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朱棣还活着的时候,就不太喜欢这个胖儿子,他更中意老二,但大儿毕竟也是亲生的,父子俩阴阳分隔不到一年就见面了,也真是叫人难受。
拉着问了问话,行,国事处置的还可以,没闹什么幺蛾子,态度就更亲善了。
徐皇后见了大儿,难免要哭一场,哭完之后娘俩拉着手亲亲热热的说话,倒把朱棣给瞥到一边儿去了。
朱棣提醒朱高炽:“去给你爷爷磕头。”
一家三口到了地方一找,咦,老爷子哪儿去了?
朱棣在门口等了会儿,也没见人回来,只得对儿子说:“你爷爷出门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朱高炽自然听从。
朱棣不太喜欢大儿,几度动过易储的心思,但是喜欢皇孙朱瞻基,觉得那孩子像自己,最后到底也没易储,临了之前他提心吊胆,怕两个儿子厮杀内斗,大儿没了之后还怕——怕孙儿跟他叔叔内斗。
到最后他的担忧一点也没落空,朱高煦造反不成,被朱瞻基扣在锅里烧死了。
自寻死路是自寻死路,但难过也是真的难过。
孙儿杀了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朱棣还能撑得住,徐皇后却是按捺不住伤心,闻讯后大哭一场,整个鬼都消瘦了。
事情原委朱棣都知道,说真的,也怪不到孙儿身上去,叹口气,继续观望。
朱瞻基有儿子了,朱瞻基废后了,朱瞻基御驾亲征了……
朱瞻基干的还不错。
朱棣有点欣慰。
二儿子是像自己,但是怎么说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真说是承继帝位,还得是长孙才行!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长孙的寿数太短,只活到三十六岁,比他爹还短。
唉!
朱棣见了孙儿,先是勉励夸赞了他几句,又忧虑道:“你走的这么早,新帝年幼,只怕会有变故……”
朱瞻基并不担心:“太宗不必忧心,我母亲尚在人家,她老人家既有韬略,又有胸襟,再有几位托孤之臣辅佐,必定不会生变!”
朱棣略微放心下来,又领着他去拜见老爷子。
“奇怪,”他进门张望,面色狐疑:“老爷子去哪儿了?怎么一直不在?”
也只能先回去,等老爷子回来了,再带着儿孙去请安。
对于人间的年幼重孙,朱棣起初还怀抱着几分忧虑,只是眼见儿媳妇张氏贤淑,几位顾命大臣兢兢业业,将大明打理的井井有条,那点儿忧虑瞬间便放下了。
“张氏很好,我跟你娘没看错人!”他对着朱高炽夸奖儿媳妇。
又夸朱瞻基:“你选的顾命大臣也很好,没有奸邪之辈。”
只是有一点不太好,重孙好像太淘气了。
不过没事,小孩子都这样,长大就好了。
又过了几年,张太皇太后下来了,夫妻重聚,携手流泪,朱棣特意褒赞了几句:“有妇如此,是朱家之福!”
只是张太皇太后没了,压在头顶的大山撤了,朱祁镇也开始不对劲儿了。
作妖。
花式作妖。
朱棣眼瞅着王振把太祖皇帝留下的铁牌收起来。
“你踏马的狗阉奴,老子都没敢干的事,你敢干?!”
他挽起袖子,虎目一瞪,问朱瞻基:“怎么回事?!”
朱瞻基开始流汗了:“当时看着这奴才挺机灵的,才叫去皇子身边服侍……”
朱棣手指点点他:“我先给你记着!”
朱祁镇继续作妖。
王振继续残害忠良,祸乱朝纲。
朱棣:怒气值up!
朱祁镇决定御驾亲征。
朱棣:???!!!
你踏马的是那块料吗,就敢御驾亲征?!
他瞪朱瞻基。
朱瞻基自己也是目光不善:“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傻了?等他死了得揍他一顿!”
朱祁镇带着王振,以一种过家家的严谨程度御驾亲征,朝臣苦求不行,磕破了脑袋不行,武将进谏不行,老臣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行,终于终于迎来了土木之变。
遇上这么个糟心子孙,朱棣、朱高炽、朱瞻基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头发大把的掉,好在鬼也不需要睡眠,三人对着那面可以窥视人间的镜子看得聚精会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朱祁镇出昏招了!
朱祁镇又出昏招了!
到了这等地步,朱祁镇居然还相信王振?!
踏马的都开始逃跑了,你还去王振老家干什么?!
踏马的你都到王振老家家门口了,瓦剌就在屁股后边追,你还掉头回去干什么?!
我的成国公战死了!
我的英国公战死了!
死了一百多个大臣!
二十万京营精锐打没了!
皇帝被俘了!!!
被俘了!!!
俘了!!!
上一个被敌军抓住的皇帝,还是宋徽宗!!!
朱棣暴跳如雷,跳起来一个嘴巴子扇在朱瞻基脸上:“他妈了巴子,你生的好儿子!”
第176章 地府内容
朱棣这一下打的实诚,朱瞻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腮帮子鼓起来老高,扭头一看,朱高炽站在爷爷身边,一张胖脸阴沉沉的,正抬手撸袖子,看模样也要给他几下。
朱瞻基看得心头打颤,既委屈于挨的这一巴掌,又恼怒于儿子是个混账王八蛋,自己干出这些个脑残事情来,倒叫自己替他背锅!
二十万京营精锐,就这么一朝葬送,朱棣和朱高炽惋痛异常,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痛的在滴血!
英国公张辅,这是他钦定的辅政大臣之首,还有成国公、两位尚书、勋贵大臣们——这都是他留给后世子孙的泼天财富啊!
就因为出了一个蠢蛋、一个无能之子,什么都完了!
朱瞻基越想越是难受,心脏痛的太过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这王八蛋射墙上!
悔不该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改立孙氏为皇后!
孙氏若仍旧是贵妃,那朱祁镇只能算是庶长子,倘若皇后有出,储君之位必然是嫡出皇子的。
胡皇后被废掉的缘由是无所出——这个无所出指的是皇子,实际上胡皇后是生了两个女儿的。
能生女儿,就证明胡皇后的生育能力没问题,再等个几年,肯定也能生儿子!
朱瞻基越想越觉得懊恼,当年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皇后被废的时候才二十六岁,正是适合生育的年龄,母亲三十多岁的时候,还给自己添了个弟弟呢!
少年时候觉得胡皇后呆板木讷,容色逊于孙氏,既无妩媚风情可言,又非青梅竹马之交,这时候回头再想,什么呆板木讷,那明明是庄重宽厚、仪态端方,真正的母仪天下之人!
若胡皇后能有一子,不说是多么出类拔萃,守成总是可以的,最最不济,别跟朱祁镇似的这么坑爹!!!
朱瞻基越想越觉得萎靡,对于孙太后的思念之情都无限度的削减,神情怫然不悦:朕死的早,这些个事情是有心无力,可你这个当娘的都干了些什么?!
我娘还活着的时候,朱祁镇他好好的,我娘一死,你就让他作成这样?!
朱棣、朱高炽心中不悦,朱瞻基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忍气吞声走上前去,透过那面镜子,继续偷窥人间。
朱祁镇被俘了。
朱祁镇被推攘着去了瓦剌,与也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喜宁迫不及待的倒向瓦剌,成了也先的狗。
朱祁镇安心在瓦剌大营中住下了,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此间乐不思蜀。
朱棣跟朱高炽的鞋底一左一右拍在了朱瞻基脸上:“你生的好儿子!!!”
土木之变,二十万精锐折损殆尽,土木堡成了一片焦土,消息传回北京,朝堂一片哗然,几位阁臣大惊失色。
皇太后与钱皇后当即便收拾了八车珠宝和一干珍稀之物送往瓦剌,希望也先勿要伤皇帝性命。
朱棣:“他妈了个巴子,他哪儿值这么多钱?!”
朱高炽:“也先怎么不拔刀给他来个痛快!”
朱瞻基鼻青脸肿的跪在一边,心里默默祈祷:“儿啊,给爹长点脸,做出点成绩给太宗、仁宗看看,逃不了也就算了,哪怕自杀呢,只是别当钦徽二帝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等时候,胡濙、王直、陈循、于谦等朝臣纷纷上疏皇太后,请求另立新君,社稷为重,君为轻。
皇太后几经踌躇之后,终于点头应允。
朱棣脸色稍稍缓和几分:“立了新帝,朱祁镇就不值钱了,那个于谦,不错!”
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身旁大儿:“老大,朱祁镇没了,他的儿子都是黄口小儿,不可继位,宗室之中,应该立的是谁?”
朱高炽想了想,道:“该是我的次子璐王,他就藩去了洛阳。”
张氏想起小儿子,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去:“那孩子寿数不长,早就去了,这时候的璐王是他的嫡长子,叫朱祁锟……”
朱高炽去的早,不知道这些事,朱棣拨开他,问儿媳妇:“算算年岁,这个朱祁锟……仿佛跟朱祁镇年纪相仿?他秉性如何,你可知晓?”
张氏道:“祁锟年幼时便随从父亲就藩,我见得不多,只记得是个聪明孩子,刚刚三岁,就会被千字文和百家姓。”
朱棣听罢,不禁仰面叹息:“这时候大明不需要聪明皇帝,只需要稳重皇帝,朱祁镇小时候还聪明呢,这时候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