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这种情况下,有变故就是最好的。
“殿下的脉象极乱……”阿葵的脸色不太好,“奴婢需要替殿下仔细察看一下是否有外伤。”
“你们都去外面等着!”玉风郡主看向身后之人,包括那名太医。
阿葵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却不曾发现任何伤口。
这不应该啊……
看脉象和各处的症状也并不像是中毒所致——
怎么会这样?
阿葵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家姑娘。
原谅她尚还没能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神医……
许明意松开好友的手,上前几步,口中询问着:“怎么样?”
“姑娘,奴婢也未能诊明殿下伤在何处……”
屏风后的单太医闻言心中微松。
看来这传得神乎其神的什么神医丫鬟,也不过如此。
下一瞬,却听得室内传出一道少女疑惑的声音:“这是何物?”
内室中,许明意弯身将脚下的长针捡起,眉心紧皱着:“殿下的床榻边,怎会有这种东西?”
这既非绣花针,亦不是寻常的银针,针身极硬且过于锋利。
玉风郡主看了一眼,亦是觉得奇怪。
“方才我听有丫鬟说,长公主昏迷之前,曾说明自己是伤在了后脑?”许明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了变。
玉风郡主连忙点头:“没错。”
许明意看向阿葵。
阿葵立即会意,仔细拨开敬容长公主脑后发丝,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很快,指腹便在后脑与颈部之间的位置察觉到了一丝微凉的触感——
仔细分辨了片刻,阿葵不由色变:“姑娘……这里似乎有一根针刺入了殿下脑中!”
人的头部,除了太阳穴之外,颈部与后脑中间有一处亦是脆弱且容易致命的,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在挨打时会出于本能抱住头,护住太阳穴和后脑的位置。
这两处若被长针刺入……岂是一个凶险了得?
且对方选在了后脑处,在发丝的遮掩下,更是不易被发现!
许明意眼神冷了冷。
上一世长公主只怕就是这样被害的……
但这处伤即便再隐蔽,至多只能拿来迷惑寻常人,以此制造出急症发作而亡的假象而已——可若说可以骗得过宫中的太医,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从差了太医长住长公主府替长公主调养身体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布好了……
在许明意的示意下,阿葵很快将那根长针取了出来。
看着托盘中那沾着血迹的长针,玉风郡主的脸色白了白,抓住好友的手,不安地问:“昭昭,我母亲……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长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化险为夷。”
其中的凶险,她无法详细言明。
伤在了要害之处,而损伤在脑补,极难处理。
眼下唯一庆幸的是发现的足够早,且对方只来得及刺下第一针。
“昭昭……”玉风郡主握着许明意的手越来越紧,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说出不吉利的话,但她实在害怕的厉害。
“阿葵会尽力的。”
许明意轻声道:“我也会在这里陪着你。”
“好……”玉风郡主点头,将眼泪尽数忍了回去。
大雨渐休,长公主府的灯亮了一夜。
次日,东方天际刚露了白,就有消息传到了宫中。
第184章 情真意切
这一日,庆明帝早早地退了早朝。
散朝后,百官们由午门而出,各自低低地议论着。
有人凑到夏廷贞身侧,悄声问道:“今日早朝之上,陛下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夏阁老可知是何故?”
“据闻敬容长公主府上似乎出了些事——”夏廷贞语气平静地道。
“长公主?”那官员讶然不已,欲再问几句,然而得见夏廷贞不欲多言的侧脸,到底没有急着多去打听。
既然夏阁老已经知晓了此事,那便说明有消息传出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开了。
一行官员们出了宫门,有眼尖的瞧见了一辆华盖马车由宫内行出,前后侍卫太监疾步跟随。
“是陛下要出宫?”
都察院左都御史明效之微微皱眉。
陛下出宫不是小事,怎么先前都不曾听到风声?
一旁的年轻御史宋典低声道:“老师怕是有所不知,敬容长公主出事了——”
明效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长公主又干什么了?”
竟还搅得陛下亲自出宫去——这又作的哪门子的妖?
等他问明白了,这就回去写折子!
宋典见等不及要回去拟折子的老师,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这位老师每年递上去弹劾长公主的折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此孜孜不倦地盯着长公主的一举一动也真是够坚持的……
“此番不同以往……”宋典解释道:“据说是长公主为面首暗算所伤,如今昏迷不醒生死难测……”
明效之脸色顿变。
片刻后,才道:“我早说过了,那些面首多半来路不明,留在身边便是祸患,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宋典听得一愣。
照这么说,老师这些年来弹劾长公主,还是出于一腔好意了?
“此事过后,望她能长个教训,迷途知返吧!”明效之语气冷然,拂袖离去。
望着老师离去的背影,宋典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怎么突然觉得……老师这股子劲儿,有点爱之深责之切的意思呢?
再联想到老师如今年过四十,自原配十年前病故之后便未再娶续弦,甚至家中连个妾室都没有,宋典更是暗暗吸了口冷气。
完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嘶,都怪他这一桐书院出身的脑子,太敏捷了也不全是好事啊……
年轻的御史暗暗摇头,阻止自己再往下深想。
……
宽敞的华盖马车内,坐着帝后二人。
“母后听闻了此事,亦是十分忧心。”皇后轻叹着气,道:“据说早膳也未用,一直在佛堂里诵经烧香,早早就差了嬷嬷去了敬容府上……”
听着这些话,庆明帝眉间俱是担忧,像是在劝皇后,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区区一个面首而已,能有什么手段……敬容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听说了,那个面首在动手的过程中出现变故了。
可偏偏报信的人又说,敬容并不知道是何人指使了那个面首,在反抗的过程中曾出声质问……
想着这些,庆明帝心底猜测频起。
皇后在一旁点着头,应声道:“是啊……”20
一个面首是没什么像样的手段。
可经不起这个面首背后是一位不做人的皇帝啊。
她倒也当真没有想到,他竟会直接对自己的亲胞妹下这种死手……
不做人也就罢了,如今做畜生竟也不能满足他了?
这是要做一只彻头彻尾的恶鬼啊。
可敬容长公主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竟让他忌讳至此?
皇后心思百转,此时更多的是对敬容长公主的同情与担心。
马车在长公主府外缓缓停下。
帝后二人入了长公主府,府内下人事先不知圣驾至,一路上诚惶诚恐跪了一地。
庆明帝带着皇后直接去了敬容长公主的居院。
院中下人纷纷行礼。
“玉风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一直守在内室的玉风郡主声音微哑。
一旁的许明意跟着见礼。
“这个时候就不必拘泥这些礼数了。”庆明帝将外甥女扶起,看向床榻上的胞妹,问道:“眼下敬容如何了?”
“回陛下,长公主殿下至今还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一旁的单太医忐忑地禀道:“且眼下又起了高热……”
好在因脑部受伤而起高热,绝非是什么好预兆。
“怎会伤得这般重……”庆明帝皱眉道:“朕已经命人传了朱院判前来,此番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敬容出任何差池——”
单太医垂首应“是”,心中却忍不住反复起来——皇上这般情真意切、担忧焦心的模样,一时都有些叫他拿不准哪句真哪句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