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卿卿
起初,江寒恕离开,慕念瑾除了有些想他,其他倒也没什么担心的。但时间越久,没有一点音信,慕念瑾有些慌。
剿匪很是危险,怎么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回来呢?
这段时间京城也起了风浪,前几天,三皇子在金月楼点了一个女乐师作陪,晚上的时候,那女乐师竟然拿簪子刺死了三皇子。
女乐师翻墙逃跑的时候被发现了,眼下正在大牢里关着呢,大理寺、刑部与都察院联合调查此案。
当今圣上未立储君,三皇子是最有竞争力的人选,却被一个女乐师刺死了,整个京师开始动荡起来。
外面动乱,这段时间,慕念瑾无事就留在了府里。
这天,她正在屋里发呆,突然,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
慕念瑾下意识看过去,眼睛一亮,是江寒恕。
她立即露出笑,抛过去扑到江寒恕怀里,“侯爷,你回来了。”
江寒恕闷哼了一声,抬手揽着她的腰。
慕念瑾一愣,觉得不对劲,“侯爷,你可是受伤了?”
江寒恕轻咳一声,“没有。”
慕念瑾抿了抿唇,“江寒恕,你别骗我。”
“生气了?”都叫上他名字了,江寒恕露出笑,哄道:“好好好,我都告诉你。不过是些轻伤,养几日就好了。”
怎么可能只是轻伤,慕念瑾不相信,“我亲眼看看才放心。”
江寒恕逗着她,“念念莫不是想把我的衣服扒开看一眼?我倒是愿意,但咱们俩成了亲才能让你看,念念别心急。”
她哪里心急了?
慕念瑾轻轻瞪了他一眼,“还有精力逗我,看来是没那么严重,我才不担心你呢,你就自己疼着吧。”
就是被瞪了一眼,江寒恕也是高兴的,“我知道念念是在关心我,剿匪的时候不小心挨了一刀,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我在边关的时候也经常受伤,不碍事的。”
慕念瑾忍不住道:“那也不行,不管是去剿匪,还是上战场,都很危险的,你要小心一点啊!”
“好。”江寒恕应下。
以前他倒是不害怕受伤,可现在有了念念,他想长长久久陪在慕念瑾身边。
慕念瑾心疼地道:“还疼不疼?”
江寒恕刚想说不疼,但看见慕念瑾关心的目光时,他突然改了口,“这会儿有些疼。”
慕念瑾说着话就要站起来,“那怎么办,我去请大夫。”
江寒恕拦着她,“不用请大夫,念念亲我一下就行。”
好啊,这又是在逗她,慕念瑾又气又想笑,“我是大夫吗?还是我能治病?”
江寒恕倒是不觉得羞愧,依旧“厚着脸皮”道:“念念比大夫还厉害。”
慕念瑾轻轻戳了他的胸膛一下,“是我需要蹭你的气运,又不是你要蹭我的气运,你就继续骗我吧!”
“不是骗你。”江寒恕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摩/挲一下,“剿匪的时候,一闲下来我总是想起你,想你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江寒恕担心她,她何尝不是这样呢?
心里一暖,慕念瑾两颊生出笑,她靠过去离江寒恕近了些,过了一会儿,在江寒恕侧脸亲了一下。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很快离开,慕念瑾红着脸,不敢看江寒恕,“这下不疼了吗?”
江寒恕一怔,没想到慕念瑾会主动亲他。
“不疼是不疼了,但是还不够。”
江寒恕揽上慕念瑾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少女的唇泛着浅浅的粉,江寒恕眼神暗下来,薄唇贴了上去。
慕念瑾感觉全部的心神被面前的这个人占据着,到最后,她都呼吸不上来了,江寒恕才放过她。
亲也亲过了,江寒恕把她揽在怀里,说起正事:“念念,这次去剿匪,我还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江寒恕正色道:“我父亲和兄长是在龙岭山遇害的,这次去剿匪,有一个人之前在龙岭山待过几年。他说,在我父亲和兄长遇害之前,龙岭山突然来了一波人,那几人看着不像是落草为寇的山匪,倒像是常年训练的死士。”
“死士?”慕念瑾眉头皱起来,“那背后必然有主使。”
“是。”江寒恕面色沉重,“那领头之人露过一次面,那个人曾经看到那领头之人的扳指上刻着一个淮字。”
慕念瑾想了想,“敢对你父亲和兄长下毒手的,必然也是有权有势的人,京城可有哪位官员名字中带有淮字?”
江寒恕一字一句道:“黄淮,三皇子的外祖父。”
“三皇子?”一环接一环,慕念瑾直觉大有文章,“三皇子前不久被一个女乐师给刺死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江寒恕握紧双拳,“还不清楚,不过,我会把这些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我父亲和兄长报仇!”
三皇子的外祖父黄淮是吏部尚书,手握大权,支持三皇子为储君的人,一大半都是看在黄淮的面上。
若真的与三皇子和黄淮有关,即便江寒恕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查出真相也不容易。
慕念瑾有些担心,但她也清楚江寒恕肯定想为自己的父兄报仇,“侯爷,我相信你,一定能查出来的。”
接下来一个月,慕念瑾很少见到江寒恕。住在魏国公府,朝堂上的一些消息也会传到她的耳里。
那女乐师名叫玉儿,三皇子之所以被那个女乐师杀死,是因为玉儿的姐姐兰儿曾是宫里的宫女,伺候过周美人。
一次三皇子醉酒后轻薄了周美人,那周美人十分貌美,三皇子色胆包天,之后又找着机会偷偷溜去周美人宫里。
兰儿是周美人的贴身宫女,她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她害怕又惊恐,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早晚都会跟着周美人一起死。
因此,兰儿悄悄给自己的妹妹写了一封信,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了妹妹。
兰儿再有一个月就到了出宫的年龄,可发生了这件事,她肯定是出不了宫了。
她在信里告诉玉儿,让玉儿带着银子赶快离开京城,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她。
若是一个月后她没有出现,就说明她已经死了,让玉儿离开京城,去到外地换个身份生活。
果不其然,没几天三皇子设法杀死了周美人和兰儿。
玉儿等啊等,不见姐姐出现,她忍着悲痛与仇恨,换了个身份和名字,去到苏州跟着,机缘巧合跟着一位大师学习乐曲。
可玉儿心里一直记着姐姐,她努力学习乐曲,几个月前她回到京城,去到金月楼,凭借着美貌和一手好琴艺,成了金月楼的头牌。
三皇子好色,玉儿是金月楼的头牌,自然码入了三皇子的眼。
因此,玉儿找机会杀了三皇子,为姐姐报了仇。
至于三皇子的外祖父黄淮,也在这件事中发挥了作用,周美人与兰儿的死,就是黄淮的手笔。
为了不让三皇子轻薄周美人的事情泄露出去,黄淮设计,把周美人和兰儿推到了湖里,让她们在寒冬腊月硬生生冻死在湖中。
不过一个女乐师而已,黄淮起初不在意,想要自己的权势把玉儿害死在牢里。但有江寒恕阻止,保全了玉儿的性命。
玉儿把事情全部说出来,还把当初兰儿写给她的那封信交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全,皇上龙颜大怒。江寒恕趁机把剿匪时发现的那枚玉戒拿出来,求皇上重新彻查当年的案件。
三皇子被刺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也只能答应江寒恕的请求。
重新翻案,黄淮彻底落马。
原来,黄淮不止在前朝后宫只手遮天,他为了升迁,十年前还私藏过军械,运给攻打大周的西突厥。
黄淮和西突厥暗中往来一事被江寒恕的父亲发现了,江寒恕的父亲打算告诉圣上,带兵把黄淮府里藏着的军械找出来。
为了自保,赶在江寒恕父亲入宫前,黄淮设计,派死士伪装成山匪绑架了江寒恕。
然后利用江家的父子情,在江寒恕父亲和兄长去龙岭山营救江寒恕时,把他们全数杀死。
江寒恕是个意外,黄淮怎么也没想到当时还是孩子的江寒恕逃了出来。江寒恕在回京途中遇到的刺客,也是黄淮派去除掉他的。
黄淮通敌叛国,残害忠良,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引无数朝臣哗然。
皇上怒不可遏,判黄淮腰斩之刑,黄家满门也被抄家处死。
随着黄淮被腰斩,搅动京城的风浪才平静下来。
查明了当年的真相,对江寒恕来说是好事,可江寒恕又怎能高兴的起来?
慕念瑾安慰道:“侯爷,你别难过,黄淮已死,九泉之下靖勇侯和世子也会安息的。”
江寒恕轻叹口气,“念念,父亲和兄长遇害后,我母亲一直恨着我,她一见到我神智就会失常。你想不想跟着我去见她?”
“好。”慕念瑾毫不犹豫地道。
到了公主府,慕念瑾奇怪地道:“你不过去吗?”
永宁公主应该不想见到他,江寒恕道:“不了,你去吧!”
慕念瑾点点头,朝凉亭走去,永宁公主就在那里。
慕念瑾行礼道:“民女见过公主。”
永宁公主双眼空洞,听到声音,呆呆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慕念瑾回道:“公主,我是慕家的姑娘,我是随着侯爷一道来公主府看望您的。”
永宁公主没反应过来,“侯爷?”
慕念瑾犹豫一下,不知道把江寒恕的名字说出来会不会刺激到永宁公主。
江寒恕的二哥和二嫂趁着永宁公主清醒的时候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她,但永宁公主神智不清不是一日两日,她的病情依旧很严重。
慕念瑾顿了顿,试探地道:“是…定北侯江寒恕。”
“寒…寒恕!”永宁公主空洞的眼里突然有了波动,她又哭又笑,“他们说,寒恕的父亲和兄长不是被他害死的,是我对不起他!”
看来永宁公主没有受到刺激,慕念瑾急忙道:“公主,侯爷就在那里,他就在凉亭外等着您,您要是想见他,只要您说一声,侯爷就会来见您的。”
永宁公主朝江寒恕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凄惨地笑了笑,尖叫起来,“不必了,不必了!”
“他父亲死了,他兄长死了,只他活了下来,我错恨了他这么多年,可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看着永宁公主的面孔,慕念瑾深深叹口气。
黄淮害了江寒恕的父亲和兄长,这是一桩惨案,靖勇侯和世子惨死固然让人唏嘘,可江寒恕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做错!
永宁公主恨了他这么多年,哪怕真相大白了,却也不愿意原谅江寒恕!
永宁公主这般反应,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江寒恕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