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妖精
林原劝了又劝,林良善才点头。
待午睡醒了,已经是傍晚,热气消散些。
街道上的人比起白日多了很多,马车停在醉仙楼门口。
林原正要跟伙计要一雅间,忽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转身,见着那人,诧异道:“你怎会在这里?”
林良善听到动静,也回头看去,正见那人是一穿暗红窄袖圆领骑装的少年,浓眉大眼,咧嘴笑时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看着有些傻。
“善善,这是蒋畅,蒋旭的三弟。”
林原介绍着人,却见林良善一直盯着蒋畅,把人家一小少年看得脸色泛红,不安地挠头。
他拉扯了下林良善的袖子,蒋畅是长得不错,但也用不着如此吧。
“啊。”
林良善回神,歉意道:“不好意思。”
前世,她第一次见着这人,还是在嫁给闵危第一年的上元灯会。
当时她还被急匆匆的他撞得快要摔倒,也是被他拉住的。
“姑娘,我叫蒋畅,在京中任昭武校尉,烦问,姑娘芳名?”他问。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闵危就跟个鬼似地出现她身后,替她回答了:“夫人,你怎么不等等我?”
后来她再见着蒋畅,是在死后化魂时。蒋畅手握禁卫军五万兵力,里应外合,配合闵危的攻城,牵制住了段昇的动作。
蒋畅虽年岁十三,却每日在京城大校场训练,很难得出来一次。这日休了假,本想来街上晃荡晃荡,再到醉仙楼吃些好的,满足下口腹之欲,毕竟校场中的伙食实在让人嘴里淡出鸟来。
却不想遇到哥哥的好友林原,想着总得打个招呼才好。
他早就注意到林原旁的一抹嫣红身影。她身形纤瘦,乌发半盘,用一根缠枝杏花的银簪别着,露出白皙的颈项,兴许是天太热,上面有些微闪的细汗。
等她转过身,见着她清淡的面容,一双明眸直直地看向他,没有一丝的羞怯。
以往见着的女子哪有这样的。
在被林原告知是家妹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镇定道:“林小姐好。”
林良善点点头,不再说话。
既是碰上,林原这个年岁大的,自然是主动请客了。
三人进了雅间,林原点些吃食,又要了一份椰子盏。
伙计笑呵呵地给他们倒好凉茶,道:“诸位稍等,马上就好。”
饭席间,林原和蒋畅说着话,林良善闷头吃着那冰凉清甜的椰子盏。
半个时辰后,用完饭,外面的天光尚亮。
蒋畅借有事离开。
“善善,我陪你去挑几身衣服。”林原提议道:“我见着你前些日子喜欢穿白色清亮些的衣裙,今日我给你买些吧。”
闻言,林良善摇头,仰面笑道:“哥哥,不用了,我不喜欢白色。”
“再说,我的衣裙够多了,买多了,也没时间穿。”
林原却执意道:“自你回来,我都少陪你出门逛街,今日你得挑完几身衣裙,我们再回去。流仙坊该没关门,我们去一趟。”
自林安逝世西北后,林良善的事情都是林原在操办,甚至是吃食衣服之类。
林原很是热衷给打扮她,只不过后来官职升高,忙碌起来,没以前有空了。
流仙坊在另一边的街道。
这厢马车中,林原与林良善闲聊起来:“你还记得蒋畅那小子吗?”
林良善手执绢扇扇风,疑惑道:“不是刚见过吗?”
“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从前见过他吗?”林原点了下她的脑袋,笑道:“看你这样子,是忘了吧。”
“什么呀,你倒是说清楚。”林良善一扇子把他的手拍开。
林原有些怅然:“你小时,爹曾说过‘咱们家善善那么笨,以后可得找个还要笨些的小子,要是聪明些的,准得吃苦头。’他与禁卫军统领蒋辉的关系好,便看中了有些傻气的蒋畅。有一次,爹还专门请了父子两个到咱们府上做客。”
“你那是尚且孤僻,总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时候我带你出去玩都不肯。蒋畅是听了爹的话,跑去你院子里找你玩,却被你丢了砚台,泼了一身的墨。”
说着说着,林原有些说不下去了。
后来林安不在,林家和蒋家的关系越加浅淡。直到后面他任了刑部右侍郎,才又有了往来。
林良善“哦”的一声,想起什么,瞪他,道:“爹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了?什么叫我以后要找个笨的?这是你自个编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你那时年纪小,不记得也是当然。你今年都十四了,明年便可开始议亲。原本爹就不大喜欢江咏思,还同我说过要管着你,不准你和江咏思多亲近。”
林原说到这里,短叹一声,接着道:“我本来也是不大喜欢江咏思的,可见你因着他,性子变得开朗活泼,不像之前忧郁自闭,才许你和他相处的。”
小时候的她,同见着江咏思的她,性子转好了很多。
若不然,他也不会违背林安的意思。
“也不知道那江咏思到底是怎么迷惑你了,怎么你就一心吊在他身上呢?”林原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对面少女的脑袋。
林良善摸摸有些疼的头顶,不理他,偏头过去。
马车外,吵闹的人声中夹杂有一道嗔怪的女声。
“江咏思,我叫你等等我!”
林良善一下子将车帘掀开,却见人头攒动的街道上,白袍儒士装扮的少年身后,有一黄衫清丽的女子攥住了他的衣袖。
“江咏思,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天都要黑了。”莫千映将那截白色的袖子攥地死紧,像是一松手,面前的人就要跑了。
江咏思头疼得很。
莫岑刚到焦纵山的寒麓书院,要举办清谈会时,他是有意要去请教问题。可祖父江宏深和莫岑曾结过怨,任他如何情真意切,也不能打动莫岑。
莫千映是莫岑的孙女,他不过和她无意见过,她就一直缠着他,还自告奋勇地说要为他在莫岑面前说好话。
第二日,江咏思再去找莫岑,是连门都没见去。
他心中只觉这莫千映聒噪,却是不能直言,怕要是惹她生气,莫岑更是厌烦他。
幸而善善的那本棋谱,他才得了莫岑的赏识。
连续几月,他一直在寒麓书院学习,有了莫岑的提点,他了解越多,学识更加广泛。
在书院中,莫千映每日来找他。尽管他避着不见,她还是会来找他,烦不胜烦。
他不想和她多接触。
那日他还在善善面前说:“我和莫小姐没什么关系,你别多想。”
善善乖巧地点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有关系。”
可没想到这次下山,莫千映竟偷偷跟着他。
江咏思直接将袖子甩开,回神,俊脸严肃正经:“莫小姐,你不要再跟着我,赶紧回书院吧,不然莫老夫子要担心你了。”
莫千映变了脸色,泪花涌出来,抽噎道:“可是现在都要天黑了,你要我现在上山吗?回去都要一个时辰呢。”
她分明是计划好,不想离开。
江咏思被她的话哽住,只好说:“你自己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莫千映任眼泪流下来,可无情的男子根本视若无睹般。
江咏思:“我自然是回府。”
“那我要和你一起回去。”莫千映脱口而出,根本没有思考。
话一出口,她又赶紧闭上嘴。
她自小是被莫岑带大的。莫岑游历天下讲学,也是带着她。各地风土人情教养出一个不拘一格、不察细节的女子,连带着对心动男子的表白也是大胆的。
江咏思一言不发,径直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他发现了熙攘街道中的一辆马车。
太熟悉了,那是林府的马车。
难道善善在车上?江咏思一时有些心悸。
林良善失手放下车帘,整个人都怔住。
怎么回事?江咏思怎么会和那个莫小姐在一起?
林原见着她神情不对,也要掀开车帘看,却被林良善抓住手。
“作甚?”
越是不让看,这副行迹越是可疑。林原一向对可疑的事情好奇,他探头,用另一只手快速掀开车窗帘子。
远处的两人,是清清楚楚地闯进他面前。
他放下帘子,见着林良善已经掉了眼泪。她没像从前那样大声哭嚎,而是无声地,身子不停在抖。
簌簌的泪水,冲地林原怒火中烧。
他甚至不喊停车,直接要一跃而出,又被哭泣的林良善拉住。
“哥哥,你别去。”
林原着急地给用袖子给她抹了一把泪,气道:“你只管在车上待好,不要下来。”
江咏思见着一脸阴沉而来的林原,停了步,看向他。
灼热的天气,加上愤怒的心情,林原冷静不下来。若是去年十月,江咏思和那个什么表妹逛街时,他和善善也如今日般在一起,他是一定会好好教训江咏思的。
只是一次就罢了,江咏思竟还敢犯第二次。
更何况善善这两个月的心情不错,有时候用晚膳,会和他谈及江咏思,脸上都是笑意。
莫千映当然也看见了来势汹汹的林原。
林原身上的煞气直把她吓得往江咏思身后躲。
江咏思皱了下眉。
“江咏思,你身后的姑娘是谁?不介绍一下吗?”林原不客气道。
也不知是见着高大的男子对江咏思的态度,还是她本身的脾性,莫千映抢先答话:“我是莫岑的孙女,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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