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带着许殊仓皇逃出刘府,站在车水马龙的热闹大街上,薛平贵有些茫然。
养尊处优十八年,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沦落到今天。舔了舔唇,他拉着许殊随意寻了个方向就跑。
许殊见他像只无头的苍蝇乱转,心里很是不屑。这个男人薄情负心又虚伪,既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帮扶过弱小,做过什么好事,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没人品,当上西凉国王全赖西凉国王有个脑子不清醒,倒贴上瘾的女儿,当上唐皇也只是靠有个好舅舅,唐皇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当了唐皇后更是大肆分封亲近之人,任人唯亲,视家国律法为儿戏!
如此不堪之人,还被写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权色双收胜利者,这也就是屌丝妄想,做白日梦,不然编不出如此离谱、脑残的剧情!
这不,他的靠山之一倒了,他就慌了。
再让他这么乱转下去,耽误了时间,永安王就是想放水都难。
许殊拉住了他:“等下,这么跑太慢了,咱们租个马车,回去将月娘接走,速速出城。不然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定然会封锁城门,全城搜捕,咱们再想出去就难了。”
“对,租马车。”薛平贵也看到了斜对面的马车行,连忙跑了过去,拽下身上的玉佩丢给小二,“这辆马车我租了。”
说完跳上去,赶着马出了车行,对守在外面的许殊说:“上来!”
许殊爬上了马车,薛平贵一路赶着马车往家走。
家里,月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还在对镜贴花钿,看到许殊匆匆进门,她连忙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问道:“夫人,这么早就回来了,奴家在贴花钿,这是时下京城最流行的样式,夫人要不要试试?”
“别贴了,赶紧收拾东西走!”许殊还没发话,薛平贵从外面进来,将月娘拉了起来。
月娘不明所以,诧异地看着他们:“这……这是怎么啦?”
“时间来不及了,一会儿路上我给你解释,月娘,收拾细软和换洗的衣服,赶紧的。”许殊冲她点了点头,交代完毕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里,收拾东西。
没多久,薛平贵跟了过来。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这次回京,他本就没打算多呆,也没添置多少东西,只要将他回来时的东西带上便行。
他跑过来是催促许殊:“收拾好了吗?”
许殊本也没多少东西好收拾的,当即将包袱一捆说:“好了,走吧!”
两人急匆匆出去,又叫上了月娘,然后赶着门口那辆马车就往城外跑。
薛平贵到底是十八年没回来了,对京郊不熟,还是许殊指点他将马车驾驶到了离武家坡不是很远的一个偏僻小村子:“这附近没什么人烟,村子里很多人也搬去城里谋生了,只余几乎老弱病残的还留在村里,他们不少认得我。天色已晚,咱们今天暂时在村子里歇息一夜,再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薛平贵没有意见。他在西凉是大王,可回到大唐却是一文不名的普通人,如今还背上了叛国这个罪名,目前只能听许殊的了。
马车开进村子里,果然如许殊所言的那样破败萧条,人烟稀少,不少老房子已经坍塌,只有寥寥几户房顶上飘着青烟。
许殊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到了一家老房子外,往里喊了一声:“刘大娘……”
很快,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走了出来,看到许殊眼睛顿时一亮:“原来是宝钏,里面请,这两位是?”
许殊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家夫君,这位是我妹妹。刘大娘,我那窑洞住不下,今日麻烦大娘,在你这里借住一晚。”
刘大娘很好说话,摆手:“不妨事,你们尽管来,家里就我这个老婆子,有你们还热闹许多。”
刘家院子挺大的,不过刘大娘是个寡妇,几个孩子只养大了一个儿子,如今在城里做学徒,家里就只有她一人。她将许殊他们带去安置好,又热情地说:“你们歇会儿,老婆子我去做饭。”
农家小院不及京城十分之一的繁华,月娘面上隐隐有些挑剔:“老爷,夫人,你们这下总该告诉奴家发生了什么事吧?”
许殊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最后还是薛平贵讲了原委:“今日我本是去拜刘将军为义父,谁知道碰上了朝里那些奸臣贼子陷害刘将军,自也是牵连到了我这个义子。为了安全,我们只能暂时先逃离京城了。”
许殊……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要没跟着去刘府,恐怕要真信了他这鬼话。明明是他牵连了刘将军,结果从他口中出来就变成了刘将军连累他,他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月娘不知内情,信了这话,愁眉苦脸地问:“那……咱们怎么办?要东躲西藏吗?”
薛平贵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暂时只能这样了。不过我相信刘将军,他一定能化险为夷,等他平反之后,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回京了。”
“这样啊,那还好,老天保佑,刘将军快点平反吧。”月娘双手合十,当即就祈祷起来。
安抚好了月娘,薛平贵给许殊使了一记眼色:“月娘,你怀了身孕,奔波了一路,好生休息吧!”
月娘乖顺地点头,冲他柔柔一笑:“多谢老爷关心。老爷和夫人也好生休息,刘将军可是掌管着御林军,定然有法子脱困的。”
端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许殊都想给她点个赞。
冲月娘笑了笑,许殊随着薛平贵出了屋。
薛平贵显然是还不大信任月娘,在其面前多有掩饰,可对于一个“痴心”等了他十八年,又亲自陪同他从刘府逃出来的女子,他就没那么防备了。
只剩许殊跟他,薛平贵脸上的笑容淡去,焦虑地看着许殊:“你可有什么法子?”
许殊很想翻白眼:“平贵,不若,我回去求求我爹,虽说他现在很久在家颐养天年,可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丞相,定是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将刘将军救出来。”
薛平贵自然知晓这点,但他不信任王相:“不行,你爹要知道这事,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怎会轻易帮我!”
他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许殊拧着眉,一筹莫展的样子:“那你说怎么办?这地方虽然偏僻,可他们在京城搜不到咱们,过几日恐怕会找过来,万一被发现……平贵,你就走吧,别管我跟月娘了!”
“这怎么行!”薛平贵一把握住了许殊的手,“这次回来,我就是要带你去西凉享福的,怎会抛下你一人。如此一来,我薛平贵岂不是成了那无情无义之徒?”
许殊吸了吸鼻子,借着擦感动的眼泪的动作,挣脱开了他的手:“我日盼夜盼都是盼着你回来,自也是愿意跟着你走。只是,公主她能接受我跟月娘吗?若是让你为难,我不若留在寒窑,只是要苦了月娘肚子里的孩子。”
薛平贵自信满满地说:“代战她心地善良,大度贤惠,知道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定然会接纳你的,你不用担心!”
许殊心里一言难尽,嘴上却感动的说:“那真是太好了,若是去了西凉,我一定好好跟她相处,不使你为难。”
“嗯,宝钏,我知道你一向深明大义。既如此,那明日咱们就启程,前往西凉吧!”薛平贵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如今他在京城已是丧家之犬,再留下来恐小命不保,当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回西凉最好了,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许殊早知他的打算,这人纵观他的一生,并没有干什么大事,也无急智,他能苟到最后当上唐皇,全赖这些工具人倒贴相助。如今在京城没了助力,还不得像那丧家之犬,灰溜溜地回去。
许殊点头:“也好,回了西凉,大唐鞭长莫及,便不能将咱们怎样了。只是京城离玉门关还有好几百里,路途遥远,京城这边恐怕会派追兵过来,更重要的是玉门关有驻军,咱们没有度牒没法出城。后有追兵,前有拦路虎,这如何是好?”
薛平贵一点都不着急,笑着说:“此事你不用担心。那与关门的守将程刚是我当年的战友。当初我回大唐,也是无度牒,没法通关,是他认出了我,放我进来的。”
他主动提起,许殊想起程刚是哪号人物了。
这个程刚又是剧中薛平贵的一个金手指。他身份玉门关守将,守卫着西域和大唐的咽喉要道,是朝廷倚重之人。
按理来说,能从一个普通士兵爬上这样的高位,程刚脑子应该挺清醒的。可他看到失踪十八年的战友,知道了对方是西凉国王,竟然在没有度牒的情况下,徇私悄悄地将薛平贵放了进来!
他就不想想后果吗?薛平贵的身份一旦暴露,他难逃干系。除了降智,许殊想到其他的。
而且剧中他后来还放代战带兵入关,平息王相、魏虎之乱,帮助薛平贵登上皇帝的宝座。
许殊不想吐槽这有多不符合逻辑了,这个剧本来处处就是槽点。她现在关心的是,程刚面对薛平贵会不会又跟刘义一样失智,舍身都要保他。
那麻烦就大了,毕竟玉门关地势险要,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按下心里的担忧,许殊微笑着说:“如此甚好,这下咱们不用担心出关的问题了。只是路上要小心些,切莫被朝廷追兵给追上了。”
薛平贵轻轻拍了拍许殊的手:“嗯,你尽管放心,我让金翎鸽给代战送一封信,让她派人来接应咱们,这样就安全无虞了。”
“如此甚好。”许殊赞许地点头,“不过月娘到底跟咱们时日不久,她现在又怀着身孕,比较敏感,这段时日,你我尽量安排一个人排着她,别让她有落单的机会,省得出了岔子。”
薛平贵想想也有道理,月娘到底是个风尘女子,重利轻义,不是那么可信,若非怀了他的骨肉,他是不会带上她的。因此许殊一提,他便点头答应了:“嗯,那就劳烦你了,一定要盯着她,别让她发现了。”
许殊含笑点头:“你放心,我还等着她生了孩子送给我呢,自是不会让她察觉。”
听到这话薛平贵放心了。他是清楚许殊对孩子的执着的:“好,那这几日便辛苦你陪着她了。”
许殊微笑着说:“嗯,那我今晚就去陪她。”
总算顺理成章地将这个渣男甩一边去了。
夜间,吃过晚饭,许殊进了房,关上门后,月娘连忙坐了起来,拉着她轻声问:“夫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要去哪里啊?”
月娘可是在欢场打滚了十年,最擅察言观色,薛平贵那番说辞根本骗不了她。
许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这些事你不用管,你照顾好自己,安生养胎便是。我出去上个茅房,若是老爷来找我,你应付一下。”
月娘点头。大家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个多月,她早察觉到了许殊也有秘密。
许殊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轻轻推开门出去,先是去了茅房,出来后,她没回屋,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到了屋外,仰头望着明月,似乎在感怀。
过了一会儿,身后没任何动静,她才悄悄踏出门,拐到房子的右侧,然后悄悄进了隔壁的破旧房子。
房子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染着烛火,永安王坐在简陋地桌前,笑看着许殊:“本王还以为今晚三姑娘不过来了呢!”
许殊笑着坐到他对面,低声问道:“金翎鸽放飞了吧?”
永安王点头:“是一封求援信,本王让人拦下来查验过后重新绑上放了,如今已过去两三个时辰,这鸽子明天应该就能到玉门关。”
“如此甚好,那代战对薛平贵情深意重,定会派人来援,说不定还会派大军进关。今日民妇来见王爷,是有一事告诉王爷。玉门关守将程刚是薛平贵十八年前的战友,他明知薛平贵是西凉国王,在无度牒的情况下却放薛平贵入关。民妇担心这人会在关键时刻犯糊涂,放西凉大军入关,引来祸患!”许殊提醒道。
永安王眯起了眼,冷哼:“这薛平贵人没多大本事,蛊惑人心的本领倒是不小,先是……西凉公主,后有刘义将军,如今又多了个程刚!”
许殊自嘲一笑:“王爷还忘了我这个曾经的相府千金。你说得没错,薛平贵此人邪门得很,程刚不能留,至少不能留在那位置上,不然计划恐生变,若是让他出了关,便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永安王点头:“本王明白了,三姑娘路上小心。明日你们离开之后,未免被薛平贵发现,本王不会轻易来见你了,若有信息,你按照咱们的约定,将信息留下便是,每日你们走后,本王会让人去搜查。”
“如此甚好,王爷,民妇便先回去了。”许殊站了起来,踩着月光轻手轻脚地回了院子。
——
未免被朝廷追兵追上,次日清晨,天还未亮,薛平贵便叫起了许殊和月娘,三人乘着马车,一路往西。途中未免被朝廷的人马追上,他们不敢走大路,行的基本上都是偏僻的小路。晚上就找农家小院或是小镇上的客栈稍做休息,天一亮又启程。
如此一来,不可避免地要绕远路,原本就要花个七八天才能到玉门关,这样一耽搁,得多花差点一倍的时间。
十天后,他们到达了离玉门关最近的一座城池,肃州。
此城距玉门关六七十里地,如果不绕路,全力赶路,马车一天就能到达玉门关,当天出关。
但小心谨慎的薛平贵没直接去玉门关,而是乔装打扮带着许殊和月娘进了肃州城。
肃州城是边关城池,里面充满了异域风情,路上的汉人和高鼻梁具有异域风情的人各占了一半,街上所卖的东西也充满了异域特色。
不过他们无心欣赏。将许殊和月娘送进客栈后,薛平贵便独自出去打探消息了。
他一走,月娘松了口气,撑着下巴望着许殊说:“再过去就要出关了吧,夫人,你真打算跟他回西凉啊?”
许殊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安心养你的胎便是。”
月娘打了个哈欠:“话是这样说,但奴家很不安啊。咱们俩要是跟他出了关,想自己回来就难了。”
“知道了,你这些日子也累了,安心休息去吧,我等老爷。”许殊还是没给月娘一个准话。真正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安稳。
怀孕之后,本来就容易疲惫,月娘这阵子跟着奔波,累得不轻,听许殊这么一说,便回房休息了。
许殊又等了一会儿,薛平贵一脸阴沉地回来了。
许殊连忙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打探得怎么样了?朝廷可有缉拿我们?”
薛平贵将帽子放在桌上,吐了一口气道:“倒是没贴告示捉拿咱们,不过肃州城里多了许多外地人,他们虽穿上了西域各族的衣服,打扮得像是行商,不过他们走路的姿势,还有别在腰上的大刀,都说明这些人是练家子,很可能是朝廷派来的。”
“这么多人吗?那,他们这么到处搜查,会不会很快发现咱们?”许殊担忧地问。
薛平贵轻轻摇头:“不用担心,这家客栈是西凉族人开的,若他们找上门,老板会将咱们藏起来。”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小二的敲门声:“客人,我们掌柜的邀你们去参观参观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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