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10
目送着少女背影离去,占云竹眼中笑意渐渐散去。
……
宴散后,许明意未有在占家多呆。
回到镇国公府之后,她让阿珠寻来了朱秀。
朱秀来后,许明意将白日里所描的中年男子画像递了过去。
“此人极有可能会连夜动身,故而今夜务必要紧盯住占家上下的一举一动。”许明意正色交待道:“若夜中无动静,白日里亦要多加留意,但凡是从占家出去的人,无论是何身份,皆要认真细察,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她今日同占云竹说那些话,既是试探,也是‘提醒’。
若清表妹失踪之事,果真同占家有关,齐林当真是周叔所杀,那么占云竹在今晚被迫同她道出周叔早已离京之言后,为保周全,也为消除嫌疑,必然会当真将周叔送离占家。
当然,即便今晚占云竹的反应在她眼中稍有破绽,可真相未明之下,未必没有可能是她太过多疑。
然真相究竟如何,相信很快便会有分晓了。
朱秀离去后,许明意自书案后起身,透过窗棂望向夜中那轮明月。
如若占家当真沾染了此事,那么她要做的,便不单单只是将清表妹寻回了——
而她的判断告诉她,这件事情,必不可能如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
翌日清早,京中落了场细雨。
许明意和往常一般时辰起身后,向阿珠问道:“朱叔昨夜可有回来过?”
“回姑娘,不曾。”
许明意点头。
那便是昨夜没有收获了。
午时过后,雨势渐大,直至傍晚方休。
如此等到天黑,仍旧没能等到朱秀的回话。
许明意认真思量起来。
占云竹行事向来有耐心,一日一夜没有动作,并不能够消除占家的嫌疑。
或许占家有所防备,为防已经被盯上,故而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
可要送走一个大活人,断不可能做得到悄无声息。
要尽快将人送走,却又不能有异常之举……
若换作她,会怎么做?
许明意细思片刻,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想法来——借一件再正常不过、绝不至于使人起疑的事情来掩饰。
她会这般想,不单单只是出于自己的考量,而是方才突然想到了昨晚从占云娇口中所听到的一件事情。
宴席上,占云娇曾同她提起过,后日要随其母占太太一同前往清玉寺进香。
占太太常年礼佛,出城上香再正常不过。
占家父子会选在这个时机,将人送出城吗?
“阿葵。”
“婢子在。”
许明意吩咐道:“今晚准备一下,明早我要去一趟清玉寺。”
阿葵愣了愣,然还是立即应了下来。
这一晚,许明意早早便睡下了。
阿葵熄了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阿珠……”
她轻轻戳了戳守在外面的阿珠,低声道:“你知道么,姑娘明日竟要去清玉寺上香——”
阿珠看她一眼。
“现在知道了。”
“那可是清玉寺啊……”见好友不上道,阿葵提醒道:“清玉寺最灵验的,就是姻缘符啊!”
阿珠“哦”了一声。
“……”阿葵无奈至极,只觉得一腔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在渐渐被人扑灭,说起话来也没了激动之情:“姑娘以往可从不去清玉寺的——”
阿珠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姑娘以往也不懂医术啊。”
姑娘身上的反常事还少吗?
别说只是去趟清玉寺了,便是姑娘说要上天入地都不值得惊讶一下吧。
“……”阿葵神色复杂地住了嘴。
好吧,是她大惊小怪了。
况且,她家姑娘好像也不需要求姻缘。
她家姑娘处处皆是一等一地出色,只要姑娘愿意,大把的姻缘还不得巴巴地找上门来,是只有姻缘求姑娘的份儿啊。
阿葵边想边自顾点着头。
……
次日,许明意用罢早食未做耽搁地动了身。
她特意让朱秀在府外早早备下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昨日刚下过雨,城外道路泥泞,今早出门上香之人并不算多。
马车在清玉寺外停下,许明意却未下车,而是坐在车内静静吃茶。
“姑娘——”
一直留意着马车外动静的阿珠低声道:“吴公子来了。”
原来姑娘办正事之余,竟还约了吴世孙。
这还真是两不耽误。
阿珠不觉得自家姑娘约男子见面有什么出格之处,毕竟姑娘行事一贯有分寸。且吴世孙长得颇好,人也勤快,两厢情愿之下,做个朋友,瞧着让姑娘开心开心也不是不可以。
镇国公府的丫头们从小被灌输最多的规矩,便是在保证姑娘安危的前提下,姑娘怎么开心怎么来,阿珠自然也不会例外。
许明意意外地撩开马车帘望去。
她可没约吴恙。
然而确见那少年刚下马,雨后清晨里,一身石青色长袍清爽干净,眉眼间英气逼人。
对方似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一双眼睛敏锐地扫视了过来。
第083章 出来吧
许明意赶忙放下了马车帘。
她怕吴恙下意识地出声道破她的身份,再惹来旁人注视,影响了计划——
但吴恙还是看到了。
哪怕只是飞快且朦胧一眼,也足以叫他肯定那马车中坐着的人确是许明意无疑。
可她怕成这幅模样作何?
少年皱了皱眉,很快想到了原因。
是怕他误会她是刻意在此同他制造偶遇?
就如他在宁阳时着实是被那些姑娘们五花八门的法子缠怕了一样,许姑娘如今亦是被他误会怕了。
这一点,先前确实是他的错,她眼下戒备些也属正常。
可他推断事情也向来讲求合理二字,先前之所以会误会,确因她屡屡示好在先,只不过是他误会了她的动机而已——而今日他出门,实为母亲所迫之下的临时决定,许姑娘又无未卜先知之能,怎么可能会提早在此处等他过来?
他是容易想得多,但他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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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心情复杂间,目光落在了那辆过于不起眼的马车之上。
原来是在办正事?
少年目光微动,想到了那晚城外树林中的尸体。
而后再定睛看向那辆马车,想到车内坐着的人,脑中便只有一个想法——她护卫带够了吗?
“阿渊在瞧什么?”
马车中被丫鬟扶着走下了一名端庄貌美的妇人,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含笑好奇问道。
吴恙立即收回视线。
“回母亲,没什么。”
这是他的母亲,定南王世子夫人徐氏。
“那咱们进去吧。”徐氏笑着说道。
指望儿子自己开窍恐怕是不可能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神灵保佑,故而她才软硬兼施地将人拖来了清玉寺上香。
“……母亲先进去吧。”吴恙道:“我稍后便进去寻母亲。”
徐氏笑着点头,当即便带着丫鬟婆子转了身往寺中走去。
吴恙意外地动了动眉。
母亲这般痛快,问都不问他一句的吗?
总觉得这很不像母亲的作风。
也兴许是他在宁阳待得久了,久不同母亲相处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