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说来也有一段时日了。”
“那他是怎么个意思?”玉风郡主回过神来,立即抓住了重点:“可别是你先动了心思,他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毕竟先前这位吴世孙的表现,俨然就是一块孤独终老的好料儿。
“他可一点都不傻呢。”许明意看着池中鱼儿,不急不缓地说着:“只是碍于种种原因,如今还未曾说破罢了。”
他不傻,她也不傻。
所以那句话,既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
玉风郡主有些担忧地看着好友神定气闲的侧颜——没有说破便如此笃信,可别到头来再是误会一场?
毕竟许昭昭从小到大事事都很自信啊。
但这个担忧她没办法说出口,好友极不容易才开窍,她没有泼冷水的道理。
“要不然,咱们想个法子,我先帮你把人抢到手再说?”玉风郡主认真地建议道。
先别管其它,既然喜欢吃,先扒到自己碗里来才是当务之急啊。
许明意听得愕然。
为何她身边的人,想法都如此危险?
倘若吴恙知晓她身边这么多人都在盘算着要如何将他抢到她手里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倒犯不上,船到桥头自然直。”身为当事人,许明意倒过来劝着好友要冷静些。
“谁知道这船什么时候能到桥头啊?万一中途被人劫了去可怎么办?”
她一旦看上了哪个,可历来都是当场便将人买下来带回家的。
对了,说到买人——
玉风郡主突然道:“说起来,我前些时日,倒是在勾玉院见着了一个新来的小倌,乍一看同吴好看很有几分相似呢!不然,我悄悄买回来养着,且先给你过过眼瘾?”
她此时的心情,像极了一位见自家孩子总算学会了吃饭、立即就要将饭喂到孩子嘴里的母亲。
碍于吴恙还没弄到手,便先给她找个替身过眼瘾?
许明意复杂地干笑了一声。
她倒也……还没馋到这种地步。
况且——
“长得再像也不是他啊。”她认真表明态度:“我喜欢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一张脸。”
咳,或者说,不单单是那张脸。
玉风郡主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可就超出她的认知了。
“当真是只喜欢他自己的那种喜欢吗?”
为何天底下会有这种喜欢啊?
天下美男这么多,且美的各不相同,各有风姿千秋,各样都尝尝,难道不香吗?
“是啊,就是那种。”许明意答得十分肯定。
她与皎皎自幼便过分投缘,相似之处也颇多,她原先倒也没想到自己竟是个专情的。
“可他呢?”玉风郡主的心情忽然没那么轻松了,微微皱眉道:“万一你同他成了亲,他日后纳妾该怎么办?”
若是专情,那就该双方都足够专情才公平。
她不想让昭昭吃这样的亏,且还是这等被世俗默认为合情合理的亏。
许明意知她是因自幼的经历才造就了现如今看待男女之情的态度,不愿见她如此紧绷着,便拿轻松随意的语气说道:“这个我倒还没想过,不过我生得不说貌比天仙,也算是万中无一的美人了啊,将我娶回了家,他还去纳妾,岂不是眼睛脑子都不好使?”
玉风郡主的眉却皱得愈深了些:“看来你当真不懂,那些男人图得便是新鲜,瞧见什么都想尝一口,哪怕是——”
那个字玉风郡主没有说出口。
且不说那些男人了,养了一堆面首的她不也是一样吗?
况且,再美的美人,也是会老的啊,昭昭也不会例外。
每个人都会老。
当然,她的面首永远不会。
“那就且走且看吧,倘若我到时当真因此心中不适,也绝不会勉强自己的。过得不开心,那我就回来嘛。”许明意实话实说道。
看着女孩子轻松的眉眼,玉风郡主莫名沉默了一会儿。
她突然明白了。
“昭昭,其实你比我勇敢多了。”她忽而叹气道:“我可没你这份胆量。”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正的勇气。
而不是拿都不敢拿,便去担心日后未知之事,如此便注定要错失许多。
许明意笑望着好友,半开着玩笑道:“我家皎皎也不差啊,敢同世俗礼法对抗呢。”
各人选择不同罢了,没有谁更勇敢一说,她和皎皎,都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玉风郡主似乎也想通了,此时闻言嗤笑一声,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若是嫁去之后当真后悔了——”
“好啦。”许明意头痛不已地打断了好友的话,“八字没一撇呢,怎说得好像我明日便要出嫁了似得?”
玉风郡主想想也是。
来日方长,她还有得是机会多了解了解这位吴好看呢。
意识到自己这仿佛像是丈母娘相看女婿的正经心态,玉风郡主也很发愁。
原来无痛当娘这种事情也是会上瘾的,她现如今可等同是养着两个女儿呢。
午后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许明意掩口打了个哈欠。正要打算回去歇午觉,便见阿葵走进了水榭中来。
“姑娘,方才有人送了封信过来。”
阿葵行礼后,将信递到自家姑娘面前。
这信来得隐约有几分古怪,故而她才不敢耽搁,赶忙就送过来了。
第302章 林中木屋
许明意隐隐察觉到了小丫鬟的异样,边将信接过,边问道:“谁送来的?”
“这个婢子不清楚,是一名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小童送到了门房手中,只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让他来送的,他也不认得那人,且指明是要送给姑娘的。”
那便是不愿透露身份的意思了……
许明意心中疑惑间,已经将信纸取出展开。
其上字迹倒果真像是出自男子之手。
且信上的内容……
许明意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这信上可有说明身份?”见她神情明显不对,本不欲打探太多的玉风郡主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占云竹。”许明意凝声道。
“谁?”
玉风郡主拧拧眉,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哪个,不由惊奇地道:“你说那个总偷偷开屏的孔雀啊……他不是早就投河自尽了么?!”
她一早便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是有点东西的。
其它的她不知道,但确实极擅长博人芳心,且皆是不着痕迹的那种,寻常的少女,往往一不留神就要掉进去了。
那时她还感慨,这样的男子,不去勾玉院可惜了,若不然一个头牌定是跑不掉的。
她此前还担心许昭昭被骗,但许昭昭也用自己的不开窍巧妙地证明了是她多虑了。
“是啊,一个投河自尽之人,现如今突然给我送信,跟我说他还活着——”许明意的眼神已经极快地平复了下来,垂眸看着手中信纸,道:“还约我两日之后,黄昏时在城外一处山林下相见……”
且信中还说,如今他暂时不宜将自己还活着的事情告知他人,故而让她替他保守秘密,最好是一个人过去。
信封里除了这张信纸之外,还另有一物——
一只男子束发用的桃木钗。
钗头雕作祥云图案,钗身磨得已经发亮。
这确实是占云竹的东西。
记得幼时有一回,他和她一同前往寒明寺陪二叔煮茶赏雪,她和阿葵追逐打雪仗间,不小心被一截桃树枯枝缠住了一缕头发,隐约记得就是他帮着耐心解下的。
然后他便将那一截桃树枝折断了带走,回去之后竟做成了两只发钗,还把其中一只送给她。
她觉得太老气,像个道姑,便没要。
但这件事情,她却是一直记得的。
不怪她记性太好,只是因为在接下来的那些年里,他时常都会用这只木钗,她想忘也忘不了。
只是,占云竹那日投河之时,戴用的是它吗?
或者说,他还记得要将此物带在身上?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时时刻刻也不忘做戏?
而河水湍急,他人没死,发钗也还在,当真是稀罕事。
“那你要去吗?莫不是有人故弄玄虚吧?”玉风郡主皱着眉道:“最好是别去了,反正你同他也没什么干系,管他是死是活呢。”
许明意将信收起,边说道:“去了才能知道是人是鬼啊。”
若换作其他人,她倒当真不会去凑这热闹。
但既是打着占云竹的名号,那她,就一定是会去的。
若当真是有人想要借此来诓她过去的话,不得不说,方法确实选对了。
对方没有高估她对此事感兴趣和好奇的程度。
诓她过去可以,只是,到时可别玩不起,再哭着求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