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周婼接过油纸包,咬了一口酥饼,又撕了一块儿喷香的卤牛肉送进口中。
看着这久违的一幕,周治不由乐了:“怎么样,好吃吗?”
女孩子连连点头。
“嗯,真香!”
她之前是傻了吧!
放着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要,专去做那些蠢事!
都说人不能饿着,饿着饿着就变傻了,这话果然没错。
“大哥,以后你买什么好吃的,还记得给我也带一份儿!”
“哈哈,好!大妹,你总算是想通了!”
……
夏家四姑娘“畏罪自尽”的消息,很快在城中传开了。
兵部尚书纪修,自然也已经得知了此事。
此时,纪修正坐在书房内,听女儿说着话。
“此次夏曦一死,又死得如此不光彩,不单让夏首辅想借亲事拉拢曹状元的想法落了空,更让夏家再次添了恶名。”
纪婉悠含笑说道:“且如此一来,原本中立的周侍郎,为了自保,恐怕也只能向父亲倾斜了。”
纪修眼中也有笑意。
“嗯,可谓一石多鸟。夏廷贞那个老狐狸,此时怕是要气得不轻。”
说着,目含欣赏地看着面前的女儿:“为父以往倒是不知,我的婉儿竟有如此本领头脑。”
只可惜,总归是个女儿身。
是以,便又交待了一句:“但往后此等事,你一个女儿家还是莫要插手了,这次父亲就不罚你了,你且心中有个分寸,下不为例。”
女儿家行事,多多少少有些危险,而他只想这唯一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
“父亲高看女儿了,女儿即便再想做,也没这样面面俱到的筹谋啊。”纪婉悠道:“这件事情,大半都还是占公子的功劳。女儿起初擅作主张,还将占公子的妹妹牵扯了进去……若非是占公子及时设法挽救局面,又岂会有眼下这般结果?”
纪修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张口闭口占公子……
“婉儿,有句话,爹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纪修正色道:“这个占云竹,心计颇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你还是及时收心为好。”
他对此事的反对,一直都表现在了脸上,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能察觉到女儿那不由人的心思。
“女儿当然知道占公子不简单……可若他当真平庸无奇,又怎能给父亲带来助益呢?”纪婉悠的眼睛亮晶晶地,声音却低了些:“若只是寻常人,别说父亲了,女儿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呢。”
纪修微微皱眉。
怎么还不遮掩上了?
殊不知,更加不遮掩的还在后面等着他。
“女儿近来也一直想同父亲谈一谈此事……女儿当真觉得占公子极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提到这种事,少女半垂下眼睛,脸色也微红。
但她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或许是因自幼得父亲宠爱与父亲足够亲近,也或许是因真正下了决心。
“婉儿……”纪修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是爹不想成全你,只是此人……我始终觉得放心不下,万一日后他翻脸无情,另有谋算……爹是怕你真心错付啊!”
“我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可正如父亲先前担忧的那样,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既如此,那父亲可曾想过,让占公子……入赘咱们纪家?占公子没了父亲,家中简单,若是入赘,便等同是与咱们纪家真正绑在了一起,父亲也不必担忧其它了。”
“入赘?”
纪修意外地看向女儿:“莫非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因只有这一个女儿,恐她嫁去旁人家会受委屈,故而招婿上门的想法,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从许多方面考量,对方的家世,能力,以及是否别有居心。
第334章 春狩
“父亲,您想什么呢……”纪婉悠的的脸颊更红了,低声道:“这只是女儿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且现下不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占公子根本不知……我这番心思。”
纪修苦笑摇头。
“当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你这都要写在脸上了,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爹……你就别取笑我了。”
“这是女大不中留啊。”
“怎么就不中留了呢,若是能按女儿说的来,女儿一辈子都能继续留在您身边,且有占公子帮着爹,您也能省下不少心,家中也有人帮您撑着了……岂不两全其美?”
纪婉悠伸出手,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央求道:“女儿从未求过您什么,只这一件事情而已……”
纪修叹了口气。
“从未求过?那是因为凡事爹一向都纵着你,不必你开口求,爹什么都已经答应了。”
“是啊,女儿知道,您最疼我了……”
“好了……”纪修缓声道:“这件事情,为父会好好考虑考虑的……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
原本他是不打算考虑占云竹的。
可若女儿当真下了决心,不能轻易更改,那他也只能再认真观望一段时日了。
听得自家父亲松口,纪婉悠满心欢喜。
“多谢父亲!”
“我可没说就这么答应了。”纪修轻哼一声:“为父还要好好地甄别一番,看看这个人究竟能不能配得上我的女儿。”
纪婉悠抿嘴笑了笑。
她对父亲再了解不过。
确切来说,是对父亲待自己的疼爱之深,再了解不过。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只要是同父亲说上一句,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况且,占公子的才能摆在这里,父亲用起来本就有些顾虑,不免也会担心日后会为他人所用——若是真能入赘他们纪家的话,便也可消除父亲的诸多不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他可愿意吗?
想到那双如清风朗月般温润的眉眼,纪婉悠心中有些没底。
他会不会觉得,这是在怜悯甚至是折辱他?
如此想来,断是不可操之过急的。
好在他们还有许多时间可以用来相处,应当足够叫他慢慢看清她真正的心意。
……
翌日晨早,京中落了场小雨。
细雨蒙蒙中,一辆马车在镇国公府大门外停下,车上下来了一名着褚色圆领袍子的中年男人,身后带着两名手中提着锦盒的小厮。
中年男人上前自报了家门和来意,得了那守门的仆从一句“等着”,便见那仆从转身往府里去了。
“……”两名小厮面面相觑。
即便要等,不也该将他们请去厅内等着?把他们直接晾在大门外算哪门子待客之道?这还下着雨呢? 是怕擦地还是怎么着?
都说镇国公府不讲礼节,今次可算是见识到了。
“云伯,夏家来人了? 说是什么夏府大管家? 奉夏首辅之命? 专程登门赔不是来了!”
听了守门人的话,云伯“哦”了一声,摆摆手道:“让他们滚——咳? 让人回去吧。”
守门人压下愕然? 不确定地问:“直接让人……回去吗?”
云伯反问道:“难不成要打一顿再丢出去?”
虽说这么做明显更合适些,但谁让他们将军如今脾气好了很多呢,这么干已经不符合他们镇国公府现下通情达理与人为善的气质了。
这不? 将军一早就吩咐了? 夏家若是来人? 只需让人滚蛋即可。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凸显? 守门人听了这话? 不免就觉得直接让人回去? 当真不失为是一个非常之和气的解决办法了。
于是,门人便将这个和气的意思,和气地转达给了夏家的人。
几人听罢,面色很是精彩地离去了。
而后没两日,便有了夏首辅因病未能出现在早朝之上的事情。
有人暗中说? 八成是被镇国公给气的。
镇国公听了这话? 只冷笑一声——被他气的?
还是头一回听人把遭报应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但随他们怎么瞎咕叽呢? 反正他身体好得很? 病倒的又不是他——横竖这种事情,气人的不丢人,被气病的才丢人。
这一点? 是他和吴竣那老家伙互气多年得出来的经验。
镇国公懒得理会这些不痛不痒的说法,用罢早食便往军营操练去了。
……
“姑娘,二老爷让人请您过去品茶。”
熹园中,许明意正在书房中整理册子时,阿葵走了进来禀道。
二叔主动找她喝茶?
——果然是天气日渐热了,在床上呆不住了吗?
许明意将那几本亲手整理而成的朝中各方关系的册子,收进了一只上着锁的匣子里,放进书架暗格中之后,便带着阿葵去了许昀院中。
这一去,竟见颇为热闹。
茶桌支在园子里,铺着几张蒲垫,许昀身穿藏青长衫,左边坐着蔡锦,右边坐着位小少年,正是许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