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他一身白袍,披着狐裘,抱着她的牌位坐在那个位置。
下一瞬间,他似乎与她对视上了目光,征愣了一下后便露出了笑意,朝着她伸手。
只一息之间,幻象便消失了。
温盈征愣,这是梦中的场景。
总该不会是刘家女上一世的沈寒霁在临死之前,真的看到了现在的她吧?
这时蓉儿给温盈到了杯清水,说道:“三爷真是越发疼爱娘子了。”
蓉儿的声音打断了温盈的思绪。
她多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檐下,温盈收回了目光,不再纠结。
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吧,想太多也没用。梦里的沈寒霁也与她无什么关系。
——
翌日,因新妇要给侯爷和主母,还有长辈敬茶。
温盈与沈寒霁自然也是要在的,所以很早就起来了。
温盈也在这敬茶上边看清了何氏的样貌。
中上之姿,虽不算是让人惊艳的美人,可也是个有个性的小美人。与沈五郎的那两个妾室比起来,确实是差了许多,可那眉宇之间的英气与自信,还有那等挺拔的身板是寻常女子不能比较的。
看着就像是个直爽的女子。
温盈喜欢这样的女子。
之前听主母提起过,就是侯爷也对这未来的儿媳极其的满意。
原本今早应是喜气洋洋的敬茶的,只是……
敬茶的氛围着实有些诡异。
沈五郎那张俊脸上,青紫红肿的左眼也很是明显。怎么看都像是被打的。
大家伙都不敢问,也不敢说,只静静地坐着,站着。
沈五郎不仅没有半点的遮掩,还吊着眼,得意的看了眼自己身旁的人,好似在说——新婚第二日便把夫婿给打了,你这样的就是没被休弃归家,也会被长辈训斥。
温盈看得出来,沈五郎就是这样的心思。
她都能看得出来,沈寒霁,还有那主母和侯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大家都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主母和侯爷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既然当无事发生,温盈与沈寒霁二人也是挂着笑意,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唯有那沈明霏不明所以的道:“五哥,你、你的眼睛被谁打了?!”
沈五郎看了眼身旁的何樱,意思明显。
何樱也有些局促。约莫是知晓自己闯祸了,平日再镇定,时下都难免有些不安。
沈明霏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正要说什么,上座的主母道:“长辈都还未曾说话,小辈闹腾什么?”
“可……”还要再想说些什么,可在主母敛下笑意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余下的话也就咽回肚子中。
便是不怎么聪明,但现在也看得出来,主母是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主母与沈明霏说了那句话后,继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了眼自己的身旁的嬷嬷。
嬷嬷会意,道:“可以敬茶了。”
沈五郎惊愕主母的不闻不问,还有他父亲视若无睹的模样,甚至还挑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怎么,傻了?还快不敬茶?”
沈五郎怵他父亲,不敢放肆,只能顶着一个青紫红紫的眼睛跪了下来,朝着自己的父亲敬茶。
两个新人各得了两个大红封,然后主母和侯爷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认亲戚。
对于沈五郎那青紫的眼睛,没有一个人敢再过问。
介绍到沈寒霁夫妻二人这的时候,温盈朝着那何樱温婉一笑。
许是何樱喜欢长得好看,所以对上温盈夫妇二人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比方才的要自然,也要灿烂了许多,眼睛也黏在了夫妻二人的身上,更是含羞带去的喊了一声“三哥三嫂。”
沈五郎:……
这小娇羞的模样,好似昨晚彪悍的人不是她一样。
敬茶后,一大家子一同吃了饭,然后才各回各家。
从膳厅出来,沈五郎就在沈寒霁的身旁,沈寒霁是个内切黑的,有时候也会有些抓弄人的坏心思,故而勾唇一笑,轻飘飘的道:“连女子都打不过,你还想告状,还当自己是那七八岁的孩童吗?丢不丢脸?”
温盈在沈寒霁的身旁,自是听到了他这话的,手肘轻碰了一下他,让他莫要这般恶劣的嘲讽。
温盈悄悄的看了眼沈五郎 ,毫无意外,那沈五郎的脸都黑了。
他憋着想反驳,可一则沈寒霁的话也是实话,无缝让他反驳,二则他对他斗不过这三哥,从骨子里畏惧他这白切黑的三哥。
沈五郎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等行出了侯府,柯敏才在温盈身旁道:“方才在外边等着娘子的时候,听外边的丫头说昨天晚上新房那边可闹腾了,五爷想振夫纲,可却被五娘子反镇下来了。”
一旁的沈寒霁笑了笑,了然于心的道:“五弟的小聪明就极少有成功的时候,估摸是昨晚就想激得五弟妹打了他,今日再在大家伙的面前告她一状,可他却没有料到,他那点把戏,除却沈明霏,还能有谁看不出来?”
话到最后,沈寒霁轻描淡写的道:“他这夫纲呀,这辈子也别想振兴了。”
听到沈寒霁的话,温盈想了想。
若是个寻常男子被自己新婚妻子打了,肯定会觉得丢脸,外出也是遮遮掩掩的,哪会像沈五郎这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被打了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妖呀,就是他沈五郎自己。
回到了府中,便有宫里边的太监来传沈寒霁进宫。
沈寒霁换了一身衣裳,也就进了宫。
大元殿中,除却皇上,还有锦衣卫都指挥使。
沈寒霁思索了几息,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大概是裕王有所动作了。
虽说如今也有裕王的罪证,且那墓地密道就是最好的证据。但皇帝的目的在于一网打尽,扯出背后与裕王有所牵扯的所有官员,且只有抓贼拿脏,当场抓拿裕王,裕王也钻不了空子,太后也不能再说什么。
第101章 不大太平
沈寒霁从宫中出来,已经是晌午之后了。
温盈平日皆是少吃多餐,也不觉得饿,所以就等到他回来一起用午膳。
午膳之后,在房中午息之时,沈寒霁与温盈道:“今年十月份的秋猎,皇上让我陪同,为期十日。”
温盈闻言,略微一怔:“十月秋猎,让你一同前去?”
沈寒霁点头:“是的。”
温盈沉默几息。皇帝怎会不知他的妻子到那时也差不多快要生了,怎还会让沈寒霁陪同?
自然,在许多人的眼中,妻子怀孕与陪同皇帝出游而言,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况且只是为期十日,还未到预产期。
沈寒霁如今正得圣眷,让他一同前去,便也说明极其看重他。
二者之下,随行御驾秋猎却也是非常合理的。
可许是因温盈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沈寒霁也与她透露过皇帝已经对裕王起了疑心。
如今以时下的这种情况,应当是戒严之时。可皇帝却要在此时外出离开金都秋猎,让温盈觉得奇怪,总觉得此次不仅仅是秋猎那么简单。
沉思了一下,温盈抬眸望着沈寒霁,微微试探:“这必须得去,是吗?”
沈寒霁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肚子,动作轻缓温柔。温柔的抚摸,让温盈平时白日一躺下就闹腾的小家伙都安分了下来。
他轻声“嗯”了一声,低声道:“必须要去。”
温盈懂了他的意思,故而点头:“我明白的。”
沈寒霁转头,望着帐顶。
温盈理解,可却让他有几分怅然。先前离开金都,去往东疆几乎半年长,如今又要离去。温盈十月怀胎,他却只能短暂的陪几个月而已。
如此又怎能不怅然?
但皇帝让他随行,是想让裕王放松警惕。毕竟先前裕王的诸多谋划,都是被他一一阻碍了。若是他此番还留在金都,裕王或许会有几分顾忌。
沈寒霁叹了一息后,道:“前些天母亲与我提了提,说府中无长辈,你生产时不便,便让我们考虑回侯府待产,坐月子。我想了想,此番我伴君秋猎,你便搬回去,也有照应,待出了月子,再搬回来。”
温盈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沈寒霁不在府,她那会离生产也就一个月了,家中没个主事的也是不行的。
——
裕王本就打算在秋猎的时候动手,但怕码头镇撤退的事情让秋猎生出变故,导致皇帝取消秋猎。
但好在秋猎能如期举行。
码头镇成了一夜之间成了一座空镇的事情,这事震惊了整个金都。
好长的一段时间都在议论这件事。
码头镇的百姓就好像是一夜人间蒸发了一样,离奇古怪得很,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皇帝也派人封锁了整个码头镇,淮州与金都往来,所有船只皆走水路。
而那些人间蒸发的百姓,却是躲在了山中密室。
码头镇建立有十几年了,在这十几年间,不仅依着河流途径的山势凿通了山洞往金都的支流,更是在山中凿了密室,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发现的时候能紧急躲藏起来。
这个山洞密室,便是齐豫也不知晓,所以肖镇长才放心让他们藏匿于此。
得知秋猎如期举行之际,裕王便按捺不住的让人把一封信快马加鞭到幽州,送给幽州郡王。
裕王虽无兵权,但早与幽州郡王达成一致。幽州郡王出兵,他来登基。
自然,二人各有各的算计,裕王不会全信那幽州郡王,所以才会与东疆的人联盟。
待大成之后,再让东疆与幽州相互掣肘。
裕王把一切都算计得极好,就等皇帝外出。
东疆会发兵攻打边境,郡王出兵相助北境,但一部分兵却暗中北上。
一个月,足以让万人赶到秋猎地方。而再护卫皇帝出行的其中一个储卫将军也是他的人。
此次保护御驾的便有这个储卫将军。储卫将军掌管禁军两万,届时理应外合,挟天子令百官,让其天子退位让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