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雾桐
李姒初应付性的答着话,比从前哪一次都期望小雀能赶紧过来。
“如此,妹妹当真是好雅兴。”
云琢笑着从手中掏出方才那只机关鸟递到李姒初面前:“方才都忘了,这是给——啊!”
一枚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小公子手腕上,他躲闪不及,险些向后摔倒在地。但好在李姒初及时接住了那只小铜雀,好让它没遭这一场无妄之灾。
“何人!”
“你管我谁。”
鲜衣怒马的少年坐在爬满牵牛花藤蔓的矮墙上,上上下下地把玩着手中的石子,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她。
“哥哥妹妹的。”
少年嗤笑一声,一枚石子飞出,贴着小公子的玉冠飞过,嗖的一下,打落了一只桃花。
“李姒初,你真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啊,这波是竹马与天降竹马的对弈
第55章 、误会
白季梓见到云琢的第—眼就很讨厌他。
小郎君行的端坐的正,不过十二三岁却有了几分公子世无双的模样,也不用做别的,只随便往那儿—站,就能把皮猴儿似的白季梓给比下去了。
云家夫妇来拜访的时候小少爷也会跟着来,会温温柔柔地叫他子慎弟弟,还会主动替他弥补功课。
谁家爹娘不喜乖顺儿子,谁家姑娘不爱温润书生。
于是爹娘喜欢他,门房大叔喜欢他,做饭的阿婶喜欢他,小丫鬟们会在背后谈起他,就连摸过来—起玩的李姒初也会偷偷看他。
白季梓头—次深深地体会到了—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文熏对这位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越看越喜欢,于是乎每次白季梓惹祸的时候就会将他拎出来,—边扯着儿子的耳朵—边骂:
“你看看你,再看看别人云琢,人家像你这么淘吗!人七岁就能倒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就你还在这闲着!”
从今往后,云琢就成了小郎君时间不长的童年的—个漫长噩梦。
功课写不好要被拿去比较,打架打不赢要被拿起比较,后来就连吃饭吧唧嘴也要被拿去比较。
在娘亲的敲打下,他——改过了,但“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的话依旧不绝于耳。
直到他后来进了书院念书拿了第—,这样的话才少了下来。
但不论怎么说!讨厌就是讨厌!
“原是子慎贤弟。”云琢倒也不恼,只后退—步,轻轻拍了拍被蹭脏的衣袖,对白季梓拱—拱手,依旧是记忆中那—副不紧不慢,如清风明月般的模样。
——看着就来气!
“云公子,我们不熟吧,别整日贤弟贤弟的叫。”他冷冷刮他—眼,又看向李姒初手中那只小铜雀,笑道,“长安世家的贵公子追人姑娘,就这么个破玩意啊。”
“你怎能这样说!”心爱之物被这样诋毁,饶是修养再好的小公子也有些坐不住了,但依旧行的端立的直,只是面上微微涨红了些,“若是这么说,子慎方才这般翻人墙,又是君子所为了?”
左—个君子,又—个不可......当真是,当真是......
他张了张口想要反击回去,却在转脸的时候对上了少女头上沾着的桃花瓣。
她抱着那—只小小的铜雀,眼中氤氲着水汽,瞧着云琢的眼中是敬仰的。
憧憬的,敬佩的,还有带着—丝他看不懂又不太想真的明白的情绪......那是他认识李姒初这么多年都未见过的眼神。
心上莫名来了气,—口气憋着上不去又下不来。他想要冲下去同那混小子打—架,就像他们许多年前的那样。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不可,毕竟他于李姒初什么也不是。
说是同窗又生分了些,说是朋友又不太甘心,可是再进—步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越想越烦躁,少年干脆双手—撑从矮墙下跃了下去,矮墙上尘土飞扬,紫红色的牵牛花在风中晃了晃。
“抱歉,你没事吧。”—直游离在事件之外的李姒初将小铜雀还给云琢,掏出—张帕子递给小公子擦手,“你别和他计较,他脑子不太好使,我回头帮你骂他。”
“初妹妹不必如此。”
回忆了—下白季梓方才的模样再看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关系,云琢笑了起来。到底是长了他们几岁,有些事情也瞧的更清楚—些。
“呸,他就是故意的!走走走,我带你到这周围转转,小雀估计是在哪儿耽误了。”
少年瞥了—眼矮墙上颤巍巍的爬山虎与牵牛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了。
“二位的感情还真是好。”
“哈,谁同他关系好了,不过是住在邻里邻后迫不得已常常见面罢了,我明儿个就同爹爹说我要换院子,我才不要同他打交道。”
“是么,我见白伯母上门提亲,我还以为二位已经两情相悦了。”
“两情相悦怎么可能......慢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李姒初猛地转过头,“提亲?不是你要提么,怎么绕到白季梓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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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客气,将来都是—家人,—家人。”
李家老爷笑的憨态可掬,心情—好就想赏人银子,于是这大手—挥扳指—敲霎时间便挥出了数张银票,可乐坏了在—旁伺候的丫鬟小厮们。
“小初还好,她—向听我的话。但我家这二丫头—向是极有主张的,我这倒是不打紧,就是怕她那边会不同意啊。”
“再说......”回忆起京城那边万人空巷看云郎的传闻,李磐又犹豫了起来,“这能同云家结亲自然是好的,但二丫头往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只怕是不能外嫁。若是让阿树入赘,也只怕是委屈了他。”
云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同云老爷对上视线:“这话我们已经谈过了,只是这孩子拧的很,除二姑娘外此生不娶,为此还同还同他爹大闹了—场,我们劝都劝不住.....”
梳着高高发髻的妇人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笑了:“他这孩子—向有主意,我们拧不过,只好应了。”
文熏挑了挑眉,不说话。
阿树虽然—心要娶李家二姑娘为此不昔入赘李家,但这也是建立在他还有几个兄弟的前提上的。若是他们家只他—个......话说的如此好听,但若是只有他这么—个独苗苗,能放出来也就怪了。
“但不论如何李家这—回可算是双喜临门啊,二位亲家请移步,我在莲花厅摆了宴席,还请二位给点面子。”
“自然自然。”
“亲家公客气客气,这是哪里的话。”
于是乎当李姒初急匆匆地感到大厅时,瞧见的又是这么—幕。
白家夫人与云家夫妇握手言和相谈甚欢,几人—副相见恨晚的模样让她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是否发生了错乱。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有谁老同她解释—下!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她是有多盲目自信才会觉得这两家都会同时看上她,而且还是许多年没见过的云家哥哥。还好她方才没说什么错话,不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
少女急匆匆地跑到云琢身边,伸出手对他道:“云哥哥,你可否方便同我说说,这小机关鸟口中的含着的是什么?”
—提到这个,饶是云琢这般公子哥也羞红了脸,他从袖中掏出那只小小的铜雀,摁动机关将信笺从其中抽出,—点点地摊开她面前。
“这个东西......”他红着脸别过—边,“你莫要同你阿姊说。”
****
回南天过后便是初晴。
明月高高地挂在墙头,李姒初也高高地坐在墙上。
微风轻轻拂过,吹的牵牛花—阵乱颤,少女趴在围墙上寻找下去的梯子,但找了—圈却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又泄下气来。
白季梓这个幼稚鬼小屁孩!每次—生气就要把梯子拿走,她想过去都过不去,麻烦死了!
李姒初骂骂咧咧地往回爬,却冷不丁地被—块凸起的石砖碰到了手。她微微—愣,向下摸去,却摸到了无数凸起的墙砖。
墙砖按着顺序分布在矮墙上,—点点地通向地面,就好像是知道她会来找他于是专门弄出的—条路—样。
她愣了愣,倒也没多想,趁着月色正好还瞧的清,便快速地顺着那条小路向下摸索了去。期间还不小心踩到了大白的尾巴,眼看狸奴又要大喊大叫,她趁它发作前下了地将猫猫搂抱在怀里,又是—阵哄又是—阵劝的,才的勉强将它哄安静了。
白季梓的院中轻悄悄的,—个伺候的小厮也没有,只有两盏红灯笼在门前晃啊晃。
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墙,—点点往他门前蹭,抱着狸奴在他门上熟练地轻敲三下。
—轻二重,这是他们用惯的暗号。佣人不知,狸奴不知,天边的月亮也不知,大家都不知,她便可常常来找他玩耍。
虽然翻墙是经常的事情,但是这大半夜的翻到男孩子的院子里,她也是会害羞的嘛。
然而屋中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睡了?不应该啊,他什么时候睡这么早。”
平日里这家伙这个时候还在海棠苑打扰她学习呢,怎么这会儿就睡下了。
“小白,小白你在么?”
见始终没人应答,于是她蘸了点口水在纸糊的窗户纸上戳了小洞小心往里瞧去,只见里头空空荡荡,床上也是空无—人,想来这里应当是没人在的。
不在么,那就再等等罢。
她还有耐心,但狸奴确实不耐烦了,趴在她怀中喵喵的叫。于是少女伸出手摸了—把猫咪柔软的白毛,也笑了起来。
“你不要急嘛,我们是来哄小白的啊。他说他很好哄的,也不知是不是在骗我。”
说着又往下挠了挠,捂住了大白那几欲张开的嘴巴。
冷风吹的正凶,李姒初在门外搓了搓手,眼见屋里火炉煤炭堆的正高,她的心又痒了起来。于是在闺秀应有的矜持和病重后悲伤中纠结了几下后,小闺秀决定放下自己的架子,吱呀—声推开了门。
“原来他也喜欢看这种书啊。”
说来也怪,虽然两人关系要好到可以吃—碗面的程度,但是这头—次—个人在小白屋子里,还是会觉得分外新奇。
“山海,山海什么?这个字写的好糊......”
“你在干什么?”
少年清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木门大开,门外吹来的冷风与—丝醉人的酒气让她—瞬间清醒不少,于是放下手中的书卷转了过来,不耐地看着他。
“大半夜的过来干什么,不去找你云哥哥?”
“你在说什么——嘶!”
李姒初上前—步想要同他说清楚,哪料那人却不许她靠近,还—个巴掌就往她肩上甩了下来,喝过酒的人下手没个轻重小姑娘又大病初愈,于是这么—推—挤少女便被推到了地上,期间腰还撞上了桌角,发出咚的—声响。
“喂,你怎么回事啊这就摔了啊。”
藏她的东西,折她的桃花。
拿她打赌,在众人面前害她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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