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骊偃
李蔓没说什么,将桶递给她就转身去墙边摘茉丽花了。
一帮孩子教养很好,就是看见了,也没人过去围观,或是在屋里小声议论什么。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完了又待了会儿,见卫明明爬起来了,才跟李长河、赵金凤打了声招呼,出门回家。
唐元慧和唐元洲没走,一是两人习惯了在宋家吃饭,二是这会儿也不好丢下卫家姐弟不管。
两人坐在堂屋,一边喝茶,一边跟李长河、赵金凤说话。
李蔓摘好茉丽花,接过卫丹丹挤好的羊奶:“给你们做奶蒸蛋怎么样?”
卫丹丹收回望向弟弟的目光,低头喃道:“家里做好饭了。”
“蒸蛋不顶饱,”李蔓笑着往厨房走道,“去堂屋跟元慧玩去吧,让她给你拿炸鱼块、菌子吃。”
卫丹丹踌躇了下,没去堂屋,转身去了院外,看宋逾怎么教导弟弟。
唐元洲偏头瞅见皱了下眉,卫明明刚开始接受训练,势必要受些磨练,现下正是狼狈的时候,卫丹丹不知道避一下,还要在旁盯着?
李蔓的奶蒸蛋出锅,端了几碗过来,没见卫丹丹,朝院外看了眼,跟着拧了下眉,这孩子……明明心思敏感,真不适合有人围观,宋逾要他面对这点是一回事儿,她在旁看着,事后难免不会被明明怨怪。
“李姨,都是什么口味的?”唐元慧探头问道。
“一种咸口,放了腊肉菌子碎;另一种无味,我熬了红糖水,不喜糖水,你们就浇勺蜂蜜吃。”李蔓说着,端起一碗,浇了两勺红糖水给赵金凤。
李长河、韩琳和唐元洲各要了一碗咸口的,唐元慧浇了蜂蜜,李蔓自己那碗淋了四勺糖水。
几人吃完,坐着说了会儿话,眼见天都黑了,宋逾才从外面回来。
李蔓朝他身后看了看:“丹丹、明明呢?”
“回去了。”宋逾神色平静地挽了下衣袖,打水洗脸。
唐元洲拉着妹妹起身告辞,快速追了出去。
远远地就见,卫明明佝偻着腰,慢慢地朝前走着,卫丹丹几次上前想扶,都被他挣开了。
兄妹俩互视一眼,跟着放慢了脚步。
赵金凤和韩琳摆饭,李蔓扯了条毛巾递给宋逾:“明明没事吧?”
宋逾擦了把脸,洗了洗毛巾搭上道:“没事。袁承康下午打电话,说接到外公外婆了,明天他送二老过来。”
想了下,宋逾又道,“随行的还有位外公的学生。”
李蔓愣了下:“男的女的?”好像不管什么性别,都没屋子给人家住了。
“男士。”
韩琳过来拿小勺子,闻言道:“要跟我住吗?”
李蔓捏了下他的小脸,“刚搭好的新屋子,舍得让外人住?”
韩琳实话实说道:“有点不舍。不过我可以住阁楼,把下面的床让给他。”哼,这样以来,看唐元洲那家伙还好意思抱着铺盖挤过来。
上面的阁楼,最高处也才一米五高。
“住在上面会不会闷?”李蔓担心道。
“不会,”韩琳比划了下,“有天窗,推开窗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啊,以为能写到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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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袁承康第一次来边境,不知道军区的具体位置。宋逾电话里跟他约好,在红旗镇派出所门口相见。
正好,他要带李蔓过去领证。
后天的婚期,为此,李蔓请了两天假。
一早起来,就收拾了衣服鞋袜等物,抱进了宋逾房里,衣服挂进衣柜,鞋子放在床下棚起的木板上,手饰盒、梳妆镜放在箱柜上。
被褥晒一下,放进阿爷阿奶那屋的小床上,晚上要在那边住一晚。
小厢房重新打扫布置,给今儿过来的外公外婆住。
忙忙碌碌一早上,收拾妥当,李蔓刷牙洗脸。
宋逾晨训回来,一身汗湿的进屋,抬头见李蔓站在窗前的书桌前,抠了雪花膏对镜涂抹,轻拍脸颊,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飘来,弥漫了整间屋子,往日的清冷一下子被暖香取代。
“回来了,”李蔓放下手,扭头笑道,“要拿衣服洗澡吗?”
宋逾盯着她如花的笑颜,喉咙滚动了下,“嗯”了声,疾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米白、浅蓝、淡灰的衬衣,黑丝绒、粉红、大红、藏蓝色的坎肩,草绿、淡蓝、黑色的宽腿裤,长袖、半袖的连衣裙,灰呢列宁装,土黄色、藏蓝色背带裤/背带裙等各色各式衣裙占满了大半个衣柜。
“方才我放衣服的时候,把你的衣服挪了挪,穿哪身,要不要我帮你拿?”李蔓说着,朝他走了过来。
宋逾站在柜门中间,李蔓往他身旁凑了凑,偏头朝柜里看去,长长的发梢滑过他的胳膊,李蔓习惯用茶籽洗头,淡淡的茶香混合着暖香萦绕在鼻尖,巴掌大的脸颊蹭在胳膊上,宋逾忍不住低头在她颈旁轻嗅了下,偏头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李蔓拿衣服的动作一顿,缓缓松开手,转身抱住了他的腰,仰头亲在了他下巴上。
宋逾蹭着她的鼻尖低笑了声,一手扶在她背上,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含着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
用过饭,宋逾去军部拿结婚报告、借车,李蔓收拾好厨房,拿了一家的衣服去溪边洗。
“李蔓!”一身军装的赵丛楠闪身拦在面前。
李蔓扫了眼她方才待的胡同:“赵同志专门在这等我吗?”
赵丛楠看着她:“你妈和你继姐出事了,你知道吗?”
李蔓一愣,继而笑了:“赵同志对我身边的人事,关心的太过了吧?”
“听到你妈、你继姐出事,你还笑得出来?”赵丛楠不可思议道。
“赵同志既然对我的事这么关心,想必也知道我跟她们之间的关系吧?”
“不管怎么说,杨玉莲都是你妈,她出事,你就不担心?”
李蔓摇了摇头:“不担心啊!赵同志不去上班,专门过来堵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你妈被判刑了,她现在是劳改犯。李蔓,你现在劳改犯的女儿——黑五类。你要是真爱宋逾,就该放手,他的未来不可估量,依你现在的身份,嫁给他只会拖累他。”
李蔓无语地看着面前自说自话女兵:“那你知不知道我爸李岩是烈士?”
赵丛楠一噎,狡辩道:“一码归一码……”
“赵同志,我是烈士之后,这一点毋庸置疑,反倒你说的杨玉莲,早在两年前,我就跟她继绝关系了,她如何,跟我不沾边。好了,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不就看上我家宋逾了吗……”
“你、你污蔑!”
“哦,没看上啊,那挺好的,也省得我往上打报告,告你破坏军婚。要知道,早在两年前,我们在双凤寨就办过酒了。”李蔓听任家大门“吱扭”一声开了,钱小花大着肚子,端着盆出来了,便懒得再跟赵丛楠纠缠,左右她也不敢闹起来,遂抬脚朝前走道:“钱同志去溪边洗衣服吗?”
“嗯,小草她爸早上回来换下的衣服,我拿去溪边揉一遍。”钱小花说着,看了眼李蔓身后的赵丛楠,有些纳闷,这女同志,在旁边的胡同绕两天了,也不知道干嘛的?
“你这快生了吧,怎么不叫小草洗?”
“小草跟小苗去后山割猪草了,”钱小花笑着拍了拍肚子,“医生说还有半月才到预产期,让我多活动活动。”
“哦。”两人谈笑着去了西边小溪处洗衣服。
赵丛楠看着李蔓远去的窈窕身影,咬了咬唇,不甘地朝院内看去,迟疑了下,她走了过去。
李蔓洗衣回来,远远就见自家围满了人,而赵丛楠则是一身狼狈地捂着脸,低着头匆匆从身边跑过。
“这人是谁啊?”钱小花好奇道,“昨天早上我就见她在胡同口转悠了。”
“女兵营的一位战士。”李蔓担心家里,“钱同志,你慢走,我先回家看看。”
“那你把盆给我,我帮你端着,这样你也能跑得快些。”
“不用。”李蔓说罢,抱着盆,拔腿就跑。
“你们方才也看了,瞅着生生比我们家宋逾老了十岁,就这,也敢惦记我家宋逾!呸,不要脸!我得找她领导说说,这样的兵,她要不管,我就找唐师长、钟司令,我管她家谁谁是什么官,有什么势力……”
“阿奶!”李蔓挤进人群,上下打量了番赵金凤,担心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季嫂子在旁边笑:“小蔓你是没看见,赵阿奶拿着条帚把那女兵撵的跟落家犬似的。”
“她倒是想还击,韩琳、唐元洲一帮孩子拿着弹弓对着她呢。”张志用的妈妈旁道。
李蔓朝竹楼看去,几个小子乐呵呵地冲她挥了挥手。
李蔓抽了下嘴角,放下木盆,扶着赵金凤一边往堂屋走,一边对季嫂子等人道:“嫂子,你们忙,我就不留你们了。”
几人点点头,议论着退出了院子。
“阿奶,你怎么跟她打起来了?”
赵金凤翻了个白眼:“我打她,她敢还手吗?没脸没皮的小蹄子,进门就跟我说,她是宋逾的同学,两人在学校两年,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参加学生会,一起开会,一起参加集训,背靠背,是可以交付生命的战友,是相知相惜朋友。呸!当我没读过书啊,相知相惜那是恋人,能是普通朋友可比的。还说什么杨玉莲进监狱了,你是黑五类,配不上宋逾。和着当年他是黑五类的时候,能配上你这个烈士遗孤、优秀党员,反过来就不成了?”
“阿奶,”李蔓笑道,“宋逾可没这么说过。”
赵金凤沉默了一瞬,看着孙女担心道:“那女人虽说年龄大些,脸没有你好看,可阿奶也看出来了,不管人家家里情况如何吧,个人能力还是挺强的。衣服四个兜,还是跟宋逾一样的军校毕业生。”
“安啦~”李蔓提起暖瓶给她冲了杯麦乳精,“宋逾人品如何你还不知道?”
赵金凤端起水杯,嘟囔道:“这两年咱也没在他身边,谁知道那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蔓听着院外的车声,抬头看了眼,笑道:“呐,人回来了,你有什么疑惑问他吧。”
说罢,李蔓起身出门,对拿着车钥匙进院的宋逾道:“宋同志,春光满面啊?”
宋逾笑着掏出结婚报告给她,弯腰端起木盆走到麻绳下,将衣服一件件晾上。
李蔓的手指抚过结婚报告上两人的名字,抿唇笑了笑,走到他面前,掂脚凑近他耳边道:“宋同志还不知道吧,你招惹的烂桃花,找到家里来了。”
宋逾只当她在开玩笑,闻言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喔,谁?漂不漂亮?”
李蔓收起脸上的笑,故意板着脸,轻咳了声,背着手正色道:“女兵营,赵丛楠同志。”
宋逾脸一沉:“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