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也就是说……夏家公子当真是被他家姑娘给送进了大牢?!
姑娘这么能干,将军知道吗!
哪怕是已经想到过此种结果,姚净此时心中亦是无法平静分毫。
“先生不必担心,我做这件事情之前,是征得了祖父的同意的。”许明意出言宽慰道。
姚净听得脸色复杂。
他算是彻底明白将军那句“是不是看不起我许某人的孙女”是出于怎样的底气了……
这还真是一个敢做,一个敢宠啊。
摊上这不怕事的爷孙俩,姚净一时说不好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先生可还有其它想问的?”
少女语气与神色俱坦诚,大有一种知无不言的意思。
姚净试探地道:“不知奉天殿被雷劈那件事……”
许明意认真地道:“想来是老天有眼吧。”
姚净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这种事情只能是凑巧!
“姑娘……”
姚净大致平复了情绪,遂叮嘱道:“这些事情,姑娘可不能随意对旁人提起……虽说咱们镇国公府不怕事,但能免去的麻烦还是免去为妙。”
叮嘱完又不禁觉得这局面的发展有些奇怪。
不是该姑娘来吩咐他好生保守秘密不要多嘴才对吗?
为何眼下却换作他提心吊胆,生怕姑娘将此事说出去?
姚先生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实在是姑娘的秘密太容易被问出来了。
甚至姑娘过分随意的态度给了他一种“这根本不算是个秘密”的错觉。
见姚先生操碎了心一般的模样,许明意不禁笑了笑,道:“先生放心,我知晓轻重的。”
至于为何在姚先生面前毫不掩饰——
是出于十足的信任吗?
不,更多的是因为心知先前的事情摆在那里,不可能瞒得住,便懒得撒谎了。
姚净不知道面前女孩子这等简单图省事的想法,自行思索了片刻之后,只觉得自己经过先前那一番出色表现之后,已经被姑娘当作自己人了。
这个认知让姚先生觉得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些。
“先生若无其它事,我就先出门了。”
看一眼阿葵手中的食盒,姚净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请恕贫道多嘴……不知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家府上?”
“去长公主府。”
昨日她同皎皎约好了的。
姚净在心中松口气,抬手行礼。
或许是因为对夏家二公子的事情尚心有余悸,他此时只觉得姑娘去养着面首的长公主府上作客,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许明意带着阿葵出了府。
正待上马车时,忽然听得前方隐隐传来一阵争吵哭喊的声音。
许明意下意识地看去。
然镇国公府占去了大半庆云坊,她此时尚在正门外,遥遥望去,倒也瞧不见什么旁的人影。
许明意便也未有在意,提裙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往前驶去,先前她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清晰。
偏她听力极佳,想装作听不到都是难事。
“你们怎能这么做!我父亲兄长才刚出事……你们就要抢走我们的宅子!凭什么!”
“凭什么?当初你祖父能够得以在此建宅,靠的可是族中上下的资助!本以为你祖父读书人出身,你父亲又年纪轻轻中了秀才,日后定够光耀族中……可谁知他竟犯下如此罪行,让合族上下跟着一起蒙羞!”
“我们只是将宅子收回来,不追究其它,又给你们留足了傍身的财物,已是念在你们孤女寡母不易的份儿上了!”
“且你那不争气的兄长投了河,你们家中没了半个男丁在,这宅子迟早也是要归于族中的!”
“莫要再胡搅蛮缠,否则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一道道男人的声音传来,许明意大致听懂了前因后果。
看来是占家母女二人要被占家族人赶出庆云坊了。
人情冷暖乃是常态,占家母女是善是恶她也不知全貌,但想到世人对占云竹的评价,许明意还是想要冷笑。
父亲入狱,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丢下母亲和妹妹,在没有任何交待和安排的情况下,指认罢当朝首辅之子后,只身选择了“投河”——这就是百姓们口中正直不畏权势、有气节的才子。
不得不说,世人对伪君子的包容度还真是高。
“等等!等等!”
忽有女孩子急促的声音传近。
看着闯入车前的绿衣少女,车夫赶忙勒马。
“姑娘,是占家的二姑娘。”车夫向着车厢的方向禀道。
占云娇听得此言,连忙上前拍打着车厢道:“是许姐姐对吗?我同母亲被这些族人刁难,请许姐姐帮一帮我和母亲吧!”
许明意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说出的话极有分量,这些族人欺软怕硬,若是许明意出面保她们母女,他们定不敢同镇国公府作对的!
占家族人看清那宽大油壁马车上的府徽,一时脸色都是微变。
占潜一家与镇国公府走得近,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当年他们之所以倾全族之力栽培占潜的父亲这一脉,花尽心思将他们送进庆云坊,图得也就是能同坊内的贵人扯上些关系。
可眼下占潜犯了这样的事,这么多年辛苦得来的一切也就都成了泡影了。
但听说镇国公府的姑娘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
兴许不在乎占家之事,只想护着交好的姑娘也是有可能的?
四下静了下来,族人们思索利弊间,只听得车内传出一道少女平静的声音。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41章 好友
此乃占氏族中之事,我一个外人怕是不宜插手。若占姑娘遇到了不公之事,理应去寻官府主持公道。”
少女的语气里不含一丝情绪,却叫占云娇听得浑身发冷。
找官府?
这些族人们手中攥着一张张不知真假的陈年欠条,便是去了官府,她怕是也打不赢这官司!
况且,兄长投了河,父亲昨夜也已于牢中自尽……如今家中只她和母亲两个人,即使是通过官府,侥幸保住了这个宅子,却也必然是将族人们得罪得死死的了!
倘若结下这般仇,这些族人们往后想要使手段刁难她们母女,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所以她那软弱的母亲,此时只知在小佛堂里流泪,劝她莫要同这些族人再硬碰硬……!
说到底,即便闹去官府,又怎比得上许明意一句话来得有用?
既能保住她和母亲,又能让这些族人们对她们心存一份忌惮与看重,往后必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针对她们——
想到这里,占云娇拿手拍着车窗,语气哽咽地低声求道:“许姐姐,看在你我一同长大的份儿上,求求你就说句话,帮一帮我和母亲吧……若连许姐姐也不肯帮我们的话,那我与母亲今日当真要被这些族人们给生生逼死了……”
马车内,许明意听得皱眉。
她与占云娇自幼便没什么往来,若这都能称得上是一起长大的话,那全京城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们,皆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了——她顾得过来吗?
况且,谈到逼死,倒还远不至于。
这些族人怎么也不可能会蠢到拿到了宅子,还要将人逼死的地步。
但若自己执意想往死路上撞,自是谁也拦不住。
“走吧。”
许明意无意再多听对方这些看似扮着可怜,实则字字透着道德绑架的话。
见马车就这么从自己眼前无情地驶离,占云娇口中只来得及颤颤地吐出了一个“许——”字,余下的话皆唯有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
什么镇国公府的嫡姑娘,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也是个见死不救的势利眼罢了!
嘈杂的争吵声很快被抛在了马车后。
许明意的神情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变化。
对于占家母女的遭遇,她既没有看笑话的兴趣,更不会有丝毫同情。
占云娇或许不知自己的父兄暗中早已站在了镇国公府的对立面,想方设法地要为日后诬害镇国公府做准备。
所以占云娇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向她求助。
可她知道啊。
如此之下,她即便不会去趁机为难对方,却也绝不可能会大度到出面相帮。
占云竹留下的烂摊子,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收拾。
她们镇国公府,历来就是待人太过和善了。
偏偏有些人,是配不上这份善良的。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两刻钟后,在长公主府外缓缓停稳。
许明意刚下马车,便有一名早早候在府门外的青衣婢女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