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赵徵纪棠柴义他们得手之后,快马追了一天,就赶上了大部队,之后又跑了一天,纪棠瞄到郊野山边的小兽鸟雀被大军惊得四飞乱窜,她还看到了一黄猄,她登时就来了兴趣,怂恿柴兴钟离颖一起去打猎。
一行人骑着马进山,入夜满载而归,纪棠叫伙房给抬了个小锅来,咱涮火锅!
鹿肉兔肉山鸡黄猄还有鱼和野菜,片得薄薄的一烫就熟,一群年轻人围着这口其实并不小的锅,放开肚皮大口吃肉,红红的篝火映着人脸红彤彤,谈话哄笑声不绝于耳。
纪棠起身松了松腰带,不行,她肚子还是太小了,还没到中场就有
点撑了。
柴兴大声嘲笑她:“阿棠妹子,你也太逊了吧?这就不行了?”
这才哪到哪,他才刚开始呢!
纪棠斜了他一眼,哼哼两声,这家伙一边嘲笑她和钟离颖在抢一块肉,她伸手拉拉他的胳膊肘,柴兴筷子“吧嗒”掉了,成功得手的钟离颖哈哈大笑,夹起肉一口吞了,柴兴追骂嚎着,三人闹成一团。
连玩带吃,欢声笑语,纪棠有点饱了,筷子就慢了下来,也有心思想东想西,钟离颖按着柴兴,她哐哐哐敲了几下柴兴的头盔获得最终胜利之后,坐好后突发奇想:“诶,我以前听人说过头盔火锅,是真的吗?”
去内蒙玩耍听的,据说古代的骑兵直接头盔一脱就能当锅,有啥烫啥。
她瞄了赵徵和柴兴的头盔一眼,虽然是黑色但还挺亮的,烧完岂不黑乎乎都是锅灰,缨子也没有了,只有火锅味。
纪棠想象一下,逗乐了,嗤嗤直笑。
赵徵低头看一眼他摘下来搁在地上的头盔:“……”
这……多少也有点头油吧?
都能打火锅了为毛还要用头盔?
大家一脸嫌弃。
只有柴兴,他摘下自己的头盔端详一下:“……也不是不行。”
这货研究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头盔底部虽圆溜了点,但用石头架得好还是能打的。
他居然还想试试。
大家:“……”
钟离颖踹他一脚,嫌弃:“你恶心不恶心啊!”
军务繁忙,他们肯定没法天天洗澡洗头的,眼下还行军好了几天,你瞅瞅你头上那油。
太倒胃口了这家伙,大伙儿纷纷讨伐柴兴,柴兴还在不服气大声辩驳,舌战群儒的戏码才刚要开始,他哥柴显把筷子一扔,直接和钟离颖夹着这家伙锤了两拳,柴兴嗷嗷叫,奋力挣扎,然后再度被暴力镇压。
纪棠哈哈大笑,好惨啊,好逗。
柴兴终于被揍老实了,没敢吱声,不过他掩嘴小声和纪棠嘀咕他哥和钟离颖的坏话,并小声逼逼说,如果她真感兴趣要不他俩改天试试。
纪棠:“噗。”
“改天再说,改天再说。”
赵徵瞥了柴兴一眼,踹他一脚:“吃了你吧!”
他不乐意柴兴这家伙一直霸占纪棠的注意力,他已经忍他很久了,也瞪柴兴很久了,可惜柴兴神经太大条一点都没发现,赵徵最后忍无可忍。
柴兴不疼不痒,不过被赵徵这么一说他注意力放回锅里,立即嚎了一声:“喂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太过分了给我留点!!!”
总算把这家伙打发了,赵徵从鼻子里哼一声,转头看纪棠声音立马轻柔八个度,他仔细把自己挑拣的、特地选最嫩的鹿猄肩胛鸡翅鱼肚子烫了一碗,晾着等给纪棠吃了。
他很细心,留意到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是把肉都留着,专挑鱼肉给她,还有菜芯儿。
纪棠翘唇瞅了他一眼,欣然接受了男朋友的服务。
赵徵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皮儿微红的青野桃,塞到纪棠手心里。
纪棠一行进山打猎看见一株歪脖子早春野桃,他们连枝折了扛回来,才刚进营地就被大家你一个我一个揪完了,人多桃少,赵徵揪的那个还留着,他特地挑最红那个揪,揣怀里给纪棠的。
小桃子被他揣得暖呼呼的,纪棠翘了翘唇角,颠了颠瞅了一眼,咬了口。
“甜吗?”
甜不甜,实话说一般,有点涩,但也有野果特有的香,酸酸的味道还挺不错的。
纪棠听他这么问,瞅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把桃子往他唇边一递:“你尝尝呗。”
……两人吃一个啊?
递到他唇边的,还是纪棠已咬开那一面,赵徵舔舔唇,慢慢低头咬了一口。
他佯装镇定,心怦怦跳得飞快。
红通通的篝火,忽红忽暗,纪棠忽凑过来,笑嘻嘻问他:“甜吗?”
她凑得太近了,呼吸喷洒到他脖子上,又麻又痒,碰过桃子的嘴唇和口腔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味觉仿佛被屏蔽了似的,他根本不知道桃子什么味儿,囫囵吞枣嚼几下,“甜,甜的。”
纪棠退开去,嗤嗤低笑,露出一口
又细又白的牙齿,眼睛弯弯的,笑得眉目飞扬。
他两只耳朵一下子烧了起来,明知她在逗他,可他却又忍不住露出笑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笑,纪棠一手拿着桃子,一手伸筷子给赵徵夹了快肉骨头:“快吃吧。”
不迟就给这这群饿狼包完了,尤其柴兴,甩开膀子你争我抢,呼啦啦就下去了。
“嗯。”
他赶紧低头吃。
两人小声说话,一伙人热热闹闹欢声笑语,正抢肉抢得厉害时,池州的好消息就是这个时候送到的!
一听陈达说完,大家当场狂欢,柴兴把碗一扔一击掌心,喝了声:“太好了!”
事关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在当时书房议事的柴兴钟离颖等小一辈是不知道的,他们隐约猜到一些,但没问,如今消息确切,整个营地的中高层登时喜形于色!
一路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地了,钟离颖的弟弟钟离彬吐了口气,小少年拍拍胸口:“他们总算往西边来了!”
这小弟弟才十五岁,五官稚气未脱,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看着特别可爱,纪棠一见他就手痒,被她揪得两次,小弟弟一见她就跑到飞快。
眼下钟离小弟弟一脸劫后余生,可见他心里对皇帝是十二万分忌惮的。
纪棠举起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必胜!”
大家吃得一身滚烫,豪情万丈,当即举起碗,重重地碰了一下,仰首用筷子把碗里的东西都扒拉进去。
“说得好!”
柴显在这群年轻小将之中是最年长的,平时也最沉稳,此时也不禁露出笑意:“看来我们要快些了,先下巴地!”
可不能让皇帝赶在他们前头去了,梓州之主年迈平庸,不过因地利才得以偏安一隅,这可是一桩易得又大的好战功啊!巴地可万万不能皇帝抢在他们前头去的。
赵徵颔首,道:“说得不错。”
“传本王令,明日四更即起,天明动身!”
“是!”
……
确定李孝俨身亡达
到期望效果之后,赵徵当即要抢攻巴地。
皇帝比他们晚动身几天,他们是占了优势的,巴地和战功断不能拱手让人。
而事实上,下巴州也真的很快。
梓州之主宗濮已年逾七旬,一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作为梁朝不受宠的皇子被发配到梓州,他和南梁也是不和的,帝位那一支和他有杀母之恨,义军一起,他就顺势脱离了中央掌控。
这人唯一能本事就活得长,现在年纪大了,年轻时候的那点子雄心也没了,底下几个儿子本事不算拔尖却争抢得厉害,乱糟糟的。
赵徵令柴兴钟离颖杜平侯忠嗣郑元保等人率先锋军分四路逼进巴地,梓州仓促点兵应战,不想前头三个重要关隘的守将连续归降,最后宗氏父子一合计,直接投降了。
纪棠:“……”
就,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要知道由于梓州高地在南征中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不管是赵徵还是皇帝,都往梓州使了不少力气的。
宗氏父子这样的性格虽然登不了顶,但不得不说除非背运到极点遇上个极品皇帝,不然他们都能富贵安乐一辈子。
好了,就这么几乎没有动过兵,巴地就拿下来了。
和原轨迹相比,差距之大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要知道原轨迹梓州有赵徵,他甚至抢在大魏之前就东征了南梁,占据南梁大片沃土,难缠得简直死去回来。原轨迹的大魏根本没能打下巴地,南梁几乎大半土地就收归赵徵麾下,这南征之战打得异常惨烈,足足持续了五六年。赵宸哪怕最后胜了,也是惨得不行的惨胜。
现在吧,一定程度也算异曲同工了,毕竟梓州最后还是落到赵徵的手中。
纪棠赶紧写信,飞鸽传书给柴兴他们,再次叮嘱他们务必要善待宗氏父子,善待当时士族和百姓,反正主旨就一个:□□,和谐共处。
沈鉴云已匆匆先赶过去了,巴地事宜就交给他处理。
赵徵当然是留驻大军的。
大军绝大部分都是步兵,走不快,且既然梓州一下,就不需
再让军士们绷着去急行军了。
梓州下得如此之快,快得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皇帝。
就在沈鉴云刚刚快马离去的当天,皇帝率大军急行军刚好赶上赵徵大军。
那是个傍晚,夕阳残红如血。
赵徵不疾不徐,率钟离孤柴武毅吕衍等将放马迎了出来。
皇帝一身暗金重铠,与鲜红帅氅猎猎而飞的赵徵在小别不足半月之后,再度会面。
这次再见,皇帝脸上已没了先前让赵徵无比恶心的和蔼慈祥。
双方目光一触,凌厉而峥嵘。
……
日近黄昏,双方都停下安营扎寨。
伙房的热火朝天,和普通兵士闻听捷报后的兴高采烈之下,掩盖的是高层的暗流汹涌。
战策其实不用怎么商议的,兵贵神速,既巴地已下,南渡进军越快越好!
结合现今局势,南渡第一战当选江眠。
江眠位于大江迂回折点,是南梁临江最重要的要塞之一,也是巴地高处水师顺江而下遭遇的第一个南梁军事要塞。
现在巴地已投于赵徵,皇帝虽急令文臣武将往梓州,但落后一步,柴兴等人肯定已将梓州牢牢钳制于手,除非撕破脸,否则抠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