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嗯……很快就是他家的了。
“对了。”二人喝了会儿茶,镇国公适才问及正题:“不知王爷此番亲往东元,可是还有其它事?”
“是。”燕王放下茶盏,道:“遭刺之后,便始终忧心将军安危,而除此之外,另有一件要事需与将军面谈。”
“哦?”镇国公已料到了大致,此时也搁下了茶盏看向燕王。
燕王已起身,深深施了一礼,正色道:“学生欲邀将军共商大事——”
“……”镇国公眼神微动,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片刻后,方道:“王爷应当知道,老夫不过只是一介莽夫而已,王爷邀我同行,可担心我反倒会坏了王爷的大事吗?”
燕王闻言却是发出爽朗笑声,含笑反问道:“将军,不会当真有人认为您是莽夫吧?”
若是有,那便必是被将军的外表给蒙骗了。
在他眼中,将军从来不是有勇无谋之人。
只因将军一贯所选的路,及所做的事,皆在遵从心中大义,真正将天下大局放在首位,所谋非一己之私,而是天下福祉——故而才会叫人误解为那是“不聪明”的表现。
“不是莽夫又是什么,且已是个老莽夫了。”镇国公也不禁笑了,二人相视间,气氛轻松,反倒半点不像是正在谋划什么事关天下大势之事。
这让燕王想到了自己幼时及年少时在军营中的那段岁月。
还记得他总是喜欢跟在将军身后,将军有意考验他,再苦再累他也都乐意跟着。
后来将军勉强算是认可了他,商讨对敌之术时也叫他在一旁听着,待再大些,他便与将军一同商议了——那时便多是这般气氛,将军总在半同他说笑,半骂娘间,便将战术给定下了。
将军身上有一种天生的爽快与从容,无论遇到怎样的难关,只要是同将军共事,周围之人都会觉得心中莫名安定许多,周遭的气氛也总会变得相对轻松,足以消解大半不安与悲观。
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气场,也是旁人所学不来的。
所以,若能有将军同行相助,不仅是幸事,更是一桩乐事。
“并无外人在,不必如此严肃,且坐下说吧。”镇国公抬手示意燕王坐。
燕王点头,依言坐了回去。
“实话不瞒王爷,我在此次领兵出征之前,心中也已对后路有了大致的思索与打算,本也想同王爷好好谈一谈……”镇国公道:“王爷能及时下定决心,也是好事。”
他还算清楚燕王的为人——要燕王做出这种决定,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也一样。
一把年纪了,若不是实在没了法子,谁不想清清静静安安稳稳的?
而若要这么说的话,狗皇帝也当真有本领得很了——逼人造反真他娘的有一套!
燕王应了声:“是。”
所以他才会找到将军。
若换作数年前,他纵然对这一日的到来早有预感,而暗中也并非全无准备,但他绝不会找上将军,结果未定之事,他不能把将军贸然拖下水——
但现下的局面已是截然不同了,将军已在深水之中,若不反抗,那便只能等着被那只大手溺毙于水中了。
将军的处境如此,而他也一样。
所以,现下不必谈什么为天下百姓而谋这样伟岸的志向,他和将军,眼下所谋只为自救而已。
自救者,挣开脖间要命的锁链,方可谈救天下。
二人于房中长谈许久。
直至有日光刺破混沌,自窗棂的缝隙间钻了进来,落在二人之间的茶几之上。
一壶茶水已经喝尽。
守在门外的人知道屋内正谈事,未经传唤也不敢进来换茶。
直到谈得差不多了,镇国公方才喊了人换一壶热茶。
如此大事,非是一日可商谈透彻的,现下只是定下大致谋划,至于更多的,还需边走边看,依时局变化再行细商。
但有一点是定了——
这个狗皇帝,他换定了!
实在不行就换一个——这本是他老许家行事的一贯作风。
秦五亲自进来换的茶,换上之后又退了出去——没别的,实在想将军了,就想多在将军跟前露露脸。
“除了此事之外,实则还有一事需与将军相商。”燕王握着温热茶盏,语气里有着一丝笑意:“或是说,需求得将军点头同意。”
镇国公听得十分疑惑。
什么事,竟能叫燕王用上这个“求”字?
“王爷但请直言——”
“实话不瞒将军,我想替家中犬子求娶贵府千金许姑娘为妻。”燕王含笑说道。
镇国公不由一愣。
因常年也不与燕王相见,许多事情并未有十分清晰地形成潜意识,故他此时脑子里率先的反应是——求娶他孙女?这可不行!
“王爷的心意我都明白。”他笑叹了口气,摇头道:“但老夫的为人,王爷也当清楚,非是会拘泥这些形式羁绊的,今日既是已经商定了要共谋此事,便不会再有更改!”
换而言之,根本不必以子女联姻为依托,从而达到使合作关系更牢靠的目的。
燕王闻言只是笑了笑,而没急着接话。
而镇国公的神情却是突地一滞。
不对……
等等!
王爷哪儿弄来的儿子?!
第528章 这倒巧了
“据老夫所知,王爷家中似乎只有一位郡主?”
现生肯定是来不及了——总不能是为了同他结亲,临时认了个义子什么的?
那他可就要劝王爷谨慎考虑了!
到底年纪大了,老爷子的设想下意识地偏向于一些不那么刺激的可能。
“明面上的确如此。”燕王如实道:“实则我这孩子也是刚找回来的,暂时还未认祖归宗对外言明。”
镇国公惊讶之余,便是恍然。
私生的!
偷偷养在外面的!
行啊!这后招儿准备的真不错,至少不必担心子嗣问题了。
镇国公看着燕王,真心实意笑着道:“如此那便恭喜王爷了。”
继而还是说道:“但结亲之事,当真没有必要,正因是彼此信任,今日方才会坐在一起——且在我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于亲事之上不宜勉强,老夫就这么一个孙女,只愿她能开心自在些。”
他昭昭的亲事,不该成为任何事情的筹码,这一点是无需考虑的。
燕王却是含笑问:“将军怎知一定是勉强?”
镇国公略品出了一丝不对来。
他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按说王爷并非是死缠烂打之人……
且结亲之事,说得直白些,若此番谋事能成,对他们许家自是益处颇多,王爷有此提议,想来也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往前走,可他已经表明态度,对方又何必再多言坚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镇国公亦只能笑笑道:“不瞒王爷,我家那丫头,如今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燕王便问:“哦?不知是哪家少年郎竟有这般福气?”
语落,喝了口茶,姿态闲适。
镇国公心中那奇怪的感觉愈发深重了,但还是如实答了,反正迟早是要抢的,不怕叫人知道——
“说来不怕王爷笑话,正是定南王府的世孙……”吴竣那老东西的孙子。
燕王闻言扬唇,搁下茶盏:“这倒巧了。”
镇国公疑惑地抬眼看向他。
只听燕王说道:“这正是我家那刚找回来的臭小子。”
“……?!”镇国公赫然瞪大双眸,脑中一阵轰隆作响,或因身子过于虚弱的缘故,乍然间眼前被刺激得一度发黑——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场就能被送走咯!
莫非是他出现幻听了?
吴家小子……竟是燕王的儿子?!
燕王的儿子怎跑去了定南王府,且做了世孙?
且怎么就这么大了?!
镇国公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不,是相当乱!
“阿渊是我和真真的孩子。”燕王如实说道:“当年我请旨应战,彼时尚不知真真已有身孕,而真真早产临盆之际,京中情形复杂且危机四伏,为了保全孩子,便对外只道一尸两命,实则却被岳父带回了宁阳——”
镇国公边听边思索着。
那便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而吴家那小子恰也正是这个年纪。
况且——
镇国公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怪不得老夫先前便觉得这小子眉眼间同你颇有些神似!”
只是他当时哪儿敢往这上头想?!
若单单只是养在吴家还且罢了,而这可是吴家世孙……
试问谁会让别姓的孩子承继家业?更何况这是吴家,定南王府!
然而转念一想,他想不到的,旁人自然也轻易想不到,想来这就是吴竣那老东西的高明——呸,狡猾之处了!
“将军慧目如炬。”燕王笑着道。
镇国公堪堪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定下心神:“原来竟有这般内情在……不过,此事真相那孩子可已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