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上一世,燕王找回来的那位亲子……
以及,上一世同她成亲之后,被她“克死”的那个吴恙……
她就说嘛,她这般有福气的一个人,怎会克人呢?
枉费她将此事当作心结,牢牢记了两世之久,先前还为此特意跑到宁阳去守着他,原来她从一开始便想错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也并不认为吴家上一世瞒了她,她该为此感到生气,她那时嫁去吴家,说白了本就是一桩交易,她也没打算一辈子呆在那里,这一点,吴家人清楚,吴恙也清楚。
故而,吴家并没有义务告诉她这些族中隐秘之事。
且吴家人究竟待她如何,真心还是假意,她尚且还是能够判断的——吴家上下,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转瞬间,许明意脑海中闪过许多前世之事。
她觉得,现在这局面,还是很好的。
正如吴恙方才所言,总算是明朗了。
而上一世,吴恙“坠入冰湖”的前一日,还同她约好了要一起登高赏月,显然是对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变故一无所知。
那时,他突然被安排假死,面对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身份,陌生的前路,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可有想过,赏月之事要失约了?
想到这儿,许明意不禁有些想笑。
这样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小事,在那样的巨大变故之前,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呢。
女孩子手撑在廊栏上,轻轻一跃,坐了上去。
少年也跟着她坐下。
“吴恙——”
许明意伸手指了指夜空中的皎皎圆月:“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呀。”
吴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轮圆月高悬,薄薄云纱缓缓拂过,一时不知是云在动,还是月在动。
就这样静静看了片刻,只叫他觉得一颗心也随之清静了下来。
还记得她曾说过,便是镇国公那样的脾气,跑到城墙上看会儿月亮,便也能很快气消心静。
而此时,他忽然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掌之上。
吴恙有些怔然地转过头去。
视线中,静静望月的女孩子侧颜安静美好,嘴角微微弯起,似有淡淡笑意。
吴恙便也只是静静看着她,只觉得似有某种干净而坚定的力量在他心间缓缓拂过,如月光倾洒,将那些繁杂的情绪全部带走了。
镇国公有月亮。
而他有昭昭。
若可如此比照,那昭昭便是他的月亮。
他反握住了那只微凉的手。
二人未有多言,他不曾急着多说,她也不曾急着多问,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
从前堂走过来的吴世子看着这一幕,默默又退了回去。
看来阿渊并不需要他来安慰安抚……
这时,一名伙计快步走了过来。
“世子爷——”
吴景明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比完之后,自己先茫然了。
……他分明并不看好支持这两个孩子的啊,可他现在又在干什么?
遂压下心中异样情绪,面色声音如常地问道:“何事?”
伙计这才道:“世子爷,楼上的客人醒了……”
第402章 父子相谈
402父子相谈
王爷醒了?
许明意听得这道声音,松开了吴恙的手,转头拿示意的眼神看向他。
吴恙便从廊栏边起了身。
吴景明见状走了过来。
“阿渊——”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些的少年,吴景明道:“上去吧。”
该说的,他方才大致都已经说了,现下,或许是该让阿渊和王爷单独说一说话。
吴恙点头,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许明意。
女孩子向他点点头:“去吧。”
吴恙这才离了后院。
“今日之事,实在是失礼了,还望许伯父能够见谅。”许明意语气歉然地道。
她方才想过了,偷听这件事情,事关己身的吴恙做得,她却做不得,只是当时一心只想弄清真相,未有考虑周全。
吴景明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道:“无妨。”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事定是阿渊拉着人姑娘干的,自己的儿子瞎胡闹,他也着实不好怪人家姑娘什么。
“只是此事关乎甚大,现下还未到公诸于众之时,故而还望许姑娘能够帮忙保守秘密。”
“您放心,晚辈定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字。”
女孩子的年纪分明不大,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保证往往叫人存疑,但此时看着女孩子那双清亮的眼睛,吴景明竟当真就觉得放心了。
放心之余,吴世子不免就想要多问几句别的……
比如许姑娘和阿渊之间……
可想了想,到底也不适合。
回头还是问自家小子吧,他一个长辈,问人家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情像什么话?
“时辰不早了,晚辈便不打搅了。”许明意行礼道:“还劳许伯父到时同吴世孙说一声,晚辈先回去了。”
吴景明点了头,又思忖道:“此时太晚了,许姑娘一个人回去,只怕是不安全……”
许明意觉得这话倒也没错。
谁若是遇到了她,那对方的确是怪不安全的。
“我让人送许姑娘回去吧。”
见女孩子张口似要婉拒,吴景明又笑着说道:“送到贵府附近便回来,不会被人察觉的。”
说着,便吩咐了身后的伙计挑两名身手好的暗卫过来。
至于为何连差使暗卫这种事情也不避讳面前的小姑娘——
他大致也算看明白了,阿渊事事都不瞒着这姑娘,从某种被动的意义上来说,他倒是也不必再同这位姑娘见外了……
长辈一番盛情难却,许明意便也不再多做推辞,同吴世子道了谢之后,便在两名暗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此处。
二楼的雅室中,燕王已经坐起了身,将衣袍整理妥当后,身形还算端正地坐在榻边,抬手示意走进来的少年:“……坐吧。”
吴恙在窗边的椅中坐下,二人面对着面,燕王放在双腿上的两只手,手指蜷缩又放开,眼神也有些不甚自在。
他想说些什么。
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是最好。
他没有同儿子相处的经验,若孩子还小,先抱到街上去买上十包八包饴糖便是,总有法子把人哄乐了,可关键这个孩子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孩子了。
竟还是吴恙先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安静。
“王爷——”吴恙开口,脱口说完这个称呼,就忽地顿住了,脸色也显然略有些不自在。
“无妨。”燕王似乎终于知道能说什么了,赶忙道:“就先这么喊着吧……也省得在外人面前不慎喊漏了嘴。”
这么说,应当没问题吧?
“王爷既是患有心疾,为何不随身带着保心丹?”
燕王没想到第一句话听到的是这个,却还是立即回答道:“平日里皆是带着的,只因今日夜中出门,匆匆更衣之下,才忘了此事。”
“如此重要之事,且王爷明知此行的目的,按说更该贴身备下,以防不测——”
方才小七去取药时,他已听昭昭说了此病的要紧之处甚至会危及性命。
听着这些,燕王沉默了一下。
当老子的被儿子管着,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吗?
别说,这心里头,还真是挺舒坦的……
燕王点着头,道:“下回必然会记着,再不会忘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条命,且是得爱惜着用。至少,要拿来好好地尽一尽当父亲的职责……
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失职之处,燕王不禁问道:“这些年……在吴家可好?”
实则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必多问,他也心知肚明的。
当看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吴家是极用心对待教养了的,即便这些年真将人放在他身边,也未必能如现下这般好。
“一切都好。”吴恙答道。
“那就好……”
燕王又问:“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读书下棋,练剑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