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枝很甜
和尚神神叨叨,随在他身后说什么前世因今生果,缘来缘去的,直将沈却这个双手浸过鲜血的武人说恼火。
倘若真有因果轮回,缘法报应,那他这双手,死后岂不是得下十八层地狱才能赎清罪孽?
他自是不肯信的。
不过好在,元钰清只承了他师父的医术,没染上那身神神叨叨的恶习。
须臾,便至庙宇门前。
“承天寺”三个大字烫着金箔,果然是香火鼎盛。
虞锦恹恹迈进寺庙,暗暗握了下拳,她一定不能被丢在此处做尼姑,绝不能!
小僧将三人引至后院禅房,元钰清抬手叩门:“师父。”
不多久,“吱呀”一声,禅房木门被拉开,露出一个穿着朴素、模样十分年轻的僧人。
怎么瞧,也不似能做元钰清师父的年纪。
但实则,元钰清七岁时他便是此般模样,多年过去,连根皱纹都没长。
虞锦看他,他亦在回看过来。
面露笑颜,莫名叫人看出了一种神佛的慈悲来,且那神色,像是早知她会来,恭候多时了一般。
他侧了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道:“王爷,请。”
沈却同虞锦入内,元钰清正欲一并踏进,“嗙”地一声,屋门就在他鼻尖阖上。
“……”
元钰清气笑,扭头去殿内上香。
禅房里香烟袅袅,清静雅致。
沈却道:“本王此次前来,是请大师瞧一病症,素来听闻大师妙手回春,不知失忆之症可有药解?”
闻言,和光看向虞锦,“还请姑娘伸手。”
不知为何,虞锦有种一眼被看穿的心虚,她屏息伸出右手。
和光闭眼诊脉,但随后,竟是掐起了手势来。
沈却眼皮狠狠一跳,他果然,不该对这神算子抱有任何希望。
忽然,和光掐诀的手势一顿,睁开眼笑道:“姑娘这病症,恕贫僧无解。”
沈却蹙眉:“如何说?”
和光依旧是看虞锦,道:“此乃心病,姑娘一日不愿好,这病自是一日好不了。”
“轰隆”一声,虞锦只觉得心都跳起来,她很是能明白这僧人在说甚。
虞锦拿眼偷觑沈却,生怕他听出其中玄机来。
然,沈却只当他口中的“心病”乃是虞家的遭遇,并未多想。
二人离开之际,和光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说:“王爷,将来若有一日,王爷遇了难事,不妨再寻贫僧一次。”
沈却淡淡说:“有劳大师。”
“等等。”虞锦顿住脚步,道:“听说这位大师很是灵验,我能否在大师这卜一卦?”
和光颔首:“此乃贫僧之幸。”
沈却无言,但他虽不信神佛,却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他人,只好由得虞锦在此停留。
见他走远,虞锦才转头去看和光,她试探道:“大师方才所言,是我这失忆之症当真无解?”
和光抱着浮尘笑道:“姑娘宽心,贫僧的嘴严得很。”
虞锦顿时满脸绯红,那是被人戳穿的尴尬。
好半响,她才小声道了句多谢。
不过因此,她倒是信了这和光大师开过天眼的说法。
耽误了片刻,虞锦远路返回大殿。
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沈却负手立于廊下,在与元钰清说话。
虞锦上前,尚未靠近便听得元钰清道:“此处清静,若将虞姑娘安置在此静养也好,王爷若觉得行,我去与我师父商量一二,他那人好说话,想必没什么问题。”
沈却眸光难明,摩挲着扳指未言。
但这神情落在虞锦眼里,难免是默认的意思。
她攥了攥手心,深提起一口气,他还真是如此想的。
这人的心是石头,捂不热么?
将她丢在此处,他以后上哪能找像她这么贴心的妹妹!
虞锦瘪嘴,泪花说来就来,哽咽一声道:“阿兄就这样厌恶我么?”
沈却与元钰清皆是一顿,转身看向拐角处的姑娘。
就见她一眨眼,便是一颗金豆子,啪嗒一声砸在石地上。
沈却拧了下眉,不及开口,就又听她拖着哭腔说:“是我的错,是我满心满眼念着阿兄,却未顾忌到阿兄并不疼爱我这个妹妹,我不留着碍你的眼,我自己走,不用你安置!”
说罢,虞锦提裙跑出庙门。
第18章 小腹 不是求死,也不是求生。……
山寺落座在梵山山腰,庙门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茂密丛林,半垂的落日霞光罩在整个山野。
虞锦一口气奔出了几里地后,回头瞥了眼身后,竟无半点动静。
她蹙眉,嘶……
糟糕,是不是作过头了?
虞锦思忖片刻,往回走了一段路,半响后她忽觉不对,顿住脚步。
她抬头望向那颗高大的榕树,发觉自己走了一圈,又走回了原地。
虞锦喉间发紧,抬头望向逐渐暗沉的天色,静了半响,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
她可能,迷路了。
“……”
虞锦深呼吸,环视四周,辨别方向。到底是逃过亲的人,并未立即方寸大乱。她想了想,蹲下身子将裙摆撕了几缕锦缎下来,系在树枝下方。
方才是从东边来的,原路应择西而返,她朝着落日的方向走去。
可这时虞锦并不知,这梵山小路错综复杂,一条路相连着四五条岔路,若非对此处十分了解,任她再是多系几条锦缎,也是于事无补。
半个时辰后,虞锦抚着心口轻喘,细眉紧蹙,桃瓣似的眸子都往下压了压,心头漫上一阵悔意。早知如此,她方才便慢些跑,眼下又何至于此……
虞二姑娘顿时心酸无比。
红霞已散,乌云遮了半边天,她这才有些慌了。
恰此时,远处传来“嗷呜”一声狼鸣,微风拂过,抖下几片落叶,发出“簌簌”的诡异声响。
虞锦蓦地抬眸,面色苍白。
若说方才她还镇定有余的话,眼下是真的惊慌了,这、这儿怎么会有狼……
小姑娘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救命,她一路费尽心思,逃亲时跌下石阶没死,从马背上摔下来也没死,总不见得要死在这个荒山野岭吧!
她哽咽一声,攥着绢帕四处扫视,满目无措,须臾吞咽了下嗓子,往好处想,传闻南祁王那般厉害,以一敌百,一个山头而已,他应当是能寻到她的。
但他万一顺势将她丢在此处如何是好?
思及此,虞锦眼前浮现出一双淡漠至极的眼睛。
他本就是因父亲的缘故才救她一命,她又凭什么天真地以为他会同虞时也那样,任她百般折腾还忍气吞声。
是了,是她昏了头!
虞锦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害怕地扶住一旁的榕树,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山洞外,防备地抱膝蹲下。
另一边,山寺门前。
三五个侍卫喘着气,拱手道:“王爷,并未寻到三姑娘身影。”
沈却眉梢轻压,沉声道:“接着找。”
他有些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心下难得不安,才转眼的功夫,跑得比兔子还快……
元钰清见状,想说些宽慰的话,但却说不出口。
他停顿片刻,道:“梵山地势错综复杂,夜里常有野兽出没。”他想说,那娇滴滴的小姑娘,怕是遭不住。
闻言,沈却心口又沉了沉。
他眸色如墨,比这渐沉的夜还要浓上几分,道:“寺里的僧人认路,让他们找人。”
元钰清颔首:“这就去。”
沈却眺望丛林深处,又吩咐随侍道:“去王府与白叔知会一声,把护卫调来,要快。”
他吸气、又松了松衣领,是少见的焦躁。
忽然,沈却夺过侍卫手里的火把,径直下了石阶。
地上的干草树枝被踩得沙沙响,他沿路阔步往山林走,小僧人见状跟上,好为他领路返回。
一圈又一圈,不知何时,夜幕已缀上星子,四周狼嚎愈发频繁。
蓦地,眼前出现一缕浅粉色锦缎,沈却抬手拉扯下来,停顿半响,交给侍卫道:“找找。”
一刻钟后,有侍卫大喊:“王爷!锦缎在此处便不见了!”
看样子,虞锦是绕了一圈后,又改变了方向。
他道:“分开找。”
于是不多久,山间就布满了僧人和侍卫,放眼望去,尽是通亮的火把。
然而虞锦藏在山洞边上,埋头在膝间,是一点也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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