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负责躺赢 第177章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宋嘉书认真道:“让孝敬皇后与敦肃皇贵妃一并陪在皇上左右葬入泰陵吧,来日我百年之后,不必入泰陵。”

  弘历不免惊讶错愕:“额娘……”

  宋嘉书的目光仍旧转回石榴树的枝叶之间,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皇上带着弘历半夜来爬树,摘光了自己的好石榴。

  这些时光是真的,可她终究是个局外人。

  孝敬皇后是皇上的发妻,两人从夫妻走到分崩离析,走到彼此怨怼,而敦肃皇贵妃,是皇上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可也走到儿女俱无,家族凋敝的结局。

  她们对皇上的感情是真的,无论是深情还是怨恨。

  与她们两个相比,宋嘉书觉得,自己始终是个等着做太后的局外人。哪怕随着局中旁人的喜怒哀乐而欢喜难过,也终究是个旁观者。

  况且若是死后魂魄有知,她也不想与任何人呆在同一个陵寝里头,还要社交。她只想自己呆着。

  弘历错愕后,也很快也反应过来,知道这是额娘的真心话,他虽是为难,但还是很快应下来:“额娘,有昭西陵的旧例在前,此事虽有朝臣会聒噪,但朕会为额娘做到的。”

  昭西陵,便是孝庄皇后的陵墓。

  据她生前所愿,也不与清太宗皇太极合葬,反而另起了一座皇后陵。①

  弘历知道此事甚为清楚,还是通过出版《圣祖圣言》知道的。

  当年康熙爷也是力排众议,为这位引领他多年,教导他良多的皇祖母建立了昭西陵,如她所愿。

  弘历想,皇玛法能做的,我也能为额娘做到。

  这一晚,宋嘉书是留在凝心院住的。

  做了太后,有一桩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说出来的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是是是,好好好。’

  她想要住在凝心院,旁人也只以为是太后娘娘怀念大行皇帝,要在停灵的潜邸住一夜,俱是小心伺候,毫无异议。

  ——

  凝心院的摆设,应雍正爷当年的要求,都尽量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以至于次日清晨,宋嘉书朦胧醒来,看着熟悉的凝心院,一瞬间以为时光倒流了,亦或是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境,其实自己还是刚穿越过来的雍亲王府的格格。

  大约是听见了她起身的响动,白露从外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太后娘娘,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宋嘉书披衣坐在凝心院的床上。

  是了,她终究是太后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孝庄皇后昭西陵见于清史稿:“况有我朝昭西陵,孝东陵成宪可遵,泰陵地宫不必预留分位。”孝庄皇后自己的意思也是:太宗文皇帝梓宫安奉已久,卑不动尊,此时不便合葬。若别起茔域,未免劳民动众,究非合葬之义。我心恋你们父子,不忍远去,务必于遵化安厝,我心无憾矣。

  谢谢每一个读过这篇文的读者,谢谢你们。

  接下来会放上两篇番外,然后八月份开始,就要忙着准备我们院要接受的大型医院巡查了,感觉要补无数的资料。

  真的感谢你们的支持,我也会去反省关于我这两年写文犯的所有错误。感谢!

第121章 番外·弘昼

  弘历很清楚的记得,弘昼是从哪一年开始在府里办丧事,以此作乐的。

  那是从乾隆四年开始的。

  ——

  其实皇阿玛刚驾崩之时,弘昼不是这样的。

  先帝一驾崩,弘历顶着朝上莫大的压力,先是把宫中所有道人都收监下狱,之后更坚决地把《大义觉迷录》全部回收焚烧,并且谕旨天下,谁再藏有此书按谋逆罪论处,同时把曾静其人也拉回来砍掉。

  那时候朝臣纷纷反对,尤其是雍正爷生前钦点的顾命大臣鄂尔泰和张廷玉都表示了极大的反对:宫中道士无所谓,本就是禁宫之事由着新帝出气去吧。但曾静不一样,这位还在全国巡讲呢。

  倒不是他们支持曾静活着,只是这是先帝爷生前定下的规矩,正所谓三年无改父之道,皇上刚登基就收缴先帝爷的出版物,实在是太顶了。

  张廷玉提了个折中的法子:皇上可以先把曾静‘召’回京城,不许他继续全国巡讲,等三年孝期一过,再随便寻个理由,将他或是流放或是监禁都可。

  弘历表示绝对不行:他就是要立刻马上干掉曾静,以此警示天下万民,不许再议论皇室,更不许再议论先帝爷。

  不管是真相还是假说,都不许再提。

  不管是赞颂还是诋毁,弘历根本不想再去筛选。在他心里,事关圣祖的遗诏,事关先帝,所有人,给朕闭嘴就是了。

  张廷玉的折中之法被他无情打回,鄂尔泰就又来劝说,甚至还拉着许多朝臣一起劝谏。

  弘昼就是这时候站出来的。

  作为当朝亲王,皇上的亲兄弟,他在朝上的站位极靠前,于是他迈前一步,转个身对身后群臣说:“你们口口声声先帝的意思,皇上所说就是先帝的意思。”他说起谎话来言之凿凿面不改色心不跳:“皇阿玛病重时召见于我,只说曾静其人大逆不道,终皇阿玛一朝让他活着,便是极大的仁慈,嘱咐皇兄登基后就杀了曾静。”

  鄂尔泰根本不信,只是在御前朝上,也不能明着说和亲王:“你

  咋骗人?”只能委婉道:“先帝爷于崩逝前召见我与张廷玉二人,将朝政托付,并未听此言。想是和亲王记错了?”

  弘历坐在上头,就见弘昼挽了挽袖子,挺直了腰杆对鄂尔泰道:“你的意思是我脑子有病?”

  鄂尔泰:……

  这话让人怎么接哟。

  弘历忍着笑意,轻斥了一句:“弘昼,不许对顾命大臣无礼。”

  弘昼极为委屈:“皇兄,他骂我。”

  鄂尔泰只得跪了:“皇上,臣如何敢辱骂于和硕亲王,请皇上明鉴。”

  弘昼还是追着他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那我好好的怎么就能记错了?”

  鄂尔泰一个头两个大:“臣的意思是,和亲王这些日子悲痛过甚,说不得就记错了……”

  “你还是在骂我伤心的脑子坏掉了!”

  张廷玉眼见重点鄂尔泰被带歪了,开始跟和亲王辩论关于‘记错了,绝不是对亲王不敬’这些话,不由头疼,只得自己把问题带回来。

  “皇上,曾静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这才把重点带回来,只是同样带过来的还有和亲王的注意力:“张大学士,您这也是觉得我假传圣旨?怎么,难道皇阿玛生前只能跟你们这些朝臣说话,就不能见一见我这个亲儿子。有什么体己话就不能跟我说?张大学士是这个意思吧?”

  张廷玉直面和亲王的匪气,也只剩下“不敢不敢”二字。

  鄂尔泰跟张廷玉两人跟曾静又不是亲戚,不过是作为先帝顾命大臣不得不保先帝旨意才出言阻拦当今,见和亲王死活坚持这个说辞,两人也就只得默认了。

  朝后,两人不免一起长吁短叹:先帝爷性情就够爱憎分明,情绪化严重的了,可也是忍过了康熙爷的孝期,直到雍正四年才大刀阔斧的开始动工,干掉一种兄弟朝臣,且还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当今这样看似稳重从容的人,却在政事上更加果决独断,更不容人质疑。

  且先帝爷的时候,怡亲王还好劝一劝,常能阻止些先帝的举动,可如今……和亲王简直

  是在旁边架桥拨火添砖加瓦加油助威的那个。

  一朝天子一朝臣。

  张廷玉比鄂尔泰更敏锐的察觉到,当今与先帝爷不同,他不受情绪的波动,也不受任何外力的波动,他更像一个皇上:朕说,你们办,其余的,闭着嘴跪着。

  或许,这是个比康熙爷和先帝爷还不好伺候的皇帝。

  弘历不知道这些老臣在心里对自己的评价,如果知道,只能更满意。

  此事后,他有点体会到了皇阿玛的感觉:有一个一直支持自己的兄弟,感觉确实很好。

  正如皇玛法与裕亲王福全,皇阿玛与十三叔怡亲王,或许他跟弘昼也可以做这样一对君臣兄弟。

  然而只过去了三年,他却要到棺材里把弘昼揪出来。

  那一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弘历原本在案前练字,忽然有宫人连滚带爬的进来:“皇上,皇上,和亲王薨逝了。”

  弘历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他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都等不及备圣驾,他直接打马出宫,还不忘告诉宫人:先不要告诉太后娘娘与裕太妃娘娘,免得两位突闻噩耗,伤心过度。等他回来再亲自去向两人说。

  待他打马到了和亲王府门口,只见门口挂着白布,里面传来下人的哭泣声。

  要不是有人扶着,弘历只觉得自己跳下马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的。

  和亲王府的长史官迎出来,脸上却没有泪水,只是焦急惶恐。

  弘历于伤痛中不免大怒:“主子薨逝,你这做奴才的全然没有悲伤之情!且滚到一旁去,等朕再处置你!”

  他大踏步往里走,又见和亲王福晋亲自迎出来,身上竟没有孝服,弘历越加恼火,却不好直接对着弟妹这等未亡人发作,只匆匆前行,然后冷道:“先平身吧。”

  到底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虽是悲痛,却也该管好府里,若有不能,朕便将永壁永瑛带到宫里去照顾!”

  吴库扎氏脸色越发惨白,又穿着花盆底跟不上皇上的步伐,口中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皇上也懒得

  理会这如今连丧服都不穿的妇人,直接走到王府正殿。

  当皇上见到眼前的棺木时,终是忍不住落泪。

  而终于跟上来的吴库扎氏,见皇上泪眼,更不敢说话了,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跪在了一旁。

  弘历缓步走上前,扶着还未盖棺的棺木,看着里面弘昼的面容,只觉栩栩如生,不由更是泪如雨下。

  哭了片刻,弘历忽然发现,弘昼的遗体不单是栩栩如生,而是根本就生着:他居然睁开眼笑了!

  弘历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形容了,他伸手入棺,一把拎住弘昼的衣领子,给他从棺材里拔了出来。

  弘昼怀里还藏了一个西洋的小扁瓶酒壶,“咣当”掉了下来。

  更是险些没给弘历气死过去。

  这才反应过来,为何福晋不穿孝服,为何长史官虽披麻戴孝的,但只有焦急之色没有悲戚之色。

  “说!”

  见皇上都只会气的蹦一个字了,整个和亲王府在旁边装着哭丧的下人都瑟瑟发抖真的哭了起来:他们也是和亲王欺君的一部分啊,万一皇上舍不得砍自己亲弟弟,给他们砍了散散心如何是好?

  弘昼只是坐在棺材里,笑嘻嘻道:“四哥,人难免一死,我这不是想着,若我哪一日忽然横死,这府里福晋温善,儿子年纪又小,这丧事办的不成样子吗?所以我先叫他们预备一个,也好指点指点他们不足之处。”

  说着又对外头的长史官指指点点:“你看他就不行,一滴泪也憋不出来啊。”

  长史官把头埋得更低了,很希望自己原地蒸发掉。

  弘昼坐在棺材里疑惑道:“且我是自家练练,也没让人往宫里报丧啊。”他也不想,和亲王府外面一挂白,下人们一哭丧,走过路过听闻的人,怎么会不赶紧往宫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