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夜微冷
废太子妃近在眼前,张家已经被赶到了穷巷。
也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给张大人,说殿下仁厚,多年来和太子妃娘娘鹣鲽情深,奈何曹家逼得紧,实在要你们张家还小皇孙命来,殿下有心袒护,却无能为力,左右四爷先前在酒楼得罪过谢三爷,而他早年在工部时还犯下那么些事,日后扯出来,肯定又是番是非,莫不如弃车保帅,给曹家交出去个人,那个人必得和娘娘亲厚,谋害曹妃其实是那个人的谋算,和太子妃娘娘无关。至于几年前的皇孙落水,压根是桩无.头公案,没多大事。
否则娘娘若是被废,曹家势必将张家赶尽杀绝……
张大人动摇了,他去不了诏狱,便托人给张达亨递了张纸条……毕竟是亲儿子,张大人立马后悔了,赶忙又送进去张条子,告诉儿子,别轻举妄动,他会另行想法子帮娘娘脱困,你且安心在狱中待着,等殿下气消了,就会放你回家。
哪知,张达亨为保家族荣光,已然自尽……
前后不过一月,李昭就把这事解决了,将我和大福子、云雀无声无息地给摘了出去,干净利索。
他依旧是仁厚的君主,而张家和曹家却闹成了乌眼鸡,面上虽化干戈为玉帛,底下却水火不容。
……
第43章 对食与绣春刀 放心,我会用命来守护你……
在小厨房用罢饭后, 我和李昭就回房睡去了。
骤然发生这么多事,我睡得很不踏实,脑中乱哄哄的, 一闭眼, 要么是张达亨的死尸、要么是大福子被打的画面,再就是八弟跪在地上磕头……每每惊醒, 总要倒吸口冷气,要缓好久才能平复。
万幸李昭就在身边, 他睡得倒是好, 每次被我惊醒, 总会将我环抱得更紧, 握住我的手,拍一拍, 有时什么话都不说,有时会说“没事妍华,心放平些, 明儿让太医给你开些安神的药。”
好不容易睡着了,天快亮时, 还被尿给憋醒了。
怪就怪他灌了我整整两碗鱼汤。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压在我身上的胳膊挪开, 掀开锦被, 准备下床, 谁知腕子忽然被他拽住。
“去哪儿?”
李昭含糊不清地问。
“去倒茶。”
我轻声道。
这是我们俩的暗语, 撒尿到底难听, 倒茶雅些。
“去吧。”
李昭松开我, 柔声嘱咐:“把衣裳披上。”
“嗯。”
我忙答应了,爬过他的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 穿鞋子的时候,我用手肘戳了下他:“你把耳朵堵住。”
“呵。”
李昭轻笑了声,闭着眼没动静。
我莞尔,直接把被子蒙到他头上,这才去红木马桶那边小解。
口有些干,我给自己倒了杯冷水,端着杯子走向西窗那边,隔着纱窗,朝外头看。
这会儿天还黑着,屋檐下的红灯笼随风摇曳,地上的昏黄光圈东躲西藏,倒也好看,房顶、廊子以及内院门口都守着带刀侍卫。
我没敢喝冷水,只抿了口,润了下唇。
正在此时,我看见云雀住的小偏房的门忽然开了,胡马拎着靴子从里头走出来,轻轻地将门关好,他整了下头发和衣襟,并未穿鞋,轻手轻脚地朝小厨房走去,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替李昭准备早饭去了。
我登时怔住。
难不成,昨夜胡马宿在云雀房里?他们俩……对食?
有可能啊,李昭将孤苦懂事的云雀交给胡马调.教,二人生出情有可能,且我昨晚上瞧见云雀哭得厉害,胡马用手背替这丫头揩掉,举止自然,一点都不生分;
对了,之前我从公主那儿借了婚纱,想让李昭穿西服,他用一个蹩脚的理由拒绝逃避,紧接着,云雀凑在我耳边,偷偷说:曹妃早都被诊出喜脉了,殿下那是骗夫人呢。
曹妃有孕,总不可能是李昭告诉的云雀,大约是……胡马了。
我笑了笑,这是好事,起码于我,多了一重安全。
我将杯子放回方桌上,疾步上了床,轻轻地掀开被子,重新钻到他的怀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我搂住,困道:“估摸着还能睡一个时辰,朕走后,你安心养身子,记得把燕窝吃上。”
“嗯。”
我与他十指相扣,轻声道:“别说话了,赶紧睡。”
熬了这么久,我是真累了,沾床就睡。
都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察觉到有人用指头摩挲我的脸,我觉得烦,嗔着挥开了,紧接着,唇上脸上下巴分别一凉,似乎有人在亲我,我嫌冷,缩进被子里躲开。
到后面好似听见那个人笑了笑,骂了我一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日中了。
因云雀受了伤,没法伺候我,便由家中的掌事嬷嬷服侍我洗漱、装扮。
用罢饭后,我端着伤药和饭菜去了云雀房中。
我往里扫了一眼,这丫头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休养了一夜,脸色好多了,双手缠得极厚,房里摆设简单,都是寻常的衣柜绣床,只不过在胭脂盒边上放着只臂钏,上头镶了珍珠和红宝石,如此华美精致,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见我来了,云雀忙将那臂钏收进首饰盒里,疾步上前来,要接过我手里的漆盘。
“不用不用。”
我闪身躲了下,笑道:“你手伤着,我来。”
说话间,我把饭菜放到了梳妆台上,将云雀按在了小圆凳上,装作没看见那个臂钏,笑着从云雀手中拿过眉笔,帮她描眉,联想起昨日之事,我鼻头发酸,目中含泪,随后低下头,颤声不已:
“好妹子,对不住了,是姐连累你了。”
我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手、手还疼么。”
“不疼了。”
云雀见我哭了,又自称姐,惊的忙要给我擦泪,发觉自己手上满是药和血,不敢碰我,于是蹲到我跟前,反过来安慰我,笑道:“维护夫人,是奴应当做的,您莫要这般自责。”
“傻丫头,快起来。”
我忙扶起云雀,仔细问了手上敷什么药,这伤处实在密集,千万不能沾水,当心溃烂了。
我伺候着云雀吃了碗粥,冷不丁问了句:“昨晚上我瞧见胡马公公在你屋里……”
我故意将话停在这儿,观察了下云雀的脸色举动,果然,这丫头怔了怔,眼里闪过抹尴尬和惊慌,如此,我心里更明白了,没有说破,接着道:“在你屋里帮你换药,原本,姐想帮你的,奈何殿下把我拉走了。”
云雀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夫人是最尊贵的人,本不该做这种粗活儿的,仔细冲撞了小皇子。”
说到这儿,云雀左右看了圈,见没人,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夫人以后行事一定得当心,胡公公身上其实装着两种药,一种是坐胎保平安的,另一种见血封喉,这回主子爷仁慈,没计较,帮您把事儿揽在他身上,下回真不一定放过您。”
“嗯。”
我忙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帮云雀整理了下衣襟,低声对她说了两个字:“放心。”
虽然我早都猜到胡马身上可能装着两种药,但真听到事实,难免还是胆战心惊。
不过,我总觉得,经过这事,我反而和李昭的距离更近了,从以前的假笑假哭,慢慢变真了些,他昨晚给我教了那许多,倒也点拨了我。
无枝可依的我真不能冒进,我不仅得等我的娘家人的势起来,而且还得广结善缘,如谢子风这般的大人物,亦如云雀、胡马、大福子这样的小人物。
……
从云雀那儿出来后,我整理了下心绪,去外院见大福子。
昨日若没有他,我肯定被张达亨杀了。
我欠了他一条命。
为了避嫌,我特意喊了嬷嬷陪我去。
刚走到台阶下,就闻见股浓郁的血腥和药味,特别刺鼻,我忍住泛起的恶心,行到门口,往里一瞧,大福子此时两腿八叉开,端铮铮地站在地上,身上穿着薄软的绸衣,衣裳上斑斑点点,满是血污。
此时,伺候我的嬷嬷上前一步,叹了口气:“可怜哪,路大人被打的身上没一块好地儿,压根不敢躺下,只能站着,得亏他年轻力壮,若逢着个老骨头,怕是当场就给打死了……”
我心里梗的难受,越发觉得愧疚难当。
“福兄弟。”
我敲了下门框。
“啊。”
大福子瞬间转身,看见了我,着急忙慌地扯过件袍子,将自己裹住,许是触动了伤口,这小子咬着牙,“嘶”地倒吸了口冷气,明明脸色极难看,疼得满头虚汗,可仍装作没事人似的,抱拳给我见了一礼,笑道:
“夫人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我从嬷嬷手里拿过漆盘,亲自端着进去,没敢看大福子,泪珠子如雨般往下掉,强笑道:“那会儿太医过来给我诊平安脉,我央告他给你配了些上好的膏药,特拿给你。”
说到这儿,我给大福子深深鞠了一躬,哽咽:“好兄弟,姐连累你了。”
“哎呦,您快起来。”
大福子不敢碰我,刚触到我衣角,立马弹回去,挠着头,咧嘴粲然一笑:“小人是托了您的福,这才得了这样的优差,好家伙,直接一步登天了,成了人人敬畏的羽林右卫指挥使,我家大人为了坐上这把椅子,苦苦熬了十几年,小人伺候您…还有主子爷才半年多,就爬上来了,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说完这话,大福子噗通一声跪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着东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他笑着看我,给我磕了个头。
“小人多谢主子爷赏识,多谢夫人的包容。”
“快起来。”
我虚扶了把大福子,朝屋里扫了眼。
男人家的屋子到底和女孩儿的不一样,极简单,放了个兵器架,上头摆着各式各样的刀和剑,我瞧见,桌上有个锦盒,里头有把半人来高的绣春刀,刀旁有个红木漆盘,整齐地叠着套飞鱼服。
“那个……”
我挥手,让嬷嬷站远些,随后坐到小凳上,压低了声音问大福子:“昨晚事发突然,殿下又在,我没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地被殿下给抓到了?”
大福子从柜子里拿出只白瓷杯,用滚水烫了三遍,这才给我倒了水,他又从床底下拉出个铜盒,打开,给我推过来,我垂眸一看,原来是些精致糕点,看着像“不知春”酒楼做的。
“小人贪嘴,昨儿从酒楼里买了盒点心,您尝尝这牛乳燕窝糕,香极了。”
“好。”
我捻起一只,吃了口就放下,问:“你别让我着急,快说呀。”
大福子抿唇一笑,道:“小人昨儿把您和云雀姐姐送回家后,就紧着去处理尸首,原本想剁碎了喂狗,倒也干净,可惜没有趁手的家伙事,于是想拉出城埋到山里,可如今正逢战乱,一入夜城门就下钥了,而且巡防营的人查得严,根本没法出去。”
大福子舌尖舔了下唇,眉一挑:“哪儿都去不了,可这脏东西得赶紧处置了,于是小人想着,那谢三爷势力极大,便埋在他院里,日后就算挖出来,自有荣国公和张家对嘴,不干咱们的事,谢三爷即便怀疑到您头上,看在盈袖小姐的面儿上,也不会说出来一个字,咱们左右还是安全的。”
我点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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