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67章

作者:画七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云玄拿着那张遗迹图,认真对比了半晌,道:“我们现在是在剑冢的外围地域,朝着山脉的方向一路往前上百里,便能看到真正的剑冢了。”

  淞远和涑日对视,后者颔首,沉吟片刻后开口:“天色渐晚,今夜就在这里扎营吧,明日一早,太阳出来再朝里走。”

  既然人都到了这里,那多一晚,少一晚也没什么区别。

  主队开始原地扎营。

  涑日和淞远迈步走向远处一个接一个的土山包,秦冬霖和湫十跟在他们身后。

  翻滚的乌云下,天色沉得像是要从头顶兜头浇下一桶水,放眼望去,方圆数十里,全是嶙峋怪石,千奇百怪,张牙舞爪,连一棵树都没有。

  他们缩地成寸,很快就到了小山包前。等人真正站在这里,才发现,与其用小山包称呼它们,不如用土堆形容的贴切。

  那是由一种黄色细土堆出来的土堆,每一个都堆了半人高,泥土也没有压实,像极了赶时间的匆匆了事,敷衍应付。这样的细沙,随便来两场雨,便被冲得不知去向了。

  排排相连的土堆上,插着一根细细的竹签,上面写着两到三个红褐色的字,在潮湿闷热的天,荒山土堆里显得格外突出。

  淞远弯腰,长指落在竹签上,微一用力,将竹签拔了出来。

  很快,有血从竹签拔出的位置汩汩流了出来。

  湫十眼也不眨,屏住了呼吸。

  淞远眼睫动了下,修长的手掌落在土堆上,一股无形的灵浪将土堆炸开,炸平,直至那些荒沙彻底消失在地面,才化为一个小的结界,镇压在方才土堆凸出的位置。

  “是藤鸦。”淞远目光平和,视线落在手中的竹签上,吐字清晰。

  涑日握着腰间弯刀的手背突然冒出几根细细的青筋。

  “一些小啰啰。”淞远将竹签碾碎,化为尘粉从指缝间流出,他面容如谪仙,音色却浅淡,没带什么波动:“不必在意。”

  秦冬霖抬眸,望向西北边,那是阴云覆盖最密集的地方。

  淞远察觉到他的动作,也跟着看过去,良久,他出声,问:“君主是感应到剑道的存在了吗?”

  秦冬霖微不可见颔首,下颚绷得有些紧。

  “臣有一事,需提前禀明君主、帝后。”淞远是如高山般旷远的性子,哪怕他人站在眼前,容貌亦是不输于人的出色,给人的感觉也依旧淡入烟云,相比之下,秦冬霖则拥有如泼墨般浓重的色彩,两者站在一起,莫名有种惊心动魄的对撞感。

  “说罢。”秦冬霖实在不太习惯君主这样的称谓,他敛着眉,道:“中州已不在,不必称我为君上。”

  淞远考虑到后面妖族和天族乌泱泱的人流,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称秦冬霖为公子,宋湫十为姑娘。

  秦冬霖能明显感觉到湫十松了一口气。

  “公子的剑道镇压着中州时罪无可赦的判族。”淞远点了下天边卷起来的乌云,还有周围星罗密布的土包,徐徐道:“那些东西,间接导致了中州的覆灭,并且直到现在,仍有漏网之鱼在暗中窥伺,所以此次剑冢之行,十分危险。”

  “公子曾在剑冢内留下了一条完整的剑道,镇杀一切妄想逃出去的判族,这条剑道,得由公子取回。”

  “如此,方能开启帝陵。”

  “而一旦没了剑道镇压,这里的东西便会破狱而出。”

  听淞远的形容,整个剑冢,其实是个牢笼,而秦冬霖的剑道,就是困住囚犯的枷锁和牢门,一旦没了这两样东西,被困了无数年的囚犯便会蜂拥而出,并且大肆杀戮,肆意报复。

  湫十脸色微变:“那这样说,主队并不能进剑冢?”

  “他们有他们的机缘。”说起别人,淞远显然并不是很上心,他温声回答湫十:“我和涑日会布置结界,保证姑娘和其他人的安全。”

  “有危险的是公子。他得徒步攀上云层,挣脱那些酝成了无数年的瘴气,将前世所走之道,重新感悟一回。”

  “这个过程,我们无法帮他。”淞远说得直白。

  那是帝王之道,涉及世界规则,其余任何人,都无法插手。

  这样一番话,导致湫十回去的路上,都一直蔫头耷脑,没精打采的。

  夜深人静。

  剑冢外围安静得可怕,连声鸟叫虫鸣都听不见,月亮被厚厚的云层压住,只透出一点点惨白的光,落在远处的小土丘和他们白色的营帐上,现出一种阴森森的渗人。

  湫十轻车熟路猫着腰进秦冬霖帐子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跟才谈完了事,从帐子里出来的宋昀诃和伍斐正面撞上。

  四目相对,湫十慢慢挺直了脊背。

  “哥。”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喊黑了半张脸的宋昀诃,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撒娇意味。

  落在宋昀诃耳里,变成了烈火烹油,火上添柴。

  宋昀诃竭力摆出一副再严肃不过的模样,语气是重也不是,轻也不是,“夜已深了,你一个姑娘家,来男子营帐做什么?”

  要么说,湫十乐意乖巧的时候,总能将人哄得晕头转向。就如同此时,她眼一垂,笑容有些失落地收回去,便俨然是一副再委屈,再安静不过的样子。

  宋昀诃甚至分不清那份失落是因为他的责问,还是没能见到秦冬霖。

  而偏偏,宋昀诃最吃她这一套。

  “有什么话就去说,说了尽早回自己帐里。”宋昀诃态度比起方才,无声无息软化许多,他上前一步,揉了揉湫十乌黑的发,低声道:“天族人总爱说些闲话,耍些阴招,又不是没吃过亏,怎么还这么不设防的。”

  湫十眼睛舒服得眯起来,她顺着宋昀诃话里的意思,连着点了好几下头,小兽一样,看得宋昀诃笑起来。

  “行了,我们先回吧。”伍斐拍了下宋昀诃的肩头,似笑非笑地摇头:“人家小两口凑在一起说说话,你作为哥哥,怎么总这么不分时宜站出来。”

  伍斐不提还好,一提,宋昀诃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这才多大,还正是爱撒娇的年龄,怎么就只知道围着秦冬霖一个人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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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湫十掀开帘子进帐的时候,秦冬霖身子颀长,倚靠在案桌上,看上去有些散漫,见她来了,侧首望过来,肤色冷白,瞳孔深黑。

  属于剑修的凌厉意味散尽,九尾狐一族天生的昳丽侬旖便无法抑制的显露出来。

  湫十的脑海里,突然又出现了今天皎皎跟她说的那句话。

  ——阿嫂会跟阿兄成亲,全因阿兄长得好看。

  不得不说,秦冬霖这张脸,不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担得上无可挑剔这四个字。

  “来了。”他慢悠悠地起身,骨节分明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桌面上,沉而闷的响,“椅子给你留着,坐。”

  一副早知道她会来,且会在这个时辰来的样子。

  湫十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对,她绕过他,坐到那张凳椅上,慢慢地叹了口气。

  “被宋昀诃逮住了?”秦冬霖问。

  “跟我哥没关系。”

  “我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湫十没骨头一样趴在案桌上,衣袖上绣着的小朵米粒大小的花像是咕噜噜撒了一半,她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喊他:“秦冬霖。”

  “我在。”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更显得清冷。

  她不说话,只是叫他。

  几次之后,秦冬霖懒得回答了,他转身,眉头微往上抬了抬,仿佛在无声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副耐心所剩无几的样子。

  他不应她,她反而来了兴致,当下半支起身,下颚一点一点的:“你知道今日,皎皎同我说了什么吗?”

  无非是中州时,那些关于他,关于她的事。

  秦冬霖看她骤然鲜活起来的小脸,想着这人真是,喜怒哀乐皆在一时,一念之间。

  他配合着她往下问:“什么?”

  她正色,煞有其事:“说起我们第一次相遇。”

  若说原本只是想顺着她多说说话,这一下,秦冬霖是真的被勾起了那根叫好奇的弦。

  事关她,关于他们,饶是他再清冷,也总是忍不住去想象。之前根据婆娑的只字片语,他阖眼,便是中州时的那座宫殿,那些听起来就很热闹的鸡飞狗跳的生活。

  他颔首,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湫十目光落在他那张极其好看的脸上,半晌,憋出了一句话:“说起来,大概是一个见色起意的故事。”

  “见色起意。”秦冬霖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话语不轻不重的,带着一点点刻意磨人的意味。

  湫十以手支颐,嗯了一声,愣是底气十足,没有半分心虚的意思。

  秦冬霖这种人,这个性格,还有他那时候的身份,就算是看皮囊,也得是能看到眼底,看进心里的才会成亲。

  所以要说见色起意,她有,他也有。

  湫十应完之后,朝他勾了勾手指,这个原本有些轻佻的动作由她做出来,便带上了点玩闹似的稚气。

  “你过来。”她嚷着。

  秦冬霖身子微倾,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配合着她闹。

  “你明天要去走剑道。”她拧着一张脸,正儿八经地嘱咐:“要小心。”

  秦冬霖不疾不徐地嗯了一声,声音里难得带着沙沙哑哑的笑意。

  “我认真说呢。”她不满地在他手背上拍蚊虫似的拍了一下,道:“你笑什么。”

  进了一趟秘境,秦冬霖的脾气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可宋湫十惯来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性子,他让着,她就近一步,再近一步,而且近得无知无觉,理所应当。

  一如此时。

  秦冬霖慢条斯理地应她:“不笑了。”

  她也未曾察觉出什么来。

  “愁人。”她看了他好半晌,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小声地嘀咕:“不想看见你受伤。”

  秦冬霖见过宋湫十很多面,好的坏的,良善的冷漠的,乖巧的不耐的,他见过她安静乖巧的样子,见过她潸然欲泣挤出几滴眼泪向他告状的样子,也见过她软着声音撒娇的样子,他在她身上,曾感受过心头一软,也感受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束手无策。

  可从未有此时这样强烈的悸动。

  他生性如此,又是剑修,一直以来,情绪都极淡漠。

  他垂眼,余光里是她殷红的唇,很鲜艳漂亮的颜色,衬得她皮肤如瓷般白皙。

  “宋小十。”半晌,他轻声喊她。

  “嗯?”湫十懵懂抬眸,视线才落到他身上,便蓦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像是黏住了,在他脸上生了根,半寸也挪不开。

  她的脑海里,骤然闪出了一行大字。

  ——这就是话本里那只活色生香,专勾人心的男狐狸精。

  还说自己不是九尾狐!还说自己的天赋不是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