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宓
噎死总好过丑死。
不过片刻,虞娇就在心里抱了必死的念头。
亓殷:“……”
正在两人陷入到这小小的僵持当中时,原先还在平稳前行的马车骤然一停,车内的两人也因为惯性关系往前踉跄了下。
随着一道小跑步的声音从车窗外头传来,来人恭敬的禀报声就跟着响了起来——
“启禀陛下,前方出现坍塌,队伍无法前行,末将正在命人清理道路。”
“需时几何?”
“大约三个时辰。”
闻言,亓殷还未来得及回答外头的将领,就听到了来自一侧窸窸窣窣的声音。
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后,男人第一时间转过头来,对上的却只有虞娇茫然关切的小表情。
“陛下,怎么了?外头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端坐在棕褐色的长几后头,手捧《论语》,虞娇如是关心道。
哈哈哈,还好我动作够快,趁他不注意将书塞了回去,嘻嘻嘻!
亓殷:“……”
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没一会儿,虞娇虚伪的表情就有点要有些维持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也不晓得是不是她自己心虚,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瞧上去像是有点别有深意似的。
“陛……”
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虞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下一瞬,身后便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亓殷偏头,虞娇回头,两人便看着那本书名读起来无比小清新的书册皱皱巴巴,委委屈屈地掉到了地上。
霎时间,马车内的寂静犹如实质。
虞娇死死盯着这本书,脑中一片轰鸣,甚至连亓殷什么时候将那名跪在马车外头等待回复的将领打发走了都没听见。
直到身侧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清冽冷香钻进她的鼻中,然后一旁伸出一只玉白的大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这本书。
捡到这本书的第一时间,亓殷就理所当然地翻了几页,翻完之后便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虞娇身上。
却见此时的她脸上正带着坦然中带着些许好奇的神色,无比自然地朝他看来,明明之前那么容易脸红的人,此时素白的小脸上竟然连一点薄红都寻不到。
真真是一点破绽都叫人看不出来!
如果他听不见她的心声的话。
啊啊啊啊,他看见了,看见了,见了,了……
我要冷静,冷静!没问题的,想我桉山市梧桐街虞娇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别说她就没被当场逮到,只是书不小心掉了下来,就是真的被逮到了,她也能狡辩。
再说了,成年人看点带颜色的书怎么了?
虞娇心里的声音是那么的理直气壮,面上却依旧维持那小小的好奇之色,见亓殷的视线仍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还一脸纯洁无辜地细声问道,“陛下,这本书……的书名好生雅致。妾能看吗?论语还是有些无趣了……”
你要是敢给我看,你就是个给小仙女看小黄书的lsp!
虞娇在心里越来越来劲。
亓殷:“……”
男子微微垂下眼,浓黑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径直落下了一片阴影。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书册,拿着就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不能,这一本……孤还没看完。”
亓殷露出一副性冷淡的小模样。
嘎?
猝不及防下,得了这么个答案的虞娇直接就愣了,然后看着对面那位传言中的千古暴君,一本正经地翻阅起手中的小黄书来。
静谧的马车里头除了亓殷一页一页翻书的声响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虞娇则愣愣地看着对方那像是正在研读什么四书五经的肃穆模样,半响都没法回过神来。
她……她败了!
跟这位反派大佬一比,她的心理素质就是堆渣渣,不,比渣渣都不如!
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还没看完啊,刚刚正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啊啊啊!蒙了眼脱了衣服,下面呢?下面呢?
她还没看到啊!!!
虞娇心里的小人疯狂捶地。
几乎同时,侧对着虞娇而坐的亓殷,嘴角微微翘起。
——
临近中午,马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塌方拦路他们又走不了,虞娇便在亓殷的带领下下了马车放放风。
几乎一下马车,抬眸,虞娇便看见了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从马车上下来透气的美人们。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站在一帮环肥燕瘦,各有特色的美人当中,乍一看过去,旁人首先能注意到的也是女主燕清。
无关相貌,而是一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
仿佛只要她站在那儿,身旁不管站着什么人都会被她衬得黯然无光。
对于燕清,不管是史书上的那一位楚国太后,还是不久前的大爆女主剧,虞娇都是欣赏的,当然除了她选男人的眼光之外。
倒不是楚高祖闻人无忌不好,而是这人遇事从来只会叫燕清忍,皇后没了忍,儿子没了忍,后宫嫔妃越来越多忍,忍忍忍,忍到后来虞娇甚至怀疑她上一辈子是不是忍者神龟转世的。
当然可能人家一时的忍让是为了以后的海阔天空。
但换做是她,忍他奶奶个腿!
反正她以后真心喜欢的人就只能有她一个,在现代被逼死了都没妥协的事情,没道理换个时空就忍了,这是她唯一的坚持,没得将就。
远远地望着燕清,虞娇的眼中掠过一丝坚决,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亓殷落在她身上的深邃眼神。
咦?
便是这时,虞娇在心里小小的惊疑了一声,然后视线便凝在燕清身旁的一位白衣小宦官就没移开了。
那个人……
听到虞娇的心声,亓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了那个跟在燕清身旁那个一瘸一拐的白衣宦官。
他的记忆一直不是很好,却记得这个宦官,因为他的残疾。
若是他没有弄错的话,他应是赵佑一年前认下的其中一个干儿子,全名记不清了,但应该有个德字。
他有什么问题吗?
亓殷眉头轻皱。
下一秒眼角余光便注意到身旁的虞娇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要是他没有看错,她的这一眼里包含了同情、怜悯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随后他就听见她在心里由衷地感叹道——
好绿啊!
绿?
亓殷心中微动。
可能是因为时空的差异,她的很多话即便他能听见,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要紧,因为她永远不会只说一句,联系一下上下文的意思他也能猜个大差不离。
这一头,虞娇的视线不由得随着那白衣小宦官不停地挪动。
想来历史上也就亓殷这个暴君,有过绿帽子被人从头顶扣到脚脖子的经历吧。
哈,现在就算不转头看,她仿佛也能感觉到身旁的绿意盎然。
话说燕清与闻人无忌这两人也真是的,难道非得当着亓殷的面花前月下才更刺激吗?特别是闻人无忌还易容成了宦官的样子。
然后在燕清被亓殷专宠的时候,两个人吃亓殷的,用亓殷的,还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浓情蜜意,海誓山盟。
完了再里应外合把冤大头给干死了,自己都不用行军打仗,就能坐拥亓殷打下来的大好江山。
啧啧,这架势谁看了不说声惨。
是的,女主燕清与男主闻人无忌分开的七年时光里,他们并不是毫无联系的。
据历史记载,闻人无忌也是一个饱受眷顾的位面之子,会的东西极多,什么易容啊医术啊相面啊等等,没有当皇帝前,马甲更是多到不行,反正他会易容。
更何况马甲多了,撩起妹来也方便。
而这位名叫长德的小宦官正是他用过的马甲之一,似是专门用来与燕清谈情说爱用的。只是虞娇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把人杀了再占了他人身份,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他故意装模作样。
不过细细思索下,虞娇觉得应该是前者可能性更大。
毕竟杀个人总比凭空创造个有过去的人要容易的多。
世人常说暴君亓殷杀人如麻,她觉得这位楚高祖怕是也不遑多让,那些被后世人调侃的马甲哪个不是沾染了无辜人的鲜血。更何况他登基之后弄死的老臣不要太多,就连原身的父亲虞不虏在女儿去世后,也落了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从没有将闻人无忌纳入她选项的重要原因。
当然,烂黄瓜她嫌脏也占一部分原因。
谁叫这位闻人无忌晚年时,可能也有无法接受自己老去的关系,真的是平均两三天就要宠幸一名新的嫔妃,后宫更是一度人多到国库都撑不住的地步,还是后来燕清掌权时,拼命开源节流才缓和过来。
想到这里,虞娇的视线又在燕清的脸上转了转。
就为了她那瓶玉参丸,有机会她也会暗示她两句,但也仅限于暗示罢了。
毕竟现在的闻人无忌还在洁身自好,心中只有燕清一人,她自己也能清楚感觉到。虞娇硬拿些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去挑拨离间,她们两人的关系以前就不怎么样,燕清也不会信啊!
至于跟亓殷提醒闻人无忌小马甲的存在,她是没想过的。
一方面对于历史她是畏惧的,不敢轻易做出改变历史的事情来。另一方面她跟亓殷真的不熟,就算她成了他名不副实的小老婆,但两人才认识三天,要她怎么开口。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虞娇的注意力落在“长德”扶住燕清手臂的手上,唇红齿白的小宦官嘴唇动了下好似说了些什么,燕清则偏头微笑了笑。
古代太无聊了,吃瓜使她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