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月
小船上的人很快上来,看到他们饿得惨白和虚弱无力的样子,很快帮忙掌舵把船只靠岸了。
几人连连道谢:“多得有你,不然我们就要饿死在海里了,有吃有喝的吗?”
这人是个皮肤黝黑的,他们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人,还从头到尾不说话,却很快下去后就送来一壶水。
他们为了喝水差点大打出手,还是被这个黑皮肤的人拦下才作罢。
几人轮流喝完才感觉活过来了,然后跟着这个黑皮肤人下去,脚踏在岸上都快哭出来了。
谁知道他们跟着走,越是走就看见不远处有侍卫,穿的还是熟悉的大清侍卫服,几人居然飘回来了?
还以为是边陲驻军,虽然他们如今身无长物,但是几人也留了点心眼,给金简的金银并不是全部,还有一部分留下。
要是这些侍卫愿意送几人回去,就拿出那些金银来酬谢!
他们想得挺好,进了一个简陋的屋子里,看见坐在上首的傅恒吓得立刻腿软跪下了。
傅恒昼有些意外地看着几人挑眉:“你们不是该在琼州府,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几人结结巴巴都要说不出话来了,虽然他们恨死金简,想要把金简的罪过说出来,然而说出来的话,他们恐怕也没什么活命的机会了。
擅自出逃,贿赂琼州官员,一样一样的都是死罪!
傅恒换了个姿势笑道:“你们不说我也能知道,看船只漂流过来的方向,你们是从琼州府逃出来的吧?让我猜猜,光凭你们几个手不能太肩不能挑的,根本不可能跑出来,是有帮手吧?”
看几人面色生无可恋的样子,傅恒又笑了:“摆这个死人脸给谁看呢,敢逃出来就该知道后果。而且天意如此,你们跑了还是被海浪带到安南。”
傅恒带兵从缅甸一路往南,穿过暹罗,南掌被吓破胆直接投降,他们就继续到达安南,前后才一个月的功夫,南边大半已经占下了。
皇帝已经派人来统理,只是人还没到,傅恒就暂时在安南驻扎,等着人来接手的时候,有守卫来报,说是发现一条不明船只靠近,看样子该是破旧的渔船。
傅恒还以为是渔民遇难飘过来,毕竟船只看样子根本没人掌舵,谁知道派了个熟悉水性的安南人上去,就发现这几个被流放在琼州的官员。
这几个官员以为逃出琼州府就能跑回大清,谁知道船只飘到安南来,又正好遇到傅恒了呢?
他摆摆手,懒得继续问就知道肯定是琼州的金三保或者金简帮忙,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跑出来。
傅恒是见过金三保的,知道他卯着劲想要在琼州府干出一番事业来,再风风光光回去京城,自然不屑于为了一点金钱就毁了自己的前程。
但是金简就不一样了,他一直被金家护着,又是顺风顺水长大,还是天子骄子,年纪轻轻就中举成了官员,当时可谓风光无限。
以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他跟金三保不一样,也没有金三保的心性,指不定被几个官员给鼓动了。
然而金简还是留了心眼的,没把人往回放,而是往南边放。
船只该是开始有人掌舵,后来受金简的指使逃了,几个官员压根不会掌舵,要不是被傅恒发现,早就要死在船里。
可能船只破烂毁掉,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又或者被人发现,尸身却也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是谁来了。
哪能想到他们的运气那么好,一路飘到岸边不远的地方,又恰好傅恒在。
要是遇到安南人,他们未必会愿意救这种来历不明的船只。
几人被押下去关了起来,副将问道:“大人,不审问他们吗?”
傅恒摇头:“不必,我这就写折子禀报皇帝。”
皇帝也没料到几个流放的官员居然也能从琼州逃出来,有这么一次,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他跟傅恒的猜测差不多,毕竟金三保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唯独金简还是太年轻了,没能稳住,才想铤而走险。
不用说几个官员肯定贿赂了金简,那么他们还私藏了金银珠宝?
难怪抄家的时候值钱的东西不算多,虽然也符合官员的俸禄,但是他们卖了多少回粮食不得而知,难道金银都挥霍掉了吗?
如今看来他们还知道狡兔三窟,把金银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没叫人抄家全弄走了,还能反过来贿赂金简!
金简得到这些金银肯定到处打点,为的就是离开琼州府。
皇帝冷笑一声,金三保自己还好,可惜儿子却不太像他,也没把人教导好。
若是金简没犯错还留在京城,迟早都会闹出事端来!
嘉嫔在宫里却突然收到金简的密信,还是白玉带进来的,差点把她吓死了:“这东西怎么进来的?兄长在琼州府,怎么还能送信过来?”
要金简还在京城,找人打点送进宫里来还说得过去,他如今远在琼州,嘉嫔第一时间觉得是不是有人冒用金简的身份给自己写信,这信笺可能有问题!
嘉嫔吓得都不敢看,想着要不要把信笺直接烧掉,被白玉阻拦着,小声答道:“这是少爷千辛万苦让人送进来的,娘娘可别烧了。”
宫里被清理过之后,人人自危,没巨大的利益吊着,根本不可能为金简冒险。
金简这是出了多少银钱才打动宫人送信,那么多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嘉嫔心里忐忑不安地打开信笺,就见金简大略说了经过,才知道大批金银是从流放的官员手里得到的,又提出想回到京城来,希望妹妹在皇帝面前美言之类的。
她捂着心口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把信笺烧掉,看着信纸被烧成灰,还感觉心跳没能缓下来。
白玉赶紧给嘉嫔顺气,又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要帮少爷吗?”
嘉嫔没好气道:“我怎么帮,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难道还去御书房找皇上说此事吗?兄长这是疯了,你难道也想我跟他一样疯,然后像陆常在那样去冷宫?”
白玉脸色惨白,她之前听说重华宫里总是传出女人的笑声和哭声,十分渗人,想必陆常在早就疯疯癫癫的了。
哪怕刚进去的时候没疯,在冷宫里久了,人很难不疯的,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但是少爷费尽心思送信来,娘娘不做,他下回还会送的。”
反正嘉嫔不答应,金简估计不会轻易放弃。
嘉嫔叹气道:“他这是何苦,在琼州还能活命,这时候回京城来,以为皇上不会知道吗?”
要是知道金简私下离开琼州回到京城来,金家都别想活命了。
然而金简显然只想到自己,连金三保都不考虑在内。
他这就私逃了,还在琼州的金三保怎么办?
嘉嫔以前觉得这位兄长天资聪明,是家族的希望,对自己也好,是个不错的人。
如今落难了,她才发现这个兄长有多不靠谱,又有多自私自利。
嘉嫔犹豫一会还是道:“给我梳妆,让御膳房做甜汤送来,我等会去御膳房见皇上。”
白玉惊讶了:“娘娘刚才不是说不能帮少爷,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嘉嫔摇头却没说话,沉默地梳妆好就提着食盒去御书房了。
皇帝正抓着苏叶的手练字,他对这个活动是多年来都没改过,只看着苏叶的字越写越好,自己就有种说不出的成就和满足感。
听说嘉嫔不问自来,皇帝就没耐心了:“没事她跑来做什么,让她回去。”
打扰他和苏叶相处,嘉嫔也贼没眼力劲了。
李玉肯定该说御书房里不止皇帝一个人,谁知道嘉嫔还要在外面纠缠不走,皇帝就心里十分不快的。
苏叶也奇怪,毕竟嘉嫔如此执着不像她往常的样子,事出有因必有妖,她便劝道:“可能嘉嫔妹妹有事要跟皇上说,却不好开口,这才借着送汤来御书房见皇上。”
皇帝想想也是,嘉嫔少有这么没眼力劲的时候,可能真有什么事,就让李玉把人放进来了。
嘉嫔欢天喜地进来却看见苏叶也在,脚步一顿,面上就开始纠结了。
她要告诉皇帝,苏叶在旁边必然会知道。
嘉嫔真觉得金简这事太丢脸了,十分不好在苏叶面前说出口。
皇帝皱眉道:“磨磨蹭蹭什么,不是有事要跟朕说?”
苏叶是看出嘉嫔的迟疑,这事恐怕不小,就笑道:“妹妹该是想跟皇上单独说,臣妾正好去给皇上泡茶如何?”
皇帝不悦地抓住想溜的苏叶,捏着她的手腕对嘉嫔道:“有话就说,你也不必离开,坐着听就是了。”
嘉嫔还能怎么办,看皇帝的样子不觉得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连苏叶都不让离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把金简的事说了。
皇帝有些惊讶,他是刚得到消息,那么嘉嫔在深宫里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
除非金简不怕死让人给嘉嫔送信,才叫她知道了。
好啊,宫里清扫了那么多次,还是有人见钱眼开为金简送信了?
苏叶心里咯噔一跳,一时觉得嘉嫔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却也比不上金简的胆子,他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
他贿赂宫里人送信,还要嘉嫔为自己说话,又从琼州府逃出来。
罪上加罪,金简这是不想活了,还要把整个金家一起拖下水。
苏叶对金家都开始同情了,这摊得什么事啊,金家辛辛苦苦供出金简这个举人来,还以为要靠着他发达,如今发达没了,还要被金简拖累,实在太惨了一点。
皇帝的面色很平静,但是这种平静就更为可怕了:“所以你来告诉朕这件事,是打算大义灭亲了?”
嘉嫔直接就跪下了,红着眼圈道:“兄长怕是被人蛊惑才如此,妾收到信后十分害怕兄长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来,还请皇上手下留情,妾的阿玛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皇帝冷笑道:“朕不是没给金三保机会,金简做了错事也没要他的小命,而是把人送走而已。他如今却屡屡犯错,你还敢让朕手下留情,朕之前还不够手下留情吗?”
嘉嫔吓得瑟瑟发抖:“皇上,兄长年轻又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在琼州过得艰难,就容易被人蛊惑做出错事来……妾保证,皇上把兄长留在琼州府,必定能把琼州打造得极好。”
金简就算了,金三保才是打造琼州的领头人。
以前皇帝还觉得金三保的能力不错,应该能教出金简这个继承人来,继续把琼州弄好。
如今看来金三保是可以,但是他不会教儿子,看把儿子养成什么德性了!
而且金简一连串犯错,也没见金三保察觉,还是金三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放任,好叫自家儿子真能逃出琼州去?
要真是这样,两父子同罪,谁都别想落下!
皇帝又不是只有金三保能用,当初觉得麻烦,金三保的能力不错就物尽其用了。
如今不能用,就只能舍弃掉。
“朕知道此事了,你回去吧,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皇帝摆摆手,显然已经做了决定。
嘉嫔很想问皇帝究竟想怎么处置金简,却不敢问出口,只好白着脸退下去了。
皇帝握住苏叶的手道:“你说金家怎么回事,以前看着挺好的,如今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以前他看着金简就不错,如今简直失望透顶了。
这么个人,皇帝以前怎么会觉得是个人才来着?
金简可能学问不错,但是这心性比他家老子是要天差地别了!
皇帝把玩着苏叶的指头喃喃道:“你说金家有没参与其中,毕竟金简就算出重金打点,愿意帮忙的人不会太多。”
毕竟无利可图,帮了金简要得罪皇帝却没能有什么好处,何必呢?
金家就不一样了,要是金简能回来,若是嘉嫔真的能叫皇帝回心转意,那么金简能重新起来,对金家的好处就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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