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这时候应了他,侯夫人知道了,会觉得难过吧。
柳氏想到此处,哑然失笑——你在想什么呢,她是侯夫人,出身名门,拔下一根眼睫毛都比你腰粗,你算是什么东西,值得叫她难过?
可是……
可是。
……
傍晚时候,周靖离开花房往前院去用饭,心腹便在这时候到了,附在她耳边,悄悄道:“侯爷方才往柳氏房里去了。”
周靖“哦”了一声。
心腹略顿了顿,又道:“不过很快就走了,据说神情不大欢愉。”
周靖语气这才有了一丝波动:“是吗?”
心腹应道:“底下是这么回的。”
周靖身形略微凝滞几瞬,旋即恢复如常,语气轻快几分:“她倒乖觉。”
……
刘彻坐在河边一块被流水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石头上吃鱼。
生吃。
行军在外,不能随意点火,一旦烟雾弥漫开来,或许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但是生鱼的味道真是太古怪了!
刘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神情,不要过分狰狞:“你们没有骗我吗?真的没有骗我吗?!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空间里皇帝们笑出了猪叫:“战略我们帮你想,战术我们帮你筹划,至于信不信,就看你自己的了,没办法,谁叫你没点亮御驾亲征这个技能点呢!”
前世周家三姐妹经营近二十年之久,终于谋得大位,这一世周定方换成了刘彻,他定了个小目标——先把工程日期缩短十八年再说!
要夺大位,最要紧的便是军权,刘彻自然不会含糊,此次出征西凉,兵分三路,看似是他所率领的这一路失陷敌营,实际上却是他早有筹谋,游刃有余,打着出其不备的主意。
毕竟是数得上的雄才伟略,前世好歹也几经沙场,刘彻倒也不怵,只是空间里那群理论军事家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反倒叫他有点虚了。
“总觉得你们这群苟日的不安好心……”
刘彻骂骂咧咧几句,将手里边的生鱼啃完,巡查过队伍情况之后,便传令动身,一路北上,绕过西凉军队设置的警戒岗后,精神忽的一震,抬手止住身后人动作,轻声道:“全军戒备!”
山麓下是连绵数里的灰色帐篷,一眼望不到边,正值午间时分,西凉军队驻扎在河边做饭,炊烟滚滚,刘彻根据灶台和帐篷的数量推算人数,再令副将取出地图对照,旋即确定此处便是西凉军队帅帐所在。
刘彻大喜过望:“找到帅帐所在,接下来要做的便简单了!”
他正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就觉一股劲风自身后吹来,身下坐骑一声马嘶,受惊一般向敌营全力冲刺而去。
刘彻:“……”
刘彻:“????”
刘彻:“!!!!”
空间里皇帝们哈哈大笑:“彘彘,冲下去!冲下去!”
“前方有几万落单的西凉士兵,干他!”
“难道只有朕一个人觉得这场仗想输都难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皇帝连这种碾压局都打不下来吧?!”
刘彻:“……”
妈卖批——老子真想艹你们全家!!!
第192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12
时值盛夏,烈日炎炎,书房里的冰瓮不间断的冒着凉气,然而皇太子心头浮躁却不曾削减半分,反而愈发浓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皇太子面目狰狞,状若疯癫,死命的拉住心腹衣襟,大喊道:“既然这么不待见我,为什么不直接废掉我?一天一天的这样折磨我,很有趣吗?!啊?!”
心腹听得冷汗涔涔,一个劲儿的劝道:“殿下——殿下!您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皇太子癫狂大笑,两手捂着头,神经质道:“今天父皇在大殿之上怎么说的,你们也都听见了,说我不孝不悌、无储君之态,可当年立储的时候,不是他说我天资粹美、可承宗庙的吗?!老七那个小兔崽子,生母不过是一个贱婢,他凭什么同我争锋?还有石贵妃,该死的贱人!”
陈贵妃暴病而亡,宫外陈家独木难支,太尉周定方不知所踪,皇太子的日子一天天艰难起来,起初皇帝只是偶尔申斥,渐渐的斥责之言便多了起来,上行下效,御史言官蜂拥而上,皇太子双拳难敌四手,颓势渐显。
越是这种时候,皇太子便越是应该冷静下来,毕竟他是长子,皇帝又未曾立后,诸皇子之后无人可堪匹敌,只要能稳得住,不要犯错被抓住小辫子,即便是皇帝,一时半刻怕也难以将他废黜。
可皇太子毕竟年轻,前二十年顺风顺水惯了,没经过什么挫折,又或许是因为陈贵妃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兼之夏日炎炎进一步激化了他的暴躁情绪,皇帝寻故申斥之时,起初倒还能隐忍下来、叩头请罪,渐渐的便浮躁起来,生了对峙之心,到最后几近口不择言,堂堂储君,竟被皇帝下令轰出朝堂,着实令满朝文武大跌眼镜。
皇太子是储君,但也是人臣,只要开口同皇帝对呛,便跟忤逆挂上了勾,朝堂之上东宫臣子们几乎要将眼珠子从眼眶里翻出去了,都没能阻止皇太子继续自爆,这时候局势糜烂到快不行了,又被皇太子抓过来大喊奥倒开,他们也很无奈啊!
心腹勉强将衣襟从皇太子手中解救出来,再三委婉了语气,道:“殿下,现在的局势对您很不利,宜静不宜动啊!依臣之见,您应当上表请罪,闭门反思,做出悔改的样子来,再请皇太子妃代为去陛下面前谢罪,周家毕竟还在,太子妃殿下在陛下面前还是很有几分体面的……”
脑海中那股晕眩感逐渐淡去,理智和清明缓缓回笼,皇太子跌坐椅上,只觉头脑钝痛,抬手柔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啊,就,就先照你说的办吧……来人!”
他加重语气,对外喊道:“去请太子妃来!”
心腹见他理智有所恢复,略松口气,又不好与皇太子妃碰面,便起身告退,只留皇太子一人独坐椅上,神色阴鸷,皱着眉头轻揉太阳穴。
垂帘一掀,茂珠儿从隔壁走了出来,眉头蹙着,仿若烟雨朦胧:“殿下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她忧心忡忡:“或许是嫔妾多心了,自从进入夏天之后,殿下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或许您该好好查一查这东宫了,据嫔妾所知,石贵妃自从收养了七皇子之后,一直就很敌视您。”
皇太子听得心头微软,拉住她手,冷笑道:“石氏那个贱人,几时不敌视孤了?!”
迟疑几瞬,又压低声音道:“孤略微显现出不得势的样子,东宫的人心就散了一半,那些个狗奴才,迫不及待的想去找新主子了!皇太子妃……”
说到此处,他随之停住。
茂珠儿秀眉微蹙,不解道:“皇太子妃怎么了?”
皇太子的神色很复杂,有忌惮,有厌恶,还掺杂了一丝懊恼:“太尉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孤近来同皇太子妃闹的不甚愉快,她又有太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不定她早就想好退路了!真把孤的身家性命交付到她手上,说不定孤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珠儿,周氏我是信不过的,现下能叫我放心的,也只有你了!”
皇太子自腰间取下一枚令牌,又提笔蘸墨,写了一份名单递过去。
他换了个亲昵的自称:“凭借这枚令牌,可以号令东宫卫戍,这些都是母妃早年帮我安插的心腹,太子妃是指望不上了,吴氏也是个废物,不中用的,现在我把这些交给你,珠儿,你要帮我!我一向体健,头脑清明,可这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时常控制不住自己……”
茂珠儿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滴出泪来。
她心疼的抱紧了皇太子:“殿下!”
皇太子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喃喃道:“珠儿,我只有你了!”
吴侧妃去接了儿子下学,母子俩牵着手进了东宫,视线随意一扫,正瞧见皇太子妃和闵侧妃狭路相逢。
皇太子妃雍容高范,闵侧妃姝色绝世,两两相对,周遭的空气都有短暂的凝滞感。
吴侧妃心头一个激灵,赶紧拉着儿子绕路走开,人家神仙打架,她这种凡人可不敢去看热闹,一个不好就得溅一身血。
溜了溜了。
……
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清早起来天就乌蒙蒙的,不见一丝光亮,上了年纪的内侍见了,都说这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果不其然,刚过午后,瓢泼大雨便落下来了,旋即电闪雷鸣,闹腾了一个多时辰,云销雨霁,天空放晴,持续数日的高温也暂时被这暴雨打压下去。
皇帝上了年纪,愈发禁受不住烈日炎炎,见状大为开怀,传令当晚在凉风殿行宴,六宫妃嫔与皇子公主皆可列席。
皇太子的状况时好时坏,但好在还有些控制能力,遵从幕僚所言上表请罪,闭门静思,又请皇太子妃代为请罪,皇帝倒也不好过分苛责,这晚既行宫宴,又叫人请他一并列席。
皇太子站在一人高的穿衣镜前,神色复杂难掩,茂珠儿侍奉着他穿着皇太子常服,柔声道:“殿下今日精神焕发,龙章凤姿。”
皇太子勉强一笑:“我走了。”
茂珠儿是侧妃,这种场合是不能列席的,故而此时只轻提披帛,一笑嫣然,温声叮咛:“少吃些酒,仔细醉了。”
皇太子与皇太子妃一道往凉风殿去,相敬如冰,一路无话,等到了殿前时,方才并肩而立,做出夫妻和睦的样子,携手往殿中去向皇帝请安。
六宫俱在,皇帝的态度倒还和蔼:“起来吧。”
又叫了皇太孙近前,询问功课,见这孙儿落落大方,言之有物,不禁欣然颔首,赞许之情溢于言表:“太子妃教子有方!”
石贵妃笑吟吟的将七皇子往前一推:“到底是太孙聪敏,咱们七皇子还比太孙大两岁的,却比这侄儿差得远了,也是皇太子妃会教导孩子,生生将这皇叔比下去了!”
皇帝听罢,脸上笑意微敛,招招手唤了七皇子过去,一手皇孙,一手亲儿,和煦道:“都是天家子孙,都是好孩子!”
石贵妃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麻雀一样吵得人头疼,晚风自大开的窗扉吹入,叫不远处香炉中青烟更盛。
皇太子抬手揉了揉心口,不知怎么,忽的心烦意乱起来。
皇太子妃若有所觉,转过头去,关切道:“殿下?”
皇太子勉强一笑:“孤没事。”
皇帝不知又说了句什么,石贵妃娇笑着曲意逢迎……这个老女人,一把年纪还在卖弄风骚,皇太子倒尽了胃口。
烦闷之情如同大殿外的热浪一般汹涌而至,逐渐将他吞没,冷不丁听见皇帝叫他:“太子,太子?!”
皇太子愕然回神,抬眼去看,正对上皇帝难掩不悦的目光:“朕方才叫你,你没听见吗?”
“儿臣……”
皇太子还没说话,石贵妃便婉声劝道:“太子殿下近来身体欠佳,一时失神也是有的。”
皇帝作色道:“一时失神?朕看他是老毛病又犯了,诚心给朕找不痛快!”说完,猛地咳嗽了几声。
七皇子赶忙跑到父亲身边去,担忧而惶恐的抱住了他:“父皇不要生气,您不是跟我约好了吗,您要长命百岁,看着我的儿子娶媳妇的呀……”
皇帝一手扶住小儿子稚嫩的肩膀,对皇太子怒目而视:“你弟弟比你小这么多,都知道孝顺君父,你真是痴长了这些年!”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我倒是想辩解,可你给过我辩解的机会吗?!
这么明显的心计,你看不出来?!
还是你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把我废掉?!
一股郁气在皇太子心底翻涌,逐渐沸腾,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脚将面前桌案踹翻:“父皇要是看我不顺眼,大可以直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直接下旨赐死,岂不痛快?!何必叫石氏这贱人和那个小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于我?!”
皇太子妃惊得变了神色,皇帝也是瞠目结舌,身体颤抖如秋风里的一片落叶,指着他道:“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