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她说“又一个机会来到了我们面前”。
那么前一个机会是什么?
刘彻瞬间想到了,皇太子妃。
皇太子妃名叫周琬。
琬也指一种没有棱角的圭。
而圭则是天子诸侯在举行典礼时候手里持有的玉器。
周二小姐名叫周靖。
靖,是平定,使安定的意思。
周三小姐的名字是她外祖父起的,不具备参考价值,但是听其言、观其行……
刘彻沉默了。
皇帝们也沉默了。
真是让人意外。
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185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5
刘彻沉默了许久,恍惚之中想起自己此前的猜测来。
皇太子登基之后没有册立周大小姐为太子妃,反倒要封他的真爱为后,再之后周家三女婿成了皇帝,周三小姐苦守寒窑十八年之后,又当了十八天的皇后……
我的妈,细思恐极啊!
高祖咂舌道:“周家将长女嫁给了皇太子,小女儿许给了流落在外、刘妃所出的皇长子,因为这兄弟二人先天就存在着敌对竞争,所以周三小姐嫁给那个乞丐的时候,跟父亲三击掌断绝关系,以后无论哪个皇子登上皇位,周家都是毫无疑义的后族,看原主给女儿取得这几个名字,只怕他的野望还不止于此……”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这里边的文章太多:“皇太子与皇太子妃夫妻感情淡漠,后来皇太子又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决议要立那女子为后,对于周家和周大小姐来说,这也就意味着第一笔投资的失败,于是流落在外的真正皇长子回来了,只凭着一枚玉佩和几个死去之人的证词,就得到了朝臣们的认可,成为新的皇帝,周三小姐成了皇后,周家仍旧是后族……”
“我们之前都太过想当然了。”
嬴政沉吟几瞬,皱眉道:“白绢上讲周三小姐苦守寒窑十八年,后来在别国另娶的丈夫为了报答她的忠贞,让她做了十八天的皇后,现在想想——”
朱元璋:“我们想象中的做了十八天皇后——皇长子觉得周三小姐一个名门千金为自己吃了多么多年苦,却仍旧忠贞不二,动容不已,跟别国公主妻室商量之后,决定让她享受十八天的荣华富贵再除掉她!”
朱棣:“实际上的做了十八天皇后——要是皇帝在登基称帝、册立周三小姐为皇后之后驾崩,新君登基,周三小姐做了皇太后,甚至是女帝,这也是完全符合情理的啊!”
皇帝们颇为震惊,一时啧啧不止。
刘彻吧唧一下嘴,唏嘘道:“我以为自己是费心带三个废柴女儿飞,没想到竟是三个大佬带我飞!”
吃软饭的自我修养√
手气就是这么好,总是抽SSR带我躺赢,不服打我啊,略略略!
刘彻定一定神,转脸去看周三小姐,声音放的很轻:“他在哪儿?现在是什么身份?”
周萱道:“当年刘妃生产后没多久,便得知陈妃要害死她们母子,慌忙差遣心腹内侍带着皇子出宫,那内侍倒是忠心耿耿,可惜半道上就被陈妃的人追上去了,亏得一个江湖侠客途经将他救下,可惜即便如此,那内侍也没保住性命,身中毒镖,只来得及将刘妃给他的玉佩交付给那江湖侠客,便毒发身亡……”
“那江湖侠客见状,便收养了那孩子,只是他本就居无定所,踪迹自然格外难觅,也难怪咱们找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踪迹。”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笑,灿若春花:“刘妃叫那内侍将皇子带出宫时,皇子将将降生一日,尚且稚嫩,女儿便令人专程寻些上了年纪的人去打听,问是否有人在附近寻过乳母,又或者是产奶的牛羊,几经周转,才从一个老妇人口中得到了几分端倪,寻到了那江湖侠客与皇子住所。那江湖侠客姓薛,名叫薛镇,当年那内侍死的匆忙,甚至来不及告知薛镇皇子身世,他便将皇子收为养子,取名薛追,现在父子二人俱在长安城外居住,薛镇上了年纪,时有病痛,父子俩生活的很不如意……”
刘彻心说闺女,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以后他们会生活的更不如意的,现在好歹还是个小康,用不了多久就得上街要饭了。
这话他没说出来,只点点头,道:“知道了,此事不急,须得从长计较。”
周萱颔首道:“女儿也是这样想的。皇太子同大姐姐不冷不热,对待周家也不似先期预计的那般亲近,陈贵妃又因为并州都督的职位被六叔得了而心有不豫,打算着再送个娘家侄女进东宫……爹爹,咱们不得不防呀!”
陈家是大族,周家也不逊色,饼就那么大,谁都想吃一口,也难怪会发生摩擦了。
一方是皇太子生母的娘家,一方是皇太子妃的母家,一个孝字压下来,皇太子妃只能吃哑巴亏,周家真要是将宝全都压在皇太子身上,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刘彻神情略略凝重了些:“且叫我考虑些时日,再去定策。”
周萱应了声“是”,站起身来向父亲行个礼,娉娉婷婷离去。
刘彻目送着她窈窕身影离去,听着门扉闭合的声音传来,方才喃喃自语出声:“这是一盘大棋啊,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照目前的架势来看,皇太子是废了,一来陈贵妃不是省油的灯,二来他还有个青楼真爱,同周家有着直接而尖锐的利益对立,但周家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
一来原主身为太尉,总领天下兵权,周家更是门第显赫,子弟众多,二来便是皇太子妃业已为皇太子诞育了皇太孙,实在是逼得急了,请皇太子英年早逝,太孙登位也未尝不可……
刘彻刚过来头一天,先后见了周大小姐和周三小姐,这时候即便还没能见到周二小姐,也对她怀抱着十二分的信心。
按照她这两个姐妹的资质来推算,二小姐应该也差不了,反正也有世子了,又背靠娘家和姐妹们,先假设威宁侯已经凉了,这不过分吧?
再就是周三小姐。
按照现在显露出来的信息推算,前世她嫁给那位流落在外的皇长子为妻,必然是周家与她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至于所谓的苦守寒窑十八年……
这玩意儿听听也就算了,谁当真谁傻。
周三小姐跟娘家亲爹击掌断绝关系,可周家这么大,亲眷故旧那么多,但凡有个看不过眼的接济她一下,日子就不会过得太糟。
原主要真是能狠下心来勒令所有人不准管小女儿,由得她自生自灭,那在她决议嫁给乞丐的时候怕就一根白绫勒死了,哪里会有后边那么多戏。
再根据之前的推测,前世的最后赢家还是周家,皇太子不愿配合,那就把他弄掉,换皇长子上;
皇长子心怀鬼胎,想用十八天的皇后之位赎罪补偿,再杀死原配发妻,扶持别国公主上位,周三小姐和周家就将计就计,干死他当太后,又或者是成了女皇。
前世周家用了二十多年下这一盘大棋,诚然不易,然而最后结的果子却是甘甜爽口,回味无穷,这一世刘彻来了,虽不说是立时便要颠倒乾坤,但是当个加速器还是没问题的。
二十年,他可等不了那么久。
……
周靖同丈夫威宁侯一道进了前厅,等夫妻二人叙话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外边罗妈妈领着世子来给父亲请安,回禀说:“老爷差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听说侯爷回来了,惦记得不得了,也想着小世子,说是您二位得了空,便领着孩子,回家里去坐坐。”
太尉的原话是叫二小姐回去瞧瞧,只是这时候侯爷还在,罗妈妈几十岁的人了,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将内外之分表露出来,叫威宁侯心生不快。
再则,侯爷这次还带了个妖妖娆娆的女人回来,让他同自家姑娘回趟娘家、见见太尉也好,免得他被女色所迷,忘了自己是谁。
威宁侯世子今年才四岁,生的酷似父亲,聪敏异常,太夫人在的时候格外疼爱,威宁侯也十分疼惜,叫儿子近前来问了几句功课,听他答得十分条理,不禁欣然点头:“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
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稚嫩的肩头,威宁侯同妻子道:“我且去更衣,稍后咱们一道往府上去探望岳父。”
周靖笑道:“侯爷一路辛苦,还是先歇一歇吧,见我爹爹什么时候都行,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若叫他老人家知道了,反倒会责备我呢。”
威宁侯听她这么说,便顺势应了:“替我向岳父他老人家请罪。”
周靖含笑应了,吩咐罗妈妈去准备车驾,等待的时候又传了管事来,叫去给威宁侯府相熟人家下帖:“侯爷此次出京办事,很是承了这些公公旧交的帮扶,现下平安归来,很应该谢上一谢,届时我再请娘家叔父和堂兄前来作陪,务必不叫宾客们觉得失了敬重……”
威宁侯不通庶务,更不似妻子这般长袖善舞,昔年老威宁侯留下的人脉和军中关系,反倒是周靖应对打理居多,又因为侯府爵位的缘故同本家族老们走得不近,这时候听妻子为自己仕途左右打点,又请岳家的得力亲眷作陪,心中不曾生疑,唯有欣慰与动容:“有劳夫人了。”
周靖笑着摇头:“夫妻一体,何必客气?”
一直到上了马车,周靖脸上的笑意方才收敛起来,屈起两指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她目视着威宁侯府的牌匾越来越小,马车拐过街道,视线再也难以触及,终于松开了手。
徐妈妈还是絮叨:“我看那个柳氏很有几分姿色,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只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周靖轻轻帮儿子紧了紧衣襟,顺势倚到靠枕上:“别管她是灯还是蜡,在我手里边,都翻不出什么浪。”
见儿子双眼晶亮的模样,她又含了几分笑意,玩笑般道:“宏儿,你是侯府世子,将来是要撑起一片天的人,视线要放远一点,可别跟徐妈妈一样,只盯着后宅里边新来的女人。”
威宁侯世子乖巧的“嗯”了一声,反倒把徐妈妈给惹笑了:“得了,您都不当回事,我也别自作多情,不说了不说了。”
到了太尉府上,周靖领着儿子去给父亲请安,祖孙俩逗弄着玩儿了会儿,刘彻便打发人领着外孙出去玩了。
回忆一下白绢上关于周二小姐的内容,再一想方才侍从回话所说,刘彻清了清嗓子,询问道:“听说女婿带了个扬州瘦马回去?”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周靖没想到父亲会先问这个,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徐妈妈也就罢了,爹爹怎么也在意起这个来了?”
刘彻打这位周二小姐进门之后就开始观察她,然后很欣慰的发现她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时候便只显露出父亲的关怀与担忧,叹口气,道:“爹爹怕你吃亏啊。”
“夫妻么,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周靖没出嫁的时候,养了只极漂亮的猫,偏生太夫人对猫狗的毛发有些过敏,故而她出嫁时便不曾带到威宁侯府去,而是留在娘家,由专人顾看着,这时候周靖回来,那猫也被婢女给抱过来了。
她抱着那只白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淡淡道:“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到底他也是宏儿的父亲呢,纳个妾而已,我不放在心上,只要别触碰到我的底线,怎么着都好……”
刘彻回想一下白绢上的内容,不禁摇头:“就怕他色迷心窍,不知分寸。”
“这样呀……”
周靖停了抚摸的动作,陷入沉思。
……
周靖乘坐马车归宁的时候,东宫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皇太子的生母陈贵妃。
时间是世间最好的良药,足以淡化一切伤痕,但有时候时间也显得这样苍白无力,二十多年的时光呼啸而过,却不曾消磨掉刘妃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当年皇帝金口玉言,道是刘妃与陈妃谁先诞下皇子,便册为皇后,皇子便是皇太子,刘妃业已殒命,她所诞下的皇子不翼而飞,不几日后,陈妃诞下所谓的“皇长子”,这长子倒是成了皇太子,可陈妃却只是陈贵妃,不是皇后,皇帝甚至于连封号都吝啬于给予。
如此一来,谁还看不出皇帝心中的疑虑呢。
陈妃之子百日那天被册封为皇太子,陈妃与陈家大喜过望,可这大喜也伴随着大悲,陈妃就此失宠,空有位分,却失了帝王宠爱。
皇帝连年的冷落与怀疑使得陈贵妃华发早生,饶是保养得宜,眼角眉梢也在这寂寂深宫中染上了浓重幽怨,她本就不算丰满,如此一来,更平添几分刻薄。
皇太子妃心知来者不善,倒也不慌,与一众女官、宫婢迎了出去,又请陈贵妃落座饮茶。
陈贵妃捻起茶盏的盖子瞥了一眼,便随手丢下,瓷器磕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本宫难道缺你这一口茶吗?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是有件要事须得交付给皇太子妃。”
皇太子妃不动声色道:“愿闻其详?”
陈贵妃眸子里含了几分讥诮与恶意:“本宫打算为皇太子再选一位侧妃,陈八姑娘皇太子妃是见过的,以为如何?”
皇太子妃莞尔:“陈八姑娘是贵妃的娘家侄女,品性教养都是极好的,且东宫内只吴尚书的女儿一个侧妃,还空着一个位置,正好得宜。”
陈贵妃原以为皇太子妃会反对的,甚至早早就准备好了反驳的措辞,一个善妒不逊的帽子扣过去,保管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哪成想皇太子妃并不拒绝,竟欣然接受,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出了东宫,她脸上神情阴郁,问心腹道:“你说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真就是高高兴兴的接受了?”
心腹道:“八姑娘出身尊贵,又是太子殿下嫡亲的表妹,太子妃如何会不忌惮?只是强撑着不愿露怯罢了,这时候怕不知道在宫内如何发作呢,指不定心里边憋着坏水,要想法子破坏这桩赐婚呢!”
陈贵妃猝然冷笑:“她敢!对我们陈家的姑娘动手,别说是本宫,太子第一个不饶她!”
东宫之内,皇太子妃却并不似陈贵妃主仆俩想象的那般气急败坏,甚至于还有余裕修剪宫人送进内殿的月季花。
“太子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