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负责躺赢 第46章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标签: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弘时跪在地上对四爷进言道:“阿玛委屈儿子,儿子甘心领受,可额娘陪伴阿玛多年,阿玛就给额娘一份体面,放额娘出来吧!”

  四爷气的真的要七窍生烟了!

  委屈你?

  还是老子委屈你了?

  在弘时看来,他确实委屈死了:两次要面圣的机会,都被亲爹亲手抽飞给自己拖后腿不说,居然还让自己亲额娘‘病’了不出门。昨儿他一个人坐在席上,看着弘历弘昼的额娘都光鲜的坐着,真是又伤心又愤愤不平。

  这不一早就鼓起勇气跑来求情了。

  结果没有收到预料之中,阿玛又是歉疚又是疼爱的扶起他答应他安慰他——倒是收获了一脚。

  还好四爷这一脚是踢在弘时肩膀上,他虽然歪到了但没受伤。不,还是受伤了的,弘时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而四爷则是放弃了:不能等这孩子自我醒悟了。

  他准备开启高压政策,既然你不懂事,脑子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我来教导你吧:不知道做什么没关系,但要知道什么不能做。

  于是四爷开始按着弘时抄书。先从孝经开始抄,力求他就算是个棒槌,也要是张口就是孝子经典的棒槌。

  再者就是日日耳提面命,告诉他谨言慎行,外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许将府里的话告诉任何一个外人,包括李氏的家人,他血缘上很亲近的外家。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四爷正在立志在这两年,就关在家里,把弘时磨成一根针。

  ——

  然而时不我待,康熙五十六年的十月底,太后过世了,康熙爷最后一位亲近的长辈,终于也去了。

  皇上悲痛极了,当朝落泪说出:“此后只有孝敬朕之人,再无爱恤朕之人”的痛楚之言。甚至按照当年先帝爷的丧仪标准来要求天下臣民:王、公、百官、公主、福晋以下,宗女、佐领、三等侍卫、命妇以上,男摘冠缨截发,女去妆饰剪发,同时百日内不许除服,不许剃头。同时敕谕天下子民都三月内不得婚嫁,共同举哀。①

  当皇帝有一个特权,当我痛苦的时候,天下人得跟我一样痛苦。

  连庶民都三个月不能嫁娶,何况的宗亲内,更是不能有什么喜庆之事。

  马上就要进腊月,还有一个月就是年,但京中宗亲勋贵官宦之家全都收敛着喜色,根本不敢想热热闹闹过年这种事。

  宫里的红墙黄色琉璃瓦上,都得挂上白布,整个皇城内白茫茫一片,以告慰康熙爷老年丧嫡母的伤痛。

  对康熙爷来说,已过世的仁宪皇太后是陪伴他多年的皇室长辈,虽无血缘,在某些程度上,倒比他的亲生额娘跟他有更久的母子缘分,陪了他五十七年之久。

  但对皇子们来说,除了被皇太后抚养长大的五爷恒亲王肝肠寸断外,旁的皇子伤感并不多。

  毕竟他们跟太后基本就是逢年过节才请安的关系。

  这位皇太后来自蒙古,母语就跟大伙儿都不同。虽入关多年,但汉语满语都是平平,也就能寒暄个家常。等皇子们都开府后,就连家常也很少有机会寒暄了。尤其是这些年仁宪皇太后越发年老,精神不济,有时候去给她请安,还得等她老人家反应一会儿,眼前这是康熙的哪个儿子?她老人家的哪个孙子来着?

  于是诸皇子,尤其是皇孙们的伤感就有限得很。

  对四爷来说,这位皇室大长辈的过世,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关不住弘时了。弘时必须跟所有皇孙们在一处,日日守规矩给皇太后尽孝。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完的事儿,四爷想想就发愁。

  这三四个月,他教导极严厉,搞得弘时有点唯唯诺诺,在他跟前一句话不敢多说,问三遍吭不出一声,生怕出错。

  四爷虽然烦躁,但也觉得哑巴也比说错话强。

  李氏到底是侧福晋,从十月份的颁金节,到过年的一系列入宫活动,侧福晋都是要到位的,不去得报孕或者报大病。

  于是前些日子,四爷觉得弘时虽还不让他满意,但到底去了些焦躁妄言之气,四爷就走了一趟西大院,告诫她要谨言慎行安分守己,然后李氏就‘病愈’了。

  四爷还来不及继续磨练弘时,太后薨了。

  他只来得及将弘时耳提面命一番,然后父子俩就分开行动,一个在皇子处守孝,一个在皇孙处。

  福晋则带着两位侧福晋坚守在内命妇处。

  家里的事儿,福晋便叫来宋嘉书和耿氏吩咐了一番:横竖年也不过了,摆设衣裳也都换了素的,访亲走友也全部停摆,所以府上的事务不过是按时发发月例,盯着不许有人违背国孝的规矩,再者就是看着下人们不要偷懒、盗窃、放纵门户等。

  宋嘉书跟耿氏一样,有些担心年纪小,但是要跟着守孝的儿子。

  只能百般嘱咐跟进去的嬷嬷细心照料,无论何事不要离开阿哥——一个阿哥只能带一个嬷嬷进去,还得是小阿哥才行。

  如弘时这等十岁以上的大阿哥,都是自己带个小太监就去了。

  耿氏跟宋嘉书对坐,两人都是素着一张面容,身上也一点珠饰都没有。

  “也不知道弘昼和弘历如何了,吃是肯定吃不好了,只盼着孩子能有个安稳睡觉的地方。”

  宋嘉书道:“皇孙都在一处,就不会出大问题的。”

  这一堆爱新觉罗的龙孙,太监宫女简直是提溜着脑袋服侍,哪一个也不敢惹。饮食更是检查了再检查,这要是出现大规模投毒事件,能把爱新觉罗嫡枝一锅端了。

  但凡不离开大部队,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皇孙们多,伺候的人手肯定不如在家里充足,又彼此不会相让,没那么舒服也是必然的。

  在安全和舒服之间,肯定是安全最重要。

  耿氏得到了儿子人身安全无碍的安慰,又开始担心别的:“他们两个年纪小,不会被人诓骗了去,做下什么违了规矩的事儿吧。”

  宋嘉书这回也默然了:九龙夺嫡都已经不是竞争白热化了,是白热化好几年,已经赤膊上阵了。

  各府间有的彼此视为仇冦,这些孩子间,难保不会互相坑陷。

  不过这回宋嘉书和耿氏也是白担心,弘历弘昼在别人眼里就是两个小萝卜头,而且是格格所出。确实有人盯上了雍亲王府,但盯上的是侧福晋所出,如今雍亲王府长子弘时。

  ——

  皇孙们并不是按着府邸,而是按着序齿排队,最后头还跟着几个被乳娘抱着的小阿哥,早晚也得来敬香行礼。于是各府的阿哥们就都岔开来,弘历弘昼就相差半岁,倒是还站在一处,弘时则自己站到队伍前方去了。

  四周站的人,全是跟他阿玛不太对付的人。

  倒也不是别人故意安排的,主要是四爷从前如今走的路线,都比较孤,死党就十三爷一个,不太对付的人倒是不少。

  弘时左右两边,则是九爷十爷的儿子一边一个,这两人闲聊起来自然颇为熟悉。

  弘时起初生怕他们来跟自己说话,也想着阿玛的嘱咐,不能乱说话——倒不是被四爷教导的心服口服,而是身服——免得再被踹。

  结果人家根本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起初弘时还庆幸,可等第四五日,左右两个人经常漫着自己说话,把自己当空气;等用点心茶水的时候,旁人都是年岁相近的堂兄弟三三两两,唯有他落单时,那滋味真是难受。

  于是等左右两人开始跟他递话的时候,憋了好几日没人理会的弘时还有点高兴。

  人与人之间,闲话一说就亲近多了。

  九爷的长子弘晸还贴心的跟他解释:“堂兄,不是我们之前疏远你,而是见堂兄严肃恭谨,不敢跟你搭话儿。再有,四伯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一样的人物,我们阿玛都怕,何况我们了。”

  弘时觉得找到了知己,只是他没傻,不会附旁人说自己爹不好,于是只是含糊两句,阿玛是外严内慈,对子侄都很好之类的面子话。心里却恨不得给弘晸鼓掌,你说的太对了,我阿玛那简直是个阎王。

  于是午间到了用素膳的时候,弘晸和十爷的长子弘旭就邀他一起用,连着八阿哥府上的弘旺也是跟着他们一道的。

  弘旭还体贴的问了一句:堂兄要不要带上你们家两个弟弟照应一二?

  弘时一犹豫,只道:“他们还小,还是嬷嬷照料强些。”

  几个阿哥一笑,都点头称是。

  作者有话要说:

  ①:见于清史稿中康熙爷的原话,顺治十八年,世祖崩,圣祖截发辫成服,王、公、百官、公主、福晋以下,宗女、佐领、三等侍卫、命妇以上,男摘冠缨截发,女去妆饰翦发。《卷六十七》 《清史稿》

第37章 年底

  弘时跟十爷的长子弘旭更说的来,因弘旭跟自己一样,都是侧福晋所出的长子。弘旭还更惨些,下头还有个福晋生的的弟弟,在家里的地位就有些尴尬。弘时看看他,就觉得自己还好:下头两个弟弟出身都不如自己,上头嫡出的哥哥也夭折了。

  几人用膳的时候,弘晸还说起一件趣闻。

  几年前八爷的生母良妃娘娘过世的时候,治丧期间,八爷几乎不眠不休不肯用饭。说来也是孽缘,其实四爷的府邸和八爷九爷的府邸都挺近,几乎算是半个邻居。当时九爷曾邀请四爷一起给他不肯用膳的八哥送饭劝慰,被四爷拒绝了。①

  作为九爷的长子,弘晸说起此事来还是笑眯眯的:“阿玛被四伯拒绝了,自然也不敢别扭。只跟我说,所有的伯父叔父里头,四伯是最讲规矩的。阿玛就常吓唬我们,要是再顽皮,就将我们送去给四伯做儿子管教。”

  他说的风趣,语气也很推崇,一点没有说四爷不好的意思,说的也都是事实。

  然而落在弘时耳朵里,自然又听出些别的意思。

  自己的阿玛严苛不讲人情味,对兄弟是们也这个冷冰冰不讲人情的样。怪不得起初堂兄弟们都没有人理会自己,原来都是自己替阿玛背了锅。

  四爷要知道弘时的想法,肯定当场吐血三升。

  其实弘时只是个普通的青春期的少年。

  从原本的被父母疼爱,到现在父亲一下子严厉的非打即骂,母亲又失宠被迫‘病着’,都让他少年的心底滋生了许多的不满。

  这会子和气的堂兄堂弟,给他很多精神上的慰藉。

  就像是很多青春期叛逆的孩子,跟父母没话说,跟朋友就是死党和铁杆。

  十几天下来,他跟几个阿哥都混熟了。

  天子守孝,以日代月,二十七日后,康熙爷开始恢复正常的工作,皇子阿哥们也就不必日日守在这里,只需要不剃头、着素服到出了百日即可。

  临出宫前,弘晸热情邀请弘时:“过些日子我过生辰,还请堂兄赏个脸。”

  更说席上有难得的好东西,只请堂哥来增色热闹热闹。

  弘旭在旁边打趣道:“谁不知道九伯父是出了名的财神爷,而且府里惯有新鲜的南洋东西。有一回九伯父给我们兄弟们分了一种比头还大的甜果子,真是味道新鲜不同往常,不亲口尝一尝可是形容不出。”

  然后也力邀弘时:“堂弟,跟我们一并去吧,兄弟们热热闹闹的过生日。咱们又不是丫头,难道日常还在锁在深闺里头不成?便是咱们满人的姑娘家,都不这样关着的,那都是他们汉人的习性。”

  弘旭到底是堂兄,弘时没法直接拒绝,有些犹豫刚要开口,弘晸又笑道:“我阿玛在皇玛法跟前,就提过这件事,皇玛法金口道堂弟你孝顺过人,但也不能太自苦了,常跟兄弟们出去骑射散散也好。”

  弘时的拒绝就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谁能说皇上说的不对呢。

  何况他心里也是想去的:难道阿玛能违背皇玛法的意思吗?

  ——

  宋嘉书再见到弘历的时候都快过年了。

  只是今年的年是基本不要过了。府里一点儿张灯结彩过年氛围也不能有,顶多到了日子吃点好的。

  她摸了摸弘历的头皮——现在不是泛青的头皮了,而是长了一层毛刺出来。

  百日不能剃头,让府里的男主子们,包括四爷在内,全都长成了寸头。

  关于这项规定,大家是很严格遵守的。

  尤其是皇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