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薛煦州能够两辈子都栽在这种女人手里,智商堪忧。
迟疑了片刻,秦管事又道:“可是,陆姑娘一直在打听大公子的情况。”
秦管事是担心这两人有什么勾连,但许殊不在意,从决定放弃薛煦州的那一刻起,她就巴不得这两人锁死,免得这两个不知廉耻、爱情至上的恋爱脑出去祸害旁的人。
因此,听说陆瑶一直在打探薛煦州,她不但不阻止,还准备掺和一脚。
“秦管事,你想个法子,让人无意中将大公子受罚的事透露给陆瑶!”
秦管事惊愕地看着她:“夫人,这……这不是推波助澜吗?”
他委实不解,夫人为何会帮这两个人。
许殊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煦州坚决要退婚的事虽然咱们按下了,但保不齐已经被有心人知晓,传到了定北侯的耳朵里。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减轻定北侯的怒火,唯一能让定北侯不生咱们气的办法,就是将这个事推到陆家、太子头上,所以得给陆瑶信息,让她主动勾搭煦州!”
可陆瑶是皇后的亲侄女,这样一来,薛杨两家的婚事还是要作罢。秦管事觉得不大对劲儿,但夫人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夫人是当家主母,又是大公子的亲生母亲,总不会害薛家,害大公子。
秦管事立即道:“好,夫人,小的这就去办。”
许殊点头:“好,辛苦了,办自然点,别让人瞧出来了。”
——
这些日子,陆瑶着实有些魂不守舍的。
因为都十几天了,薛郎那边竟一点消息都没给她传来,莫不是忘了她?
她派人出去多方打听,也只听说他抱恙在家养病,具体什么情况不得而知。她前面15年活得浑浑噩噩的,满心满眼都是连奕那狼心狗肺的东西,除了几个从小服侍她的丫鬟,身边根本没得力的人手,想了许多办法都联系不上薛郎。
哎,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薛郎半途救了她,一路护送她回京,途中两人情愫暗生,回去后薛郎就禀了他母亲,挨了一顿板子,但没过几天就跟定北侯家退了婚。
这次离别时,他也说得好好的,回去后就会跟杨家退婚,然后来年上门提亲娶她。可这都快过年了,也没听说两家退婚的消息。
陆瑶很不安,唯恐这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错失了她跟薛郎的好姻缘。
见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贴身丫鬟荷香便道:“姑娘,听说金绣坊从南边进了一批料子,可新鲜了,京城的达官贵人都趋之若鹜,咱们也去看看吧。”
陆瑶本来是没有这个心情的,但一听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会去,遂心里一动,薛府会不会去采购?虽然知道碰上的几率极小,可总归是个希望,比她守在家里干等强。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主仆到了金绣坊,里面果然不少人,很多都是熟面孔。陆瑶跟相熟的几个小姐打了招呼,心不在焉地看起了布料。
可等她磨磨蹭蹭地将店里的布料看了个遍,店里的客人也换了一拨,也不见薛家来人。陆瑶有些沉不住气了,趁着没人的空挡,问店家:“掌柜的,有什么新鲜的,独一份的布吗?”
掌柜的对这些达官贵人的脾性甚为了解,从柜台里拿出一块月牙色的布,笑道:“陆姑娘,这块月牙色的蜀锦最衬姑娘了,咱们店铺里统共就这么一块。”
陆瑶看了看布料,确实不错,但她现在哪有心思在打扮上啊,不过是寻个由头说话罢了:“掌柜的,你说得这么好,城里王家、薛家的夫人姑娘们就没人要这块布?”
金绣坊是京城最大的布店和成衣铺子,达官贵人们经常到这里选购,掌柜的也是个消息灵通之人,他瞅了四周一眼,瞧另外两个贵妇人正在选花色,便悄声道:“姑娘请放心,王家姑娘更喜桃红色,这薛家嘛……他们家现在可没这个心思。”
陆瑶心神一动,用力掐了掐手心,才让自己没有喜怒形于色:“掌柜的,这话怎么说的?薛……大将军不是班师回朝,得了圣上嘉奖吗?”
掌柜的轻轻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个远房亲戚在薛府当值,听说大将军受了伤,好像还在将养吧。出了这种事,薛家女眷哪有心思来选布料啊!”
乍然得了这个消息,陆瑶又是欣喜又是担忧,欣喜的是薛郎不是故意忘了她,是没法子出来见她,担忧的是,这么久了还在将养,他伤得定然不轻。
不行,她得想办法去看看薛郎,一解相思之苦!
第4章
陆瑶心里惦记着去看薛煦州,可却没多少法子,因为陆国公府跟薛家素日里并无什么往来。薛府的大姑娘也已经出嫁了,府上并无适龄姑娘,也没法用拜访同龄姑娘做借口。
思来想去,最后她决定厚着脸皮去拜访薛夫人,差人送了名帖过去。
谁料却被薛家毫不犹豫地拒了,说是夫人身体不适,没空接待。
收到这个消息,陆瑶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又是这个老虔婆,上辈子就看她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以她进府四五年都一无所出为由,想方设法往薛郎房里塞人,这辈子还是一样讨厌,总做她跟薛郎之间的拦路虎。
既然正大光明去薛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为了薛煦州,陆瑶也是豁出去了,花重金买通了薛家的一个管事妈妈,约定以对方探亲侄女的身份进府。
荷香心惊胆战地将陆瑶送到了薛府隔了一条街的巷子,忍不住劝道:“姑娘,这怕是不妥,要不咱们再想旁的法子吧或者你带上奴婢吧。”
陆瑶扯了扯身上的粗布衣裳,有些嫌恶:“别说了,我主意已定,你在马车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荷香劝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瑶换上了农家女的粗布衣裳,再用布巾包着头发,上面插了一根柴钗,手里提着个包袱,前去跟一个粗俗的老婆子回合。
老婆子抓住陆瑶的手,叮咛道:“姑娘一会儿听老身的,进去跟紧了老身。”
陆瑶被她手上的老茧刮得疼,挣开了她的手:“冯妈妈,我知道的,咱们快走。”
冯妈妈又细看了她这身打扮,自觉没什么问题,便领着她从偏门进去,跟门房打了声招呼:“老张,我娘家侄女来看我了,劳烦你记一下,晚些时候,我就送她出来。”
门房看陆瑶一副弱女子的样子,手里的包袱也很轻,便没说什么,放了二人进府。
一摆脱了门房的视线,陆瑶就甩开了冯妈妈直接往另一侧走。
冯妈妈慌了:“你乱跑啥,待会儿迷了路,冲撞了府上的主子们,有你好果子吃的。”
陆瑶心说,薛府她可熟多了,哪要冯妈妈领路。
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冯妈妈手里,陆瑶说:“我晓得,我就是肚子不舒服,去一趟茅房,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不等冯妈妈反应就飞快地跑了。
——
许殊放下手里的茶盏,笑了:“进府了?”
倒是挺迫不及待的,该说不愧是恋爱脑吗?一个大家闺秀扮村姑闯外男家,名声还要不要了?看来重生也没长智商嘛。
秦管事拱手道:“是的,已经往大公子住的如意居去了。夫人,说来也奇怪,这陆姑娘分明是第一次来咱们府上,却好似对咱们府里的布局一清二楚,进门就直奔如意居,竟没走错路。”
许殊心说,人家有重生这个金手指啊,上辈子生活了五年,自然是很熟了。
“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咱们府上也不是什么重地要地,不少人来过,打听打听也能搞清楚府里的布局,没什稀奇的。”许殊云淡风轻地说道。
秦管事一想也对,撇下了心里升起的那种违和感:“夫人此言有理。”
许殊略过这个话题,笑道:“请二夫人来一趟。”
素云连忙领命出去,秦管事见夫人还有事便先下去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二夫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大嫂,你叫我有什么事啊?”
二夫人的丈夫跟薛老将军是堂兄弟,算下来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关系挺近的。二夫人出身小门小户,性格爽利泼辣,什么都好,但就有一个怎么都改不了的毛病,嘴碎,特别喜欢说三道四,对这京城里家家户户的私事那简直是如数家珍。而且逢人就爱八卦,简直是个古代版的高音喇叭。
许殊让人上茶,笑道:“上回你不是说煦文想习武,没找到合适的师傅吗?”
“对,大嫂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二夫人两眼发亮地问道。
她这儿子不爱念书,她跟老爷琢磨了一阵,不若让儿子习武吧,最好是能跟嫡支走得近,故而在薛夫人面前提了一嘴,当时薛夫人没接话。
许殊颔首笑道:“你觉得煦州如何?”
二夫人不敢置信,笑得合不拢嘴:“这……这如何使得?煦州身为大将军那么忙,有空吗?”
许殊轻笑:“这不是大夫让他好好休养两个月吗?你也知道,煦州是个闲不住的,我怕他这身体稍微好点又舞刀弄枪的,落下什么后遗症,索性给他找点事情做,教导自家堂兄弟,也好促进他们兄弟间的情谊。弟妹若是不嫌时间短,咱们这就去找煦州,将这事给定下来。”
能跟大将军有半师之谊,对儿子以后的前程也多有帮助,二夫人焉有不愿的,连连点头:“不嫌,不嫌,煦文能得大将军的教导是他的福气。”
“好,弟妹请吧。”许殊率先站了起来。
二夫人赶紧跟上,两人有说有笑地前往如意居。
走进院子,两人就发现如意居里很安静,只有薛煦州的贴身随从徐康守在门口。
瞅见她们俩携丫鬟进来,徐康慌了,咽了咽口水,刻意提高了嗓门道:“小的见过夫人,二夫人!”
许殊笑道:“大公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院子里其他下人呢?”
徐康摸了摸鼻子:“这……大将军喜静,让他们都下去了。夫人,大将军在休息。”
许殊顿时秀眉一拧:“怎么回事?煦州的身体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怎么这个点还在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素云,快去请大夫!”
徐康一听这话就慌了,大夫来了那夫人铁定也要进屋的,岂不是露馅了?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屋内薛煦州的声音解救了他:“我无事,徐康,快请母亲和二婶进来。”
徐康松了口气,赶紧打开门:“夫人,二夫人,里面请。”
许殊和二夫人相携踏入薛煦州的房间,进门许殊扫了一眼,只有薛煦州躺在床上,不见陆瑶的踪影,看来是躲起来了。不过没关系,待会儿她自己就会跳出来的。
二夫人咋咋呼呼地跑上前,心疼地说:“煦州,你没事吧?伤还没好吗?”
薛煦州连忙坐起来:“已经好多了。娘和二婶找我有事吧,让徐康带你们去书房稍坐一会儿,我整理一下仪容就来。”
“慢着!”许殊蹙眉,手忽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煦州,怎么回事?你这衣服怎么湿了这么一大团?”
二夫人伸手摸了一下:“真的呢,煦州,好好的,你这衣服咋湿了?”
薛煦州没想到他娘这么敏感,他这身衣服颜色很深,即便被打湿了,按道理来说也是看不出来才对的,可没想到还是被他娘发现了。
他赶紧找了个借口:“刚才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撒了点水在衣服上。”
“这样啊?”许殊点头,忽地说,“素云,香云还不快过来给大公子换衣服!”
“是,夫人。”素云赶紧去拿了一件新的衣服过来,香云则去给薛煦州解衣服。
薛煦州心虚极了,赶紧说:“不用,娘,我自个儿来就成。”
许殊瞥了他一眼:“逞什么强,身体都还没好,喝口水都能打湿衣服,让香云给你换。我看你这院子里的下人也是不像样,不知道躲哪里去偷懒了,让他们照顾你,我实在不放心。这样吧,让香云和素云留下来贴身照顾你。你也不小了,身边是该有个贴心人了。”
哐当一声!
屏风后面的浴房里突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许殊顿悟,陆瑶就藏在那儿,一听她要塞女人给薛煦州就沉不住气了,啧啧!
“怎么回事?素云,去看看!”许殊朝素云使了一记眼色。
薛煦州听到这话慌了,连忙阻止:“不用了,娘,应该是里面的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吧。”
许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也得去看看啊。煦州,怎么回事?娘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房里该不会是藏了什么东西吧?素云,去打开浴房看看里面有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出来!”知道躲不过,陆瑶自己昂首走了出来,表情镇定,除了脸有些红,双手绞在一起,似乎一点都不怕。
薛煦州看到这一幕,头都要大了,连忙说:“娘,你听我解释,这……”
“闭嘴!”许殊瞪了他一眼,“还在病中就跟个村姑勾勾搭搭,身体不要了?崔管家,派人将这女贼押送到衙门,查查府里丢了什么!”
“娘,不是的,她不是,她是我朋友,来看我的。”薛煦州赶紧解释。
可他这解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许殊嗤笑:“这话你信?行了,你就别替她遮掩了,崔管家,还不快将人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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