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228章

作者:非10 标签: 穿越重生

  这样一个出身寒酸之人,其父母必然也是粗鄙不堪,父亲就没有考虑过她若嫁过去需要面对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吗?

  “为父做事自有考量,难道还需与你细细交待不成?”夏廷贞语气沉沉,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夏曦抓紧了袖中手指。

  自有考量?

  “父亲是为了拉拢曹朗?”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足够乖巧委屈,而非是反驳,“可父亲乃是当今首辅,若想招揽他,只需给些暗示便可,这等好事难道他还会拒绝不成?父亲又何须非要将女儿嫁给他?”

  夏廷贞听得冷笑一声。

  一个无知透顶的小丫头,竟然还想同他议论朝堂之事?

  如今纪修愈发不肯安分,甚至暗中欲分裂挑拨他手下的官员。如此之下,新科状元,他自然更是要招揽过来的,不,往远了说,他是想栽培提拔此人——出身寒门无依无靠的年轻人,用起来往往最称手。

  但他可没闲心去提拔一个真正的外人——他需要一段相对牢靠的关系,来保证此人不会过分脱离他的掌控。

  而幺女的亲事,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价值,用在此处也不算浪费。

  “今日为父过来,不是同你商量的,而是要将此事告知于你——”夏廷贞无意再多浪费口舌,站起了身,看向薛氏:“该准备的及时准备起来吧,你若是连这个也做不了,那便也一并交由旁人来安排。”

  语罢,便拂袖离开了此处。

  看着丈夫离开的背影,从始至终未发一语的薛氏眼底泛起讽刺笑意。

  “母亲,我不想嫁……您帮我劝劝父亲好不好?”夏曦上前来抓住母亲一只手臂,满眼俱是急切的央求。

  “劝?”薛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能劝得动他吗?”

  “可女儿当真不想嫁给那个曹朗……”夏曦哭着扑进母亲怀中,像是用力地要抱紧最后一丝希望。

  薛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眼神略有些涣散地道:“谁让你姓夏呢,想想你二哥是怎么死的……你或许就能真正看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听得此言,夏曦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只觉得这母亲也不必抱了,起身便哭着跑走了。

  ……

  同一刻,镇国公府刚送走了文氏母女。

  许明意回了熹园,便往书房而去,边吩咐阿葵:“来替我磨墨。”

  阿葵立即应下来——姑娘是又要给吴世孙写信了吧?可这信写得如此突然,是有了什么灵感吗?

  但她很快发现,姑娘并非是要写信,而是要作画。

  确切来说,姑娘画了一幅男子画像。

  画上的男子约是三四十岁的模样,样貌生得普通,蓄着短须,脸颊略有些凹陷……

  这是谁?

  阿葵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认得出来。

  是因为姑娘的画技不够精湛传神吗?——这必须不能啊。

  所以,必然是她从未见过的人了。

  “将这幅画像拿给朱叔,让他带人在京城内外留意着可有样貌相似之人——若是有,先将人抓了再说。”墨迹干了之后,许明意将画纸快速卷起,递给了阿葵。

  阿葵一面应“是”,一面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何人呀?”

  许明意从书案后起身,随口道:“说不定就是那采花贼。”

  阿葵听得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中卷起的画。

  采花贼必然是该抓的,道理她都懂,可是——

  “姑娘怎知那采花贼是这幅模样呢?”

第293章 春日如期而至

  不是说没人见过此人的长相?且姑娘作画时还曾屡屡停下,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合着竟是在现想现画吗?这是不是有些过于随心所欲了呢?

  “我今日梦到的。”

  面对小丫鬟的问题,许明意答得很是从容。

  梦到的?

  阿葵微微张了张嘴巴。

  是……雷劈奉天殿那样的梦吗?

  可是姑娘所画这幅画像,似乎还保留了表姑娘口中的一些描述来着,譬如画中好像也是独臂之人——所以,是表姑娘的描述,给了姑娘做梦的灵感吗?

  但是……姑娘今日分明都还没来得及睡觉啊?

  难道姑娘还带睁着眼做梦的?

  阿葵觉得有些糊涂。

  但同姑娘有关的事情,糊涂就对了。

  心知这等事和姑娘懂医术一样皆是无解,阿葵认命地不再多想,拿着画就去找了朱秀。

  朱秀听罢,沉默了一会儿。

  姑娘这比空口断案还要更加脱离实际,至少空口断案还是见着了人的,姑娘这倒好,随便做个梦,再这么一画就叫他去抓人。

  万一真有人不走运,祖坟上冒黑烟,碰巧长成了画上的模样,岂不是很冤枉?

  也罢,管他冤不冤枉,先抓了再说吧。

  错抓了可以再放,而万一真让姑娘给蒙着了呢?

  且姑娘行事有时看似没有章法,却未必当真就是在胡闹,说不定确实另有线索。

  朱秀很快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

  同一刻,文氏母女的马车刚在永安伯府门外停下。

  崔云薇和崔云清姐妹二人一左一右陪在文氏身边往府内走去。

  “母亲……”崔云清低声问道:“父亲没有因为昨夜之事为难母亲吧?”

  昨夜的事情父亲也是知道的。

  虽然此事同母亲没有半点干系,但父亲的脑子里一贯也没有道理二字,遇事向来只会迁怒母亲。

  文氏听得脚下微顿,转头看向次女。

  女孩子那双仿佛恢复了往日清澈的眼睛里,此时满含关切不安。

  文氏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许久没听清儿主动过问过什么事情了,她的清儿似乎真的回来了。

  “母亲……”见她眼睛红红,崔云清微微皱起了眉——难道是父亲做得很过分吗?

  “母亲没事。”文氏握住女儿一只手,轻声道:“你父亲他也没有为难我,就是废话多了些,嚷嚷着说要替你去暗查那贼人下落,我嫌他吵得慌,便给了他五两银子叫他喝酒去了……”

  五两银子便可以让这个男人消失安静大半日,这可真的太合算了——文氏第无数次在心底感慨:有银子真好。

  跟在崔云清身边的阿珠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想让一个人安静下来,何须如此麻烦?一个手刀就能解决的问题。

  崔云清则神情迷惑。

  要替她去暗查贼人下落?——父亲何时竟学会说人话了?

  “二妹你久不出院子,怕是都不知如今家中的光景已经变了吧?”崔云薇小声地道:“父亲如今在母亲面前,可甚是乖巧听话呢,平日里也不敢轻易再找二叔的麻烦了。”

  崔云薇愕然迷茫。

  果然是她病得太久了么?

  见她精神好了许多,崔云薇便兴致勃勃地同她说起了家中近来之事。

  在崔云清的院子里,姐妹二人闲话到天黑,晚食也是一同用的。

  “二妹,今日我还留下陪你睡吧?”

  崔云清本想说“不必了”,毕竟夜里她本就睡得轻,结果还要给美名曰陪她睡觉的人盖被子,听对方说梦话,当真不失为有一丝心累。

  但女孩子到底还是点了头。

  表姐让阿珠过来陪着她,姐姐与她睡在一处,这样姐姐也能安全些。

  而崔云清的这种安全感,在入睡前变得更加浓烈了——

  阿珠在榻下打了厚厚的地铺,将自己带来的包袱解开来,叮叮咚咚倒出了几样东西来——有匕首,有袖弩,还有几只精巧的飞镖。

  床上的姐妹二人看着阿珠将这些东西塞在了枕头下面,皆露出惊叹崇拜的神情来。

  “二位表姑娘放心睡吧,我会留意一切动静的。”

  崔云清点了头。

  但她应当还是轻易睡不着的——即便没有采花贼之事,她平日里也一贯睡不好。

  然而这个念头并未支撑多久。

  烛火被吹熄,床帐轻轻放下,耳边传来崔云薇均匀的呼吸声,崔云清听着听着,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极安稳,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时,室内已是大亮。

  崔云清睁开眼睛,只见身侧已经空了——姐姐已经起身了吗?可她竟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似得,她怎么可能睡得这般沉?

  女孩子缓缓坐起身来,披着一头墨发,抬手拨开床帐——

  刹那间,金色日光流泻进来,洒在她的身上、脸上,眼睛里。

  崔云清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适应了片刻,便见大开的窗棂外,院内春光明媚,浓绿嫣红。

  她有些怔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好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明亮的景色了,看来春日真的来了啊——果然,不管冬日有多艰难漫长,春日都将如期而至。

  “你总算是醒了,见你睡得这么熟,我都没敢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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