的宿舍凑合一宿,一大早的就走了。怕给儿子丢人。
要说可怜真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说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儿子还护着疼着的,连人事给惯得都不懂了。
人说娇儿不得娇儿迹,这话在理,娇养孩子没错,可你得教会孩子仁义道德,不然最先受益的还是身边人。
朱铁柱带着婆娘头一次没算计,在食品站买了两个黄面勃勃吃才回村。
说不心凉那是假的。
他们两口子从昨天中午就没吃饭呢,一直到今天早晨,老大连问都没有问一句。这孩子养歪了。
连朱大娘一路上都不开口了。
老两口子心里琢磨的那点事,彼此心里都清楚,那也是一块过了大半辈子的人。
第四百八十五章 背后有力量
快到村口的时候,朱大娘说道:“那不是老大吗。”
也不知道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老伴听的。是呀,大儿子顶门立户的吗。
在村里,家里老大的地位都是挺特殊的。
朱铁柱叹口气啥都没说。自己养出来的儿子能咋样呀。就这么点出息。就这么不是东西。
朱家两口子这点无私都给他么家老大奉献了。
回家朱小三愁眉苦脸的坐在门槛子上发愁呢:“妈,你出门怎么也不给我们哥两把钥匙留下呀,我开不开柜子,连粥渣滓都拿不出来。”
朱大娘一拍屁股:“哎呦,我忘记了,你们吃饭了吗。”
朱小三:“连粮食都没有吃什么呀,在后院掰了两个棒子煮了,我跟小四一人一根。”
朱大娘张嘴就骂:“哎呦你个败家玩意,那可是粮食,多糟践呀。”
骂一半,骂不下去了,不能让孩子饿着呀,他们两口子昨天晚上饿一夜的滋味可不好受:“算了算了,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吃。”
朱小三还纳闷呢,他妈这是咋了,就数落一句,就不说了呀。还以为得挨两下呢。
朱铁柱看看三儿子,跟着婆娘进屋,从柜子里面拿出来白薯干:“先垫吧一口,给小四抓一把去。”
朱小三都不敢接着了,他们家发财了,还是他爸发疯了:“我们可没偷吃。”
朱铁柱抿嘴,心里不是滋味,孩子吃口东西都这么不敢相信,平时他们过日子有这么刻薄吗,又不是吃不上喝不上了:“拿着。”
说完继续在柜子里面倒腾,把婆娘平时锁着,留着的零嘴都给拿出来了:“放在家里,让孩子随便吃。”
朱大娘一脸的纠结,真舍不得,可到底没说啥。想想老大,心寒了呀。
朱小三跟朱小四拿着白薯干,都觉得不真实。
朱小四都在想,他妈不是想要药死他们给大哥换媳妇吧,不然家里东西怎么这么随便吃呢。
看着朱小三吃了半天没事才开始慢慢的往嘴巴里面塞。
回头跟田野说的时候,特别的纠结:“我家可能发财了,我妈都给我们吃白薯干了。”
田野才发现,原来朱家孩子对白薯干都有情节。
呵呵,吃白薯干就是发财了呢。说朱家老两口受刺激了她也信呀,这年头就没有平白无故的财路。
话说这事真的让朱家给胡搅蛮缠成了。这公社要是给弄这个证明,那也真是太没有原则了。
田野跟朱家老两口都不知道,朱家老两口被批评教育的那天,晚上人家公社人员都加餐了。
菜色特别的硬实。
本来因为这两口子去食堂都晚了的同志们,心里还不高兴呢,谁知道人家公社的大师傅,这么体贴,这么敬岗爱业,竟然还等着他们呢,而且体谅他们的辛苦不容易,加餐了。
人家胖师傅们还出来说,为了人民不容易。
公社的同志心情那个好呀,就说好好干工作,总会有人明白你的辛苦的吗。
吃到嘴里的大肉包子值了。
红旗公社就那么大,朱家老两口到公社十分钟,就有人跟胖师傅说,有人要顶替你家实在亲戚的大学名额。
那还了得,食堂的师傅都吃过人家田野家的菜。
跟着就要闹腾起来了,小道消息源源不断的往后面传。
知道朱家两口子做的这事,都说胖师傅这实在亲戚,婆家忒孬。
人家胖师傅为了图个踏实,一直等到朱家两口子走了,可不是给辛苦的同志们加餐吗。
顺便还得了准话,田野那是县城挂名的劳动女能手,还是军属,她要是让人顶替了,那才是乱子大了呢。
胖师傅乐呵呵的回家休息了,心里替田野可惜,你说咋就不去上学呢,多好的机会呀。
要说田野家没钱,别人相信,胖师傅那是肯定不信的,田野这两年光攒钱也该有千八百的了。
别说放在上岗村,那就是放在公社里面也得数得上号的。
公社冬天吃的青菜多贵呀,都是田野供应的,田野那点进项,胖师傅能心里没数吗。
想到这里,胖师傅突然就觉得,放在田野身上,这学不上也就不上了,丫头一个人,冬天能种出来那么多的青菜,就是大学生也未必做得到。
人家一个食堂师傅,可不考虑专业的问题,人家就从本事上考虑。
而且田野除了直性,说话不转弯之外,也不像个乡下人。这个同田野接触的多人的才明白呢。
人家田野那点思路从来没固定在乡下那一块。
田大队长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阳历十月份了,阴历都要到八月了,再不回来,连收秋都耽误了。
田大队长媳妇,从省城回来,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逢人边说省城多大,多好。
村里人捧着大学生的妈:“婶子可是就等着享闺女的福了。”
田大队长媳妇跟着点头:“等我闺女大学毕业了,就把我接城里享福去。”
田大队长都替媳妇臊得慌,这话传出去姑娘甭指着找婆家了。带着妈,谁还敢要呀?真是不省心。
跟田野说话的时候,田大队长媳妇那是真的百分百替田野可惜:“你说,你这丫头,你咋就不去呢,那可是省城呢,花儿的户口都落在省城了。”
田野:“婶子没事,你忘了,老二都当兵了,将来我的户口肯定跟着老二走,也不会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