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雾桐
宴席,开始了。
***
“小初,小初,坐到这儿来。”
梳着堕马髻的小公主拖着长长的孔雀鱼尾端坐在案几前,见李姒初来了便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示意侍女们招呼李三观娘坐下。
不愧是大毓的公主,原文的女主,这周身的气质都不是她这个土狗能比的。
李姒初如土包子进城一般打量着这宫宴景致,一边盘算着银子开销,又一边偷偷地瞥那倚靠在皇上身边故作贤淑样的阿姊。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李淑华微微举起杯子向下轻轻对她笑了一下,再次依偎到那瘦的皮包骨当今圣上身上。
宴席之上似乎是载歌载舞其乐融融,但其中的暗潮涌动与杀气,明眼人都能看清楚。
李姒初一边小口小口嚼着根本就吃不饱的青菜,一边左右环视,一回头便撞上了龚羽墨笑眯眯的视线,
“小初,你在找什么啊。”
“没,没什么。”
她轻轻笑了笑,端起酒杯在少女轻轻碰了碰,珉了一口又放下。
.....他没有来。
不知为何,她今晚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心律不齐,就好像是明明知道有什么东西要发生,但又总觉得捉摸不透一样。
不应该的,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梦境中的进行了,如果不是她刻意去歪曲剧情,那么在大范围的地方,起码都不会出错。
比如今夜的——
“好,真不错,赏。”枯瘦如柴的老皇帝笑着勉强撑起了身子,随意对地下跪着的歌姬举起了酒杯,“诸位爱卿应当都知道,朕,这几日,是一日不同一日了,朕的这个身子骨啊,估摸着也撑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座下的臣子们皆齐刷刷跪了下来,包括还愣在当场的李姒初也被龚羽墨抓着跪在了地上,头使劲儿撞上金玉为转的地板,敲的她的脑瓜子生生的疼。
“皇上乃天子,定当万寿无疆,怎会去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
“皇上——”
臣子们悲切的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李姒初不知道该说啥,于是也假模假样地学着他们哀嚎了起来,乍一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李姒初随意喊了几声又底下了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嘴里的酥肉咽下去。
这些个皇子们一个喊的比一个大声,其实心里头装的是啥玩意别人还不知道?
皇上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这太子之位一天不定下诸臣也一日不得安心,瞧来瞧去的,这二皇子德行有损,不可。四皇子好赌成性,亦不可,八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不可,七皇子远在漠北,亦不可。
想来想去,还是在三皇子与五皇子这这两位中二选一比较实在。于是乎这朝中权臣们便自发的分成了两个阵营,,一半支持三皇子,一半支持六皇子。
怎料七皇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争来争去的,若是当年太子殿下没那被害死的话也没那么多屁事了。
“众爱卿平身,平身。”老皇上打了个哈哈,摸着自己雪白的胡子,“今儿个朕有两件事要说,一来,是朕的小七这一场杖打的属实不错啊,七百头牛羊,银子三万两,不错,当真不错。”
龚凌上前一步跪下,欢喜道:“谢父皇!都是父皇教的好。”
“哈哈哈倒也不必。”他捂着心口轻咳几声,对身旁伺候的苏公公轻声耳语几句,下一刻便见那低垂着眼的大太监供一拱手,掏出了一张圣旨。
众人屏息凝神,下一刻便听到那太监捏着嗓子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皇子龚子梳,知书识理,骁勇善战,赤胆忠心,战功赫赫,征兵五年为我朝收复失地三百里,击退匈奴五十年内不敢进犯,立下大功,今赏黄金万两,珠宝两箱,如意一对,丝绸七百匹,着即册封为南陵王,钦此!”
“谢圣上!”
此言一出诸臣也渐渐放下心来,之前还怕圣上会反复无常将太子之位送给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皇子,现在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到那台上圣上呵呵一笑,又道: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啊,爱卿莫急,还有一事。小福子,宣!”
方才是册封王爷,那么这回应当就是.....
众人屏息凝神,攥紧了手中的袖子,就连龚羽墨也在此时打起了抖。
便停那白须长眉的公公往那儿一站,端着一张圣旨大呵出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龚子云,知书识理,铄懿渊积,逸群之才,于大毓十七年九月十五日、授子云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此言一出皆是哗然,虽众人早就知道这皇太子之位必将落于两位皇子头上,但大多数人心中更偏向于二皇子,毕竟二皇子母亲乃是前贵妃,亦是这宫中最得宠的皇子,哪想知后来这太子之位竟会落于这位三皇子头上。
但想归想,该祝福的还是要祝福的,于是众人又纷纷变了脸色,开始对三皇子与七皇子拱手相贺,就连小小的皇太孙也兴奋的上窜下,追着他那才登上帝位的太子爹就要抱抱。对于这样的结果,李姒初并不意外。
小宫女们或许不不知道殿下为何要挑在这样的一个日子把这么多事都宣布了,但手握剧本的李姒初却清楚的紧,一来是因为殿下是真的不行了,二来是那些个皇子们也都等不住了。
七皇子的回归加速了这场多滴之位的激化,于是众人推波助澜,在老皇帝已经埋到脖颈的黄泥又填了一把土。
还有就是——
“殿下!”
全然陌生的口音让李姒初吓了一跳,转眼望过去才发现是一个有着高挺鼻梁异域风情的青年男子。
哦对,这次讨伐匈奴,似乎也要多亏了回鹘人的帮忙,若不是有他们的结盟,只怕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
因此这一次宴席不仅宴请了诸位臣子,其中还包括不少了外国使臣。
那回鹘使臣微微一笑,学着汉人的模样对圣上跪下,拱手道:
“殿下,微臣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与大毓结交友好关系,更是为了让我们两国关系更进一步,微臣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向我们君王讨个媳妇回去的。”
青年生的好看,浓眉大眼的,笑起来眉眼弯弯,会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因此即便是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不会让人有多少不悦。
咣——
金玉瓷杯倾覆在地,龚羽墨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被打翻的杯子,赶紧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其扶了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您不必担心的,您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女,要和亲也是她们那些宗室女去,你担心什么。”坐在一旁的贵女抚慰着龚羽墨,“好了,开心一点吧。”
龚羽墨笑了笑,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她算什么皇女啊,她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皇上
更何况.....她盯着自己眼前的烧肉,眸光暗了下去。更何况,与回鹘的结盟在这个关头至关重要,她虽不是圣上亲生,却多多少少顶了个皇女的名头,到时候嫁过去,效果不比找个宗室女要来的好么。
李姒初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没有说话。
“哈哈哈讨媳妇。”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到老皇上摸着胡子说道,“不知,我家康宁长的可还好看啊?”
“康宁公主貌美惊人,能有瓷器,夫复何求啊。”
青年的汉语说的并不流畅,扔有些磕磕巴巴的味道,那老皇上似乎是被逗乐了,将手中酒杯高高举起,一饮而尽。
“此事须得稍后再议,来,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
“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
此夜当真是个宴夜,不仅定下了空了许久的太子之位,封了一个南陵王,还与回鹘结了秦晋之好,这一举三得,当真是难得。
李姒初眼神呆滞地跪坐在地上,看着鸳鸯慢腾腾地替龚羽墨剥虾。
剥一只,小公主吃一只。
剥两只,小公主吃一只,然后掉一只。
“殿下。”她擦了擦自己沾了油的手,“您若是累了,便出去走走吧。”
“去哪?”
“去哪都行啊,咱们可以随意走走,殿下,走吧。”
“好——”
这一声好还未说出口,便听到台上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阵于一阵的呼喊,人群挨挨挤挤地拥到了一起,一个贴着一个嘶喊着。
“捉刺客!捉刺客!”
“保护皇上!”
“摁住他!不要让他自杀!”
刺客?怎么会有刺客?她记得原剧情里根本没这段啊!
但现实是情况不容许她多想,那刺客似乎是见刺杀不成功,直接对他们一众发射暗器,她赶紧眼疾手快地将龚羽墨拖到了桌下躲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外头的风浪渐渐平息下来后她才小心探出头来向外查看,只见那刺客身着一身黑衣跪在地上,为了防止他服毒自杀下巴已经卸掉了,只瞪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黄袍加身的男人。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请恕罪!”
老皇上本就有病在身,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只虚虚地倚靠在柱子上,颤抖着手,不知说了些什么。
“还愣着干嘛!传太医啊!”
最后还是最近的李贵妃首先反应了过来,将台下那些站着没事干只会吓的发抖的一干臣子赶了出去,招呼着宫人们带着陛下去太医院了。
于是这一场宴席也在这一场闹剧中不欢而散。
因着有刺客的缘故,他们回去的这一路禁卫军似乎是严守了很多,愣是生生多出了一倍,李姒初也没心思在乎这些事,她只是在想另一件事。
为何会有刺客
莫非是她无疑中做了什么改变了剧情么?不对啊,她最近也没有做什么啊。
难道是她记错了剧情么?
“对!很有这个可能!”想到激动处少女猛地站了起来,溅了身后搓背的红豆一身水。
“李娘子。”红豆一边抹水一边把某个光溜溜的家伙摁回水里,无奈道,“您先坐下。”
“抱歉抱歉,哦对,红豆,你能不能去我第三个柜子的第二个抽屉把我的一个本子拿出来一下。”
“本子?”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既然是主子的要求她还是乖乖照做了,一刻钟后她默默回到了耳房中,对李姒初摇了摇头。
“娘子,里面是空的?”
“空的?”她一愣,“这不可能啊,我前不久亲自放进去的,怎会记错,记错......”
除非.....除非......
她猛地站了起来,也不顾衣服是否穿好,拔腿就要往浴桶外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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