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羊爱吃鱼
“我要问过妈妈。”
娄芷君没直接答复，她更相信妈妈。
陈谦眼神闪烁，心情非常纠结，既希望娄芷君快点去问姚盼盼，早点和他相认，又担心问过姚盼盼后，女儿会生他的气，不和他相认。
“外面是谁？”
屋子里传出娄妈妈的声音，她抱着滚滚出来了，这些天她还是头一回主动出来，看样子慢慢恢复了。
“没什么，是小囡她爸。”许金凤大声回道。
“芷君的荠菜买回来了吗？她都出去好久了，买点荠菜怎么要这么久。”
娄妈妈嘟嚷着出来了，大家心沉了沉，本以为恢复了，但依然还是原样，娄妈妈的记忆像是按了暂停键，永远停在女儿出事那一天。
“妈，我已经买回来了。”
娄芷君起了身，笑盈盈地看着母亲。
“买回来就好，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娄妈妈见到许金凤两口子，愣了下，神情变得讶异。
“来好一会儿了，你在睡觉，就没吵醒你。”许金凤笑着说。
娄妈妈神情淡淡的，朝葡萄架走去，架子光秃秃的，还没抽芽，她最喜欢在架子下坐着，冬天晒太阳，夏天歇凉。
陈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出娄妈妈的精神确实出问题了，而且憔悴了许多，看得出来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当年的娄妈妈可是他们兵团的团花，年轻漂亮，朝气蓬勃，很多男孩都暗恋娄妈妈，他也是其中之一。
“你是谁？”娄妈妈看见了陈谦，脸色突然变了，抱紧了滚滚，如临大敌一般。
“盼盼，好久不见！”陈谦打了声招呼，语气充满怀念。
还有些愧疚。
当年的事，是他对不住姚盼盼。
可他也是被逼的。
第1008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娄妈妈脸上的血色突然消失，嘴唇都白了，身体肉眼可见地绷紧了，滚滚开始挣扎，主人搂得太紧了，它好难受。
“妈妈，滚滚会疼的，你松手。”娄芷君轻声说道。
但娄妈妈没理她，死死盯着陈谦，脸白得近乎透明，眼神也变得恐惧，身体开始颤抖。
“铁柱，魔鬼来了，他们又来了……你快来救我……铁柱，你在哪儿？”
娄妈妈双手抱住脑袋，尖叫着躲在墙角，身体蜷缩得像虾米一样，可怜无助。
“妈，我是芷君，没人会害你的，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娄芷君搂住了母亲，轻轻地拍着，可无济于事，娄妈妈连她都不认识了，眼神愤恨，还有厌恶，用力推开了她。
“走开，你是恶魔，我要铁柱，铁柱你在哪儿，你怎么不见了……你快来救我，恶魔又来了……”
娄妈妈哭着尖叫，大家都感受到了她的恐惧，这恐惧来自于陈谦。
显然陈谦说谎了。
他不是娄妈妈的老朋友。
“盼盼，我是陈谦，你别这样，我们心平气和地说说话行不行，芷君是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也会给你治病，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陈谦有些惊慌，他没想到都过去十四年了，娄妈妈的反应还有这么大，而且疯病竟然这么严重。
“你走开……你是骗人的，你骗了我，你和他们都是魔鬼，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骗我……铁柱，你快来啊，他们都是魔鬼，你快来带我走……”
娄妈妈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有时还会回到过去，记忆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不是这样的，盼盼，我没想骗你的，我不知道他们会出尔反尔，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请给我补偿的机会，我会好好待你和芷君的。”
陈谦也很后悔，他这辈子最愧对的人就是姚盼盼，可那个时候他别无选择。
他太想离开北大荒了，那个鬼地方暗无天日，如同地狱一般，他那样的出身，如果不走捷径，永远都回不了城。
但他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那个人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他当时也慌了，可对方都是来头不小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妥协。
事后他如愿回了城，可回去后的日子依然不好过，也仍然看不到头，所以他想办法去了香江，但在渡江时，他却出了意外，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受到了重创。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陈谦觉得这是老天在惩罚他，因为他出卖了姚盼盼。
这个女孩是他唯一真心受过的，也是唯一对他没有任何目的，只一心一意爱他的姑娘。
可他们生错了时代，他的出身不好，姚盼盼的出身更差，他们在一起永远都出不了头，也永远都走不出北大荒。
他太想离开那鬼地方了。
当时他没有其他办法，所以，当那人抛出了那么诱人的诱饵时，他没有一点抵抗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1009章 不会认贼作父
陈谦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是同样的选择。
可他还是对姚盼盼很负疚，他辜负了这个女人，他会用后半生补偿的。
“你走开，别过来……走开……”
娄妈妈惊慌尖叫，有邻居过来探头探脑的，许金凤走过去骂，“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给你挖出来！”
她身材高大，面相凶恶，就算不出声都让人胆战心惊，看热闹的人吓得散了。
许金凤关上门，说道：“要不打晕了吧，这么闹身体吃不消的。”
顾云川十分同意，“这样长时间精神癫狂，对大脑伤害太大，病情只会变得更严重。”
霍谨之闪身到了娄妈妈身边，伸手一劈，娄妈妈便晕过去了，许金凤过来扛了人回房间，还冲陈谦恶狠狠地瞪了眼。
“以后别再来了，否则我剁了你！”
陈谦有些恍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娄妈妈竟对自己如此排斥，像是他做了天怒人怨的恶事一样。
他担心女儿会因此恨他，不和他相认。
“芷君，你听我解释，我确实做错了一些事，可我不是造成你妈妈生病的元凶，我也是被逼的，那个年代，我和你妈那样的出身，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的。”
“身不由己就能害人了？你走吧，以后都不用来了，我爸爸是娄铁柱，是他养育了我，这辈子我都只有他一个爸爸。”
娄芷君冷下了脸，她不会认贼作父的。
“芷君，有些事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和你从头到尾说清楚，给我一个机会。”
“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走吧，难道你想让人病得更严重？”
霍谨之轰人，陈谦神情变得黯然，他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芷君，我先走了，如果你有任何事想问我，都可以来找我，我住在东方招待所三零二房间。”
陈谦叹了口气，离开了。
娄妈妈没多久就醒了，尽管陈谦已经离开了，但她依然大吵大闹，情绪很激动，顾云川给她扎了安神针，这才睡过去了。
“安神针治标不治本，如果阿姨还沉浸在往事中，只怕永远都走不出来了。”顾云川不是太乐观。
娄妈妈的病情很严重，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送去精神病院，可这对娄妈妈来说，可能会适得其反。
就是因为前些日子在精神病院关了几天，娄妈妈的病情才会严重的，谁都不知道那几天她在精神病院遭遇了什么。
“那怎么办？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只要看到爸爸，妈妈就会安静的。”娄芷君急得哭了，十分自责。
都怪她太没用了，被人算计出了事，害得妈妈受了刺激，要是妈妈好不起来，爸爸在地下都不会安心的。
“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配些安神药，再配合安神针，能够缓解一些，这段时间别让阿姨受刺激，应该会慢慢好转的。”
顾云川开了张方子，去药铺抓了药，回来就煎了，娄芷君勉强喂了半碗药，娄妈妈不爱喝药，哪怕是昏迷，也会抗拒苦涩的药汗，全都吐出来。
第1010章 拖拉机开回家
“半碗药够了，晚上再喝半碗，加上安神针，看看效果如何。”顾云川说道。
“嗯，多谢你。”
娄芷君十分感激，心里没那么慌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顾云川微微笑了笑。
温暖的笑容让娄芷君更加安心了，晚上她守着妈妈睡，许金凤和唐来福也在，怕娄妈妈又出事，有大人在总好一些。
晚上，娄妈妈醒来了几次，都是噩梦惊醒的，时不时都能听见她的尖叫声和哭声，大家都没睡好，娄芷君几乎一夜无眠，下巴都尖了，眼眶青黑。
“芷君去睡会儿，你妈这样了，你更得保重身体，要是你也倒下了，你妈怎么办？”许金凤说道。
“我我睡不着。”
娄芷君苦笑，道理她都知道，可她身体虽然很疲倦，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无，精神绷得紧紧的，只有妈妈好起来了，她才能安心睡着。
“你也喝点药吧。”
顾云川减轻了安神药的剂量，重新煎了一碗，让娄芷君喝了，效果还不错，没多久就去睡了，但一个多小时又醒了。
“婶子，来福叔，你们去忙吧，别耽搁事了。”
娄芷君很难为情，为了她的事，这么多人都在忙。
“你别操心了，顾着你妈就行，我让你来福叔先回去，我在家里也没啥事，回不回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