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沈寒霁点了头,让旁人各自寻一盏灯笼。
上元节,在宫门外会有烟花。但在云霁苑的院子恐会看不到,沈寒霁便让人寻了梯子,先提着灯笼上了屋顶,而后再让温盈小心攀爬,梯子底下有好些人护着。
到了上边,沈寒霁扶着她上来,一同坐下。
温盈畏高,看了眼屋檐之下,倒抽了一口气,吓得收回了目光。紧紧地拽住了沈寒霁的手臂,念叨道:“我都说不看了,爬这么高就为看了个烟花,着实危险。”
沈寒霁伸臂把她揽入怀中,看着皇宫的方向轻笑道:“我在你身旁,定然不会叫你跌下去的,便是跌下去,我也会给你做垫背。”
温盈轻打了他的胸口一下,杏眸一瞪:“尽说些唬人的人话。”
今日天气好,虽冷,但天上繁星也有许多。
许是屋顶寒冷,温盈被冻得鼻红眼红,眸中还有些些水雾,眼儿这么一瞪,像是在勾人一样。
沈寒霁被她的眼神撩拨了那么一下,似有小爪子在心中轻轻的挠着。望着她之时,忽然一低头,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薄唇一落,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温盈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只听到沈寒霁说:“谁让阿盈你勾我的。”
温盈顿时面红耳赤。但不是因为他亲自己羞的,而是底下那么多婢女,要是被看到了,还不被臊死。
温盈伸长了脖子,又怕又止不住好奇的往下望去,只见下边的婢女在挑选灯笼,并没有注意屋顶上边,才暗暗的呼了一口气。
压低声音警告身旁不正经的人:“你别在这乱来,会被人瞧见的。”
沈寒霁安慰她:“上边这般暗,他们是看不清的,只能看得到我们二人相依相偎在一起。”
说着,便把自己的身上的狐裘拉了一般到她的身上。
不多时,开始放烟花,天空顿时绚烂无比,覆盖了半个金都城。
在高处看烟花,确实很美,温盈依偎在沈寒霁的怀中。
看到这么美好的一幕,温盈心里边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者是时候彻底与过去的那个自己说再见了。
笑意染上了嘴角,眼眸之中也倒映着天边的绚烂多彩。
等他们下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回到房中,暖意袭来,暖了整个身子。
沈寒霁早早让人温好了果酒,两杯果酒下肚,温盈已经有些晕晕然的了。今日的花灯,烟花,都让她觉得心情愉悦舒畅,所以喝了两口酒,上了头后便把沈寒霁扑倒在了榻上。
带着清醒时没有的胆子,大言不惭的道:“今晚什么都得听我的。”
晕乎乎的时候,好似听到了沈寒霁含笑的轻应了一声好,随后她便寻来了绳子,把他的两只手分开来绑在了床头,再后来的事情她不怎么记得了。
只记得好似一直有一个温润的声音一直蛊惑着她该如何做。
昏睡之后,好似梦到了有一个浑身毛绒绒,圆成球了的白色小狗子,甚是欢快朝着自己飞扑而来,温盈才把这小狗子抱入怀中的时候,便醒了。
悠悠醒来,待看到沈寒霁被自己这般肆无忌惮对待之后,羞得差些没寻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实在是太没脸见人了!
第86章
元宵过后,沈寒霁下朝后,便喊住了刘尚书,与其一同回了刘府。
刘府待重客的小厅中,沈寒霁把帖子放在了茶桌上。
刘尚书不解的看向他,疑惑道:“这是……?”
沈寒霁淡然一笑,解释:“下官过几日便要搬府邸了,会在新府邸办个乔迁宴,请了东疆三王子,而这帖子是给刘五姑娘准备的。”
听到东疆三王子这个名号,刘尚书的表情变得微妙。
沈寒霁收回手,平放在膝上。缓声说道:“东疆三王子心悦刘大人家的姑娘,若嫁了,必有丈夫疼爱。”
听闻东疆三王子心悦自己女儿,刘尚书露出了几分疑惑:“那东疆三王子怎会心悦我家的五丫头?”
“下官听那三王子所言,先前四五月份来过大启,遇到困难时候,幸得刘五姑娘解围,便也就慢慢的对其倾心,回到东疆后久久不能忘怀,所以此次东疆来大启进贡,便自荐而来。”
“沈大人的意思是,那东疆三王子是为了我家五丫头来的?”
沈寒霁缓缓点头。
刘尚书静默了半晌,许久后才道:“虽说那东疆三王子心悦我家五丫头,可就我家五丫头那脑子,怎能担当重任嫁到东疆,担起这两邦交好的责任?”
沈寒霁端起热气氤氲的杯盏,轻吹去热气,饮了一口,随后慢悠悠地放下杯盏。微微侧身,转头望出窗户外,视线落在那悠悠飘着雪花的景上,轻笑了笑。
“外边那么多片雪花,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的。”转回头看向刘尚书,神色温润的问道:“可区别就在于哪片能入尚书的眼,那么这一片便是特特别的,不是吗?”
沈寒霁嘴边的笑意深了些,话中隐喻何事,刘尚书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换另外的人嫁过去,便是聪明的,可那拓跋烈又不喜,又如何能起得了作用?
况且旁人也未见得能比那刘家女聪明多少。
“且此番自是安排了人给她出谋划策,便是皇后娘娘身旁的嬷嬷也会同行,更别说陪嫁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只要她不一意孤行,将来东疆最尊贵的女子非她莫属。”话到此,沈寒霁微顿了顿,随而道:“想得到什么,必然要有付出,也会伴随着危险,这一点,相信贵府五姑娘经过调香阁一事,已然很清楚了。”
陪嫁之人是帮刘语馨的,但同时也是监管她的人。
刘尚书有些无力的微垂了头,随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苦笑道:“是呀,想要得到就得要有付出,同时还会伴随着风险,不过是看谁能笑到最后罢了。”
沈寒霁一哂:“那便请尚书大人把此帖子交给贵府五姑娘,让其明白个中含义,莫要出错的才好。”
沈寒霁没有多留,说了来意后,便告辞了,刘尚书把他送出了门外。
在庭院中,正巧遇上了刘语馨。
刘语馨看到沈寒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现在对沈三郎心有畏惧,见到他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退缩。
沈寒霁倒没有与她有任何的眼神交集,只停了下来,转而与刘尚书略一拱手:“尚书大人请留步。”
随而转身离去。
目送沈寒霁离开之后,刘尚书对自己的女儿道:“你且与我来一下。”说罢便转了身往回走。
刘语馨转头看了眼沈寒霁离去的方向,才收回视线,随着父亲而去。
——
新宅子离侯府很近,前后不过相隔了半条街道,若是坐马车走大道的话,估摸着一刻时左右,但若是抄近道,都不用半刻的。
因新宅子离侯府很近,所以这搬到新府邸,不像是搬家,倒像是换了个新的大院子。
因平日或许还要回侯府小住,且新宅子的家具都做了新的,倒也不用搬太大件的物什过去,所以很快便搬好了新宅子。
沈寒霁如今风头盛,也正得圣眷,不宜大肆操办乔迁宴。且毕竟也是庶子,不是那等要扬眉吐气的做派,故而也不必让风头盖过了侯府嫡子那一房。
所以温盈与沈寒霁商议过后,男宾这边只开两席,就宴请大理寺的同僚。而温盈便宴只请了近来交好的贵女。
顾芙华和容家姑娘那几位,便是刘家女也在其中。
虽不大办,可有明国公府嫡女,未来太子妃的席,便是说出去,旁人也不会觉得这席上不了台面。
七公主近来与几个贵女相处得也很是融洽,渐渐的没有那么怕与人相处了,所以也来凑了个热闹。
有公主,有未来太子妃的宴席,虽低调了,可这都能眼红了许多人。
女宾也开了两桌。
男宾的两桌席设在外头的正厅,而女宾得席则设在小院里的厅子。
温盈前去把公主和顾芙华迎进了厅中,聊了好一会话之后,便听到下人说刘家姑娘已经到了。
温盈便起了身,去把她给迎进来。
温盈到了前边之后,才知道刘家女和那东疆三王子几乎是一同到的。
二人下了马车后四目相对,刘语馨有些不自在。
那日沈寒霁离开后,父亲与她说了那东疆三王子心悦自己的事情,让她来这乔迁宴的意思也说得很明白了。今日虽然早已经知晓在此处会见到,但这一刻心里边还是很复杂的。
远嫁东疆,就意味着要离开大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估摸这余生想要再见亲人,难上加难。而那里也不知道有怎么样的危险在等着她,让她如何能笑得出来。
可若不去,那么在大启也将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而且还会连累了父兄,如此只有应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对东疆三王子盈盈一欠身后,便低着头,一同走进沈府。
“先前刘姑娘在天香楼替我解围一事,着实感谢。”拓跋烈压低声音道。
刘语馨轻声回:“举手之劳而已,三王子不必挂怀。”
二人进了沈府,有旁人在,也不再说话,温盈方好前来,与刘家女假客套了两句,随而道:“芙华与公主殿下已经在厅中了,刘五姑娘这边请。”
刘语馨随着温盈走过抄手游廊,抬起目光悄悄的看了眼温盈,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她不否认,她当初有过真心想帮这温氏躲开那早死的命数。可随着接触,不知为何,越发不喜欢这温氏。可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是站在施恩着的位置上看待温氏的,而非是想着给沈三郎报恩。
越到后边,她便为自己不救温氏而寻借口。
她怪温氏不识好歹,她明明是带着好意来接近,她却是两次三番的不给自己好脸,所以就歇了要改变她早死的想法,转而寻到沈三郎那处,希望她的报恩,能让他早日升到那个高位。
可其实,她自上辈子被那样一个如谪仙一样的人救过之后,心里头就已经念念不忘了。报恩也是有私心的。
而曾经的私心,情愫与嫉妒,与现在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温盈看了眼身边的刘家女,见她眉头紧蹙,脸色不大好的模样,问:“刘五姑娘可是不舒服?”
那日与沈寒霁在屋顶上看了那一场烟火,温盈是彻底放下了那些被梦境和熏香所带来的痛苦,那些与梦中自己情感感同身受过的痛苦。
而这辈子,她与刘家女无仇无怨,往后顶多便是个认识却不熟的人,不必弄得像是有苦大仇深那般。
平常心对待就好。
刘语馨因温盈忽然喊了她而回过了神,然后轻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想了些旁的。”
温盈笑了笑,而后道:“若有不适,便与我直言。”
刘语馨轻应了一声“嗯”。
她察觉到了这温氏的态度变了,也不知是因何。她现在回想起来,若是温氏也是与她一样的,定然在上辈子听说过她与穷书生私奔的事情,也难怪温氏一直不待见她。
思及到此,她便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所以在宴席之上,几乎都是少说话多吃菜。
宴席过后,便让大家到院中走走,同时也是让那刘家女与东疆三王子私下说些话。
夜深了,宾客才相继离去。
而听送客离开的人说,那东疆三王子是笑着离开的。显然,那刘语馨的答案对拓跋烈来说,很是满意。
沈寒霁被同僚和堂兄他们灌了许多酒,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不稳,需得人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