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漫步归
这倒是急事,不得不离开,只是陛下怎么回突然身体有恙?
况且,陛下身体有恙为什么不找太医署要找阴阳司,便是想找符医那也该找原大小姐才是,为什么找张解?
心里疑惑颇多,对上众人的疑惑之色,张解迟疑了片刻之后才再次说道:“陛下是在批奏折时突然晕过去的,事情到底如何我出宫时还不清楚。”
这回答……不等同于什么都没说?徐和修翻了个白眼。
乔苒默了默,问张解:“你方才如何会突然想起问他生辰八字的事?”
这个他自然是指里头那个活口。
张夫人宅子里那等阴邪的法阵会想到生辰八字不奇怪,奇怪的是张解直到此时才突然问起了关于生辰八字的事。
张解道:“只是因法阵之事有所猜测而已。”
这话显然不是他的真实想法,乔苒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而问他:“陛下现在如何了?可还好些了?”
“我离开时陛下已经醒了,”张解说道,“太医署的大夫与大天师都在陛下那里。”
乔苒点头,只听张解稍稍一顿便再次开口了:“陛下还给了一道口谕……”
好好的说着话,一句“陛下口谕”可将原本正在说话的几人皆吓了一跳。
对上众人望来的目光,张解目光有些复杂,只是顿了顿之后,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陛下口谕,大理寺务必尽快将徐禾缘与乌孙人一案的幕后黑手缉拿归案,钦此!”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一愣,没有宣旨,只有口谕,除了口谕之外也没有陛下所给的任何信物,就这么一句看着简直有些“玩笑”的口谕若不是从张解口中说出来的,怕是谁都不会信的。
可张解的表情……又委实不像作假。
“是真的。”对上众人望来的目光,张解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起来,“陛下醒来之后只给了一道这样的口谕便复又昏迷了过去,眼下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原本的陛下圣旨变成了一道口谕,而且还不等众人确认一番陛下又再次昏迷了过去,这口谕到底该应还是不该应?
“那就私下查。”只稍稍一顿之后,谢承泽便开口了,他道,“正巧此事与张大人、张公子失踪一事可以看做是同一件事,我们在查的不就是这件事么?”
这倒是。徐和修闻言忍不住点了点头。
乔苒不曾多言,只是若有所思了片刻之后,突然问张解:“此事……与陛下昏迷是否有关?”
陛下突然昏迷这本身于日理万机的陛下而言虽说有些突然,却又不至于太过突然,可突然昏迷又突然醒来,而且只给了一道这样的口谕却委实令人费解。
于陛下而言,有太多比这等事重要的多的事要交待众人去做,可在简短的清醒之时她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有这般重要么?
第799章 巧合
重要不重要也只能在心里疑惑,眼下,比起心里的疑惑,皇城里陛下的情况显然更重要。
“陛下如今的情况明日早朝该当如何?”乔苒问道。
“早朝暂且罢朝,”张解说道,“如今皇城里太医署与大天师正在寻找法子,我等还是该做我等该做的事才是。”
他们该做的事便是找出那个藏头露尾的幕后黑手。
只是事情虽急却不是光着急便能做好的,越是这等时候越是不能乱了方寸。
第二日甄仕远如往常一般来了大理寺才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即便吓的面如土色。
“陛下有恙?怎的不早些告诉我?这……这该如何是好?”甄仕远大惊。
乔苒道:“早告诉也不过是让大人多一个晚上睡不着而已,于我们而言自是该干嘛干嘛,好好的查案子寻找真相。”
陛下昏迷前的那道口谕委实令人在意不已,难道那个幕后黑手与陛下的昏迷有关?甄仕远越想越是心惊。
女孩子带完话之后已经重新回到桌前坐了下来,伸手翻开卷宗便看了起来。
比起大理寺,眼下的皇城才是麻烦,不是所有上朝的官员都同甄仕远一样,接了罢朝的消息便老老实实的直往大理寺而来的,有不少人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
……
眼下的皇城里确实不复往日的井然有序,数十个官员正在陛下的寝殿外等候。
张解站在殿内,透过未曾拉拢的殿门向外看去。认真数了数,眼下呆在殿外的官员足有二十三个,不对,是二十四个。不远处一道身影缓缓走来,眉心一点朱砂痣衬的人看起来更是慈眉善目。
崔司空也来了。
人还真不少。
眼下陛下昏迷不醒,这些聚在殿外的高官却是心中各怀鬼胎。当真关心陛下安危的有之,更多的却是动了别的心思,听闻如今不过一个上午,已有不少官员的随从亲眷去拜访留在京城的各宗室了,当然大殿下那里也有人前往。
张解看了片刻之后收回了目光,转向殿内。
龙床上的陛下紧阖双目,浑然不知外事。
几个太医署的老太医正在一旁激动的商议斟酌着药方。若是换个人,这些也曾在民间名动一时的太医万万不会如此束手束脚,可眼前躺着的人是陛下,是天子,是大楚之主。陛下的病症又是此前从未见过的,谁敢乱来?
唤醒人的方法有不少,可原理大同小异,皆是通过激烈刺激人的手法达成的,刺激旁的病人还可一试,刺激陛下,若是刺激过头了那该当如何?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可温和的刺激手段却又未必有用,太医们激动的商议着,便在此时,一旁的薛女官开口了:“原大小姐就在大殿下那里,不如请原大小姐过来看看呢?”
这话一出,那边激动议论的老太医们突然停了下来,而后齐刷刷的向她看去。
原本充斥着激烈议论声的陛下寝殿没了老太医们的商议声顿时安静的有些出奇。
对上众人望来的目光,薛止娴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平静:在陛下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她还不至于看不出太医署太医们对那位符医之神原大小姐的敌意。同行相忌这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的问题是陛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些斟酌药量的老太医们吵吵嚷嚷半日了也说不出个准的药方来,再这般拖下去该如何是好?还不如请那位原大小姐过来开副药,陛下说不准立时便醒了。
安静一刻之后,在一旁抱臂而立的大天师开口了:“大殿下那里离不得人,陛下这里也还不到要请原大小姐的地步。况且陛下先前请原大小姐进宫时的圣旨是让原大小姐只救治大殿下一人,其间并未提到旁人。先前陛下疲惫晕倒时也不曾说过请原大小姐的话,既是如此,还是先让太医来吧!”
如今这殿里头位份最高的就是这位大天师了,她的话自然能一锤定音。
原本神情尴尬复杂的老太医们听罢没了方才的激动,神情稍缓,只是看向薛止娴眼里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这位素日里从不犯错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著称的薛女官今日居然会无端冒出这句话,谁知道是在为陛下担忧还是有了别的心思?
毕竟莫说薛女官了,便是随意换个稍有眼色的宫女都知晓莫在太医面前提原大小姐的事,她骤然提及谁知道会不会是故意的?
便是当真担心陛下,私下里去一旁对大天师提不可以么?偏偏要当着人的面提!太医们心中颇有微词。
薛止娴抿了抿唇,没有再看那些太医,而是穿过微掩的殿门看向外头等候的数十个官员,再次开口道:“让这些大人们在外等候不好,路过的宫婢宫人都在看着,不若先将人安置在侧殿如何?”
人多嘴杂,看见的人越多猜测越多,麻烦也越多。
虽然这句话薛止娴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指向谁,不过说完这句话,薛止娴还是本能的看向殿中的大天师。
如今陛下昏迷,能做主的自然就是大天师了。
大天师沉吟了一刻,点头道:“你安排便好。”
薛止娴点了点头,唤上了一旁安静而立的马女官出了殿。
不多时外头的数十个官员便被两位女官请到了侧殿。
没了外头那些官员虽压低了却仍然稍显嘈杂的议论声,正在商议药方的太医们松了口气。若是平日里,便是他们这些治病救人能救命的太医也不敢对外头那些官员有所抱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故去的孙公那样敢给权贵摆脸色的。
可如今比起外头的官员,一旁躺下的陛下自然更重要,所以这些官员淅淅索索的商议声便有些扰人了。
太医们继续商议药方,张解自殿外走到一旁分隔侧殿与正殿的殿壁旁,顿了顿,伸手在石壁一侧摩挲了起来。
“咔嚓”一声响动声突然响起,正商议药方的太医一惊,本能的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张解收了在石壁上摩挲的手,不见半点慌张之色,神色平静。
一众太医面面相觑:不会错的,方才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张天师方才做了什么?
张解神色如常,道:“你们继续便是!”
一众太医看向一旁的大天师,见她没有出声便咳了一声,只做未见张解方才的举动。
左右同他们无关便是了。
侧殿里比起方才外头的商议声显然小了不少,虽说此侧殿与正殿只一墙之隔,可到底是陛下的寝殿,用料非比寻常,若是没有什么暗格暗门这里也是听不到隔壁的响动声的。只是到底陛下就近在咫尺,不管如何,还是小声些的好。
一道突然的“咔嚓”声响起,原本压着声音说话的官员皆是一顿,喝茶喝到一半的谢太尉听到这声音便挑了挑眉,顿了片刻之后继续喝起了手里的茶。
皇城里有暗格是什么稀奇事么?至于这殿里有没有人生出过别的想法谁能知晓?此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隔壁正殿里的也不是好糊弄的主。
这下,倒真是一墙之隔,听不到也看不到彼此了。
安静了一刻之后,侧殿里细碎的商议声继续响起,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这声音仿佛不如先前那般热闹了,兴许是大家想多了吧!
谢太尉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放在了一边,打起了瞌睡。这一等也不知要等多久呢!
最后敲定的药方太医署的太医还是不能确定是否有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会对陛下龙体有损。开了药方之后,太医自然不敢懈怠,往日里交给学徒所做的事全然由自己完成。
熬药的过程也在殿内进行。
张解同大天师立于一旁看着太医们熬药煎药,一个正在一旁打下手分药的年轻太医时不时的抬头往这里望来,抽着眼角。
这举动委实太过频繁,便是不想注意也不行了。大天师负着手沉默了一刻,问张解:“那个眼角抽搐的是在同你使眼色么?”
若真是使眼色,这人使眼色的举动也委实太惊人了,简直叫人不敢直视。
张解默了默,道:“不错,他姓柳,名传洲,出自岭南。”
大天师闻言沉默了半晌之后偏了偏头对张解道:“有什么事你同他出去说罢!左右这里少个打下手的以及与我一道站在旁边旁观的也不打紧。”
张解:“……也好,多谢大天师。”
打下手这件事确实没什么必要,旁观看太医们煎药也一样,有大天师一个就够了。
张解应罢之后便走向了正在帮忙拆药包的柳传洲,道:“柳太医,出来一趟吧!”
正被打着下手的老太医也在此时开口了,他埋怨的瞟了眼柳传洲,忍不住抱怨了一声:“拆个药包磨磨蹭蹭,你是来帮忙的吗?帮倒忙还差不多!快走快走!莫在老夫这里添乱!”
陛下入口之药还是他自己亲自来得好。
被训斥了一顿的柳传洲又是难过又是高兴,难过在被老太医训斥自己手脚不利索添乱,高兴则高兴在张天师总算注意到了自己,还把自己领了出去。
迫不及待的放下手里的药包起身跟在张解的身后出了殿之后张解才停下来,对柳传洲道:“你方才一直朝我使眼色,可是有什么事?”
柳传洲别扭的扭捏了一下道:“也没什么事……”
张解转身欲走。
如此利索的动作着实把柳传洲吓了一跳,忙伸手阻止:“有事有事!”
张解停下脚步,问柳传洲:“什么事?”
柳传洲这才道:“我最近又钻研出了一个方子,可治脸上痘疾的,想请乔大人问问大督护要不要?”
张解:“……”
且不说这痘疾的方子有没有用,便是有用,这痘疾的方子去问周世林要不要?军营里的将士会要治痘疾的方子吗?真想卖治痘疾的方子,不是应该去找那些未出阁的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