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 第206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睦儿拉住六郎,他双臂环抱住,下巴高昂起,冷声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七郎面上一喜,但咳嗽了声,稳住心神,跟他哥谈条件:“书可以还你,这事我也不往出说,但你下个月去洛阳查账,得带我去。”

  “滚蛋!”

  六郎挽住睦儿的胳膊,大口啐道:“睦哥哥答应带我去的,你老老实实待家里。”

  “那我就去告状。”

  七郎朏朏翻了个白眼。

  “嚯。”

  睦儿冷笑了声,一步步逼近七郎,居高临下地看着比他矮一头的弟弟,手指用力戳七郎的肩膀:“长能耐了哈,居然敢威胁我,去啊,你现在就去告状啊,小叛徒,瞧我今儿不把你揍得屁股开花!”

  七郎被吓着了,忙将书捧出来,笑嘻嘻道:“哥你别生气啊,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我被这三个孽障气得火冒三丈,闷头从屏风后头转出去,大声呵斥:“你还想揍谁?”

  而此时,七郎瞧见我来了,抱着书冲到我跟前,躲在我背后,气呼呼地哭:“娘,他们俩要揍死我,你要救我啊。”

  “没事儿。”

  我揽住七郎,将书从儿子怀里拿过来,书页上写着《玉女风月宝鉴》几个字,刚翻开一页,就瞧见里头画着一男一女在桂花树下痴缠,文字详细地描述着过程。

  “李睦!李旸!”

  我攥住书,冲过去喝骂:“这书哪儿来的!”

  睦儿和旸旸看见我恼了,吓得抱头鼠窜。

  我追,他俩逃,逃的时候还不忘踹了七郎朏朏一脚,骂了句小叛徒,就跑得没影儿了。

  我哪里能追上这两个野小子,弯着腰气喘吁吁,吩咐左右:“去,都给我去抓,抓到了本宫重重有赏!”

  此时,我看见七郎摸着屁股,哭哭啼啼地走到我跟前,挽住我胳膊,告状:“娘,他们俩又揍我了,疼死了。”

  “没事没事。”

  我揽住七郎,连声哄:“待会儿娘把他俩逮住,让你踢回来哈。”

第158章 孽障 春宵百媚香

  雪夜安静非常, 外头偶尔传来几声北风哀嚎的声音,如同鬼哭。

  屋内地龙烧得热,金兽炉中燃了“春宵百媚香”, 案桌上的白釉撇口瓶里插了枝红梅, 花瓣落到跟前的茶盏里,似与六安茶相争, 到底谁更香。

  此时,李昭正站在书桌前练字。

  而我则坐在梳妆台前, 十年如一日地用乌发香油养头发, 用香膏护脸和身上的皮肤, 便是连眉毛和睫毛, 我都不放过。

  我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看镜中的自己, 肌肤依旧白嫩细滑,身段也更丰腴婀娜。

  女人的容貌,是需要日复一日地内外经营的。

  说句难听的话, 美貌就如同一把利刃,会让你在许多事上很占优势,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保持冷静、吾日三省吾身、读书、从经历的各种人和事上长见识, 不断地修炼自己, 这才要紧。

  我拿起修眉小刀, 对着镜子刮眉尾。

  小儿子朏朏乖巧地坐在我跟前的小圆凳上, 他刚刚沐浴罢, 头发还微潮,身上穿着厚软的寝衣,伸手从桌上拿走盒胭脂, 旋开后,深深地闻了闻,又往自己手背上抹了些。

  “男孩子少玩儿那些脂呀粉儿的!”

  李昭忽然冷喝了声。

  七郎吓得一咯噔,赶忙将瓷罐放下,气呼呼地噘着嘴。

  “那么凶做什么。”

  我嗔了句,随后往帕子上倒了些蔷薇花水,帮儿子把手上的胭脂擦去,瞧见他头上还扣着那个面具,我不禁摇头笑笑。

  这个鬼灵精的小幺儿,当初见睦儿化名风木,他也给自己取了个风月的名儿,见哥哥带着虎头面具去各个铺面巡查,他也给自己做了个小狐狸的,缠着他哥带他去。

  “别戴着了,放下吧。”

  我伸手,准备去揭下他的小面具。

  谁知这小子两手按住,身子往后撤了番,不让我碰。

  忽而又牛皮糖似的缠住我,撒娇:“娘,你就让哥带我去洛阳嘛,他最听你的话了,再过两三个月,春花都开了,正好能踏春游玩。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月瑟皇姑和盈袖小姨呢,您就让我去嘛,当娘的不能这么偏心,专疼大儿子,不爱小儿子。”

  “乖乖待在长安!”

  李昭又呵斥了声。

  他搁下笔,用丝帕擦掉指头上的墨,双手背后,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七郎,板着脸呵斥:“既然想让你哥带你去,那就不该当小叛徒,真是长能耐了,还敢威胁你哥。”

  七郎不敢坐了,立马站起,双手垂下,脑袋都快要杵到地上了,一边打量着李昭,一边偷偷往我身后挪,等安全了后,才嘟着嘴,小声咕哝了句:“哥哥看邪书,您都不骂他,就知道骂我。”

  “你说什么?”

  李昭虎着脸,沉声道:“到爹爹跟前大声说。”

  “娘~”

  七郎小手抓住我的衣裳摇,示意我救他。

  “你吓他做什么。”

  我扭头白了眼李昭,摩挲着七郎的胳膊,柔声笑道:“这回你哥哥去洛阳,是我和爹爹商量过决定的,你和旸旸哪个都不带的,你也不用干着急,等过两年,你和六郎再大一些,娘带着你们俩去好不好?”

  “那好吧。”

  七郎不情愿地答应了。

  “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回你屋睡去吧。”

  李昭下巴朝外努了努,沉声道:“出去的时候把大氅穿上。”

  “不要。”

  七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回去后铁定被他俩揍的。”

  “怕揍你就别当小叛徒!”

  李昭瞪了眼儿子,语气软了几分,手指向外头:“算了,今晚你就去外间睡吧,若是晚上像以前那样,又是要喝的、又是要吃的,又是嫌被子不够软和,搅扰得朕和你娘睡不好,立马回你屋挨揍去。”

  “绝不惊扰爹爹,否则就让我明儿长一脸的麻子!”

  七郎竖起三根手指,小小的发了个誓,拧身就往外间跑。

  等孩子走后,小门关上后,内间就剩下我和李昭两个了。

  他立马换了副面孔,笑得贱兮兮的,紧紧地贴在我身后,透过镜子看我,还不住地提胯,轻轻撞来,手指头轻抚着我的下颌,一路往下,就到了肚兜里。

  我拍了下他的手,斜眼往小门那边看去,媚笑着摇头,示意儿子在外头呢。

  他做出抓狂样,脚使劲儿跺地,呸了口,搂住我摇,压低了声音,轻喘:“把这小子赶走,由着那两个揍去吧,好容易熬到你月事过去,咱俩趁年轻,再生个闺女吧。”

  我拧了下他的鼻梁,呸了口:“真真是亲爹,这么坑儿子的。”

  他坐到我跟前的小圆凳上,拿起盒槐花蜜润唇膏子,小指抹了点,涂在自己嘴上,笑看着我。我斜眼觑他,这十年来,他多事烦心,鬓边白发添了几许,眼角开始生皱纹,可依旧很吸引人,还像以前那样斯文英俊。

  “你真是心口不一,不让七郎碰脂粉,你倒涂得勤。”

  我笑骂了句。

  “冬日里嘴太干了。”

  他翘起二郎腿,有意无意地碰一碰我的腿:“这某人也不用口水给朕润润。”

  “你少来。”

  我白了眼他,将头发用蚕丝帕包起来,随后转身直面他:“睦儿偷拿淫.书这事,咱俩得正视,先把这个大的教了,再给那两个小的教。”

  “嗨,朕方才练字的时候也想过。”

  李昭不再嬉皮笑脸,也严肃了起来:“朕一开始还挺生气的,想着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后来寻思了番,犯不上。”

  他拉住我的手,帮我往手上涂润肤膏子,笑道:“一则呢,这小子知道会试将近,也体谅鲲儿礼哥儿家中复杂,肩上的担子重,难免焦虑紧张,便想辙让他们放松些,挺通人情的;二则呢,他这个年纪对男女之事开始好奇,咱们也是这么大过来的。”

  “嗯。”

  我点点头。

  蓦地,我将手抽回来,板起脸,盯着他冷笑数声,随后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下午没收的淫.书,还有凌大等人的供词,全都按在李昭怀里。

  “告诉你一事,我觉着睦儿看淫.书不是偶然,你知道他跟前有个清丽乖巧的丫头,叫凌霜的吧。”

  “知道啊。”

  李昭开始翻查淫.书和供词,眉头越蹙越深。

  “头先睦儿跟前的太监小满发现凌霜这贱婢有意无意地靠近睦儿,后来更发现睦儿亲过那贱婢,你我都生在深宫高门里,知道主子和丫头这点子事不算什么,可若是别有用心的接近,那就让人恶心了!”

  我拳头攥起,重重地砸了下梳妆台,指头连连往供词上戳,气恨道:“你自己看看吧,赌坊的那个帮闲跑腿赵坤刻意引诱凌霜的老子豪赌,弄得凌大借下巨额驴打滚儿,这赵坤主动提出帮凌大还债,说是好奇,想打听豪门大院里的琐事,这正常么?二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后,赵坤开始怂恿凌大,让凌大给女儿教,接近睦儿,说是以后能当皇妃,这对劲儿么?而今赵坤找不到人了,可秦嬷嬷派出去的人当时的确看见那赵坤与齐王府管事接触过几次。”

  “妍妍啊,这璋儿他……”

  “行了吧你!”

  我厉声打断李昭的话,咚地一声将润肤膏子掷到地上:“你难道不觉得凌霜这事儿眼熟么?当年苏氏是不是你大儿子跟前的婢女,后来被先帝爷要走做了才人?怎么,莫不是你还想学先帝爷,替睦儿把这个多事的婢女收到后宫?”

  “你看你扯哪儿去了。”

  李昭双手按在腿边上,陪着笑:“自打咱俩相遇后,朕再有过其他女人?怎么忽然扯到先帝身上了,再说了,璋儿当年是好心,不忍苏氏陪葬。”

  “哼。”

  我瞪了眼他,事关睦儿,我必须和他敞敞亮亮地说。

  “行,不说先帝,就说李璋,他一开始倒是好心,怎么养着养着就养成外室了?他拐弯抹角地让人接触凌大,什么意思?虽说没证据,昭,你可是在宫里朝堂混迹了大半辈子的,咱们就分析分析,凌霜伺候了睦儿三年,这份情谊不浅吧,若是日后发生肌肤之亲,依照你儿子那性子,少不得要给凌霜表示点什么吧,而那赵坤手里又攥着凌家驴打滚儿的债,逼迫凌家做事,或是探听睦儿动向、或是往睦儿茶里搁点什么,男女一旦到了床榻之上,万一那贱婢最后被逼的起了歹心……”

  “别说了!”

  李昭喝断我。

  “为什么不说?”

  我眼圈一红,倏忽间就落泪了,掌根揉着心口,哽咽不已:“我自认对他李璋够可以的了,当年他在我怀六郎七郎的时候顶撞我,两个孩子满百天的时候又算计我,这么多年,他耍的小花招还不多么?我觉得我是长辈,而且你又在中间夹着,我怕你难做,一次次忍让过去,不想计较。如今他居然敢暗中谋算起睦儿,这不行,如果你这次不理会,我就带着凌大一家去齐王府对峙,与他说个清清楚楚,再不然就带着三个儿子躲得远远的,好让他独占你!”

  “朕又没说不管。”

  李昭手抚额,眉头皱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