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月
苏叶当晚在梦里就坐在桌前,面前是满满的各式菜肴,可惜拿起双筷要夹的时候却醒了,别提多郁闷的。
醒来没见皇帝,外边的天色尚早,她还觉得奇怪。
秋夕一边伺候苏叶坐起身,一边小声道:“李伴伴过来传话,奴婢隐约听见了魏贵人的字眼。”
苏叶点点头,也不知道魏贵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皇帝原本也不想管,只是之前永琏定下的瓜尔佳氏出了那样的事,他忽然想起来就让人跟魏贵人说一声,问问永琏以后的福晋是谁。
魏贵人哪里知道啊,她记忆中的永琏九岁就死了,哪里还能长大到娶福晋呢?
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来,要胡说八道的话皇帝肯定发现了,那自己真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一次两次说谎,皇帝察觉后只会觉得魏贵人嘴里就没实话,以后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呢?
魏贵人想了整整一夜,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的谎言来遮掩,总会有错漏的时候,更别提在皇帝面前,诚实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真相让皇帝接受不了,总比以后被皇帝揭穿来得好!
熬了一夜的魏贵人有些憔悴,还是跟看守自己的嬷嬷道:“我要见皇上,你们去禀报一番,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单独跟皇上说。”
她神色凝重,又一夜没睡,不知道究竟是怎样重要的事,嬷嬷们不敢耽搁,赶紧去跟李玉说了。
李玉还是等到皇帝醒来后才告诉他一声,不然把皇帝吵醒,回头魏贵人又没什么大事,这不是连累死他吗?
皇帝点点头,原本不太想管,后来看天色还算早,去上朝之前还有点时间,就让人把魏贵人带过来了。
既要单独见面,皇帝就把人叫进了御书房,李玉在门口守着。
魏贵人进来行礼后缓缓道:“皇上,臣妾之前一直不敢说,就是因为很多事情跟妾记忆中并不一样,于是有些害怕而不敢开口。”
“哦?”皇帝其实也察觉到了,毕竟魏贵人刚开始说皇太后和他寿命的时候非常肯定,后面那些就有些迟疑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估计说出来太惊世骇俗,叫他接受不了,所以魏贵人就不敢说,还拼命努力遮掩,却越是遮掩越让人觉得她没一句是真话。
“那就说说看,这里只有朕听着。”
魏贵人抿了抿唇,到底下定决心把话都说了出来,却还是先问道:“皇上,可否先恕妾无论说什么都无罪?”
她还真怕自己刚起了个头,皇帝就怒不可歇,让人把她拖出去的。
皇帝挑眉:“那就在你说完之前,朕暂时恕你无罪。”
虽然有些勉强,魏贵人也只能从头开始说起:“皇上,在妾的梦里,哲贵妃娘娘病重,在皇上登基之前就病去了。”
皇帝皱眉看了她一眼,魏贵人缩了缩脖子又道:“二阿哥九岁的时候夜里得了风寒,没熬住几天也去了。”
李玉在门外隐隐约约听见魏贵人的话,只觉得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了。
这位娘娘真是什么都敢说,难为皇帝没打断她。
皇帝深深看着魏贵人一眼,有点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梦之所以是梦,未必是真实的,而是跟镜面一样对照出一个人的内心愿望里。
魏贵人会做这样的梦,是不是不喜欢苏叶,又厌恶二阿哥?
见皇帝颇为不悦,却没打断自己,魏贵人大着胆子继续道:“皇后娘娘因此悲痛欲绝,缠绵病榻几年后在南巡的船上病去,就在山东境内……”
“好了,”皇帝不太想继续听下去,毕竟都是这个死那个死的,如今这些人都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听着就刺耳:“那你呢?梦里你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魏贵人松口气又道:“妾在皇上登基后第十年进宫,被皇上封为贵人。皇后娘娘去世后,娴妃被皇上立为皇贵妃,没多久被立为皇后。当时皇上大封后宫,妾也成了令妃。”
皇帝眉头一挑,进宫三年就被立为妃,显然在梦里的他确实对魏贵人颇为宠爱。
但是那又如何呢,这些会不会是魏贵人自己臆想出来的?
毕竟他若是立新后,怎么会选娴妃?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魏贵人的梦里,苏叶早就不在了,高贵妃不得皇太后的欢喜,更偏爱娴妃,娴妃的身份确实更适合当继后,而且也能管理后宫。
交给高贵妃的话,没几天后宫估计就要乱套了。
这还勉强算是合理,皇帝又问:“然后呢?”
后面的魏贵人不太想说,含糊道:“妾后来生下十五阿哥,娴妃在之前有了十二阿哥,在几年后突然剪发,惹怒了皇上,被禁足在寝宫里面一直没出来。”
“剪发?为了什么?”
魏贵人哪里知道啊,就诚实摇头道:“此事妾不清楚,只知道皇上大怒,娴妃禁足几年后就病去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在魏贵人的梦里,后宫嫔妃是一个接一个去了,还剩下几个?
也难怪魏贵人后来受宠,后宫就没几个人,皇帝还能宠谁?
不过这都是魏贵人的梦,当然更偏向她一些:“没了?”
魏贵人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就这些了,妾进宫后才一点点梦见的,之前懵懵懂懂只觉得宫里有几分熟悉,还以为是错觉来着……”
她确实进宫后,基本上不需要宫女开口介绍都能知道经过的是什么宫殿,还觉得惊奇,以为自己以前看书后记下的。
后来一点点记起来,魏贵人又是惊喜又是忐忑。
惊喜的是她多了一辈子的记忆,熟悉皇帝的习惯,伺候的时候叫他更满意了。
魏贵人还想着能够因此得宠,谁知道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皇帝听完后沉默片刻道:“所以魏家会对皇后出手,是因为你的梦?你这个梦还告诉了谁,魏家这是想把你记忆中的事都扭回去,让你能够按照梦里那样渐渐起来?”
毕竟皇后死了,娴妃没了,魏贵人才会有机会。
嫡子没了,十二阿哥因为娴妃的事肯定被牵连,那么年纪渐大的皇帝能选择的阿哥就少了,自然会宠爱么子,是不是就因此立十五阿哥为太子了?
“不对,大阿哥呢?还有其他几个都是谁的?”
魏贵人低头道:“愉嫔、嘉嫔都有小阿哥,另外还有一位纯嫔,妾也没见这位在。”
当年纯嫔足足生下了两子一女,嘉嫔一个人就有三个孩子,愉嫔虽然少一点只有一个五阿哥,但是这个五阿哥天资极为聪慧。
就连皇帝都曾经动心了,想立五阿哥为太子。
要不是五阿哥后来病死了,估计都轮不到十五阿哥了。
“大阿哥在弱冠之年后也病去了,”魏贵人可不敢说大阿哥是被皇帝骂死的,还是因为皇后病死的时候大阿哥表现得不够悲痛。
又不是亲额娘,大阿哥还能怎么悲痛啊?
皇帝摆明就是迁怒,估计觉得这孩子大了,也有威胁自己几分的意思,于是骂得极为难听。
大阿哥就受不了,回去后郁郁而终了。
这些话魏贵人怎么说得出口,只能把脑袋低下去了。
皇帝坐在上首,忽然听见李玉轻轻敲打门扉两下,就明白上朝的时辰差不多要到了。
他已经听得足够多了,似真似假的,其实自己也不能确定魏贵人究竟说得是不是真的。
不过皇帝能看得出来,魏贵人虽然可能还是隐瞒了一些,却几乎没说假话,这一点自己还是能分辨出来。
若是真的,那么他宠爱的妃嫔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吗?
尤其苏叶就在自己要登基为皇帝的两个月前去世了,没能看见他登基时候的风光,那得多遗憾?
想到昨晚还笑脸盈盈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苏叶,皇帝眯了眯眼:“说完了?时辰不早,朕也该去早朝了。这些话你除了朕,还告诉过谁了?”
魏贵人心里咯噔一跳小声道:“回皇上,妾除了皇上,没敢告诉过别人,兴许夜里在梦中可能说漏了两句。”
毕竟她之前把罪过都推到魏家身上,要说自己丝毫没泄露过,那么魏家怎么知道然后对皇后下手的?
要说自己泄露的,那魏贵人就难辞其咎,跟魏家就是一伙的!
于是魏贵人灵机一动,就用了说梦话的借口。
皇帝不知道有没相信,不过显然没打算当真。
魏贵人已经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了,与其留下,还不如就此抹杀。
那些从她嘴里说出的跟预言一样的诅咒,也会跟着魏贵人一起消失殆尽。
魏贵人跟着皇帝多年,一眼就看出皇帝的想法来,后背顿时冷汗淋漓。
她哆哆嗦嗦跪着道:“皇上,十五阿哥,不,妾的阿哥还没出生……”
魏贵人有些语无伦次的,皇帝却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她死了,那么这个所谓的十五阿哥就不会出生。
皇帝微微低头道:“你刚才说愉嫔和嘉嫔的孩子不也没出生吗?既然如今跟你梦里不一样,那么十五阿哥还会出生吗?”
一切都变了,跟魏贵人说的截然不同,那么她期盼的十五阿哥很可能也不会出现。
魏贵人拼命摇头:“不,不会的,十五阿哥肯定会来的,妾只要、只要……”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才是最后的赢家,儿子也会成为下一任的皇帝,怎么突然之间什么都没了呢?
所有的都变了,变得那么陌生,魏贵人不想相信,曾经是赢家的自己会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贵人,还就此默默无闻地死去。
只要有十五阿哥,她就有翻身的机会。
但是这几年侍寝,魏贵人并没有怀上,以后皇帝还会过来吗?
皇帝不来,她又如何怀上?
这犹如是一个死循环,魏贵人越是期盼,就越是得不到,然后还越发失落。
李玉又敲了两下门扉,这次比上回要更急促一点。
显然时辰真的到了,皇帝再不去上朝就要迟到了。
皇帝懒得跟魏贵人继续牵扯,径直出去的时候,魏贵人却胆大妄为地跪着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摆,仰头哆哆嗦嗦问道:“皇上,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低头看着魏贵人湿润的双眼,看着眼泪慢慢在脸颊滑落下来,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为什么?”
魏贵人小声哭着道:“妾说了谎,那不是一场梦,就是妾的上一辈子。妾能回来重新见到皇上十分欢喜,又怕说出真相来会被皇上以为是妖孽,妾才迟迟不敢开口。”
所谓的梦就是真实的,就是她亲自经历过的,所以魏贵人有些事才能说得极为仔细,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皇帝也感觉出来了,又听魏贵人哭道:“皇上该发现了,除了我之外,哲贵妃也可能带着以前的记忆,知道很多稀里古怪的东西。为何皇上不相信妾,却相信哲贵妃?”
为什么苏叶做那么多奇怪的事,皇帝似乎一点没阻拦和怀疑的样子,而是放任苏叶去做。
换作魏贵人,皇帝就疑神疑鬼的,让人盯着她,又叫自己写出来,还想弄死她的样子?
两人有什么不同呢?
魏贵人想起自己的上辈子,她叫做魏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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