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漫步归
乔书读书时还不准人大声说话,令他分心呢!
乔苒闻言点了点头,却未立时动身,只是想了片刻之后,对裴卿卿道:“待唐中元回来唤我一声,我有话要问他。”
裴卿卿“哦”了一声,高高兴兴的拉着乔苒去让红豆煮甜汤了。
……
……
送完乔苒回到宫中见到大天师时已是夜半了,不过这于练武的二人来说影响并不算大。
方才大天师所言让他送完苒苒之后回宫显然是有话要说,张解自然立时便回了宫中。
他在岭南遇到的事先前在大理寺已经说的七七八八了,比起这个来,倒是他离开的这段时日,宫中发生了不少的事。
大天师开口将他离开之后宫中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在说到大殿下的情况时,张解本能的皱了下眉头,开口打断了大天师。
“那如今大殿下该怎么办?”想到那个服食了秘药在众人眼中如同怪物一般的孩子。
这样一个孩子便是能够继续活下去又如何为储君?还有那些口口声声说有身孕的宫女……又该如何是好?
眼下殿中没有旁人,大天师垂眸沉思了片刻之后终于再次开口了:“储君之位与大殿下无关,这些事情你便不用多想了。”
这话语气虽然平淡,可还是让张解不由一愣,他看着大天师沉静的脸色,一瞬间心中闪过无数猜测。
“既然储君之位与大殿下无关,那为何要让原大小姐救治大殿下?”他顿了顿,开口试探着看向大天师,道,“是陛下舐犊情深么?”
对此,大天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此事你莫要多想了,先议论旁的事吧!”
虽然知晓解哥儿很是聪明,有事情想要瞒他必须万分小心了。可以往的他也没有如今这般难缠的,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
想到那个眼神清亮,仿佛任何阴谋诡计在她的目光之下都无所遁形的女孩子,大天师摇了摇头,轻哂。
“房相爷等人已经被控制住了,他的爪牙也被我等抓的差不多了。”大天师说道,“你说的让周世林出兵镇南王封地之事我已经告知周世林了,他钦点了人手便会即刻出发。不过城外云麾归德两营的人不会让他带走。”
这一点张解自然也明白。
长安城中的宗室势力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总要想办法拔除的。
“薛女官呢?”没成想,却在此时张解突然开口道出了一个名字,“如何处理薛女官这个人?”
御前女官薛女官八面玲珑的外表之下也有私心。
有私心当然没有错,毕竟谁也不是圣人。可先时薛女官因为一己之私将陛下的消息透露给了崔家,那眼下……
这个消息……大天师闻言沉默了一刻之后,开口道:“崔司空那老糊涂险些也成了那人的一颗棋子,可崔九还俗的太过突然,快刀斩乱麻,崔家跑得快,如今确实没有证据拿崔家如何。”
“不过崔家不馋和其中于我等如今控制局势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大天师看了沉默不语的张解一眼,顿了顿,道,“宗室已经足够令人头疼了。”
“可如此一来陛下怕是要失望了。”张解却摇了摇头,开口道,“据说陛下登基之初便想拔除世族,只不过很快便意识到并不是时候。”
“万物盛衰交替皆有轮回,如今世族还是人才辈出之时,又有多年的经营,眼下这等局面之下实在不宜再树强敌。”大天师开口,淡淡的道了一声,“况且一旦陛下当真毫无制掣,随心所欲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阴阳之道在于平衡,万物相生相克,一旦一方毫无制掣,平衡被破并非好事。
随心所欲的帝王同样不可行,便是这一代帝王是明君,又如何保证接下来数代帝王皆是明君?
“不过即便不能拿他们如何,可薛女官终究是做了错事。”大天师说到这里,微微眯了眯眼,转向张解,道,“待陛下醒来,我会送薛女官一份大礼,让她得偿所愿,你放心便是!”
第859章 背后的残书
看来大天师是不准备让薛女官再出现于御前了。
不过薛女官的所作所为待到陛下醒来之后所知怕是同样不会再用了。届时薛女官的下场恐怕并不会好,不过听大天师话里的意思,她似乎准备送薛女官一个好下场,至少是外人眼里的好下场。
张解沉默了一刻,没有再提薛女官和方才提过的大殿下,而是顿了顿之后,再次开口,不无担忧的说道:“这朝堂之中的官员怕是要一下子被肃清了大半了,这朝局又要不稳了。”
“肃清朝堂总有阵痛,熬过便好了。”对此,大天师的反应倒是依旧平淡。
先时陛下登基之时便已经有过一回肃清朝堂之举了,阵痛这种事于他们这些朝堂老人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熬过去就好。
从长久来看,这去除顽瘤于大楚而言总是一件益事。
“那如今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张解看向大天师反问道。
朝堂之内有冉闻等人协助肃清,朝堂之外,镇南王封地周世林也正准备赶过去。
“陛下昏迷不醒,乔大人正在找着那个抢走了《素问经》的幕后黑手,”大天师说着看向张解,厉声道,“你协助于她,要尽快将这个人找出来。”
虽然找到那幕后黑手,陛下也就能从昏迷中醒来了。可陛下这般长久昏迷下去总不是事,迟早有心志奔溃的一天。
“如今正是生死攸关之时,他不会走太远,”大天师说道,“定然还在长安城内外,你带人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个人找出来!”
事情发展至如今一切已然明朗。
……
是啊!已经明朗。
灯下,乔书红着脸赤着上半身背对着众人,唐中元手里举着灯将他后背照亮,转头问一旁的乔苒,道:“乔小姐你看清楚了么?”
女孩子手执纸笔,边看边写的“嗯”了一声,道:“你离近点,温度要正好,却也莫要伤到乔书。”
唐中元点了点头,拿着灯烛靠近少年瘦弱的后背,却又觉得此情此景莫名的有些滑稽和古怪。
“乔小姐,你……你快些!”乔书声音颤颤的说道。
此时已是初夏,夜晚屋子里也不至于冷,更何况这不大的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呢,可他还是惊慌的声音有些发颤:“快……快些吧,有点怪怪的!”
岂止是有点,简直相当奇怪了,唐中元嘀咕了一声。
便在此时,女孩子开口了,她声音清亮中带了几分凉意,似乎渐渐驱散了众人心中的不安。
“你当时还在乔正元那里时也是养尊处优,日常吃食起居一切皆有人服侍。”
乔书的过往大家都清楚,他曾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唯独洗澡这一处,年幼时是你母亲屏退了左右亲自为你梳洗,待到大些便是你自己梳洗了。对吧,乔书?”乔苒认真的问道。
乔书心中的不安渐渐退去,闻言下意识的点了下头,道:“不错,我娘说这等自己的近身事要自己来。”
所以,如此即便是展露个背部在人前,他都有些不习惯。
“你背上有东西,”女孩子看着乔书的背,说道,“寻常不会显现,不过温度稍稍上升便出现了。”
一旁的唐中元闻言顿时叹了口气,道:“我第一次见乔书的时候,正巧是他娘出事,他冒雨来找你的时候。他淋了一场雨,夜里起了烧,我为他换衣裳的时候似乎隐隐见到他背上有些东西,只是那时灯光昏暗,我也未多想,以为是眼花了。待到改日记起这一茬再看时,他身子已好,自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不过如眼下这般有灯烛靠近,为灯烛温度所影响,他背后的东西又显现出来了。
可见这东西受温度影响。
听说自己背后有东西,乔书立时不安了起来。
“什……什么东西?不会死吧?”他还想着好好读书,待到大些赚些钱财好为这个宅子出些气力呢!
这话听的乔苒忍不住笑了。
“放心,你不会死。”女孩子说着,目光落到了他的背上,忍不住轻哂,“你背上的是个宝贝。”
“那是什么东西?”乔书很是不解,虽然是自己背上的,可是反而自己是看不见的。
“是一段残书。”女孩子看着乔书背上浮现出来的文字,灯光下女孩子的目光平静中带有几分莫名的意味,“有人机关算尽也得不到的残书。”
说到这里,女孩子突然笑了,只是笑了两声之后却又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俏厨娘一开始就死了。”
这话听得同在屋子里的乔书和唐中元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什么俏厨娘什么一开始就死了?
只是还不待二人开口问出来,女孩子却忽地眯了眯眼,道:“不过张女官却并没有被抓。”
又是俏厨娘又是张女官的,乔书和唐中元愣愣的看着女孩子。
女孩子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而后吹了吹墨迹还未干的纸之后将记下内容的纸收了起来。
临离开前,对着还在发愣的两人,女孩子莞尔:“好了,莫要多想了,睡吧!”
剩下的事与他们都没有关系了,只与她有关。
……
……
即便是有所预感,可看到铺天盖地这样黑洞洞的枪口时,镇南王妃还有些发愣。
真真公主却是不以为然,她大步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把西洋的枪炮,垫了垫手里的重量,便蓦地抬手指向窗外,手指一动。
随着“嘭“的一声,夹杂着一声尖锐的鸟鸣声,一只被打折了翅膀的鸟落了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骤然失去生命的鸟儿的鲜血缓缓溢了出来,红的有些刺目。
“你……”看着真真公主的举动,镇南王妃忍不住动了动唇,看着那死去的鸟似是有些不忍。
“不过一只鸟而已,又不是人。”打了鸟的真真公主“哈哈”笑了两声,声音里满是得意的看向镇南王妃,炫耀了起来,“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些武器如何?”
镇南王妃眉头蹙起,只是顿了片刻,却又松开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看她,目光落到地面上,道:“不错。”
“岂止是不错,动动手指便能解决一个人的武器便是老弱病残也能使得。”说到这里,真真公主面露可惜之色。
若非这巴掌大的封地没有多少人,唯恐少个人帮她拿枪,她方才拿来试枪的就不是鸟,是人了。
镇南王妃是个聪明人,这一路而来早看穿真真公主的性子了。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开口问真真公主:“谢大人呢?”
她与承泽是母子之事在真真公主面前并未说破,是以依旧唤承泽“谢大人”。
真真公主随口回道:“他赶路赶了一路,眼下正在堂中休息,你要看他便去看吧!”
谢承泽虽然长得不错,却不是她如今喜欢的那种瘦弱美少年的模样,是以她对他兴趣并不大。
镇南王妃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才走出房门便听到屋里传来“嘭嘭”几声枪响,肉眼可见的,不远处的树上几只鸟又落了地。
真是好危险的武器……镇南王妃目露不快之色,快步离开。
走入大堂的时候,谢承泽正坐在堂中,手中捧着一杯茶微微眯着眼,似是在想什么。
“承……谢大人。”镇南王妃开口唤了一声,走过去说道。
虽然是在自己的封地,可有真真公主在,她却不得不改口,镇南王妃心里委实有些憋屈。
谢承泽“嗯”了一声,起身上前扶了她一把。
虽然母子二人分离多年,还有些生疏,更何况谢承泽也不是个热情之人,不过到底是母子,这一路走来,二人多少也渐渐生出了几分情分。
大抵母子连心这句话当真有一定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